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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攻城(5)收藏一萬兩千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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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鮑德溫壓根兒沒理睬亞瑟,自打他們來了這兒,為了塞薩爾和他旁敲側擊的人太多了,他一眼就看出,亞瑟有意招攬塞薩爾——由此他才能估量出亞瑟的出身并不一般,普通的騎士是沒有統帥或是將領的作戰思想的,他這樣殷勤,只不過是看出了塞薩爾不但能夠做一個騎士,還能做一個指揮他人作戰的人。

  這種人要么家學淵源,有父親和長輩帶在身邊言傳身教——譬如他自己,要么就是有著天主賜予的,與生俱來的天賦與智慧,后者尤其難得。

  “好了,亞瑟,”布隆德爾察言觀色,適時地打斷道:“我們該回去做祈禱了。”

  在開戰前的每一晚,騎士和教士們都要祈禱,爵爺、領主和國王還要做彌撒,獻祭,這一切都是為了叫天主看見他們的虔誠與努力,加上騎士們總是喜歡叫嚷,爭斗,還有牲畜,商販和婦人們,營地總是繚繞在煙霧和噪聲中……

  但在真正開戰的那個早晨,伴隨著晨光傾瀉在福斯塔特與進攻者之間的平地上,反而被一片罕見的靜謐籠罩著。

  城市中的守軍仿佛也知道就是今天了,他們屏息靜氣地等待著,等到最后的薄霧散去,那些聳立起來的龐然巨物——那些直至今日才被組裝完成的巨型攻城器械,大投石車,三角云梯,“烏龜”和“老鼠”,高聳入云的攻城塔……猶如野獸露出的獠牙一般呈現在人們的面前。

  國王最后一次奔馳在他的軍隊前,已經無需多言了,在這里的每個人甚至每匹坐騎,每個器械都知道自己應盡的職責,他高舉起手,而后用力往下一揮。

  鼓手敲鼓,號角鳴響,傳令官舉著旗幟飛快地沖向各個陣地。

  作為前鋒的是步兵,他們三五成群,間隔著一段距離,一起舉著柳條盾墻——就是鮑德溫和塞薩爾看到過的那些,他們盡可能地將身體和頭顱隱藏在盾墻后面,最先的時候跑得很快,在快要迫近城墻上弓箭射程的時候就慢了下來——騎士們終日挑釁也不只是為了炫耀,至少等這些人停下,將盾墻架設在塹壕前方的時候,損失并不怎么大。

  另外一群農兵迅速地推著雙輪或是獨輪小車跑上去,將里面的泥土和碎石倒入壕溝。

  此時,王者門迅速打開,一隊撒拉遜人的騎兵沖了出來,而國王早有預備,一隊早有預備的騎士們迎了上去,與他們廝殺在了一起。

  塹壕被迅速地填平——不是撒拉遜人在這種防御工事上過于疏忽或是懈怠,而是阿馬里克一世根本不在乎錢財與人命,城墻上的守軍射出的弓箭固然有一部分釘在了盾墻上,但也有農兵與步兵在不斷地死去,他們倒下,后面的人就補充上來,源源不絕,泥土碎石連同推車,甚至尸體一起被推入壕溝。

  “福斯塔特沒有護城河,這可真是一樁好事。”雷蒙對身邊的人說。

  “也沒有那么好啃。”布萊斯.杰拉德說,他就是達瑪拉的父親,杰拉德的家長,達瑪拉對塞薩爾的眷戀一直讓他憂心忡忡,但此時他也不得不放下對女兒的掛念,專心致志在戰場上。

  此時一個傳令官氣喘吁吁地奔了進來,他前來傳達國王的旨意——“進攻!”

  這次不再只是整齊但稀疏的步兵隊伍了,成列在陣地前的那些猙獰猛獸在人們的吶喊聲中,緩慢地向前移動,它們的基座下裝著輪子,由幾十個甚至一百多個士兵合力推動,而在推動的過程中,“發射”的命令不絕于耳——在可怖的呼嘯聲中,石彈被拋出,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徑直砸在了城墻上。

  但這些威力并不大,頻率卻足夠高,速度足夠快的石彈并不是用來毀壞城墻的,而是用來壓制城墻上的守軍的,伴隨著這些投石車,攻城塔,攻城鎚的是密密壓壓的步兵們,他們手持著長劍,舉著盾牌,在飛濺的碎石,塵土與火焰中穩定而緩慢地前行。

  是的,城墻上的守軍也開始使用投石機,他們投出的都是包裹著火焰的石彈,但殺傷的主要目標不是人,而是那些猶如移動高塔般的攻城塔。

  這些粘稠的火焰若是落在了木頭或是人身上,就會立即兇猛地燃燒起來,但只有一兩座攻城塔被點燃——攻城塔里有準備用來滅火的水和沙子,還在外墻懸掛著皮囊,皮囊里也一樣裝著沙土和水,里面的人會滅火,外面的士兵也會撲滅火焰。

  “他們在移動了!”一個負責瞭望與觀察的騎士高聲叫道,他感望到的圣人賜予了他超乎尋常的視力,他就如鷹隼一般可以看見很遠的地方,即便站在國王的營地里,也能看見連通福斯塔特與勞代島的吊橋上正有全副武裝的騎士在奔跑。

  國王當然可以繼續派出騎兵對抗這些人,但他只稍微猶豫了一下,就對身邊的傳令官說道:“叫鮑德溫準備!”

  早已等待在帳篷中的年輕人們頓時激動起來,他們喃喃禱告,在胸前劃十字——他們幾乎都只有十來歲,二十來歲,正是最熱情純潔的時候,與鮑德溫之間的友誼也最真摯,既然他們已經到了鮑德溫身邊,也就是說,如果能夠在這場戰役中保有榮譽與性命,將來必然會留在亞拉薩路,成為鮑德溫的親信。

  借著一片蘆葦灘的掩蔽,他們來到距離那座橋梁不遠的地方,撒拉遜人分別在橋梁的兩端分設了一座箭塔,箭塔簡陋但非常牢固,在距離地面大約一人高的地方,是結實的泥磚,里面可能填充著碎石,上方是榫接的木頭,木頭上掛著潮濕的皮革,用來防備火燒。

  但箭塔上方的平臺是木頭的。

  他們看著那群撒拉遜騎兵從橋上奔向陣地,才沖了出去——免得與援兵狹路相逢。

  鮑德溫的波拉克斯奔跑在所有人的最前面,明亮的長矛在他手中成型,箭塔上的撒拉遜人一看到這個景象,便知道這是一個被先知啟示過的騎士,他們馬上大聲鼓噪起來,并且舉起弩弓,向他射箭,希望能夠減緩他的速度,最好能夠將他殺死在箭塔下。

  但無論他們的弩弓多么強勁,箭矢多么鋒利,都無法傷害到他一分一毫,因為正有塞薩爾緊隨其后,他的力量比在托爾托薩的戰場上時更強大并且厚重,就像是覆蓋在自己和鮑德溫身上的又一層鱗甲,但又沒有絲毫重量與妨礙。

  鮑德溫的長矛在眾人的喊叫——撒拉遜人是出于恐懼,而基督的騎士們是出于興奮,它猶如一根錐子刺入皮肉般徑直刺入了箭塔的木構造與泥磚交界的地方,一下子就將那里徹底粉碎,泥石墜落,木頭迸裂——鮑德溫勒馬回轉,而塞薩爾則側過身體,狠狠地撞了上去!

  這一下徹底動搖了箭塔的基座,箭塔的構造本來就是下重,中窄,上寬,矛與盾的撞擊雖然不至于讓它立即倒塌,卻也讓上面的人恐慌了起來,此時年輕的騎士們紛紛上前,將點燃的長箭射進平臺和空隙,箭塔中肯定有儲水用來滅火,但箭矢密集,還有些騎士將箭射在墻壁和平臺的尖頂上。

  而且不知道為什么,即便撒拉遜人取來了水,也很難讓這些火焰熄滅,反而愈發猖狂,他們喊叫著“希臘火”,用泥沙來覆蓋,遏制,但起效甚微,火勢越來越大,終于開始熊熊燃燒,里面的撒拉遜人跳進了河里,也有被火燒到后無法自控,直接從箭塔跳到橋上的。

  此時正從橋梁的另一端奔來了一群撒拉遜人的步兵,他們舉著圓盾,手持弓箭,見到正沖上橋梁的騎士們,立即向他們射箭,但這些騎士們都是鮑德溫進行挑選出來,得到過天主賜福的人,普通的弓箭無法奈何他們,只見為首的撒拉遜人高喊了一聲,他們又舉起了圓盾。

  “是標槍!”鮑德溫能聽懂他們的話,立即警告道,此時圓盾已經放下,標槍猶如暴雨般地投向他們,有兩個騎士立即連人帶馬摔倒在地,而此時鮑德溫已經無暇顧及他們。

  他手中的“圣喬治之矛”正在嗡鳴,不斷地延長,直到普通騎槍的長度,而波拉克斯正在全力奔馳,風掠過他的眼睛,他卻沒有感覺到絲毫刺痛,即便不去看,也知道塞薩爾就在自己身邊,身后。

  “這是天主的意志!”他高喊道,而后沖向撒拉遜人的盾陣以及在盾牌后閃爍的標槍與彎刀。

  猶如一座丘陵被洪水湮滅,面對鮑德溫的撒拉遜人只感覺到迎面而來了一陣狂暴的颶風或是崩塌的山石——總之不是人類所能抵抗的力量,他們向后跌倒,向著兩側分開,鮮血四濺,皮肉翻卷,更有些人則是在被拋出很遠后才被發現早已死去。

  而且這股力量還不是一股,而是兩股,等到塞薩爾驅策卡斯托從他們身上越過,已經不再有人提起抵抗的勇氣,他們要么逃回堡壘,要么跑向另外一座箭塔。

  “鮑德溫!”塞薩爾喊道,他來探查的時候就覺得這座箭塔與之前的那座略有不同,他現在知道了,原來這座箭塔在底層有開口,這個開口被幾塊涂著泥土的木板擋住,面對堡壘,所以猛地一眼看不出來。

  鮑德溫跳下馬,用“圣喬治之矛”用力地戳刺這個入口,上面射下箭矢,投下石塊,甚至火把,全都由塞薩爾替他擋下。

  大約十來個呼吸后,亞瑟也趕到了,他憤怒于自己竟然沒能參與到真正的戰斗中——主要是鮑德溫和塞薩爾的動作太快了,他見到鮑德溫已經沖了進去,他也……他被卡住了,這個入口并不大,而且還堆著木板和尸體……

  塞薩爾見狀,只能把他拖出來自己跟上去,狹窄的箭塔里真不太適合騎士戰斗,鮑德溫已經抽出了短劍,與手持彎刀的撒拉遜人對戰,當然,有塞薩爾在,他們的戰斗幾乎可以說是不公平的。

  鮑德溫才殺死了最后一個撒拉遜人,將他推下箭塔,就看到布隆德爾正率領著一群人推來了一架云梯,這種云梯沒有支撐,也不夠高,但底部有鐵刺可以刺入地面,上方有鐵鉤可以勾住垛口,對這種低矮的堡壘正合適。

  鮑德溫從箭塔上跑下來,和同伴們一起將云梯推到堡壘的城墻下,一部分馳援的騎士幫助他們對抗從堡壘里沖出來的撒拉遜人,另外一部分以亞瑟為首,舉著鋼制的盾牌,硬牛皮,為他們抵御守軍們傾倒下來的沸水,火油和滾熱的糞便。

  “這次你們可不能搶先!”亞瑟高叫道,完全不顧那些污穢之物飛濺到他的臉上,鮑德溫與塞薩爾默然不語,讓開位置,讓他第一個攀上云梯,但隨后鮑德溫就推推塞薩爾,塞薩爾明白他的意思——布隆德爾已經和鮑德溫說了……這個亞瑟,可能是個剛從另一個戰場上跑下來的混蛋。

  第一個攀上云梯的人面對的危險肯定是最多的,他還沒能從云梯上露頭,就被一群撒拉遜人包圍了。他們對他又劈又砍,叫嚷不斷,亞瑟卻毫不在意,他之前已經祈禱過,求得了圣保羅的眷顧,圣人的光輝可以讓他無論受了多么重的傷都感覺不到痛苦,也不會變得虛弱。

  但這次他的感覺特別好,雖然很難形容,這么說吧,如果他之前在戰場上,猶如刀劍刺入油脂,他現在就感覺像是在破開綢緞,他看見人們在大叫,在露出驚恐的神色,看到血液四濺,內臟涌出,但這些都像是距離他很遠,仿佛與他毫無干系——他只是全力以赴地往前,往前,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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