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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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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這個很難說是噩耗或者是喜訊的消息傳到圣十字堡的時候,鮑德溫正興致勃勃的和自己的朋友以及兄弟試著新做的鏈甲。

  他們在九歲的時候得到了天主的賜福,成為了蒙恩的騎士,然后在短短幾年里,他們就像是春日的小樹一般迅速長高,在他們隨同阿馬里克一世出征的時候,身高已經超過了大部分的普通男性。

  那時候他們的身高,已經攀升到了六法尺,這個身高在得到了賜福的十字軍騎士中并不罕見,但與之相對的,他們的肌肉和脂肪還沒有積累起來,以至于顯得他們異常的瘦削。

  像是如瓦爾特這樣的圣殿騎士,看見他們的時候都會善意地給出些建議,“別總是搗鼓你的那些卷心菜和防風了,”他向他們展示自己寬闊的肩膀,強壯的胸膛與結實的大腿,“騎士就該多吃肉。”

  幸好,在鮑德溫即位后,那種可怕的生長勢頭終于減緩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們在體重上的增長,仍然不能說是強壯,但最少的,看起來不再這么叫人擔心。

  那種苦澀的藥水也確實起到了令人欣慰的成效,疤痕與丘疹依舊存在,但潰爛已經止住了,大部分地方摸上去就是硬硬的一片,沒有腫脹,也沒有麻木,就連惡化得最為嚴重的左手也漸漸的恢復了一些知覺。

  鮑德溫可以用這只手去拿杯子,或者是拉著韁繩。

  塞薩爾的虛弱狀態是在一夜之間突然消失的,仿佛從陽光照耀在他身上的那一刻開始,那些曾經因為過于透支而損傷了他的身體與精神的力量,又全都被天主還到了他的身上。

  他從床上輕盈的一躍而起,發現自己從來沒有那樣有力和舒適過。他去見了希拉克略,希拉克略叫來教士,為他檢查,又讓他嘗試著向天主和圣人祈禱——雖然直到現在,他也不知道塞薩爾感望到的是哪一個圣人,但就如之前的每一次,塞薩爾才念出了經文的第一小節,柔和的白光就再次披附在了他的身上。

  見到這一場景的教士們,個個感動不已,他們在胸前劃十字,跪下來與塞薩爾一起祈禱,一些人甚至激動到昏厥了過去。

  對鮑德溫來說,這當然是個再好也不過的消息,他一直為塞薩爾擔著心。但所有人都告訴他說,塞薩爾曾經得到過天主和圣人這樣多的恩惠與青睞,又是為了捍衛十字軍的榮耀與純潔才損耗至此,他不會因此被拋棄。

  但說是這樣說,他也知道,有些人在幸災樂禍,也有些人在暗中期望,希望塞薩爾由此一蹶不振。

  但這一切都沒有發生,希拉克略還觀察到,覆蓋在塞薩爾身上的光芒愈發清晰和凝實了,如果說之前還有些浮動與虛幻,現在這些“鱗片”就猶如真實存在的一般。

  “再休息一個月,你到演武場上去試試。”看它們是否還如原先那樣的堅不可摧。

  事實上,希拉克略想說的是,如果希比勒確實生下了一個男孩,那么為了這個亞拉薩路王國的繼承人,必然是要舉行一場比武大會的,即便是個女孩,慶祝的規模會小一些,但還是會有。

  但他們誰也沒想到,希比勒竟然會生下一個死胎,而且據那些教士以及天主的姐妹們——也就是那些有著分娩和生產經驗的貴婦們所說,希比勒這次受到了很大的傷害,在接下來幾年里,恐怕很難再次受孕。

  他們也建議,希比勒能夠暫時停止與亞比該同房。

  在婚姻和同房都只是為了繁衍后代的現在,能夠讓這些貴婦人們說出夫妻最好能夠分房——表明情況已經十分嚴重了。這就等于在說,這對夫妻一旦再次同床,并且讓希比勒又一次有孕的話,不單是胎兒,胎兒的母親可能遭遇致命的危機。

  聽到教士如此說,鮑德溫臉上的神情并不好看,他低聲吩咐下去:“叫雅法女伯爵來。”

  雅法女伯爵迅速地趕來了。這幾個月,她出現在城堡的次數稱得上頻繁,倒不是說她突然滋生出了與瑪利亞王太后一爭高下的念頭——與之前那樣,還是為了給自己的女兒希比勒收拾她留下的糟糕局面——以及安慰再一次被自己的血親背刺的兒子。

  作為母親,當然會欣慰于自己的孩子沒有那么薄情寡義,自私自利,但問題是,她有兩個孩子,而其中的一個又太過……愚蠢和卑劣。

  “我想他們已經和你說了——希比勒的事情。”在場的幾個人均是眉眼,微微一動,這還是第一次鮑德溫在提起希比勒的時候,不將她稱為姐姐,而是直呼了她的名字。

  “她現在的狀況一定不會太好。”

  “那么,您要給她回到圣十字堡來嗎?或者是亞拉薩路的任何一個地方?”

  女伯爵謹慎的問道,但如果希比勒回到了亞拉薩路,又怎么可能住在除了圣十字堡之外的地方呢?希比勒和亞比該再怎么討人厭,但他們有個身份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未來的亞拉薩路國王的父母。

  事實上,因為希比勒和亞比該所做的事情并沒有被公開的關系。現在依然有很多人在疑惑,鮑德溫為何要將他的姐姐驅逐出亞拉薩路,叫她在拿勒撒待產。雖然名義上來說,是為了她能夠有一個安靜而又平和的生產環境,他們也并不是拜占庭的皇室,需要在固定的房間內生產,但總有人會認為他們的新國王未免有些孤僻古怪,難以親近。

  即便是希比勒生下了兒子,他們說,這個孩子也是要交給國王監管和撫養的,他將是鮑德溫四世的繼承人。無論如何,他沒有必要防備與警惕這個孩子——隱藏在這些話語背后的是,就算是鮑德溫升起了排斥的心,他也只有短短十來年的壽命了。

  等到這個嬰兒長成可以威脅到他的地步時,他還能不能夠站起來,揮動長劍都在兩可之間呢。

  “還是讓他留在拿勒撒吧。”鮑德溫道,確實有人著意將他渲染為一個被痼疾折磨到有些瘋癲的國王,但他的血脈、姓氏和功勛都放在這里,又有誰能夠對他的旨意說三道四呢?

  而希比勒,他必須要說他已經給了這個姐姐很多次機會了,他愛她,但不會允許她利用這份愛意來傷害他,甚至傷害她自己。

  希比勒的想法有時候太過簡單了,她完全沒有想到過。就算她生下了一個男孩,并且為了他逼迫自己的弟弟讓出國王的位置,她依然無法在群狼環伺的狀態下掌握圣城的權柄。

  最有可能的是,她的丈夫亞比該將會戴上亞拉薩路國王的王冠,然后真正的權力卻被握在博希蒙德的手中。畢竟,若是他病倒了或者是死了。當然無法統帥十字軍對抗撒拉遜人,但一個襁褓中的嬰兒就能了嗎?她實在操之過急。

  而在有了一個亞拉薩路王國的繼承人之后,亞比該和她的重要性也會跟著進一步的降低。

  如果博希蒙德謹慎起見,預備讓他們再有兩三個孩子的話,他們可能還能多活幾年。但如果博希蒙德覺得不需要了——他甚至不用做什么,亞比該是他的兒子,而希比勒,她只是一個女人罷了,她難道還能統率十字軍,帶著他們上戰場嗎?

  鮑德溫收回思緒的時候發現,當他以一個國王的立場來考慮問題的時候,他的心就少了很多牽扯,也少了很多由此而來的痛苦,觀察事物的時候,也能更加清晰與客觀,“不,別讓她回來了。”

  他轉向雅法女伯爵,“母親,這里我要委托給你一份工作。”

  雅法女伯爵立即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請說吧,陛下。”

  “請馬上趕到拿勒撒去,為那個可憐的孩子做一場盛大的彌散,好讓他的靈魂升上天堂。然后在附近的谷地,為他尋找一處合適的地方安葬。”像這種未曾受過洗禮的嬰兒是無法被送入教堂以及教堂附墓地的。

  “另外請代我看看希比勒和亞比該,囑咐他們安心靜養,等待悲傷過去,我無法去探望他們,畢竟國事纏身,公務繁雜,”他站起身來,走下座位,握住了雅法女伯爵的手。“但如果他們對你有任何的無禮之處,也請您立即回來。”

  他是親眼見過他的姐姐,是如何詬罵與羞辱他們共同的母親的。

  他也知道,希比勒對自己肚子里的這個孩子懷有著深切的期望,仿佛能夠生下他她就得到期望已久,無比尊榮的王冠,但既然這個孩子死了,而且她之后幾年都未必能夠再懷孕,她的心情定然會墜落谷底啊。

  在這個時候,無論她做出什么事情來,鮑德溫都不會覺得奇怪。若是以前他會忍耐,甚至會立即策馬奔馳到拿勒撒去安慰她。但現在他已經知曉了,希比勒所要的并不是溫情和愛,她想要的是權力和地位,這個他當然也能給,但為什么他不將這些珍貴的東西交付在愛著他的人手上啊,卻要滿足一個仇敵的欲望呢?

  更不用說,他若是滿足了希比勒,也無法得到她的感謝,只會讓她得隴望蜀,同時養大她身后人的胃口。

  雅法女伯爵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希比勒是她的女兒,她還不知道希比勒是個什么樣的脾氣嗎?她不能苛責自己的女兒,確實——在這方面她也有錯,但她也不能為了自己的女兒而去傷害自己的兒子,她接受了國王的命令,而后帶著一只漫長的隊伍向著拿勒撒而去。

  這支隊伍中有國王和他帶給希比勒的禮物與慰問品,還有好幾名得到了賜受的教士。他們對于愈合內外傷口有著相當充足的經驗,所得的恩惠也十分充足。

  之后,至少在表面上,一派平靜的國王繼續處理了一些事情,但無論是希拉克略還是塞薩爾都能看得出他心不在焉。

  人不是機器,不可能一下子就從積累起了十幾年,無比深厚的感情中抽離出來,除非如希比勒——她根本沒有將鮑德溫真正的放到心上過,她只把他看作一個競爭者,當然也不會在意他的真實感受。

  “我們去看看伊莎貝拉吧。”在手上的事情告一段落后,塞薩爾突然提議道,這當然是個好提議,希拉克略也表示贊成。

  雖然知道兩人只是想讓自己改換一下心情,但鮑德溫想起,他也確實有段時間沒有去見自己的小妹妹了。

  “挑件禮物,我們一起去。”他對塞薩爾說。

  他們回到鮑德溫的房間,揮退侍從,親自打開箱子從里面挑選禮物,這幾乎成了他們最近唯一的娛樂。

  鮑德溫拿起一匹小馬給塞薩爾看,塞薩爾一看就笑了,這不是他才來到鮑德溫身邊的時候,鮑德溫演示給他看的青銅玩具之一嗎?

  不單單只有一匹小馬,小馬上還有騎士,騎士手里還有劍。“這不該送給女孩,”鮑德溫說:“女孩應當是花朵,絲綢和珠寶。”

  “這可未必,她是您的妹妹,是阿馬里克一世的女兒。”

  鮑德溫笑了笑,他將這匹小馬連帶上面的騎士一起拿了起來,塞進一個小絲絨口袋里。

  小公主是在阿馬里克一世遠征埃及前出生的,到明年她才滿三歲,但已經看得出,她將來也會是一個值得騎士們為之發起決斗的美人,她有著一雙與鮑德溫十分相似的眼睛,頭發的顏色比出生時深了一點,像是蜂蜜或者是琥珀的顏色,面孔猶如一朵玫瑰花。

  在看到自己的兄長以及兄長身后的人時,她嘻嘻的笑了起來。但這是第一次,她沒有如以往那樣飛奔過來撲在塞薩爾的身上,反而笑著躲在了侍女的身后,從她們的裙擺間往外看,侍女們發出了一陣善意的哄笑聲,“你懂得害羞了嗎?”鮑德溫驚訝的問道。

  “可能是見到了喜歡的人的緣故吧。”王太后瑪利亞斜靠在坐榻上,伸出手來,讓鮑德溫在自己身邊坐下。

  雖然鮑德溫已經繼位,明年的二月就要親政,但瑪利亞王太后對他的態度一如既往,簡而言之,就像是一個母親對自己的兒子。

  塞薩爾回想起方才的場面,不由自主地在心中輕輕嘆了一聲。雅法女伯爵對鮑德溫的愛是毋庸置疑的,但正因為有著希比勒的存在,在女伯爵面前,鮑德溫就會下意識地緊繃起來。

  這對雅法女伯爵來說不太公平,但誰讓她也是希比勒的母親呢,血脈之間的牽系是永遠無法斬斷的。

  她可以罵自己的女兒,甚至打她,但永遠無法舍棄她,這就意味著,她可能會在希比勒與鮑德溫之間做選擇。

  王太后笑盈盈的看著侍女們將小公主伊莎貝拉抱起來,把她放在了鮑德溫的膝蓋上。

  鮑德溫嫻熟地支撐住她的小身體,用膝蓋夾住了她的小腳,免得她因為動作過大,而從他的腿上跌下去,一邊自然而然地一手輕輕環繞著她,一邊與王太后說話,他們的談話讓別人聽來只會覺得無趣,幾乎都只圍繞著小公主伊莎貝拉打轉。

  “她長大的速度可真是快啊。”鮑德溫感嘆道:“我還記得她被包裹在絲綢里,皺巴巴紅彤彤的樣子。那時候我還以為那是一只被剝了皮的猴子呢。”

  “孩子生下來的時候,幾乎都是這樣的。哪怕是一個最偉大的國王或者是皇帝,也不會有例外。”笑不可抑的王太后如此說道,隨后她看似不經意地提起了希比勒:“您決定讓她什么時候回來?”

  鮑德溫捏著伊莎貝拉的小手指:“讓她在拿勒撒休養一段時間吧,我讓亞比該去監督小禮拜堂的修葺工作——那里是圣母瑪利亞和圣約瑟的故鄉,天使到瑪利亞那里告訴她,她將因圣靈懷孕,所生的是救世主也是在拿勒撒。

  耶穌在降生后更是在拿勒撒長大,在附近的薩福利亞村度過了三十年——希比勒留在那里,虔心祈禱,或許圣母會庇佑她,讓她更快地痊愈,并生下一個健康的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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