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成功從黑墻之外歸來的事情,大概是自從眾人被荒坂通緝后,最振奮人心的一個消息。
但是有些意外的是,路明非花了比想象中更久的時間。
在他的意識之中,自己只是不斷切換場景,向著前方行走,但在現實世界,路明非那即便被加速過后的思維,依舊是經過了以‘月’或者‘年’為單位在進行活動。
蘇醒后的路明非在得知此事后,第一反應是——自己竟然沒有就這樣回到龍族世界那就說明這一次的穿越周期又增加了。
雖然有點在意,但這暫時不是重點。
在這段時間里,杰克的工作也有了進展。
最初,強尼對于杰克苛刻的態度,除了他本人就是個人渣,性格暴躁外,也是因為誤會了杰克侵占他的身份導致的憤怒。
但是在了解兩人有著共同敵人,了解了路明非他們更是敢去把荒坂三郎給宰了后,態度就已經有所緩和。
當然,強尼是個人渣,這不得不多次強調。
但同時,人類也是一種善變的物種,以前他沒變,是因為沒人有立場和能力刺激這個人渣。
但是被關在杰克體內,被迫看著他執行一次次雇傭兵任務,在幫助自己找尋回武侍樂隊伙伴,找回自己的肉體時的表現,強尼就不得不承認,這城市里面竟然也有著和杰克一樣淳樸甚至心善的雇傭兵。
最終兩人抵達的終點,是夜之城一塊沒人開發的荒地。
那某一塊殘破的小油田內,有著強尼銀手的尸體。
數十年前就被拋棄在此,然后無人問津。
沒有人祭奠,也沒有人在乎。
強尼在那個墳墓那呆立了許久,很少有人有機會參加自己的葬禮,更何況是數十年后,自己都已經化作人們記憶之中的殘渣后。
沉默,但最終.他還是沒有后悔。
即便死后如此狼狽,他也堅信自己去炸荒坂塔的行為沒有問題。
要說哪里有問題,就是炸的不夠好。
強尼用他那標志性的沙啞煙嗓補充。
計劃不夠帶勁,執行不夠帶勁,沒殺重錘也沒殺到荒坂的直系。
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一定會好好帶上他們所有人。
強尼銀手是一個復雜的人。
杰克,V,乃至路明非也好,他們所有人,最初都不知道復活強尼銀手的必要性。
他沒有戰斗力,沒有超人的智慧,甚至被關在杰克的身體里,那唯一值得稱贊的樣貌和領導力也不怎么能發揮出來了。
他們明明能感覺到荒坂賴宣的所作所為一切都有深意,卻唯獨無法作答。
但,此刻 “嘿。”
油田內,杰克大大咧咧地坐下,也不管自己的屁股被黑油打濕。
“需要我給你念點禱告詞嗎?”
不用.
杰克溫和的語氣中帶著些許試探和小心翼翼,畢竟就算是杰克也沒試過安慰死人。
“那我幫你想想墓碑上該寫些什么吧。”
墓志銘?
杰克提議,“我是海伍德的男人,在那里,我們都是一家人,如果我死了,我的老媽,我的弟兄們,曾經的老大都回來祭奠我,他們會把我最重要的東西挨個擺在墓碑前,然后安靜地送走我的靈魂。”
強尼知道杰克的所屬地,知道杰克是個大大咧咧但內心溫暖的人,更是不止一次聽到他推崇所謂的海伍德文化。
家人,死亡,溫暖。
即便是強尼也不太懂,但是這個嘴賤的男人沒在這時候嘲諷什么,只是哼笑。
那你可別這么容易死了,我可不想用你的身體去參加你的葬禮。
“哈哈哈!那我老媽一定會被嚇到跳起來!”
杰克不惱,反倒大笑起來。
“但是我這不是沒死嗎!對!就這個——”
杰克從褲兜里面掏出酒,然后指了指那個墓碑。
“強尼銀手,長眠于此,敬——救了我性命的男人。”
墓志銘?哈哈哈哈得了吧!
其實強尼也知道,所謂的墳墓不過是做做樣子。
雖然自己的墳墓連一塊像樣的墳頭都沒有,但這里畢竟是他生命的終點,所以他其實也想要標記點什么。
看著杰克笨拙地用石塊給自己的那‘墳墓’.實際上就是一小塊鐵皮上刻字,他還是忍俊不禁起來。
我多么希望這是真的。
“你已經救了我一次了。”
但這次未必可以。
強尼的幻影起身,搖晃地在自己的墓地附近徘徊。
聽著我知道我把很多事情都搞得稀巴爛,辜負朋友的信任,讓他們失望,我以前就是個人渣。
“突然自白?”
我甚至背叛你,呃,或許不止一次。
杰克提溜一下眼睛。
他想得起來。
在路明非出去黑墻的這段日子里,杰克一直在幫銀手完成他的愿望,說是這么說,但只要給銀手機會讓他出來,他就會不顧后果地用杰克的身體去做一些破事情,即便他們約定好不能這么做。
他可以稍微放縱一下,但有一次他嚇到了米絲蒂,這杰克很生氣。
但,終究也到了這里。
在得知彼此的生命即將侵蝕對方時,他們都不可避免地看見彼此的靈魂。
強尼過去的放縱,憤怒。
杰克自己成為傳奇的愿景,那外熱內熱的心。
杰克.威爾遜有一顆溫暖的心,你當初被路明非救了,你就敢在荒坂眼皮子底下把他藏起來。
或許是因為relic,我們的感情開始交融,讓我不得不審視過去的自己到底多么人渣,這感覺很他媽惡心.但不賴。
所以,我和你推心置腹地說一次。
杰克,我宣戰,不是因為資本主義是我的眼中釘,也不是因為懷念過去的美國才這么做的。
這是一場人民反抗脫韁的社會體系戰爭,也是一場對抗亂世的戰爭。
我們永不消逝。
杰克不是個聰明的人。
他不懂那些道理,但熱血沸騰的臺詞還是讓他眉頭上抬。
他不懂戰爭,不懂反抗,他只是想讓自己作為傳奇,作為一個酷酷的人去反抗這個世界。
但他遇到了強尼,遇到了路明非。
或許他可以試著不僅僅是反抗世界,不僅僅是做出‘反抗他的樣子’。
去改變他。
強尼銀手是一個傳奇的人,卻也是一個毫無意義的殘影。
他的存在或許真的只是為了釣走一個傳奇黑客奧特坎寧。
但也或許,他身上的某種氣質,真的會“傳染”周圍的人。
而這股叛逆就會一直流傳。
有朝一日,或許真的會那么一個瞬間,碰巧的,就會有合適的人,在合適的時機明白這點。
然后,代替“無能之輩”強尼去完成他那亂七八糟的計劃。
去干那爛慫的公司。
去對抗,去叛逆,去點燃。
去.戰。
戰踏馬那正確的一戰。
“維克多,怎么樣,能做嗎?”
“.V,你從哪里弄到這個的”
“你覺得當時距離重錘,距離那個戰場最近的人,是誰?”
而在杰克與強尼溝通,逐漸改變內心的目標時——
在路明非準備好的安全屋內,已經離開許久的V,主動找上了維克多,并且帶著一些醫生想都沒想過的‘危險品’。
“安上這個.V,就算是你,也有風險。”
“無妨。”
靚麗的女人向手術臺走去。
“我還欠他人情。”
“而且”
V勾起嘴角,手掌向上撥動撩動發絲。
“我是特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