約瑟夫拿起牛奶喝了一口，將那份文件放下，心中默默為柯斯丘什科祝福。
這已經是近半個月前的消息了——波蘭距離巴黎實在太遠。
也就是說，這位波蘭軍神此時應該已經抵達了布良斯克，在俄國引起了巨大的震動吧。
約瑟夫對柯斯丘什科還是非常欽佩的，真心希望他能活著回到波蘭。
實際上，如果自己當初總參謀部制定的計劃能夠順利實施下來，這支波軍是不小的概率逃出生天的。
當然，只是概率上而已……
約瑟夫輕嘆了口氣，又拿起下一份文件。
這是關于奧地利和普魯士兵力調動情況的報告。
兩國都顯得摳摳搜搜，顯然是在掩飾自己準備出兵的打算。
約瑟夫笑了笑，看來這兩家都是在等俄國將波蘭打趴下之后，順帶摘桃子。
然而，這也給了波蘭極為難得的喘息之機。
按照俄普奧最優的軍事策略，應該是同時動手，令波蘭三面受敵。
那樣的話，波蘭很快就會陷入極為艱難的境地。
約瑟夫當初預估的最差的局面，是建議波蘭直接和奧地利簽署停戰協議，將小波蘭地區割讓給后者，以求后方穩定。
等擊退俄軍之后，再設法搶回來。
好在普奧選擇了貪婪。
這樣波蘭就能利用這幾個月，征召更多的部隊——戰爭開啟之后，擴軍的速度將會比平時快數倍。
等到普奧開始動手，波蘭起碼也能拿出些兵力抵抗了。
而且，波蘭和俄國打對攻的消息應該很快會傳到西線，令普奧對戰爭獲勝的信心受到一定的打擊。
這會很影響士氣。
約瑟夫所不知道的是，由于梅斯梅爾出色的“感召”，普奧兩國的士兵，尤其是奧軍，對波蘭是相當的同情。
如果他們發起對波蘭的進攻，士氣至少會打個對折。
再后面是奧斯曼方面的消息。
第一批托皮日斯新軍，一共800人，已經完成基礎訓練，返回康斯坦丁尼耶。第二批的800人也將在兩個月后“結業”。
這些蘇丹的士兵在突尼斯法軍營地訓練的效率，要比在奧斯曼訓練高出太多了。
以前的600托皮日斯士兵訓練了近兩年，都不如這批士兵訓練小半年的效果好。
塞利姆三世對這批全套法式裝備的新兵也是極為滿意，已經在和大臣們商議進攻埃及的計劃了。
法國情報局根據各種線索判斷，奧斯曼應該會在3到5個月后動手。
正是第二批新軍完成訓練之后。
而約瑟夫最關心的那一批物資，奧斯曼也已經按照約定運往了黑海。
至于那個名叫“穆罕穆德·阿里”的奧斯曼軍官，斯泰勒表示還未找到——實在是這個名字在奧斯曼太過普通了。
即使有阿爾巴尼亞裔這個限定條件，奧斯曼軍中也足足有12個之多。
具體哪一個才是王太子所說“有投資價值”的阿里，斯泰勒還在觀察……
不過，約瑟夫也不著急。
穆罕穆德·阿里這個未來的埃及王至少還要十來年才能發育起來，斯泰勒有足夠的時間進行篩選。
斯泰勒倒是在報告的末尾提到，目前蒸汽明輪船的運營情況良好。
東地中海貿易公司已經購買了12艘蒸汽船，運營情況良好——成本只有傳統槳帆船的70，往返地中海東西兩岸的用時縮短了近一半！
要知道，這還是因為沿途缺少能補給煤炭的港口，否則運輸成本還能大幅降低。
目前，希臘南部已經建起了一座煤炭補給港。意大利、突尼斯等地的也正在規劃中。
約瑟夫搖了搖頭。
12艘還是太少了啊。
只是布雷斯特船廠的蒸汽明輪船的產能有限，而且大部分造出來的船都被搞內河航運的船主搶去了，東地中海貿易公司加價都買不到幾艘。
加上蒸汽船的噸位還是偏小了些，所以眼下還未能對地中海航運格局造成顛覆性的影響。
起碼要上百艘蒸汽船，東地中海貿易公司才能開始左右地中海航運。
而那又需要擴大造船廠的投資……
吃過早飯之后，約瑟夫便乘車前往巴黎金融中心，也就是以前的巴士底獄。
新成立的巴黎農產品期貨交易所就在金融中心的三層。
經過小半年的布局，今天這個交易所終于要正式開張營業了。
說是農產品交易，實際上最為核心的交易品就是蔗糖。
上周，關于加勒比海局勢的情報已經送回了巴黎。
首先是英國遠征軍開始登陸圣多明戈北側的托爾圖加——對此法國政府還象征性地表示了歡迎，祝英軍能夠平息廢奴主義叛亂——大戰很快就會爆發。
按照消息傳遞的時間來看，現在應該已經打得火熱了。
不論勝負如何，今年的甘蔗產量都會低得嚇人。
而十月份正好是甜菜收獲的季節。
法國西北部的甜菜煉糖廠將會以每個月2百萬磅的速度，將這些甜菜變為蔗糖。
加上斯泰勒這幾個月以來在埃及收購的近4百萬磅糖，將足以撐起巴黎農產品期貨交易所對糖類的定價權！
當約瑟夫的馬車來到距離金融中心還有一條街時，便聽到遠處的陣陣喧鬧聲。
他從車窗向外看去，就見金融中心廣場上已擠滿了人，簡直比圣誕彌撒時還要熱鬧。
直到克索德率王太子親衛隊清開了道路，約瑟夫才得以進入金融中心。
一番例行的奏樂、剪彩、演講之后，約瑟夫宣布：
“巴黎農產品期貨交易所正式開市！”
大廳里和外面的廣場上，頓時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沒等約瑟夫離場，迫不及待的商人們便瘋狂地涌向了交易窗口，嚇得克索德連手槍都拔出來了。80多名親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艱難地保護著王太子殿下離開了交易大廳。
也難怪商人們會如此瘋狂，加勒比海爆發黑人起義的事情早就傳回了歐洲——這段時間以來，蔗糖的價格已上漲了40多，而且有錢都很難買到糖。
就在此時，“巴黎農產品期貨交易所將有6百萬磅蔗糖出售”的消息在歐洲各國的商人間傳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