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隨后腓力二世便察覺到自己正在思考一個相當愚蠢的問題,或者說這個問題并不愚蠢,但不適合現在的他。
現在的他雖然說是一國之主,但他能夠掌握的領地、軍事力量和錢財又能有多少呢?相比起來,塞薩爾身后至少還有亞拉薩路國王的鼎力相助,也憑借著自己的勇武與忠誠,還有公正獲得了塞浦路斯人的支持。
他不該太過焦慮,應當安下心來,先走出第一步再說。
至少在這次遠征中,他希望能夠得到一些如塞薩爾下屬那樣忠誠的騎士,哪怕需要他耗盡現有的全部財產,他也不會在乎——只是,他又不得不因為自己立下的誓言而心生猶豫,如果沒有這道誓言束縛,他倒是可以縱容自己的騎士去肆意掠奪和屠殺,沒有什么能比這個更能得到騎士們的忠心愛戴的了,犧牲的卻只是一些頑固的異教徒。
他們之中或許有無辜的婦孺,但那又如何呢?基督徒在千百年的歷史中也同樣受到過異教徒同等甚至有或之而不及的迫害。
想到必須付出自己原本無需給出的一部分錢財,不免讓這個年輕的國王感到心痛。但隨后他又想到,如果跟隨著理查,他就不必擔憂在將來的戰役中無法博得功勛,而這份功勛也可以讓他得到更多的戰利品。
他們發下的誓言中,只是保證了即便城破后,城中的居民依然可以保佑自己的尊嚴和人身安全,可不包括財產,而且無論是以撒人,撒拉遜人還是突厥人,都要為自己付一筆贖身錢。
他們的財產必然會被收繳,加上贖身的費用也已經是一筆巨大的財富。而且亞拉薩路的國王更想要的是城池和子民,需要與他們瓜分這筆錢財的就只有腓特烈一世。
至于理查這邊,他或許可以考慮用其他的戰利品來與他交換金銀這些對方并不看重的東西——譬如馬匹與盔甲,還有塞薩爾……想到了塞浦路斯——腓力二世暫時不確定,是應當在此時就提出大臣們交付給他的委托呢?還是等到打下了大馬士革之后再說。
法蘭克的商人們想要冰糖、咖啡、羅馬水泥,甚至于塞浦路斯原先便有的橄欖油和葡萄酒,但迄今為止,他們只能從威尼斯商人手中收購這些東西,威尼斯人又是那樣的善于做買賣,以至于他們利潤微薄到幾乎無法忍受。
因此,這次他們聽說自己的國王要和塞浦路斯的領主一同遠征的時候,就馬上跑到了巴黎來。他們群聚在楓丹白露宮前,懇求面見他的大臣或者直接覲見國王,他們送上了各色昂貴的禮物,只為了一張特許經營證,當然,如果能有生產證,那就再好不過了。
而來到塞浦路斯后,腓力二世發現,塞浦路斯那些冰糖和羅馬水泥的持有者可能暫時還沒有出售配方的意思,但就塞薩爾和理查的交情,他要上那么二三十份特許經營證應該不成問題吧。
對了,還有朝圣者們的需求,雖然朝圣者們可以去乘坐圣殿騎士團的船只,或者是跟隨他們的車隊前進,但想要從中分一杯羹的人也大有人在。
這次跟隨著亞拉薩路國王行動的是圣墓騎士團與善堂騎士團,圣殿騎士團則跟隨腓特烈一世行動,腓力二世的心情因此又輕快了不少,他確實非常討厭他身邊的那些大領主,但同樣的,圣殿騎士團在法國也占據了不少土地、城堡,甚至于城市與港口,有了教會的背書,他們甚至可以如教堂和修道院那樣不向國王繳稅,反而向國王的子民們收稅。
甚至可以放高利貸。
他們的商人更是橫行無忌,肆意妄為——在接到請求的同時,腓力二世也聽了不少商人有關于此的哭訴。
而圣殿騎士團之所以能夠得到這么多的捐助,原因也很簡單,正是因為他幫助了不少朝圣者順遂的前往圣地朝圣——但除了圣殿騎士團之外,難道就無人擁有騎士和船只了嗎?
當然有,譬如腓力二世。
尤其是在塞浦路斯已經屬于十字軍的情況下,腓力二世更是躍躍欲試,但還沒等他提起這件事情,就聽到門外傳來了一陣喧嚷聲。
隨后一個騎士在帳篷外請求入內,在得到了允許后,他踏入帳篷,向帳篷里的諸位君主深深的行禮,“陛下……殿下……外面來了一群撒拉遜人。”
“撒拉遜人?”
在大軍駐扎下來之前,哨探就已經迅速派了出去,這群撒拉遜人遠在一法里之外就被他們發現了,據說他們原先在遠處徘徊了一陣子,在看見舉著一面赤色旗幟的騎士小隊奔馳而來后,才猶猶豫豫地靠近了他們。
而在騎士們提起戒備的時候,從這些人中馳出了一頭白駱駝,白駱駝上盤坐著一個鬢發銀白的老人,看穿著就能猜到他正是這群撒拉遜人中的長者,或者說是“學者”——他們精神上的領袖。
對方在距離他們很遠的地方便高高舉起了雙手,并且將手指盡數張開,讓他們看清手中并沒有武器,而那位持著赤色旗幟的正是那位忠誠的老騎士阿爾邦——如果換做一個新人,可能早就沒頭沒腦的沖上去與對方廝殺在了一起吧。
但他在敘利亞地區流浪了那么久,不但雇傭過撒拉遜人,還受過撒拉遜人的雇傭呢,何況他也知道自己的小主人并不是那種喜歡殺戮與鮮血的莽夫,他迎了上去,和對方用撒拉遜語交談起來,這讓那位撒拉遜人老人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他直接詢問阿爾邦是否就是那位黑發碧眼的十字軍騎士的隨從,在得到了確定的答案后,他便請求與這個騎士見面。
“環繞著大馬士革有很多撒拉遜部落,”理查說的,“但之前你們在攻打大馬士革的時候,也有不少酋長跟隨了薩拉丁,之后薩拉丁雖然敗退了,但怎么沒有帶走他們呢?”
“帶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塞薩爾回答說,“這些部落之前分散在各處,為了水源,土地和人口爆發過不止一次的戰爭,可以說,除了我們,他們也各自為敵——而且,雖然一個部落的人或許不多,但十個部落的人就相當可觀了,他們留在這里,雖然土地貧瘠,物產匱乏,但至少還有他們的橄欖樹,小麥地和牲畜。
他們若是跟著薩拉丁去了埃及,不說埃及是否能夠承擔得起這一筆突如其來的巨大消耗,他們自己只怕也難以舍棄這些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資產。”
塞薩爾微微停頓了一下,他并沒有告訴理查,在他成為了大馬士革的總督之后,雖然時間短暫,但因為他確實兌現了自己的諾言,所以不單是大馬士革的民眾,就連這些酋長們也曾經向他進貢,只可惜他最終食言了,雖然這并非他的本意。
“我去見他……”
“等等……”
“直接把他叫進來吧。”
理查打斷了腓力二世的話,無所謂的一攤手,“這里固然有四位……哦,不,三位國王和一位專制君主,但一個是圣城之矛,一個是圣城之盾,而我是金雀花王朝中最為矯健和無畏的騎士——當然啦……”他用力一拍腓力二世的肩膀,差點把腓力二世拍到地毯上去,“還有我們的小腓力。他雖然小,但也是很勇敢的,或者說你可以信任我們,還有你自己,一個撒拉遜人,還不至于把我們嚇得屁滾尿流。”
“太粗俗了。”腓力二世咕噥了一句。
鮑德溫則在面具后露出了一個愉快的笑容,“把他帶進來吧。”他吩咐侍從道:“可以留下他的彎刀。”有塞薩爾在這里,難道還有人會受到傷害嗎?
騎士領命而去,臉上并無什么猶豫之色。對于他們來說,哪怕是地獄之主撒旦從裂開的縫隙里爬出來,只要有塞薩爾,他們也無需擔憂國王們的安危。
來者確實是一個老人,哪怕他同樣受過先知的啟示,腰邊更是懸掛著彎刀,但他看上去甚至比希拉克略或者是腓特烈一世更老,就像是一塊被洗過后沒有晾干便濕漉漉的折迭起來的亞麻布——堅硬,粗糲而又滿是皺褶。
他一踏入帳篷,便向這幾位基督徒的國王深深的鞠躬,而后他挺直身體,不卑不亢的注視著帳中的各人:“我看到了四頂王冠在熠熠生輝,其中一頂格外的璀璨明亮。”
這句恭維之詞頓時說得理查朗聲一笑,他絲毫不懷疑,那頂最璀璨的王冠是屬于自己的,他從地毯上跳起來,才發現不對,隨即轉身望向了塞薩爾——既然對方是來覲見他的,那么在這個帳篷中,塞薩爾才算是真正的主人,塞薩爾沒有言語,而是走到了一旁的冰鑒旁,掀開蓋子,打開絎縫的棉墊,露出層迭的冰雪。
他拿起一個杯子,在里面舀了半杯碎冰,然后往里面倒入了葡萄汁。
學者又向他鞠了一躬,雙手接過了杯子,放在鼻子邊一嗅確定這是葡萄汁,而不是葡萄酒,才痛快的將其一飲而盡。
理查快活的拍起手來,“你是個爽快的人。”他說,“當你來到了國王面前,必然是有所請求。
現在你已經喝了塞薩爾給你的水,代表你已經成了我們的客人。所以在暫時的和平下,你說吧,你有什么要求。”
而這位老人的要求也并不叫他們意外。他是來請求他們,能夠饒恕他的村莊和部落,不要傷害那些無辜的婦孺的。
腓力二世的眼神卻有些冰冷:“你說那只是一些無辜的婦孺,但我們并不知道其中有多少能夠拿起武器的戰士,或許等我們的大軍經過你們那里,我們的身后便會綴上一群饑餓的,不守信義的豺狼。”
“你們可以去看,我們的村莊里已經沒有年輕男人了,只有老人、女人和孩子。”
“你們的年輕男人去哪兒了?是在大馬士革等著我們嗎?”
“我并不想說謊。但是在幾個月前,霍姆斯的總督便派人來到我們的村莊,要求我們提供士兵。”
“你們欣然允諾了?”
“不,我們并不想答應,因為我們知道那位總督是一個言而無信的小人,他曾經數次攻打過大馬士革,攻打過同為撒拉遜人所居住和統治的城市,只為了他個人的私欲。
后來你們占領了那里,”他看向塞薩爾,微帶責備。“您曾經給過我們承諾,并且兌現了它。但好景不長,您走了,換了一個與之前的十字軍騎士一般無二的暴虐之人。而大馬士革的民眾在霍姆斯總督的承諾下,為他打開了城門。
但就和你們的那個騎士一般,他同樣視自己的諾言為一張廢紙,他拒絕接受我們與大馬士革之間簽訂的和平條約,要求我們繳納金子、油脂、牲畜、麥子、士兵,還有女人,他將我們的孩子賣為奴隸,并且焚燒我們的房屋。
而當我們提出反對的意見時,他就責備我們。
他說,在真主的面前是沒有借口的,一個撒拉遜人留在異教徒的領地上,除非他只是偶爾經過,不然的話,他就要接受那些異教徒對先知以及真主的污蔑——與他們待在一起,就像和豬這種不潔的東西待在一起,即便你本身潔凈,也不免受到污染。
而這些寧愿忍受恥辱,寧愿忍受折磨,也要甘心情愿做敵人奴隸的人,就如同路邊的雜草一般毫無價值,即便受到怎樣的懲罰,也是理所當然。”
聽到這里,即便連腓力二世這樣的人也不由得感到了錯愕。
理查更是喃喃自語:“我還以為只有我們這里才有這種蠢貨。”
老人卻搖了搖頭,“支持這種言論的人并不在少數。”
“那么你們呢,你們為什么不遵從他的意志,反而要來向我們獻媚,與你們的敵人茍合呢?”
“敵人?你們固然是敵人,但那些逼迫我們的男孩為他們打仗,我們的女孩去侍奉床榻的撒拉遜人又是什么呢?
他們并不愛惜他們的同族,也視先知所頒布的法律如無物,他的內心和你們的一樣污穢而又貪婪。
我們祈求著真主能夠給予憐憫,曾何幾時,只是想生活在自己的土地上,只是想撫養自己的孩子,只是想照料自己的莊稼和果樹也成為了一種不可饒恕的罪行了嗎?
而我今天來到這里,也是懷抱著最后一絲僥幸,我們想要活下去。
但如果沒有人想要我們活下去,我們也不是不可以拼死一戰——雖然我們蒼老,弱小,無力,但我們一樣拿得起武器——如果你們不愿意給予我們一點點仁慈的話。”他長長的嘆息了一聲,淚水潸然而下。
“我為什么會到這里來忍受你們的羞辱呢?正是因為你們之中曾經有人承諾過我們,他會公正的對待每一個人,無論他是男人還是女人,無論他是撒拉遜人還是基督徒,無論他是否愿意跪伏在他的腳下獻上所有,還是堅守自己的家園,只愿意遵從他的法律。
您曾經這樣說過,但您食言了。而我今天來到這里,也只是想要問您一句,殿下,我們現在幾乎一無所有,不能夠給您提供糧食,也不能夠給您金子或者是銀子,更沒有年輕的女人,只有孩子的母親和祖母,我們只有一些微薄的禮物,也是我們最后的身家能夠奉獻給您。
那么,您是否能夠答應我們的請求,保留我們的生命和尊嚴呢?”
“你們還有什么?”
“十五頭羊,十罐油,二十馬車的小麥,還有一些牲畜,包括我騎著的那頭白駱駝,你可以把它牽去。這樣漂亮的白駱駝可以在君士坦丁堡賣出一個很好的價錢,還有我們籌集起來的一些值錢東西——女人的首飾。
如果您不在意的話。”
“你們有留下了一些糧食嗎?”
如果換做別人來問,就算是法蘭克的農民也只會咬牙說絕對沒有。但這位老者只是看了塞薩爾一眼:“足夠我們堅持到下一年的收割季。”
“那就行。但我會派去我的士兵和騎士搜查村莊,請讓你的民眾打開大門,我以我的信譽與生命擔保,他們絕對不會侵擾、劫掠和屠殺。”
“如果您不曾改變,那么我愿意相信您。”老人說道,再次向他們深深的鞠躬,將杯子放在地上,走了出去。
片刻后,一隊騎士從大營中走出,他們舉著火把,帶著扈從和武裝侍從。
只是那位老人大概并不知道在這些騎士之中,有著四位大人物,也就是塞薩爾、鮑德溫還有理查與腓力二世,后兩者堅持要去看一眼,以確定對方沒有說謊,同時也在好奇,難道真有撒拉遜人只因為塞薩爾曾經的正直與守諾,而愿意做出這樣危險的事情來嗎?
他們的村莊雖然位于大路一側,但被隱藏在幾處丘陵后面,與其他的村莊間隔也很遠,若是對方出爾反爾,縱容騎士們胡作非為的話,這座村莊的毀滅將是無聲無息的。
而事實似乎也正如這位老人所說,無論他們村莊中的年輕男性是被霍姆斯的總督強征了,還是有意藏起來了——他們經過的時候,從那些打開的大門中望去,確實看不到年輕而又強壯的男人,只能看到老人,披著頭巾,神色倦怠的婦人,她們的身邊則擁擠著她們的孩子,他們的眼中看不到驚恐,只有無盡的淡漠和麻木。
他們似乎正在等待著一個結果,這個結果是好是壞并不重要,或許對于他們來說能夠結束艱難的生活,前往天國也算是一種幸福。
這個貧瘠的村莊所能湊出來的東西,恐怕也只有這么一點了,老人沒有說謊,他們確實留下了能夠讓他們堅持到下一年收割季的食物,還有一些牲畜——一個騎士看向塞薩爾,似乎想要詢問是否應當將這些牲畜也全部拉走,但塞薩爾只是微微的搖了搖頭。
沒必要。
他在商人這里的信譽非常好,更是為這次遠征準備了充足的補給。
雖然這導致了他和鮑德溫的私人金庫都空蕩得可以跑老鼠,但至少可以不去違背自己的良知。
而在腓力二世略感驚訝的注視下,大軍就這么靜靜的走過了這個村莊,而村莊中走出了幾個人,同樣無比安靜的注視著這些基督徒騎士,他們好像被一塊透明的玻璃分隔在了兩個空間。
在經過了這個村莊后,塞薩爾將一部分牲畜和小麥分給了理查與腓力二世。
直至雙方分別,走出很遠后,腓力二世才猶豫不決的問道:“之后我們也要這么做嗎?”
“我不知道,”理查說,“但我們至少可以試一試。
當然,如果他們先向我們射箭,我們就沖過去,把他們殺得片甲不留。”
腓力二世嘆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這完全超出了他對這場圣戰的預期。而最后也正如理查所說,他們做了嘗試,他們發覺前來查探的撒拉遜人會先看他們的旗幟,在沒有發現那面赤色旗幟的時候,他們幾乎不敢靠近。
之后理查就會派出使者,在一個安全的位置停下,要求他們繳納牲畜、小麥或者是其他軍需,但凡愿意走出來和他們談判的村莊幾乎都能得到保全——哪怕那些“學者”為了自己的民眾甚至敢大膽的與理查討價還價,理查也不會在乎。
但如果對方拒絕或是反抗,理查也會履行他的承諾,將對方的戰士一個不留的殺死,老人、孩子留下,讓他們自生自滅,女人則會被賣作奴隸,這些交給他們身后跟隨的商人就行。
即便如此,理查這樣的做法還是引起了一些騎士們的非議。
雖然四位君王都已經發了誓,要保證這些騎士們的行動符合他們所必須遵從的美德,但依然有些騎士犯了老毛病。
他們在經過一座小村莊的時候,不但想要這個村莊里所有的糧食牲畜,還想要他們的女人——這些村莊的戰士們發現無法與他們抗衡,便帶著牲畜和女人逃進了一座半廢棄的城堡里。
這些騎士在沒有得到理查或者是腓力二世允許的時候便追了過去。
這座城堡很小,并且殘舊,但城堡就是城堡,一時半會他們無法沖破撒拉遜人的防御,按理說,這時候他們只要灰溜溜地回到大營,誰也不會察覺他們的失敗。
但這些狡猾的撒拉遜人居然趁著他們撤離的時候,放出了一部分牲畜到處亂跑,而那些騎士竟然不顧首領的喝止,分散開去抓這些牲畜了。
然后,讓理查氣得發笑,腓力二世也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沒錯,這些撒拉遜人趁機從城堡里沖了出來,襲擊了那支騎士隊伍,結果有三名騎士被俘,兩名騎士受傷,還有一個不幸在奔馳的時候落馬,折斷了脖頸死了,真是可恥。
“真是可恥!”理查幾乎要如字面意義上的那般跳了起來。如果這些騎士們只是一時起了貪心,但沒有因為這份貪心而出現折損的話,他還能心平氣和的給他們幾鞭子,現在卻成了一個人盡皆知的大笑話,他只覺得恥辱難當,而且這還不是腓力二世的騎士——是他的。
現在他還要掏一筆錢去向這些撒拉遜人贖回騎士。
“我們……”他麾下的一個騎士望著國王的神色小心的問道,“我們也可以把那座城堡打下來。”
“快別,”腓力二世連忙小聲說道,“現在只是損失些錢,這件事情或許還能設法湮滅在理查和他的軍隊中。如果他們集合起來去攻打一座城堡,”腓力二世頭痛的按了按額角:“這件事情就要成為整個阿拉比半島的傳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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