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路明非來到夜之城最初的目標之一嗎。
探求賽博朋克2077與龍族世界之間的關系 因為怎么看這個世界都是建立在龍族基礎的歷史上成長出的分支線,所以他才有需要了解具體情況。
但是,這個目標一直沒有結果。
因為沒人知道。
雇傭兵們都是懵懵懂懂的樣子,而哪怕是和強尼銀手在一個時期的羅格,也完全不知道發生了,在她看來,這個世界在很早之前,就已經是一副要成長為賽博朋克世界的樣子。
在路明非的宇宙,沒有公司戰爭,更沒有在一九九幾年就開始的什么歐空局,什么水晶宮。
一定有哪里變了。
而且這個改變的節點,一定也在二十世紀,也就是路明非出生之前——甚至更早。
而想要知道那之前的故事,單純依靠網絡尋找,已經是確定做不到,所以路明非只能求助那個人。
那個可能是如今全世界活得最久,也是最為位高權重的存在荒坂三郎 就算荒坂賴宣告訴路明非,這個賽博朋克2077展現給他的部分不過都是‘假面’,一切真實還要在那天上的皇宮,水晶宮之中。
但是作為地球地表上權力至高點的三郎不可能一無所知。
甚至就連賴宣,其實都還有很多情報沒來得及和路明非說,只是他認為,這些情報,交給路明非去問三郎也不是不行。
回到日本,男人將三郎的relic寄送了過來。
而一星期后,也就是現在。
就是收獲的時間點。
您的快遞 “嗯。”
路明非以為自己會宛如地下黨接頭一般得到貨物,但他沒想到,這relic竟然真的就只是放在一塊信封一樣的郵件里給自己送了過來。
也是,越大費周折,或許就越是矚目,異動也多。
路明非拆開信封,心中想到的卻是很久很久之前,自己與路鳴澤的第一次相遇。
那時候,也是‘父母’的信封,以及放在里面的relic。
不過現在的話 路明非和所有自己的熟人都發了個短信,告知他們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后,才安心坐回了黑客專用的冷凍艙。
——接下來,他要用relic把荒坂三郎復活。
理論上來說,relic是對靈魂的侵蝕,如果自己把荒坂三郎的relic接入腦袋里面,那路明非就會被三郎吞噬。
但這是理論。
實際上,如果提前知道要面對relic,那就可以用黑客程序提前關停腦內部分的進程,然后反制。
只要準備充足,黑客是能夠反殺relic的——就像當年的巴特摩斯那樣。
路明非如今的智力——也是20
當然,也有些風險。
畢竟這算是靈魂與靈魂的爭奪戰,而荒坂三郎雖然肉體是一個普通的老頭,但是畢竟是地球上權利的頂點,靈魂或許骯臟,但一定強大。
但是路明非有自信。
在繁忙的事務中抽出時間,路明非躺入冰柜中,插入relic芯片。
意識陷入黑暗。
喀拉.
數據荒漠的灰白色空間里,代碼如同細雪飄落。
路明非的虛擬形象保持著十八歲少年的模樣,他穿得簡單,和平時一樣黑色的運動衫。
而在他面前,是那個有著一面之緣的老人。
荒坂三郎穿著日式和服,和第一次見他一樣,面色冷淡,令人捉摸不透。
但是在進入這個賽博空間之后,他還是好奇地左右看了看。
“原來如此.這就是relic的世界嗎?”
“你復活我,是因為荒坂贏了,華子贏了嗎 —不,看起來并不是這樣啊。”
三郎收回視線,看向路明非。
“這里不是relic正常的進程吧,我沒有順利地進行吞噬,這是你阻礙了relic的進度。”
“原來如此,贏家不是荒坂,而是你嗎。”
“現在是想要吞噬我的靈魂,獲得荒坂隱藏的一切秘密,徹底掌握我的公司嗎?”
不愧是曾經世界表側的皇帝,路明非聳肩,“你可以接著猜猜。”
“.不管怎么樣,你的目的就是我的記憶,如果不是荒坂,那就是.”
三郎看著路明非,眼神閃爍。
“賴宣把那些都告訴你了嗎。”
“呵呵.”
老人搖了搖頭,然后背著手,走到了更遠的位置。
他佝僂著腰,但似乎完全沒有將死之人的狼狽。
不對。
甚至于.
“現在的年輕人總愛高估自己的胃口。”三郎的瞳孔無比平靜,“若是你維持現在的優勢的話,那或許情況還會有些棘手。”
“然而,你卻選擇要和我比拼意識的勝負。”
“讓我來告訴你一件好事吧,年輕人。”
三郎沉穩地向前走兩步,來到路明非面前。
“我想你應該知道了言靈以及混血種的基礎概念,也知道為何荒坂能夠屹立于世界頂點。因為作為日本混血種的我們,天生就有著超越他人的精神屬性。”
“而所謂的relic,也是利用龍族對言靈的掌握,對其中規律進行解讀,復刻而出的新技術。”
“然而,你不知道吧.relic已經和以前巴特摩斯吞噬的靈魂殺手不同。”
“如果說曾經的靈魂殺手可以用黑客程序進行攻擊反制,并且以靈魂進行比較,那么如今的relic技術,就是精神的強度來決定雙方的優劣。”
“精神與肉體,靈魂不同,沒有天然的優劣之分,是完全可以靠著后天經歷彌補的屬性,隨著時間的拉長,經歷的增多,精神就會自然擴容。”
說罷,老人忽然站定。
他看著少年,就是止不住嗤笑,嘲笑著年輕人那膽大妄為的思考方式。
“而在你面前——是活了一百五歲的混血種。”
賽博空間內的數據仿佛都被老者調動,地面搖晃,空氣升溫,視線也因為那劇變的環境而搖晃,扭曲,宛如奇幻世界之中的‘魔力’一般噴涌成為紫紅色的長柱!
而在路明非和老者中間,則橫著一道黃金的天平。
一端,正在向著三郎的方向傾斜。
而在賽博空間之內,路明非看著那一幕。
沒有額外的表情。
賽博空間中,身體也散發著點點星辰向上漂浮,看著氣勢異常的荒坂三郎,路明非沉默的姿態實在是令人狐疑。
皺眉,然后,是煩躁的咔咔聲。
發生什么了。
三郎看向天平,一端竟然開始向著路明非的方向偏移。
“老頭,你剛才說過若是你維持現在的優勢的話,那或許情況還會有些棘手對吧。”
路明非也恰好在此時開口。
但那平靜的姿態,怎么看,都讓三郎感到一陣不安。
“這句話應該由我來說才對,畢竟relic技術如果真的能夠完成人格復制化,那我就必須考慮世界上到底有多少個三郎可以等待復活。”
“只是殺了你,或者復活一個你再控制住毫無意義,所以我才會像現在這樣,直接嘗試吞噬你的記憶。”
“把彼此的精神放在天平上。”
“.什么意思?”
三郎嘶啞地說。
“你應該已經察覺到了才對。”
面對老者的質問,少年臉色不變。
他斜眼看向天平,“我,和你想象的不同,嗯,雖然不能確信,但是我也有過推測。”
“就像你說,精神是時間的厚度。”
“我這個存在的精神,似乎并不只是代表我。”
“你到底想要說什么。”三郎沉聲。
“也就是說,在這個精神的世界里,你的敵人不只是我。”
路明非指了指腦袋。
“活了一百五歲的混血種.嗎。”
“那么,老頭子,在你面前站著的——”
路明非抬眼,目視前方。
而他的背后升起的卻是遠比面前老者要濃郁,要沉重的什么,以路明非為圓心擴散開來,宛如風暴般將兩人都囊括其中!
如果要用方才的‘魔力’來進行比喻。
將荒坂三郎比作通往天際的長柱,那路明非就是更為粗壯,更為雄厚,宛如自然界的災厄一般令人無法挪開視線的.颶風。
“是活了不知道幾千年的惡魔。”
咔噠。
天平徹底傾倒,然后又無力地掉落在地面。
路明非沒有多說什么,只是給出簡單的命令。
“自盡吧,三郎。”
不可能.
三郎顫抖地抬起手,云淡風輕也好,運籌帷幄也好,那一切都在這突如其來的沖擊下煙消云散。
他能夠看見。
在這個精神世界,能夠看見路明非背后的那個惡魔。
那個小小的身影,那個身穿黑色西裝,點燃永不熄滅的黃金瞳,雌雄難辨的少年。
你————
我.竟然 雙手放在自己的脖頸,然后青筋暴起,腐朽的肌膚上血管隆起,將所有力道灌注,三郎的腦袋迅速漲紅,然后開始轉向青紫色,眼球也開始無規律地起伏。
“啊啊.”
雖然是精神空間,但很快眩暈也隨之襲來,呼吸開始不順,血沫從喉管中涌出。
最終.突破了肉體的限制,手掌捏碎了那脆弱的脖頸。
咔吧。
遍布血絲的眼球,只能在最后捕捉到那冷漠地看著自己的少年。
視線徹底歸于黑暗。
荒坂三郎。
統治夜之城一百五十年。
人類帝國曾經的帝皇。
凋零。
而也是在這個瞬間。
路明非獲得了他所有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