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大蛇陡然對著白蒼術張開口,白蒼術足尖一點,身形重心倒轉,瞬間凌空后躍,抓起地上的夏油杰。
腥臭的吐息蔓延開來,白蒼術卻是抓著夏油杰不斷后退。
他一手捏著夏油杰的脖子,一手抵在夏油杰的腰部。
“反轉術式也并不是萬能的,如果你不讓這些咒靈住手,我就要立刻殺死你然后逃遁了。”
相比于這些咒靈,白蒼術對付夏油杰的手段反而更簡單一點。
看到咒靈攻擊目標仍舊是集中在自己身上,而且空間沒有給出擊殺提示,白蒼術就知道,這個世界的夏油杰恐怕已經領悟了反轉術式。
變得相當難殺。
但白蒼術仍舊挾持著對方,他很清楚,如果真的任由夏油杰施為,上千咒靈齊出,自己哪怕有著秘儀·稻荷神的一擊這種后手,也會被淹沒。
反轉術式堪稱本世界幾乎最強的通用能力,讓這些咒術師本來不算強悍的體魄,獲得了幾乎等同于微弱不死性的強大恢復力。
當然,反轉術式同樣擁有著弱點,反轉術式的本質是將負能量的咒力進行反轉,大量負能量的咒力以類似相乘的形式產生反應,變為正能量,由此產生類似于圣光屬性一般的治愈能力以及對于咒靈的額外殺傷。
不間斷使用反轉術式,會導致自己術式效率下降。
但在短期戰斗中,如果不被破壞咒力節點,的確算得上一定程度的不死之身。
五條悟在與兩面宿儺的領域大戰中,身體幾乎遭受了不間斷斬擊,但仍舊利用無下限術式的精密操作配合逆天的反轉術式保持存活。
但咒術師的咒力節點,其實就在于下丹田處,咒力流轉會在此交匯。
夏油杰嘗試掙扎,但身后之人的確就如同當初自己和五條悟遭遇的天予暴君·伏黑甚爾一般。
身體能力完全超越普通人,自己這樣精通肉搏戰的咒術師,也無法動彈。
白蒼術早已開啟通透世界,雖然無法看穿咒力,但夏油杰的任何肢體動作,都會被白蒼術看穿。
他完全可以做到類似先敵之先的效果,將夏油杰的掙扎一一打消。
白蒼術此時的確有能力殺死夏油杰,只要施展出羅剎掌,徹底擊碎夏油杰下丹田,讓反轉術式無法繼續,他便能徹底終結這位特級咒術師。
但白蒼術看到了院落之外蠢蠢欲動的咒靈們。
“嘁,看你那樣的眼神,我以為你是跟悟一樣的瘋子呢,怎么了,還是保有理智的嘛。”
夏油杰被白蒼術的手鉗制著頸椎,稍稍動彈,頸椎便傳來劇痛,但仍舊調笑著。
白蒼術能察覺出來,夏油杰是真的不怕死。
甚至……他有種自毀的潛質。
咔嚓,咔嚓……
夏油杰面帶殘酷笑容,一點一點扭曲了自己的頸椎,轉頭看向了白蒼術。
他眼神恣意,毫不在意這種致命的傷勢。
“你想的沒錯,殺了我,那數千只咒靈就會暴走,將整個京都夷為平地。”
他笑容中帶著奚落,仿佛在嘲弄白蒼術貪生怕死。
但白蒼術卻是嗤笑一聲,隨后左手按住夏油杰的腦袋。
咔嚓,咔嚓。
在讓人發寒的骨節扭動聲音中,他再次將夏油杰的腦袋轉了回去。
這個過程中,夏油杰的身體已經失控,頸椎的完全錯位,在被反轉術式修復前,他身體難以控制的出現了各種失控的反應。
白蒼術丟開夏油杰。
“只有那種沒有力量又放不下執念的蠢貨,才會一心求死。”
噗通。
夏油杰被丟在地上,反轉術式很快治愈了他的傷勢。
白蒼術已經發現,夏油杰雖然被自己制住,但并沒有停止對咒靈的控制,不管是院墻之外的玉藻前,還是那幾條大蛇,都沒有攻擊毫無反抗能力的土御門落合。
夏油杰,比表現出來的瘋狂姿態,要有理性很多。
夏油杰起身,拍了拍袈裟上的塵土,絲毫不介意自己的難堪,也不在意白蒼術的嘲諷。
“二位,東京的靈災,合該是我們土御門一族的罪孽,但如今,我土御門一族也已經血脈凋零,就算想要祓除靈災,也斷無可能了。”
看到兩人一番爭斗的土御門落合,此時才開口。
不再躲閃裝傻,承認了東京的巨大災禍,其實就來自于他們土御門一族傳承的可怕陰陽術——泰山府君祭。
“當年,我族的先人在東京,試圖以泰山府君祭逆轉那場戰爭敗北的結局,扭轉國運,但最終失敗,造成東京大靈災,死傷眾多。”
“陰陽師一脈遭受毀滅性打擊,我族先祖夜光也就此殞落。”
白蒼術聽著老人講述歷史,心中猜測這種變化,到底是世界線的變動,還是其中隱藏了什么事實。
但如果土御門族人如今幾乎死絕是事實,那么這條時間線里的土御門夜光,就不會是利用泰山府君祭轉世自己。
作為當時日本軍部最信賴的陰陽師,結合了當時日本的各種宗教術式,開創了所謂帝式·陰陽術的大陰陽師。
以泰山府君祭扭轉國運,的確是具備可能性的展開。
夏油杰也是靠在一旁,聽對方講述。
他也很想知道,自己那近乎無敵的摯友,到底是死在了什么力量之下。
“半年前,一個特殊的人出現了,他同樣手持對我族具有巨大貢獻的紋章,贏得了我們的信任。”
“我不知道是誰將那術式給了他,也許誰都沒有給。”
“畢竟,泰山府君祭那種巨大儀式,根本不是單一陰陽師可以做到的。”
“但最終,他知曉了帝式·泰山府君祭的存在,那是夜光先祖修改后的術式。”
“隨后……結果你們已經看到了。”
老者頹然坐在地上。
“帝式·泰山府君祭……”
夏油杰重復著這個名字,心中思緒有些泛濫。
白蒼術將夏油杰的走神看在眼里。
在他看來,夏油杰真的算不上一個合格的領袖,更算不上一位稱職的反派。
他善良的時候太過理想化,即便墮落了,也還保留有太多的顧慮和念想,這種人,大概就是那種,作惡都無法作的徹底的類型。
“所以,是那人利用帝式·泰山府君祭許愿,以三萬三千人的性命換取了五條悟被咒殺?”
白蒼術感覺事情應該沒這么簡單。
泰山府君祭并不是一個可以被單人隨意施展的能力,記載中也只有安倍晴明與土御門夜光這樣的頂級陰陽師,在式神以及其他準備充足時施展過。
那土御門夜光,堪稱一個時代最強的陰陽師,同樣因為施展帝式·泰山府君祭而殞落,并引發靈災。
白蒼術忽然一怔,他看向那個老頭,正看到對方移開眼神。
對方的心跳速率,比此前高了一截。
他在撒謊,或者說,他在掩飾。
踏,踏,踏。
白蒼術的腳步聲,讓土御門落合心跳更加劇烈。
夏油杰此時也是好整以暇的看著這邊,并不阻止白蒼術的作為。
“土御門當家的,如果我沒記錯,當年土御門夜光使用帝式·泰山府君祭之后,同樣在東京引發了巨大的靈災吧。”
“我在想,真的是那家伙故意把地點設置在東京的嗎?”
“兩次靈災都從東京爆發,是不是太巧合了一點。”
白蒼術說話之間,右手搭在了對方肩膀上,他口鼻之間呼吸頻率變化,金色的波紋隨之開始游走,土御門落合忽然感覺自己老邁的身體,變得輕松了些許。
“不管是我,還是后面那位教祖先生,都應該算不上什么好人。”
“能將帝式·泰山府君祭真正的秘密,告訴我們嗎?”
死寂之都·東京。
身穿夾克,滿臉胡須的大漢從車子里走出,老鬼揮了揮刀,那些咒靈腥臭的血液被甩開。
幾人終于是來到了東京都的所在。
不遠處,那漆黑的巨蛋,不斷伸縮著,仿佛在蘊育新的生命。
韋一笑此時也不敢飛到空中,這個地方詛咒的濃度太高,他們幾乎每五分鐘就要更換一次身上負責防御負能量侵襲的護符。
“老大,五條悟的尸體和靈體就是在這里嗎?”
“理論上來說,我們只需要將尸體或者靈體毀掉,那咒靈之王就不會誕生了吧。”
凱最后吸了兩口,將煙丟下,他呼出一口濁氣。
“沒有那么簡單。”
“這地方,大概在幾十年前,就曾經進行過一次儀式,當時的儀式失敗了,但不知為何,儀式的信息仍舊保留在這片土地上。”
“那家伙,白面大概就是竊取了土御門夜光的天命,假借土御門夜光的身份和命格,在此重新施展了泰山府君祭,完成了儀式,并引發了席卷東京的巨大靈災。”
“但五條悟的死,有些奇怪,在不確定五條悟的天命是否被奪取之前,我們還不能斷定將要誕生的咒靈之王便是五條悟。”
帶著般若面具的老鬼,此時也是沒有繼續調笑隊友,開口道 “五條悟的無下限術式配合六眼,再加上他自身領悟的術式反轉,理論上來說,他的實戰能力在強級內應該是最頂級那一批吧,白面除了利用所謂的泰山府君祭直接祈求泰山神咒殺他,還會有別的辦法嗎?”
凱也是搖頭。
“誰知道呢,白面是那位大人的追隨者之一,我也只是此前團戰與他交手過一次,無法確定如今的他補充了什么能力。”
“天干十二的特殊序列輪回者,又是至強者的追隨者,這種家伙,嘖,真是麻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