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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 開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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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是收割季,也是最好的遠征時間。

  從這里沿著原先征伐大馬士革的路徑,一路往北,經過的都是撒拉遜人的村莊與城鎮,即便沒有拜占庭、亞美尼亞、塞浦路斯以及亞拉薩路等地的援助,采取這種以戰養戰的方式,遠征大軍也不用擔心補給不足。

  而對于亞拉薩路的人們來說,這些環繞在亞拉薩路城外阡陌連片的大營能夠消失,也讓他們松了口氣。

  撒拉遜人時常說——野蠻的法蘭克人,這是種揶揄,也是一種對事實的闡述,法蘭克人完全做得出在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報酬時劫掠友方的事情。

  不久前的君士坦丁堡暫且不去說,連羅馬也曾經遭遇過好幾次浩劫——譬如我們的腓特烈一世,當初他可是被教皇親自邀請到羅馬去平定暴亂的,結果就是他反過來想將羅馬占為己有,并且借這個名義數次攻打意大利。

  這樣浩大的人群當然不可能擁擠在一處,浩浩蕩蕩的朝著一個地方進發。

  于是,腓特烈一世自成一體,法國國王腓力二世則求上了理查一世,理查一世是個驍勇善戰的騎士,而腓力二世很清楚,自己的資歷、年齡和力量都無法與理查相比,他允諾將手下的騎士交給理查管理,并且發誓說不會干涉理查的決定,才讓理查勉勉強強地接受了下來。

  理查當然是希望能夠再一次與鮑德溫和塞薩爾并肩作戰的。

  但塞薩爾勸住了他,因為這并沒必要,他們此次,并不是以大馬士革為目標——確切點來說,如果不是的黎波里伯爵雷蒙丟了大馬士革,大馬士革應當是他們的起點才對。

  接下來他們要繼續向北,霍姆斯,哈馬,甚至于阿頗勒……只是是否能夠達成這些標的,還要看應召而來的十字軍騎士們的意愿。

  無論他們是為了榮譽、金錢,還是土地。

  說起這件事情,在開拔之前,借著給小公主伊莎貝拉慶生的理由,他們還召開了一場盛大無比的宴會——當然伊莎貝拉的命名日并不在這個月,但那又怎么樣呢?這只不過是一個由頭罷了。

  每個騎士都得到了一份禮物,這個手筆堪稱豪奢,就連腓特烈一世都在開玩笑說亞拉薩路國王是否想要收買他的騎士,叫他們留在這里,為己所用。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在此時,只有窮苦到承擔不起騎士耗費的領主才會默認自己的騎士到其他地方“打工”。

  鮑德溫提出了一個建議——事實上,這個建議應該說是一種原先并不會公開的默認規則。

  就如同第一次十字軍東征那樣,一些騎士來了,就沒有再離開,他們成為了這里的領主,或者是國王;有些騎士來了,又走了,帶著榮譽和金錢回到了自己的城堡——一般而言,他們都是有資產可繼承的。

  憑借著這份功績和酬勞,他們可以在國王的宮廷中得到一個位置,或者是修繕自己的城堡、招募更多的騎士,他們的需求不同,結果當然也不同。

  而此時,亞拉薩路的國王鮑德溫就有意與法國國王腓力二世,英國國王理查一世以及神圣羅馬帝國的皇帝腓特烈一世簽訂一份書面的契約。在這份契約中,他愿意讓出一部分戰利品來換取他們將要得到的城市和領地。

  這種做法在歐羅巴中并不罕見。

  有時候,當國王的貴族們覬覦某處領地的時候,也會提出用自己的另一片領地交換,或者是直接花錢買。

  腓特烈一世將契約交給身邊的教士,聽他仔細剖析每一個單詞的含義,思考良久,才慎重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他當然不會留在圣地,他有著如此之大的一片領土要統治,還有他一直耿耿于懷,難以舍棄的意大利。

  但是他也要求在這場遠征中所得到的圣物要先由他挑揀,他要拿走其中的三分之一,供奉在自己的教堂里,或者去羅馬耀武揚威。

  除此之外,他還索要了三片真十字架的碎片,還有一些其他保存在各處教堂里的圣物,如圣母瑪利亞的頭巾,圣亞納的手指或是圣彼得的頭發之類的,他甚至想要從耶穌基督的墓穴上敲兩塊石頭帶回去。

  當然,這個要求被拒絕了,這實在太過褻瀆了。

  此時,鮑德溫只能感嘆自己的老師真是有先見之明,叫他們暫且將裹尸布的消息隱瞞了下來,不然的話,這塊裹尸布肯定保不住。

  而法國國王腓力二世的要求也很簡單。他這次來原本就只是為了累積功勛,雖然跟著理查,戰場的主導權必然會在這頭狂傲的雄獅身上,但他在旁觀摩,也能夠學習到不少可用的東西,而且他的騎士們——他收攏了不少年輕不得志的騎士,他們忠心耿耿,壞就壞在沒有多少實戰經驗,但如果他們能夠在與撒拉遜人的戰斗中凱旋的話,對上那些諸侯的士兵他也不用擔心他們會沒有一合之力。

  另外就是錢。

  雖然讓一個國王說出這個詞來有些令人尷尬,但他真的缺錢,他的領地過于狹小,無法提供給他足夠的軍資,雖然應付他一個人的奢侈生活倒是夠了,但只要一個略有點雄心壯志的年輕人又如何忍受得了終日受人挾持呢?

  不過他還有個請求,倒是出乎了這些騎士意料之外。

  “難怪他的感念圣人是瑪爾定。”瓦爾特側頭與若弗魯瓦說道,“就像是塞薩爾的圣人是圣哲羅姆,他們都是學者。”

  是的,腓力二世的要求恰好與塞薩爾有所重迭,他們希望每攻占一座城市,城市中的圖書館中所有的書籍都必須歸于他們。

  這個要求,引起了不少教士的非議。

  在第一次攻占亞拉薩路的時候,亞拉薩路城中原有的藏書被一本不留地焚燒殆盡,因為對于基督徒來說,這都是一些異教徒的經書,沒有留存的必要。

  但這些書籍有多寶貴,有識之士不可能沒有意識到——他們燒了亞拉薩路的圖書館,結果就是為了了解這個時代對麻風病的了解和研究,塞薩爾還要千里迢迢的跑到大馬士革和阿勒頗的圖書館去翻找資料。

  之前攻打大馬士革的時候,大馬士革的圖書館因為塞薩爾的強求而保留下來,現在也不知道情況如何了。

  只希望在霍姆斯和阿頗勒,他們還能夠有所收獲。

  在聽說塞薩爾已經提出要將圖書館保留下來之后,腓力二世臉上露出了驚喜的表情。對于這位有些孱弱,不善武力的國王來說,能夠在騎士中找到一個志同道合的人,可真是難得,他的臉上不由得再次露出了惋惜之色。

  理查看到他的表情,便不由得開懷大笑。

  “你不知道吧?”他說:“我也覺得可惜,我還曾經打算把他拐回去,讓我的母親看一看呢。”

  這“看一看”,可真是意味深長。

  腓力二世無奈的看著他這個臣子、盟友——也有可能是將來的敵人,無言以對。但如果事情真的如理查所說,阿基坦的埃莉諾或許還真不會在乎那些閑言碎語。

  事實上皇太后與權臣的往來,從來就是隱秘而又曖昧的,但只要不要搞出生育子女,秘密結婚這種事情來,人們也懶得管,理查更是無所謂了。

  他來到這里,就是為了打仗,打仗還是打仗,他所需求的就是在戰場上縱橫馳騁,讓他的刀劍得以痛飲敵人的鮮血,讓他的馬蹄踐踏在傾倒的城墻上。

  但在戰爭之外,他事實上是一個非常粗枝大葉的,甚至可以被稱之為寬容的人。

  他只喜歡戰斗,卻不喜歡殺戮。在戰爭結束后,若是他的俘虜愿意向他跪拜,求饒,說幾句好聽的話,他就會哈哈一笑,將其釋放,甚至不索要贖金。

  對于塞薩爾和鮑德溫這兩個相當投脾性的朋友,他更是慷慨無比,只要能夠保證他的騎士們都能受到應有的賞賜,他自己是無所謂的。

  如果說他一定還有什么要求的話,大概就是他瞧了一眼鮑德溫的盔甲:“給我也來那么一套吧。”

  鮑德溫當然只有答應,不過所承諾給他的戰利品還是不會少。

  最后,鮑德溫和塞薩爾又各自召集了大臣和貴族,和他們詳細的說了有關于這次遠征戰利品的分配問題。

  雖然名義上是詢問他們想要留在圣地,還是想要回到他們的家鄉,或者是留在塞浦路斯,伯利恒,或是大馬士革這些新占領地。事實上,這是用另外一種方式告訴其他騎士們以及他們身后的主人——他們的施恩并不是為了讓這里的大多數人難堪的。

  同樣的錯誤,他們已經犯過一次,不能再犯第二次了。

  之前為什么那個針對塞薩爾與鮑德溫的陰謀能夠得逞?

  這是有很多人雖然未曾參與,但也保持了緘默的主因——塞薩爾將自己的戰役品分給了麾下的騎士,鮑德溫也隨之仿效,這當然是件好事,不然慷慨就不會成為贊美一個騎士的主要用詞了,但這樣直接影響到了其他的領主和爵爺,他們的騎士當然會和其他騎士比較——他們會疑惑自己為什么拿不到那么多錢?

  是不夠英勇,還是不夠忠誠?他們會說,你還不如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呢。

  這并不能怪塞薩爾,也不能怪這些爵爺,更不能怪這些騎士,主要是他們的思維方式有所不同,這也是他們的老師希拉克略詳細與他們交流過才發現的。

  塞薩爾所在的那個世界,已經經過了幾千年的封建統治,在這幾千年內,皇帝的權力與威嚴遠勝過于任何一個人——除非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不然的話,逆賊永遠是一個可怕的詞語,“天下可共討”,從根本上就失去了立足的可能。

  因此,對于他來說,慷慨的對待臣屬并不是什么難事,因為無論這個臣子,擁有了多少權力,土地和財富,也不敢對抗皇帝的旨意,遑論起兵反叛——那是無可饒恕的罪過,而愿意服從他的人也不會很多,甚至民眾們都會拒絕繼續跟隨他。

  但在歐羅巴這種情況是不存在的。

  之前我們就已經說過了,歐羅巴的諸多皇帝也罷,國王也好,他們都只能說是一個聯盟的首領,是被推舉出來的,即便他們有意通過血脈傳承來交接這份權力,但這份權力傳承的時間還不夠久,還不能夠在人心中形成一個根深蒂固的觀念。

  他們的先祖就是不折不扣的蠻族,他們沒有文化,也沒有道德尊奉的是野蠻的叢林法則,弱者必然會被拋棄,甚至被分食,不管你有著怎樣的身份,又曾經做出了怎樣的貢獻,或者是將來能夠有著怎樣的發展。

  你不能說他們短視,畢竟在他們原本的傳承中,不要說一個人,一個部落都有可能活不過下一個冬天,他們怎么可能去考慮幾十、幾百年后的事情呢?

  因此,如果一個領主不將所有的錢財、人口、土地緊緊的抓在手中,而分享給自己的臣子與騎士的話,就看看現在的法國國王腓力二世吧,他難道就甘心情愿的做這個法蘭西島的島主嗎?當然不是。

  有這個前車之鑒,其他的領主和君王當然也會引以為戒。

  但塞薩爾希望鮑德溫所能做的國王和自己所做的“專制君主”,是東方式的皇帝,所以他不是將戰利品盡數分給自己的騎士,就是大肆分封給他們土地,作坊,甚至教授技術——因為他們是他或是鮑德溫的子民,正所謂“厚生養民”。

  而無論是按照他那個世界,還是看以前的拜占庭帝國都能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要讓人誓死對抗外敵,就必須讓他們有著屬于自己的財產和土地,尤其是土地,財產還能夠帶走,土地可不行。

  但在圣殿騎士團想要分割一部分領地的時候,他們卻寸土不讓——因為那是另一個政權——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

  這是東西方主臣觀念的不同導致的,即便是希拉克略,也要反復對比自己看過的古希臘,古羅馬典籍才能明白其中的巨大差距——“你是想要鮑德溫成為一個哈里發,至少是個蘇丹。”他苦笑:“甚至不是凱撒,凱撒還有個元老院掣肘呢。”

  蘇丹嗎,塞薩爾不以為然,這種將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人看做奴隸的做法,無論是在這里,還是在另一個世界都證明了行不通——沒人可以永遠睿智,強壯下去。

  他曾經與鮑西亞的祖父丹多洛談話時,提到過自己希望“法在人上”,引得這位老人贊嘆不已,但他也知道,這個“法在人上”并不是另一個世界的“法律”,只能說是一種文明狀態下的規則——他不曾奢求在這個時代中見到自己所敬仰的那種偉人,但至少可以減少一些戰亂,落后和血腥。

  希拉克略將這番言論挑挑揀揀地散播了出去一點,于是在領主和貴族之中的反對聲潮就漸漸低落了下來——騎士們也終于懂了,任何收益都是要付出辛勞的,亞拉薩路國王鮑德溫四世和塞浦路斯領主塞薩爾固然慷慨,但他們的騎士必須遵守他們的法律或者說是遵從他們的喜好。

  有些騎士生性仁善,倒覺得有這樣的制約,和一些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實屬幸事,但有些騎士覺得這樣他們失去了很多特權,也容易受到領主的懲戒——說不定原先得到的都要還回去……

  這樣下來,大部分人都釋然了。

  而圣地的眾多小領主們,如加利利,阿拉比亞,拿勒撒——等地的爵爺們,用來收攏他們的是將會得到的新領地,至少有胡拉谷地——這塊地方已經確定可以將其收入囊中。

  之前無人利用這塊土地,是因為這里遍布沼澤,荊棘和大大小小的湖泊,但如果能夠進行一番整修,開墾,這里也將會是一片“流著奶與蜜”的肥沃土地。

  拿下大馬士革后,他們可以沿著約旦河右岸重新建造起城墻和堡壘,用來抵御撒拉遜人的圍攻。

  當然也有人提起了埃德薩,埃德薩曾經是四大基督徒王國之中最大的,它的左側與亞美尼亞和塞爾柱蘇丹國接壤,右面一部分是突厥塞爾柱的另外一部分(塞爾柱帝國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彎曲的杠鈴),另外一部分則是突厥人的汗國。

  可以說,除了安條克公國之外,它幾乎不可能得到另外兩大基督徒王國的幫助,而它還在阿頗勒的北面,現在他們誰也不知道,最終他們是否能夠真的打到阿頗勒。

  但如果真的能夠打到并且還有余力的話,他們看向了塞薩爾這個年輕的繼承人,約瑟林二世和約瑟林三世都曾經想要奪回埃德薩,即便前者年紀老邁,后者自幼便身陷囹圄,但他們從未放棄過復國的渴望,但同樣的,這也是一樁對并不容易做到的事情。

  無論是努爾丁的殘余勢力,突厥人,還是其他的撒拉遜人聯盟、部落都不會袖手旁觀,任由他們重新吞噬這么大一塊領地。

  但對于那位埃德薩伯爵來說,這可真是一場千載難逢的機會。腓特烈一世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他的年紀也到了,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夠參與第四次遠征,是否再次能夠爭奪到這個洗刷罪孽和爭奪榮耀的機會。

  他甚至將他的長子小亨利也帶了過來,其用意昭然若揭(德神圣羅馬帝國的皇帝是選舉出來的)。

  付出了近一半的戰利品,以及諸多圣物,也只能要求這些不折不扣的“野蠻人”接受監察隊的管控,不至于成為一群四處游竄,毫無紀律的野獸和盜匪。

  如果還想要借用神圣羅馬帝國、法國以及英國的軍隊去攻打撒拉遜人和突厥人,只怕沒那么容易。

  腓特烈一世將笑容隱藏在他的標志性的紅色大胡子下,濃密的雙眉下是一雙兇狠而又狡猾的眼睛。

  他正在思忖,如果埃德薩伯爵真的提出這個要求,他應當怎樣回答他。

  如果說是腓特烈一世和他的軍隊,那哪怕多少金子都換不來,畢竟他之后還要面對諸侯的挑戰,以及奪取意大利的可能,但對方手上確實有一樁很有價值的東西,那就是塞浦路斯。

  誰都知道,如果說原先的塞浦路斯是白銀鑄造的,那么現在它就是用黃金鑄造的。

  這個年輕的領主,可以說在經營塞浦路斯上不遺余力,他的總督宮中商人們絡繹不絕。從羅馬水泥到冰糖,從冰糖到咖啡,他們至少要求得其中一種的經營特許證,為此,大把的錢財流入了這個年輕伯爵的手中,以至于他直接免了塞浦路斯農民三年的苛捐雜稅,卻依然可以過得相當滋潤,甚至有余力支援亞拉薩路。

  更不用說塞浦路斯還有著諸多港口以及繁榮的城市,更是朝圣者們的必經之路。

  現在因為塞浦路斯已經屬于了十字軍,朝圣者們若是在這里經過,無論是乘船沿著海岸航行,還是上島后穿過整座塞浦路斯,再乘船前往阿卡,或者是雅法,都要比原先快捷和安全的多。

  而他并不只有一個兒子——他的兒子之一可以得到塞浦路斯,這樣,塞浦路斯雖然孤懸于地中海,但也正是因為如此,反而需要神圣羅馬帝國的鼎力支持,才能穩固王權——塞浦路斯的產出又能源源不斷地為他將來的兒孫們提供經濟和商路上的補給,這真是再好也不過了。

  只是現在他并不會主動提出,他要等著這個年輕來人來求他,腓特烈一世喝了一大口酒,今天的酒正是從塞浦路斯來的,這是曾經被拜占庭的皇帝也盛贊過的美酒,若是真的一切順遂,他將來就可以在他的宮殿里享用它了。

  鮑德溫和塞薩爾并沒有將腓特烈一世的反常的沉默放在心中,他們并不急切,畢竟他們還年輕。因為大衛和雷蒙丟了大馬士革的事情,接下來的城市即便再打下來,也不可能交給他了。

  安條克大公博希蒙德更是被鮑德溫毫不留情的排除在了這些新領地之外,即便他也是東征的將領之一,但鮑德溫已經決定了,哪怕他確實立下了功勛,他也寧愿用金子、絲綢買回領地,也不會將這處新領地交給他。

  這些地方必然是要交給塞薩爾的,無論他們打到了哪里,他相信就塞薩爾在塞浦路斯上顯露的統治才能,他一樣可以將這些新占領地治理好,到時候他完全可以以這塊地帶作為后盾和基礎,在五年或者十年后發起奪回埃德薩的戰爭。

  鮑德溫不易令人察覺的觸摸了一下自己的左手,確定它的狀態并未惡化,甚至有著細微的好轉,便安下心來,或許他或可以有這么一個奢念。

  國王的視線落在了英國的公主瓊安身上。

  雖然瓊安公主的態度令他有所不悅,但想到一個妙齡少女——即便她已經有過一場婚姻——被迫嫁給一個麻風病人,也確實很難叫人歡天喜地地接受。

  英國的大臣們以及他們的王太后埃莉諾看的只是國與國之間的交鋒與博弈,一個女孩的幸福對于他們來說無足輕重,但不得不說,這確實是一門好婚事。

  如果這場遠征能夠得到勝利,理查只怕不會來這么一次——等等,如果這次遠征失敗了,他才會更為熱衷,畢竟他肯定會叫喊著要洗刷恥辱什么的。

  而一個國王孤身在外打仗,他身后的盟友就至關重要。何況,作為所有基督徒心中的最神圣的神圣之處,若是能夠就此流動著金雀花王朝的血脈也是一樁好事。

  畢竟,英國作為歐羅巴之外的土地,與羅馬的關系確實也并不那么融洽,還有的就是理查也已經發現的一個問題——英國現在能夠感望到圣人的年輕騎士正在逐年減少。

  一些英國人甚至將自己的孩子送去了法蘭克,而在法蘭克的教堂里得到賜福的孩子比例有著明顯的提升。

  這次理查來到圣地,也肩負著一個重要的任務,那就是帶回更多的圣物,只是腓特烈一世已經搶先一步提出來了,他不太好意思繼續索要,只能希望在戰場上能夠得到足夠多的圣物吧,這樣他也算是對那些支持他的大臣和領主們有所交代。

  但若是亞拉薩路的國王有著金雀花王朝的血脈,那么,即便直接饋贈,也不會有人多說些什么,無人可以懷疑亞拉薩路所具有擁有的圣物數量可能遠遠超過了整個歐羅巴的總和。

  瓊安確實可以察覺到亞拉薩路國王的視線,她有些惶恐,因為有些竊喜,她固然恐懼一個麻風病人,但哪個女孩能夠對一個國王的注視無動于衷。

  她記得第一次來到亞拉薩路的時候,鮑德溫并未戴上面具,那張面孔并不猙獰,甚至應該說十分英俊,除了那些預兆著不祥的紅斑,他的鼻子沒有腐爛,嘴唇也沒有缺失。他和他的兄長一樣,大吃大喝,上馬比武,甚至擊倒了好幾個公認英勇無畏的騎士。

  不僅如此,在跳舞和狩獵的時候,他對待女士也是恭敬有禮,并不如其他的騎士那樣會粗魯的拉拽或是挑逗她們。可以說,如果沒有那可怕的病癥,即便他身邊有著一個無人可以比擬的阿多尼斯(古羅馬傳說中著名的美男子),她也會甘心情愿的成為他的妻子,為他生兒育女的。

  兄長理查已經和她說過,如果她不愿意的話,誰也不能強迫她,他會把她帶回到英國,但她又能嫁給誰呢?

  腓力二世?不可能,因為法國人已經受夠了埃莉諾,絕對不會容許她的女兒再度染指法國王后的位置。西西里?那個侵占了她的丈夫的王位,還想要染指她嫁妝的私生子?一想起來瓊安便不寒而栗。那么還有誰呢?布列塔尼公國的繼承人是個女性,或者神圣羅馬帝國?不,腓特烈一世絕對不會讓他的兒子們選擇瓊安。

  作為一個公主,在嫁妝上瓊安有些捉襟見肘,除非理查愿意給她陪嫁一塊領地,但她也知道,不可能,就算理查愿意,她的母親也會拒絕。

  現在看起來,亞拉薩路的國王還真是最適合她的一個。所以當理查詢問她,是他分出一隊騎士護送她回到英國,還是留在亞拉薩路等他凱旋。

  瓊安猶豫再三后,還是選擇了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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