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黏膩的生命力,與D45世界生命熔爐所具備的那種熾熱的生命力完全不同。
就好似冰與火的兩極,一種是鮮活的、熾熱的生命,另一種,則是誕生于死寂深淵之中負面造物的集合,冰冷,黏膩,有著要將一切存在通化消融的“生命力”。
白蒼術的肉體早已堪比人形巨龍、泰坦,那是以人類形態,獲得超越眾多種族的可怕肉體,更是打破過一次器的特殊形態。
共生體巨龍·格倫德爾那數百萬年積攢的怨憤,好似也在這熾熱的肉體中得到了緩解。
所謂的活體深淵(LivingAbyss),是宇宙被創造之前就已經存在的原始黑暗能量實體,代表著多元宇宙之中反生命、混沌的概念。
而這條共生體巨龍·格倫德爾,雖然比不上共生體之神納爾用活體深淵鍛造出的黑死劍(AllBlacktheNecrosword),那是能夠殺死天神組成員的可怕共生體。
但格倫德爾本身就是被撕下來的一片深淵所化,換言之,它本身也擁有著活體深淵的性質。
這才是白蒼術看重這東西的緣由。
白蒼術雙拳緊握,感受著不斷涌入自己體內的冰冷森寒,他的肉體細胞節節敗退,生命力仿佛在被消融一般產生虧空。
這種生命力的消散,遠超自愈能力能夠解決的范疇,這是在傷害這具肉體的根基。
但白蒼術卻不反抗,他腦海中開始出現暴虐的意識,無數若隱若現的畫面出現。
白蒼術渾身的經絡都一點點凸出,血肉表面出現大量血管破裂后出現的紅色紋路,但很快這種紅色紋路也被黑色的共生體組織代替。
“哈……”
白蒼術吐出一口濁氣,強烈的勁力立刻讓倒灌進來的冰冷海水仿佛受到強烈氣壓一般止住。
白蒼術有著豐富的被侵蝕、感染甚至是奪舍的經驗,他不會出現其他人那種恐慌的心理。
因此,他此時即便肉體已經一副瀕臨極限、快要崩潰的模樣,但整個人仍舊洞若觀火般冷靜。
意志更是沒有一丁點衰退的感覺。
他只是在等待,他在等待完整的共生體巨龍進入自己的身體!
他要用這與生命對應的另一極的造物,來補全殘破的生命階梯,讓他的生命本質能夠更進一步的解放!
事實上,這也是他能夠放棄紐約那越來越混亂戰場來到這里的最主要原因。
白蒼術在以往的任務世界里,鮮有主動脫離主線任務去挖掘世界隱藏獎勵的意思,即便是咒術回戰世界,發掘泰山府君祭也只是為了尋找造成東京毀滅的原因而附帶發現。
他不是白面、天意那一類偏向于挖掘、發展劇情的輪回者,他更習慣通過純粹的暴力,破解主線任務,并以此攫取收益。
可漫威世界實在太過龐大,存在的“好東西”也多的驚人,以至于白蒼術這種貪婪的家伙,都忍不住對白面釋放了色孽之心來掏空對方腦海中的各種“知識”。
“呃”
白蒼術發出無意識的嘶吼,那是另一個意志在他腦海中越來越強烈的明證。
格倫德爾是連天神組成員都能附身的可怕共生體,白蒼術從沒有想過自己可以抵抗它的寄生。
他不斷感受著那種另一個意志試圖壓制、侵蝕自身意志的感覺,感受著體內血肉被另一種更加冰冷特殊的血肉寄生的感覺。
白蒼術眼前一黑,他的視覺已經被剝奪,大概是視覺神經遭受了寄生或是破壞,下一刻,聽覺也開始消失。
白蒼術眼睛一眨,只覺得自己出現在一片漆黑的虛空之中。
四周一片安靜,沒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跡象,同樣,也沒有宇宙星空。
白蒼術不斷查看著四周,他甚至在期待著這片虛空中,是否會有一只眼睛睜開,然后殺死自己。
但什么都沒有,這里仿佛就是不存在生命的虛空,是真正的混沌。
人類總認為自己喜歡安靜,但其實,人類無法忍受完全的寂靜無聲。
所有你認為的安靜環境里,都還存在著某種聲音,你的呼吸聲,你的心跳,低不可聞的蟬鳴,風過樹梢的輕響……
一切人類甚至無意識中接收到的聲音,都成為了一種特殊的韻律和回響。
正是因為這些聲音的存在,人類才多了一種能夠察覺到自身存在的明證。
用哲學的角度來探討,人的自我其實就是一種自我認證的存在,也就是我。
這個我需要被各種方式來觀測,從而才能變得具體。
通過視覺,人類能觀測到我的樣子;
通過聽覺,人類能觀測到我的聲音、位置;
通過觸覺,人類能夠得到我與世界交互的反饋……
基于這一切,我才能存在。
一個失去一切知覺而無法自我觀測的人類,就會如同失去聽覺的人類必然最終慢慢失去說話的能力一般,徹底失去自我。
因為他無法再觀測、錨定到我的存在。
這種虛無與混沌,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將人類摧毀。
“警告,沃斯托克湖下方四千米冰層處出現強烈生命反應!”
“請立即與總部聯絡!”
“聯絡誰?!神盾局都已經……”
隱秘的觀察哨所內,幾個原神盾局的特工面面相覷,他們就仿佛被世界所遺忘,不管是神盾局爆發的內亂與危機,還是其他的變化。
一切都與他們無關。
他們也已經習慣觀察這根本沒有任何反應的特殊觀察點,可今日,這里真的出現了變化,這打破了他們的慣性,可他們卻一時不知道該做如何反應。
隨后,雷達上的光點越來越大,聲吶開始發出爆鳴。
一股強烈的危機感涌上心頭,幾人迅速準備撤離,下一刻,便看到永生難忘的一幕。
沃斯托克湖那千百年不化的巨大浮冰轟然破碎,一道人影裹挾著巨大的黑影沖天而起。
巨大的黑影扭曲著,仿佛沒有盡頭一般,此時還在不斷從深海中抽出。
殘破的金色輝光與盧恩符文,散發著這群特工完全看不懂的力量,但天空中,那黑影已經不斷盤旋,化作好似巨大陰云一般的龐然大物,橫亙在南極洲上空。
“這到底……是什么……”
冰海開始破裂,無形的沖擊波無差別朝著四周席卷,冰封的海面開始破碎,這沃斯托克湖仿佛要開始解凍一般,冰層悉數破碎。
天空中扭曲盤旋的黑影,最終一點點扭曲著鉆入男人的身體。
男人漆黑的長發如同魔龍的爪牙一般朝著四周散開,體表開始出現漆黑與猩紅交織的特殊組織。
共生體巨龍格倫德爾本身是不需要依賴于寄生的強大共生體,它光是憑借自身,就足以吞噬文明,殺死神明。
但數百萬年前被手持雷神之錘的神明重創,又被封印于森寒的南極洲數千米冰下百萬年,早已將它的活性降到了極低的水準。
以至于在察覺到一具蘊含著強烈生命力的肉體出現后,格倫德爾本能的進行了寄生。
它想要吞噬掉這具肉體,讓自己再次恢復活性,然后……吞噬整個世界!
白蒼術的身體仿佛被撐得快要爆開一般,他的身體再一次膨脹到了三米左右的大小,通體漆黑,呈現出共生體附身的特殊狀態。
他的面部已經開始出現異化,格倫德爾不是毒液,它是真正邪惡的造物,是吞噬一切生命與光明的共生體。
此時只想要將這個異常頑強的特殊個體殺死。
它將那東西拉入了它的活體深淵之中,但即便如此,這個渺小的家伙,仍舊沒有失去意志。
因此,格倫德爾決定徹底吞噬對方的肉體。
強烈的吸允、消化之力出現,白蒼術的肉體好似察覺到了危機,下一刻,一片片泛著光彩的鱗甲開始從肉體上出現,甚至將體表的共生體組織隔開。
煌炎也同時在格倫德爾的組織體表燃起,雖然無法對它造成太大的傷害,但也讓它感覺到了刺痛。
它討厭火焰。
若有若無的電流聲響起,格倫德爾仿佛回想起了此生最討厭的東西。
雷霆!
同時具備雷電的力量與高頻的音波,更是讓它想起那該死的阿斯加德神明。
格倫德爾巨大的腦袋從白蒼術體表伸出,就像是白蒼術身體表面長出了一顆過于巨大的瘤子一般。
它俯瞰著下方被自己侵蝕融化了一些皮肉,但全身鱗甲閃耀的渺小生物,清晰的察覺到。
對方還沒死,對方的意志,正在回歸!
即便被拋入活體深淵,也不會失去的意志?!
白蒼術面部完全被共生體組織覆蓋,以至于他連控制自己的肌肉都難以做到。
他看著仍舊出現在眼前的大片漆黑,那仿佛沒有盡頭的混沌和深淵,他感覺無比的熟悉。
就仿佛嬰兒回到了母體,就仿佛魚回到了大海。
他不覺得難受,更不覺得自我無法錨定和觀測,相反,白蒼術感覺到了更加宏大的世界和力量。
就仿佛面前是一片無人開墾過的荒野。
“這簡直……就是我的樂園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
白蒼術心情極度舒暢之中,忽然一聲爆喝,此前就已經匯聚在他四周的電離子,以及一股更加沛然的力場,同時產生反應。
仿佛是雷光從白蒼術體表爆發,可怕的光亮一瞬間奪走了所有人的視野。
正在逃走的特工們,居然產生了一種世界完全變為漆黑的錯覺,太過于明亮,以至于視覺神經信號產生了錯亂,開始顛倒光暗與黑白。
下一瞬,強烈的電流也從中爆發,扭曲的磁場仿佛剎那間被猛烈推動。
驚世雷吼·全功率!
嗤啦轟!
恐怖的爆炸以白蒼術為中心,從南極洲上空沛然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