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那么您的將軍們對這個計劃有什么建議呢？”利奧波德二世有些遲疑地問道。
他雖然不太精通軍事，但起碼也上過兩年軍校，而法國王太子剛才所說的作戰方案怎么聽都過于激進了些。
約瑟夫微笑道：“我的意見就是他們的意見。”
“好的，我明白了。”利奧波德二世低頭抿了一口酒，點頭道，“我會認真考慮您的計劃，并建議拉西元帥盡量跟您配合。”
“我們必將獲得勝利。”約瑟夫舉杯示意，“敬法奧同盟。”
“敬法奧同盟。”
就在約瑟夫和神羅王儲談論西里西亞戰事之際，舞會大廳的角落里正有一雙眼睛惡毒地瞄向侍立在他身后的卡梅莉婭。
“臭婊子！”那眼睛的主人咬牙切齒地低聲道，“我一定會讓你，還有你那個法國主子付出代價！”
這人正是利奧波德二世妻子的表弟瓦爾特男爵。上次的誣陷事件之后，他被憤怒的姐夫禁足了一個多月，前不久才剛剛重獲自由。并且他還因此事賠了15萬弗羅林，而那幾乎是他全部的身家。
其實這些他還都能忍，但他當初對狐朋狗友們吹噓那女孩逃不出他的手心，之后被他們狠狠嘲諷的情形，卻令他一想起來就惱羞成怒。
他暗自詛咒辱罵了一番之后，又頹然地癱坐下來。全奧地利上下都在指望法國人幫他們在西里西亞取得突破，這時候別說他了，就連姐夫都得對那個少年客客氣氣的。
他原本不知道卡梅莉婭也會來，此時參加舞會的興致全無，找了個機會便溜出了大廳。
西里西亞。
利格尼茨西南邊境。
奧地利軍總指揮官拉西元帥隨手將維也納剛送來的信遞給身旁的軍官，陰著臉道：
“法國人根本不懂什么是戰爭。而王儲竟然讓我配合他們！”
維爾姆澤將軍詫異地接過信，快速瀏覽了一遍，頓時露出不屑的笑意：
“他們真是瘋了，竟然要將大炮都集中在費爾赫拉比？”
一旁的瑙恩多夫接過了信，頓時皺起眉頭：
“將大炮都調去西側，將使我軍在極長的戰線上失去防御能力。沒等我們發起進攻，普魯士人就會先攻破我們的陣地，甚至進入克尼格雷茨！”
費爾赫拉比是普奧兩軍陣線的西側。而克尼格雷茨則是緊鄰西里西亞的奧地利省份。
是的，按照約瑟夫對西里西亞的作戰計劃，首先就是要結束普奧兩軍的火炮對峙狀態。
普奧雙方在綿長的戰線上各自布置了200多門大炮。在這種情況下，就算再勇猛的軍隊，決心付出再大的傷亡，也很難攻破對方的防線。
這對于想要守好西里西亞的普魯士來說，絕對是能夠接受的。而對于進攻方奧地利，搞成這樣的局面卻是巨大的失敗。
所以他在和貝爾蒂埃商議之后，決定將奧地利軍分散在幾十公里長的戰線上的大炮收攏起來，集中力量轟開普魯士的防線。
將普軍“鑿”出缺口之后，近衛軍團就能發揮迂回穿插的優勢，突入利格尼茨后方，調動普魯士軍前來阻截。
而這個時候奧地利主力就能選擇敵軍主力調離的地段，集中兵力發起突襲，啃下那些火炮陣地。
至于瑙恩多夫所擔心的“普魯士人會率先攻出來”，不說普魯士那邊的情報收集會有一個延遲，就算他們真的主動進攻，對于奧地利來說其實也是好事。
如果普魯士軍離開他們的大炮防線，法奧聯軍就有機會打擊其有生力量。甚至可以采用“圍點打援”的方式，將更多的普魯士軍吸引出來。
約瑟夫對于近衛軍團打接觸戰的能力還是很有信心的，只要兵力差距不是太大，近衛軍團都能迅速擊潰普魯士任何一支部隊。
當然，這個作戰計劃在奧地利軍方看來，卻太過于冒險了。畢竟像拉西這種老派軍官的思維還停留在七年戰爭那會兒，對于近兩年在北非或者南尼德蘭的戰役根本沒有細致研究過，所以肯定會得出不能收攏防線的結論。而且他原本就比較擅長打防守戰，目前這種局面才是他最喜歡的。
三天后。
奧地利西里西亞方面軍指揮部里，約瑟夫無奈地看著總參謀部的軍官們：
“所以，現在大家有什么建議嗎？”
就在剛才結束的法奧軍事會議上，拉西元帥完全否定了約瑟夫提出的作戰方案，而且態度非常堅決。
勒費弗爾搖頭道：“奧地利人竟然要集中十萬軍隊，強攻卡爾帕奇。”
“除非普魯士那邊遲鈍到對數萬人的調動視而不見，否則這樣的進攻只會增加無謂的傷亡。”
有人提議：“或者我們可以讓維也納方面向拉西施壓？”
貝爾蒂埃嘆了口氣：“這恐怕不容易做到。拉西元帥在奧地利軍方的威望非常高，除非約瑟夫二世陛下當面下令，否則其他人很難指揮得動他。”
眾人都沉默了。約瑟夫二世目前的狀態，每天只有一兩個小時清醒，已經完全無法說話了。
“您剛才提到威望？”約瑟夫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貝爾蒂埃，“我倒是想起一名在奧軍中極有威望的將軍。”
“您是說雷奧將軍？”
“沒錯。”
約瑟夫點頭，思忖道：
“必須打破目前的僵局才行。而雷奧將軍是唯一能不受拉西元帥影響的奧地利軍官。”
開玩笑，雷奧將軍那可是力挽狂瀾收復南尼德蘭，率軍攻入布魯塞爾，將范德諾特趕到了荷蘭的英雄人物。
當然，這其實都是約瑟夫刻意“造星”的結果，但不明內情的奧地利人卻已經將他奉為了“南尼德蘭的長矛”。
“可是，殿下，雷奧的指揮能力……”勒費弗爾作為和雷奧合作多次的“老戰友”，對他的底細再清楚不過，“老實說，恐怕很難承擔什么重任。”
約瑟夫點了點頭，又看向了桌子上的地圖：“不過，有時候打不過敵人的將軍，也有他的可取之處。
“只要他還是奧地利的‘南尼德蘭長矛’，我想，他就能攪動西里西亞的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