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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殺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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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殺過人嗎?”若弗魯瓦問道。

  塞薩爾怔了一下,下意識的低垂了眼睛,“殺過。”

  雖然這并非他的所愿,也不是他的嗜好,但當威特等人不懷好意的發出邀請時,他就知道自己和這些原本的得利者只能是不死不休的關系。

  他們也可以說是他的第一張考卷,他在這張考卷上給出什么樣的答案,直接聯系到他今后的命運。

  他是個怯懦的人,他不認為,若是他讓阿馬里克一世失望了,阿馬里克一世會如他所說的那樣寬厚地饒恕他,他已經見到了,在這個時代,一個人的生命從來就渺小脆弱的如同風中的沙子一般。。

  塞薩爾只能告訴自己,這是正當防衛,他們想要殺他,他就只能回敬。

  “我說的不是那個。”若弗魯瓦隨意的擺了擺手。他既然看中了塞薩爾,當然也曾了解過他的過往。在被阿馬里克一世搭救前,他是一個以撒人的奴隸,但即便人們不知道他是從什么地方來的,他也沒有過去的記憶,但他所展現出來的確實是一個騎士之子才有的風姿與天賦。

  至于威特,別看這家伙也得到了賜福,對于圣殿騎士而言,他依然是路上的一灘風干了的狗屎,不小心踩到了還要惡心地蹭蹭鞋底,他死了,不會對圣地,圣十字堡,或騎士團產生任何影響。

  除了他那個瘋瘋癲癲的母親,若弗魯瓦在心中呸了一口,威特死后,他的母親并不愿意善罷甘休——早些她就一直想將自己的兒子從修道院里弄出來,但始終沒有成功。聽說他死了后,她甚至帶著人悄悄的將威特從墳墓里刨了出來。

  她曾經向阿馬里克一世申訴,當然沒有任何結果。于是她又跑去向那時候的宗主教申訴,宗主教也懶得搭理那個毫無油水的小婦人,最后她竟然找上了圣殿騎士團,真是太可笑了。

  圣殿騎士團雖然與阿馬里克一世有著許多矛盾,但在這種情況下,也不會站在一個以撒女人的身邊,她被肆意嘲諷了一番,還差點被軍士們打死,最后只能詛咒著帶了自己兒子的尸體走遠。

  若弗魯瓦聽了,不由得要痛罵這些家伙做事不夠利落——他馬上帶著人追了上去,但這個女人十分狡猾。圣殿騎士才跟著她到了以撒人聚居的街區,她就如同一條進了大海的魚,一下子就溜得無影無蹤。

  騎士們雖然可以闖入以撒人的街區搜查,但無奈此時阿馬里克一世正在籌備迎接拜占庭公主入城的儀式,大批工匠在這里修建比武大會的競技場,到處都是人,材料和倉庫……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但應當沒什么關系。弗魯瓦心想,一個以撒女人能夠掀起多大的風波呢?

  “不,我說的不是那個,”他將注意力重新拉回到與塞薩爾的談話上。“你已經知道你的國王已經決定攻打我們在托爾托薩的城堡了吧。”

  塞薩爾點頭:“這不是秘密。”阿馬里克一世聽了“鷹巢”來人的控告,馬上召喚了圣殿騎士團的大團長進來,他或許有意斡旋,但無奈雙方都是劍拔弩張,根本沒有緩和的余地,尤其是圣殿騎士團的大團長態度前所未有的強硬,他和鮑德溫在左塔樓都幾乎能聽見阿馬里克一世的咆哮聲。

發自內心的說,他也覺得這個時代的上下關系非常奇特,或者說只有在圣地才有這種松散到畸形的關系  阿馬里克一世是圣地之主。沒錯,他也是所有十字軍的首領,安條克與的黎波里,以及周邊的幾座基督城市,都可以說是他的附庸,但除了直接受他管轄的圣墓騎士團之外,善堂騎士團和圣殿騎士團只會聽從羅馬教皇的旨意。

  正如大團長所說,他們為天主而戰,而不是為世俗的君王而戰,他們與阿馬里克一世只是合作關系,或許在對抗撒拉遜人的時候,他們會愿意聽從阿馬里克一世的調派,但在平時,他們不但不會對阿馬里克一世俯首貼耳,還會經常性地挑戰他的權威。

  圣地的幾股勢力就像是一群被信仰強行粘合在一起的怪物,每個頭都有自己的意志,總是吵吵嚷嚷,爭斗不休,雖然在面對撒拉遜人的時候,能夠勉強保持一致,但人終究是感情動物,塞薩爾在一旁看著都覺得觸目驚心,不知道這個勉強捏合在一起的東西什么時候就會突然四分五裂。

  “上次阿馬里克一世吊死了我們十二個兄弟,這讓我們之中的很多人感到憤怒與不安,但歸根結底,他們確實失職,不但失去了針對撒拉遜人的一個重要軍事據點,還向撒拉遜人投降,即便他們回到圣殿騎士團,一樣要被追責,說不定也會處死。

  阿馬里克一世所做的雖然有些過分,但依然在他的職權之內,”若弗魯瓦冷靜地分析道:“畢竟圣殿騎士團能夠源源不絕的得到各種捐贈、特權以及新血,都是因為我們在為基督打仗,在剿滅那些可恨的異教徒,保證朝圣者一路上的安全。”

  “這是圣殿騎士團得以成立和矗立至今的基礎,若是做不到我們向天主與信徒承諾的,圣殿騎士團就是建在沙子上的宮殿,遲早要坍塌,但這次略有不同。托爾托薩的兄弟們打擊的是異教徒,哪怕你們的國王一直在說,他有意爭取這一股從塞爾柱王朝中分裂出來的勢力,叫他們皈依天主。

  但他們不是還沒皈依嗎?

  圣殿騎士擊打他們,猶如獅子捕獵山羊,這原本就是一樁合情合理的事情,但站在你們的國王,阿馬里克一世的立場上來說,這就是一次赤裸裸的挑釁,他無法容忍。

  所以,你可以將它看作一場懲戒式的小型戰爭。這場戰爭的規模不會很大,而且阿馬里克一世必然能贏。”

  “圣殿騎士團……不管嗎?”

  “不管。哪方也不管。”若弗魯瓦干脆地說。

  塞薩爾忍不住舉起手,“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說吧。”若弗魯瓦爽快地回答道。

  “你們對于托爾托薩的分部也沒有管轄權嗎?”

  “我們確實有大團長,司鐸長,騎士總管,以及各方面,大大小小的管理者與監督者。但按照最初的教義來說,騎士團中的每個人都地位相等,兄弟們就如同一座修道院里的修士,當一個兄弟固執起見的時候,只要他沒有違背誓言,舍棄信仰,褻瀆天主,我們也只能勸告,并不能去攻打他們。

  不然我們就是在天主的注視下自相殘殺,必將為圣人舍棄,也會遭到詛咒,我們絕不會那么做。”

  若弗魯瓦隨即又放低了聲音,說道:“當然,那些在外駐守的兄弟也能,也應當獲得更多的自由。”他別有所指地說道,“你也知道,要維持一座軍事要塞的運作,我們需要大量的錢。”

  騎士們是不事生產的,圣殿騎士時常說自己是武裝的修士,但他們一樣厭惡和鄙視勞動,但什么不需要錢呢,食物,水,衣服,甲胄……

  他們在自己的領地上可以向雇農和商人收稅,在亞拉薩路該怎么辦呢,當然還是老一套,收取往來商人和朝圣者的稅金,以及周邊勢力的供奉了。

  ‘鷹巢’的新主人幾年前才接下了這個位置,”若弗魯瓦說:“但在‘鷹巢’中也有反對他的聲音。我們都知道”鷹巢”的創始人是哈桑,繼承了他位置的是他的兒子哈桑二代,在哈桑二代去世之后,得到這個位置的應當是他的孩子。但問題是,他的兒子還很小,于是拉希德定.錫南就成了新的‘長者’。”

  若弗魯瓦給了塞薩爾一個你知我知的眼神:“錫南曾經是哈桑二代的密友,有人懷疑他就是借著哈桑二代對他的信任,奪取了哈桑二代留給子嗣的權力。

  而他還在托爾托薩的時候——過得非常艱難,因此還與我們簽訂了一個盟約,每個月都會向托爾托薩的圣殿騎士繳納一筆錢,這筆錢的數額并不小。

  但后來他們重新與你們的國王簽訂了盟約,盟約之中就有一條要取消這筆稅金。”

  聽到這里,塞薩爾恍然大悟,原來阿馬里克一世是慷慨,但他慷的是他人之慨。

  托爾托薩的圣殿騎士團分部一下子失去了這么大的一筆錢,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才會悍然出兵,想要破壞”鷹巢”與圣十字堡的盟約。

  而在亞拉薩路的圣殿騎士這次決定保持中立,因為事情的根源說起來很難聽——無論是圣地的主人,阿馬里克一世與撒拉遜人談和——別人可不會管“鷹巢”究竟是屬于什么派別什么立場,他們只知道不信上帝的就是異教徒。

  而托爾托薩的圣殿騎士們和這些撒拉遜人簽訂的盟約居然還能向前追溯好幾年——他們這次攻擊撒拉遜人也不是為了道義或者是信仰,而是為了錢。

  “但你們的國王也和圣殿騎士約定了一個條件,那就是他只能拘捕托爾托薩的圣殿騎士——如果他們沒有在戰場上立即死去,他不能處死他們。圣殿騎士團愿意為他們付贖金,包括一些在名單之中的軍士和扈從,但還有一些普通的士兵,就不在其列了。”

  若弗魯瓦認真地說道:“為了彰顯權威,發泄怒氣,你們的國王肯定會選擇將他們全部殺死。你明白了嗎?”他緊盯著塞薩爾:“不是一個兩個,也不是十個,二十個,而是更多,你,還有鮑德溫,既然國王讓你們上了戰場,你們就要履行扈從的職責,其中之一就是行走在結束了一場慘烈戰爭的大地上,堡壘中,結果那些還在呻吟與哭泣的人。

  那些沒有價值的東西,你要用劍戳進他們的胸膛,或者是用匕首割開他們的喉嚨,確保他們死得透透的。

  托爾托薩的圣殿騎士大約有五十個,每個騎士會有一到兩名扈從,三四個武裝侍從,還有一部分軍士,就是會被留下來的那種,大約也在一百個左右,教士當然在赦免之列,工匠也是。”

  若弗魯瓦扳著手指算道。

  “剩下來的士兵和雜役也足足四五百人。阿馬里克一世為了磨煉你們的心性,讓他們見血,肯定會叫你們去做,這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但你能做到嗎?面對想要殺死你的人,你可以反擊,但在那些手無寸鐵,奄奄一息,或許還會哭叫著祈求你的寬恕,拼命想要活下去的人面前,你能動手嗎?

  如果不能,從現在開始,你就要做準備了。

  騎士就是一條獵犬,”圣殿騎士毫不羞慚地說道:“無論是天主的還是阿馬里克一世的,一條獵犬,如果不能奔馳在獵場中為主人獵來兔子和大雁,它就是一條沒用的家伙,無論有多么矯健,多么聰慧,多么強壯,多么忠誠都是如此,

  派不上用場的刀劍會被折斷重新鑄造,獵犬如此,人也是如此,尤其是你所侍奉的主人鮑德溫已經得到了賜福,接近他的人也沒有被感染,他身邊的位置重新變得炙手可熱。

  如果不是他堅持,現在他身邊肯定不會只有你一個人。

  阿馬里克一世大概不會對此感到欣慰。你若是不能表現出更大的價值,鮑德溫也保不住你,”他將手放在了塞薩爾的肩頭,用力往下壓去。“你是我見過最得天主寵愛的孩子,你似乎是完美無缺的,或許正因為如此,他才給了你這么一個最大的弱點。

  你要克服他,不要將那些倒在地上哀嚎呻吟,用一雙無助的眼睛看著你的人看做如那些朝圣者般的無辜之人。若是換做你躺在地上,他們下起手來,不會有絲毫猶豫,甚至會更殘忍。

  他們就是你的敵人。你曾經怎么對待你的敵人,你就怎么對待他們,”他用力搖晃一下塞薩爾的肩膀,神情凝重地低聲說:“明白了嗎?這是你必須去做的事情。”

  “你真的那么喜歡他嗎?你簡直就像是在教導一個新入團的兄弟那樣地教導他。”

  塞薩爾離開之后不久,一個關注了整場談話的圣殿騎士走上前來,坐在若弗魯瓦的對面。

  “他不值得嗎?”若弗魯瓦問道。

  “他甚至不愿意聽從你的勸告,離開鮑德溫到圣殿騎士團來。”對方笑著說道。

  但他們都很清楚。如果若弗魯瓦這么一說,塞薩爾立即歡欣鼓舞地拋棄了原先的主人投入圣殿騎士團——

  當然,若弗魯瓦不會違背自己的諾言,他還是會接受他的,但他恐怕無法再得到圣殿騎士們的尊敬。

  即便獲得的賜福能叫人稱羨,甚至嫉妒,他也只會成為圣殿騎士們毫不吝嗇的一枚長矛或者是盾牌,即便僥幸不死,也永遠只可能是一個軍士,而無法正式晉升為騎士,遑論更進一步。

  一個人若是對原先的主人不忠誠,必然也會對他的新主人不忠誠,這是刻印在每個人心中的想法。

  “很多人都在打聽王子身邊的侍從,”后來的圣殿騎士說:“也是,哪位爵爺,領主乃至于國王身邊不愿意多出這么一個又漂亮,又能做事的小侍從呢?反正對于他們來說,在宮廷里養這么一個賞心悅目的小東西,并不是什么難事。”

  “他拒絕了?”

  “不,那些邀請根本沒有送到他面前。”畢竟對于了解內情的人來說,這些邀請已經近似于一種羞辱了,他們并不了解鮑德溫與這個侍從之間的感情,只一味的以為可以用錢財來收買他。

  “不過,”后來的那位圣殿騎士說道,“等到威廉.馬歇爾在競技場上橫空出世,這些人的注意力就紛紛被轉移了。畢竟一個只有九歲的小侍從即便有著不可估測的未來,又怎么比得上一個現在就能派得上用場的騎士呢?阿馬里克一世都想邀請他進入圣墓騎士團了,但威廉.馬歇爾沒有答應。”

  “預料之中。”若弗魯瓦說道。

  威廉.馬歇爾不但是一個英國人,還在不久前受了埃莉諾王后的恩惠——那位圣殿騎士將威廉.馬歇爾與埃莉諾王后之間的事情說了一番,然后繼續道:“有著這么一份恩情,阿馬里克一世也沒法繼續強求,只能給了這位英勇的騎士一套鍍銀的鏈甲和一些錢。

  但我想威廉馬歇爾回去之后,埃莉諾王后和小亨利國王也會不吝賞賜的。”

  “當然了,他來參加這次比武大會不就是為了奠定小亨利國王的權威嗎?”若弗魯瓦道,此時兩王共治的情況非常常見,有時候是王太后與國王同治。有的時候甚至是老國王與新國王共治,小亨利國王遇見的就是這個情況,亨利二世還活著,他依然有著一個龐大的朝廷與宮廷團隊,雖然退位了,卻還把持著大部分權力。

  小亨利國王又十分年輕和稚嫩。即便有埃莉諾王后在身后支持,他也無法與自己的父親正面對抗。

  既然如此,威廉.馬歇爾就必須打出個名頭來,好不讓自己的主人蒙羞。

  “他做到了,那些領主或是使者開出來的價碼真是叫人垂涎三尺。”后來的圣殿騎士調侃道,“就連我都要心動了。”

  若弗魯瓦贊同的點頭,“我在聽到幾個價碼后都覺得,就算威廉.馬歇爾動搖了,也不是不可理解的事情。”

  “哎,”后來的圣殿騎士笑盈盈的問道,“你不是一直認為,一個人的品行猶如潔白無瑕的瓷盤,一旦有了裂痕就無法彌補了嗎?”

  “威廉與塞薩爾的情況不同,”若弗魯瓦坦率的說,“威廉.馬歇爾原本就是一個伯爵的次子。他在遇見埃莉諾王后前就通過了‘揀選儀式’,受封成為了騎士,埃莉諾王后只是將他從別人手中贖買了出來而已,她救贖的只是他的軀體而非靈魂。

  但塞薩爾……雖然我是很希望他能夠成為一個圣殿騎士,但我也不得不說,當初若是沒有阿馬里克一世,他就還只是一個以撒人的奴隸,會被賣給異教徒的奴隸。

  你明白嗎?即便他之前受過洗禮,他在死去的時候,也不會有人為他做圣事。他的靈魂將會墜入到地獄的火湖里,被焚燒一萬年,直到世界末日才可能得到拔脫。

  阿馬里克一世對他的恩情,完全不同于埃莉諾王后對威廉.馬歇爾的,這兩者根本無從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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