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即便知道自己此刻的狀態有問題，但他的手，卻還是在一步步靠近那女人的脖頸——
但也就在那剎那——
路明非剎那間松手，手放頭頂，驟然閉合。
硝煙從緊握的拳頭中流露。
而一道黑影，不知何時已經離開駕駛位出現在路明非背后，用槍抵住他的腦袋。
“放開他。”
路明非沒有回答，而是從地面血池的反射中，看清了那個并未佩戴頭盔，和一眾貝奧武夫專員不同的人的樣貌。
金發碧眼，硬朗帥氣。
路明非只覺得好笑，“老大，真沒想到有一天我會被你抵住腦袋。”
“.我不認識你。”
凱撒瞇眼，但他的動作卻為之一滯。
“是嗎——”
而路明非也看準了這個時機，手猛地向后擺去。
手臂被打歪，槍口隨之傾斜，凱撒皺眉的同時穩住身形，槍管如毒蛇昂首！
近乎同時，兩人粗壯的手臂向著彼此撞去，速度極快，只是剎那間已絞成死結。
凱撒手腕反擰，槍口切向路明非眉心，卻被對方小臂骨豁開彈道。
路明非早已經從指揮官腰間拿走手槍，他同樣順勢壓肘上挑，手指穿過扳機護圈。
數次刮擦聲在呼吸間炸響，雙方的動作都是極快，直叫人眼花繚亂。
最終，定格。
兩枚滾燙的槍口最終抵住彼此太陽穴，彈巢里未擊發的銅殼微微震顫。
路明非和凱撒對峙，先是一定，又是那無法抑制的笑意涌上心頭。
“老大，你不覺得這個畫面很有電影大片的感覺嗎。”
“如果這是電影，我會讓攝像頭在我們中間，用仰視角拍攝。”凱撒本就是不吝嗇于騷言騷語的人，配合路明非起來也是毫不生澀。
即便他記憶中沒有這個男人的存在。
他想要追問，但他沒有這么做，路明非也并不打算做多余的動作。
但路明非還是在腦中走了一遍——他在疑惑剛才凱撒怎么繞到了自己背后。
是趁著自己與指揮官戰斗，狀態不對的時候——這點毋庸置疑，但問題是，即便是那個狀態下的路明非警戒心也絕非常人，凱撒那么大的目標能夠繞過自己.
是言靈吧。
路明非心想。
鐮鼬的本質是制造出空氣回路，那么除了用于‘聽聲’，自然也可以用于‘隔絕’聲音，只是至今為止的言靈使用者不喜這個用法罷了，凱撒大概率是利用鐮鼬擴大了路明非對于其他特定方位的聲音，減弱了凱撒移動路徑上發出的聲音，再配合他的身法速度，達成的效果。
不愧是老大啊，路明非忍不住感慨。
凱撒沒有楚子航那種使用暴血三度，乃至于四度也要復仇的魄力和瘋狂，但是取而代之的，他是鐵三角中邏輯思維能力最強的人，也總能想到一些稀奇古怪的戰法。
見路明非沖上來沒有第一時間對路明非展開襲擊，就可以看出這點。
現在，是敵人嗎？
感慨后就是釋然，路明非主動抬高手臂，槍口離開了凱撒，而后者先是挑眉，后同樣挪開自己的槍口，開槍。
砰！砰！砰！砰！
四槍，子彈直接打中了路明非身后直升機的控制臺，路明非回頭望了一眼，自動控制系統瞬間失靈，飛機開始迅速變得搖搖欲墜，螺旋狀向下速降。
在這個搖晃的窄小空間中，鐵片在高度震顫中擠壓炸出火花。
路明非收回目光，和凱撒對視。
雙方無言。
轟！——！
片刻后，墜落的直升機轟出一片火團.
貝奧武夫的襲擊，是抵達西伯利亞前的最后一次防線。
對方很強，戰術執行上可以說是毫無陰霾，被路明非扔下去的楚子航以及楚天驕和酒德麻衣，在不開啟底牌的情況下，可以說是隱隱被壓制，直到路明非將直升機扔下來，才讓三人有了逃脫的機會。
當然，搶了對方的一輛車。
這一次，又換成了酒德麻衣開車，而楚天驕以及楚子航則坐在后座。
虛弱狀態下強行戰斗的楚天驕，面對貝奧武夫的行動隊顯然也受了點傷，更是需要休息，因此車內只剩下了路明非和楚子航的交談聲。
“凱撒？”
而已經奪回身體控制權的楚子航，向路明非確認了一遍凱撒的情況。
“他也.忘了我們嗎？”
楚子航的心情有些許復雜。
其實，在路明非之前，他與凱撒的關系一直都不算良好，凱撒是個驕傲的人，而性格縱狂，楚子航性格內斂，宛如個悶濕的木頭。
兩人天生不對付，在路明非這件事情上，更是達成了罕見的爭寵現象。
但也多虧了幾次意外，和昂熱校長的撮合，他們陰差陽錯得成為了生死之交。
就算楚子航和凱撒不會主動說出口，但兩人也是能圣誕節一起過的關系啊，多少還是會有些在意。
“嗯，也就說明這個言靈是多么強大。”路明非說。
“不過.”
路明非肘靠著車窗，撐著臉，呢喃道。
“如果是老大的話，應該會想到吧。”
話說兩頭。
凱撒已經成功帶著貝奧武夫的行動隊離開了，他們這次的行動，看上去是貝奧武夫行動隊自己處理，但凱撒也可以參與決策。
畢竟是如今卡塞爾學院的獨苗了，加上臨時校董的地位，凱撒還是很有分量.當然，凱撒本人倒是抱著學習最強作戰部隊的手法而來的。
加圖索家族掌握著世界最前沿的技術，貝奧武夫團隊有的，凱撒自己也有，他腦子里面現在就插著能夠加速思維的芯片模塊，并且全身都被煉金術大師——也就是副校長進行了改造。
他們將對凱撒實行的改造稱之為尼伯龍根計劃，只有最優秀的混血種才能夠使用，而凱撒陰差陽錯，就成為了這個‘最優秀’。
血統更為精煉，配合暴血以及芯片，凱撒才能夠在路明非的手中交手幾回合。
這次行動并未折損人員，除了指揮官被路明非打至近乎殘疾，其他人都無事——反倒是暴露出了路明非一行人中名為楚天驕的弱點。
若是平日的凱撒，大概會窮追猛打吧。
但現在.
擠在剩余的武裝車上，凱撒雙手抱胸，好似閉目養神。
他回憶著方才的戰斗，以及最后，自己打出的那四槍 （果然嗎）
凱撒加圖索確定了。
（我現在的記憶——）
（是錯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