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四世緊盯著約瑟夫，激動道：“您這是隨口說說，還是……”
約瑟夫一臉認真道：“是王后陛下讓我來馬德里的。”
卡洛斯頓時更加激動了，胸膛劇烈起伏著，用力拍了拍約瑟夫的雙肩：“法國永遠是西班牙至親的兄弟！”
約瑟夫又跟他展望了法、西攜手控制整個伊比利亞半島的美好未來，直聽得卡洛斯四世熱血上涌，摩拳擦掌，恨不得現在就親提大軍，趕走直布羅陀的英軍，而后揮師踏平里斯本！
約瑟夫瞥了眼他的神色，似隨口道：“拿回直布羅陀之后，休達對于您就沒什么用了。或許，法國可以用那里作為補給港。”
休達就是直布羅陀對岸的港口，屬于直布羅陀海峽的南大門。休達港位于摩洛哥，十五世紀時被葡萄牙占領。一百多年前，西班牙又從葡萄牙手里奪取了這里。
卡洛斯四世幾乎想都沒想便點頭同意了：“這當然沒問題！請允許我在登上直布羅陀的那一天，將休達贈送給我的法國兄弟。”
休達的位置雖然也很重要，但因為不在歐陸，所以補給非常困難，對西班牙海軍的作用相當有限。
然而對于法國來說，這卻不是什么問題。因為北非是法國的核心發展方向，而摩洛哥日后必然會是法國的勢力范圍。
也就是說，法國相當于是從本土對休達進行補給。
幫助西班牙趕走英國人，奪回直布羅陀海峽的北大門，法國還能白賺一個海峽的南大門，這絕對是非常劃算的買賣。
約瑟夫看到卡洛斯四世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忙又給他潑了盆冷水：“當然，英國人目前還擁有難以撼動的海上實力，從而令葡萄牙也變得難以攻克。
“我們必須先集中精力發展國力，在財政充盈之后大量建造戰艦。等到我們兩國的海軍能夠壓過英國人時，才是收復直布羅陀的時機！
“至于陸軍，我們根本無需擔心。只要沒有英國艦隊搗亂，法、西聯軍兩個月之內就能攻下葡萄牙。”
當年拿皇的大軍只是在葡萄牙家門口晃了晃，后者便光速投了。不過那時英國海軍還在，占領葡萄牙很難保證穩定統治，所以拿皇要了葡萄牙的海外殖民地，便下令撤軍了。
卡洛斯四世默然點頭，心中也冷靜了下來。
以西班牙現在的國力，根本不敢招惹英國人；而法國剛勉強擺脫毀滅性的財政危機，恐怕也難抽出太多力量幫助西班牙。
所以現在悶頭發展，積攢戰艦才是硬道理。
約瑟夫隨即便和他說起了一些改革發展方面的建議。實際上，卡洛斯三世給西班牙留下了很不錯的班底。
岡波斯、阿蘭達伯爵，都是相當有能力的大臣。
佛羅里達布朗卡伯爵雖然很提防法國，但他也算得上賢臣。
甚至卡洛斯三世在做那不勒斯國王時候的首席大臣貝爾納多·塔努奇都可以調來西班牙輔助政務。
只要西班牙能緊跟法國，加上穩住殖民地不要生亂，不說國力大幅攀升吧，起碼保住歐陸列強的席位沒什么問題。
而且西班牙海軍建設得一直還算不錯，到底是出過無敵艦隊的國家，底蘊還是在的。
之后一段時間里，約瑟夫跟卡洛斯四世從殖民地的管理，聊到對貴族的控制，又聊到法、西貿易合作，雖然不知道后者能領悟到多少，但能盡的力他都盡了，剩下的就看西班牙的國運吧。
當然，也少不了每天的西班牙大餐和各種舞會。
三天之后，約瑟夫在卡洛斯四世依依不舍的送別下離開馬德里，一路向東，在瓦倫西亞港登上了西班牙海軍的戰艦，而后揚帆北上，在土倫港下船，換馬車向奧地利趕去。
斯特拉斯堡。
約瑟夫看著塔列朗帶來的那裝了幾馬車的禮物，不禁搖頭暗嘆，老媽還真是實誠人，給兄長送的禮物那是一點兒都不小氣啊。
算了，反正是她的私房錢，愛怎么花就怎么花吧……
他示意外交大臣上車，先稱贊了他這次去英國成功換回讓娜的事情，而后便仔細交待起此次前往維也納的外交任務來。
這將關系到法國未來相當長一段時間內的政策走向。
波蘭。
華沙。
美國駐波蘭大使保羅·瓊斯中校打量著面前的兩人，若非法國情報機構向他再三保證沒搞錯，他真的很難相信他們是所謂“能改變波蘭走向”的人——
個子高一些的那人穿著粗布外套，灰黑色的長褲，手和臉上的皮膚都非常粗糙，像是個常年出海打魚的漁夫。
另一個胖些的留著禿頂的教士頭，身上的灰色教士長袍破破爛爛，一看就是來自偏僻鄉村教堂的。
兩人向瓊斯撫胸行禮，并用法語問好。不論是禮節還是談吐，卻都顯得極有教養，和他們的外貌完全不符。
瓊斯也客氣地還禮，仔細來到窗口前確認沒人監視，這才回身從衣袋里取出兩份小冊子，交給二人，又叮囑道：“請妥善保管好，因為保密需要，并沒有留底板。”
“漁夫”極為小心地接過那些小冊子，就見最上面一本的標題是《光榮的波蘭民族》。
他心中一動，又看向下一本，是《我雖然說俄語，但我永遠是一名波蘭人》。
他快速翻了翻小冊子，頓時神情變得激動起來，看向瓊斯道：“好，這太好了！這是哪位偉大的思想家寫的？我們正需要它！”
瓊斯聳了聳肩，含混道：“據說是個德國人。”
實際上，這是約瑟夫三個多月前便讓人找德意志民族啟蒙大師約翰·戈特利布·費希特所作的。
費希特雖然對波蘭研究得并不算深，但統一民族意識這種事，主要是靠煽動的。而他最擅長這個。
加上委托人又很舍得出錢，他投入了巨大的工作熱情，用最短的時間完成了這兩份闡述波蘭民族概念的著作。
“請盡快印刷，并散發波蘭各地。”瓊斯叮囑道，“經費方面不用擔心，人很快會聯系你們。”
約瑟夫這也是被波蘭議會磨磨唧唧的效率逼得實在沒辦法了，只得祭出民族意識這款大殺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