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絕塵的話，直接把陳陽給驚住了。
他一直在尋找的《三一五牙經》總綱，其實就是《三花聚頂神功》？
一時之間，陳陽坐在火堆旁，表情有些呆滯，整個人都是懵的。
絕塵說道，“山君一脈的修煉功法，自成體系，你或許不知道，在很久以前，山君是如何來的？是從蜀地諸多山虞中推舉出來的……”
“蜀地山多，山虞成百上千，在很早以前，這些人都是以峨眉為首，蜀地各派精挑細選出來精英，所修煉的也是統一的《三花聚頂神功》，這些人里面，能力突出，人品出眾者，如果能修煉到道真境界，便可獲得《三一五牙經》的修煉資格……”
“而《三一五牙經》之上，還有一門功法，名叫《九品天仙訣》，那才是真正的山君修煉功法，而要想修煉這門功法，就必須將《三一五牙經》修煉到大成，且突破天人境界……”
“以前的蜀山山君，都是從蜀山眾多山虞中推舉，所以，關于《三花聚頂神功》就是《三一五牙經》的總綱這件事，就算沒人知道，也不會影響傳承……”
“但不知道從哪一代山君開始，有戰亂的原因，也有門派爭斗的原因，蜀山山君的擇選，已不再單純的從山虞中推舉……”
“甚至到了后來，山虞這個職位，不再是門派精英爭奪的香餑餑，反而逐漸淪為一些邊緣弟子的發配去處，于是乎，很少再有優秀的山虞出現，山君之位，也大多只在峨眉佛道兩宗之中直接挑選，這些人，很多都是沒修煉過《三花聚頂神功》，更沒修煉過《三一五牙經》的……”
“也因此，好好的一部《三一五牙經》，在被一分為二之后，一代又一代過后，竟然沒人知道《三花聚頂神功》是出自《三一五牙經》，更是《三一五牙經》的筑基總綱這一事實……”
“說來也是可笑，《三一五牙經》因為找不到總綱，好好的一門神功，就這么淹沒在歷史長河，一直到后來，第十七代山君陳天養，從一邪修洞府中，尋回了三一五牙經的殘篇……”
“可惜殘篇也缺了總綱，但那邪修也算本事，竟然靠著博聞強識，硬生生將功法補全，雖然有狗尾續貂之嫌，但功法好歹能用……”
“不過，這功法經邪修之手補全，便也淪為了邪修功法，陳天養和伏龍禪師他們，以及后來的山君趙全真，也都有嘗試過重新補全這門功法的總綱，但最后都以失敗告終，于是乎，這門功法再次被塵封……”
聽著絕塵將事情經過講完。
陳陽的嘴巴好久都沒有合攏。
這其中，竟有這么多曲曲折折的故事？
那么多人，花費了那么多力氣，都想著要補全的《三一五牙經》總綱，結果就是《三花聚頂神功》？
還真是眾里尋他千百度，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太戲劇性了！
直到現在，陳陽都還有些不敢相信。
絕塵的這個消息來源，準確么？
“至于我是怎么知道這兩門功法淵源的？”
絕塵搖了搖頭，嘆道，“我的師父，烏靈禪師，曾經便是蜀山三峨山的山虞，他的修為本不出眾，將近兩百歲壽盡，意外得到《三一五牙經》，才順利突破道真境界，從此一無阻，于兩百五十多歲，差點就證道天人……”
“可惜，他剛準備突破天人境，便遇上了四百年前那場浩劫，突破是不可能了，但好歹慶幸活了命，關于《三一五牙經》和《三花聚頂神功》之間的關系，也是從他老人家的猜測，但想來應該是屬實的……”
“不然的話，他也不可能在沒有總綱的情況下，將《三一五牙經》修煉到那等層次。”
天漸漸的亮開。
陳陽心中唏噓不已，自己花了那么多功夫，找來找去，心心念念的《三一五牙經》的總綱，卻原來早就已經在自己手里了。
光是想想，都有些哭笑不得。
這世上的事，有的時候，就是這么的奇妙。
如果不是遇上絕塵和尚，不是和他講起三一五牙經，自己哪里能知道這些秘聞。
搞不好和陳天養他們一樣，至死都不知道上哪兒去找這門功法的總綱。
這還真是揣著手機找手機，當局者是真的迷。
“大師，你可是幫了我大忙了。”
陳陽連稱感謝。
想想也是，如此功法，怎會斷了傳承，而且不多不少，就少了一篇總綱。
卻原來，這一篇總綱，早就被當成基礎功法，作為了蜀地山虞的修行功法。
也因為這般的操作，三一五牙經和總綱割離，原本，這功法作為山君山虞一系的傳承，只要山君是從山虞中擇取的，就不會有任何的問題，但偏偏后這一規則被打破，一代新人換舊人，但最后，居然沒人再知道這個秘密。
屬實讓人有些無語。
絕塵說道，“是與不是，你自己有時間嘗試一下，應該就清楚了，你既然修煉了《三花聚頂神功》，那么，元神修煉這一方面，也用不著再找其他功法了，《三一五牙經》既然就在你身上，你大可以直接修煉，有《三花聚頂神功》夯實基礎，想來進展不會太慢，以我師父那種資質，都能在五十年內，從道真境初期修煉到能夠突破天人境的層次，放在你身上，應該只會更快！”
“你的悟性確實是很好，但可惜，如果能早出生幾百年就好了，早出生幾百年，天路未斷，憑你的天資，突破天人境，完全只是遲早的事，而現在……”
說到后來，絕塵還是有些惋惜的。
陳陽說道，“大師知道天路為什么會斷么？”
絕塵聞言，搖了搖頭，“我雖然已經快四百歲，但是，四百年前，災劫降臨的時候，我還沒有出生，對于天路為什么會斷，師門長輩也是諱莫如深，很少提及，我所知道的，大概是說這方天地容納不了那么多的天人境高手，天人境高手太多，游離的法則太多，繼而導致天路承受不住而崩碎……”
“但這也僅僅只是我道聽途說來的，反正說法有很多，靠譜的、不靠譜的都有，具體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
遲疑了一下，絕塵又補充說道，“前段時間，聽蒼狗說，他算到天路有重續的征兆，蒼狗這人在術算這一道上，也有不低的造詣，我不知道他這說法的具體根據，也有可能他就是隨口一說，想誆我和他一起出去……”
“天路重續？”
陳陽稍微一滯，“如果是真的，大師覺得，這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
“對我們這些少數的頂流修士而言，自然算是一件好事，畢竟，天路重續的話，我們前方的路，便不再是死路，又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但是對于蒼生而言，卻未必是一件好事……”
“天路一續，修行界少不了再起紛爭，大能一多起來，更難管制……”
絕塵說著他的看法，陳陽想了想，這天路重續，也確實不見得就是一件好事。
絕塵道，“這種事，也輪不到你我去杞人憂天，天路能斷，自然也能續，只不過，是斷是續，這都是天地大勢，不會因為一兩個人的意志為轉移，強行介入，只怕還得背負大因果……”
“嗯。”
陳陽聽到這話，便也沒再多想。
他手里雖然有些東西，比如龍鳳玉佩，比如那兩塊令牌，據說都是和天路有關，但是，具體有什么關系，他根本沒有頭緒。
正如絕塵所說，這種事，順其自然最好，用不著強求。
反正，現在的陳陽，初入道真，距離考慮天路的事情還遠，以前想著未雨綢繆，現在他倒是覺得，在這件事情上，車到了山前再尋路不遲。
兩人聊著聊著，天已經大亮。
只是簡單的打坐了片刻，一夜沒睡，兩人卻都覺得精神奕奕，絲毫不覺得疲倦。
盤算了一下，接下來，還有四天時間，九老洞秘境大門就會再次出現，然后封閉。
陳陽得趕在洞門封閉之前趕到中峨山。
不過，對于陳陽而言，一天時間足矣。
也就是說，留給他的自由活動時間，還有三天。
這三天怎么安排呢？
陳陽考慮過后，決定還是跟著絕塵，一起去西峨山走一趟。
東南西北四山，他現在也就只剩下西峨山沒有去過。
以前巴蛇警告他，不要往西峨山去，那是因為西峨山有蒼狗他們在，強者太多，貿然前往，會有很大風險。
畢竟，那個時候，無論蒼狗道人、還是神煞白狐，神煞白虎，還有那個叫蕭菱的女人，都不是陳陽能夠招惹的起的。
但是現在，其他幾個都死了，蒼狗道人已經成為了孤家寡人，現在更不知道躲去了什么地方，他和絕塵一路，能有什么好怕的？
如果蒼狗躲在西峨山，正好他和絕塵聯手，一起置他于死地，如果蒼狗不在西峨山，陳陽也想去他老巢看看，搞不好還留了什么遺產呢。
這么好的一個抄家機會，陳陽可不能放過。
三天時間，足夠往返了。
中午時分，兩人來到了西峨山。
西峨山乃是分割內域和西外域的門戶，以前也是有著封界和鎮獸存在的。
但現在，山上的封界已經被破，鎮獸白狐，也死了個透了。
蒼狗道人的洞府，便在這西峨山中。
絕塵的洞府同樣在這座大山之上，一個洞府在南麓，一個洞府在北麓，一南一北，兩人可以說是糾纏相殺多年。
對于蒼狗道人來說，絕塵就像是附骨之蛆一樣，殺不了，也擺脫不掉，快三百年了，時不時都要打一架，已經成了兩人之間的固定節目。
本來一方人多勢眾，拿捏絕塵和尚應該并不難的，但偏偏絕塵直接一招金剛不壞，由著你們打，反正奈何不了我，來再多人，我不出手，保底都是五五開。
這和尚，確實記仇。
蒼狗這輩子做的最后悔的事，恐怕就是招惹了絕塵吧。
陳陽先跟著絕塵去了西峨山的北麓，絕塵的住處便在北麓的一個山洞中。
洞中布置的很簡單，對于修行之人而言，尤其是絕塵這一等級的存在，已經可以做到完全辟谷，不用進食，只需要每日吐納，從周邊環境中直接攫取能量，便足以滿足日常的消耗。
秘境之中，能量充裕無比，對于修士而言，進食只會浪費時間，頂多也就偶爾喝點水。
絕塵習慣了獨來獨往，修的又是佛門最難修的禪定功法，除了和蒼狗打架，向來都是深居簡出。
蒼狗他們也很少主動來找他挑事，每每都是絕塵每次閉關出來，感覺修為有所精進，便主動打上門去。
所以，這差不多三百年的時間，大部分時間絕塵都是在修煉中渡過，出去游歷的時間都很少。
其修為之精深，已然超乎想象。
姓名：絕塵。
體魄：632405。
精神力：645832。
元神：563252。
突破道真境之后，陳陽已然是能通過系統查看到道真境強者的部分數據信息。
他知道絕塵很強，但真正看到數值，也是被驚的輕。
體魄和精神力都超過了六千品，元神強度也超過了五千六百品。
要知道，陳陽就算服用了道真丹，元神修為也才看看能被強行提升到三千品。
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也就是說，就算陳陽用了道真丹，修為提升到道真境后期，也不可能是絕塵的對手。
陳陽如今的基礎體魄和精神力，也才突破千品大關，元神甚至都還不足千品，這差距確實懸殊。
不過，震撼歸震撼，陳陽也沒有什么羨慕嫉妒的想法。
畢竟，他才多少歲，絕塵又多少歲，人家這修為，可是在這秘境之中，差不多三百年的時間苦出來的。
再強都是人家該得的。
超過六千品的基礎體魄和精神力，施展《法相金身訣》，那又是何等的強大，也難怪蒼狗他們拿他沒有奈何。
打不動，根本打不動。
“地方簡陋，讓你見笑了。”
洞中除了一張床，也就只有一個坐禪用的蒲團，此外空空如也，連家具和衣物都沒有一件。
衣物可以理解，他有儲物的寶物，可以隨時隨身帶著，但桌子凳子都沒一個，實在是簡單的不行。
真是個實打實的苦行僧。
“祖師，你這地方，太苦了些吧？”陳陽都不知道在哪兒落腳，最終在絕塵的指引下，坐在了蒲團上。
絕塵笑道，“對我而言，能有個容身之處就不錯了，正所謂，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不要被外相所迷，你不覺得它苦，它自然就不苦了，廣廈千萬又如何，我坐禪只需兩尺寬……”
陳陽慚愧一笑。
絕塵這般的思想境界，他是無論如何學不來的。
要讓他在這么一個地方待上幾百年，他是萬萬不可能干的。
什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他還沒那個境界。
就絕塵這洞府，賊來了都得哭著走。
絕塵也就是回來看看，怕蒼狗來個燈下藏人，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躲他洞府里來。
但事實證明，這洞府的簡陋程度，蒼狗都嫌棄。
“祖師，這是什么？”
坐在蒲團上，陳陽抬頭便看到對面的山洞壁之上，刻畫著許多的圖文。
有新有舊，有刪減也有涂改，滿墻都是。
絕塵瞟了一眼，笑了笑，說道，“是我這些年無聊之際，搗鼓出的一篇心決，我叫它《本心普善經》。”
“哦？祖師自創的功法？”
“你要有興趣，可以看看……”
都不用絕塵說話，陳陽便已經起身來到了石壁下，仔細的看了起來。
一位將近四百歲的苦行僧人，所創出來的功法，肯定不會差到哪里去，絕對有研究的價值。
絕塵在旁邊說道，“我所主修功法，除了《法相金身訣》意外，便是《如來禪定功》了，這門功法，也堪稱頂尖，但修為的增長需要長久坐禪參悟……”
“這人啊，畢竟是群居生物，一個人待久了，難免會心中煩躁，剛被困此間的時候，我都是用《靜心咒》來消磨心中的煩悶，輔助修煉入定，但時間久了，隨著修為精深，《靜心咒》也不怎么管用了……”
“那段時間，我靜不下心來，便出去游歷，倒也有一些用處，但久而久之，游歷也平息不了我心中的煩躁，完全靜不下心入定，反而勝出執念，于是又找蒼狗打架疏解，借以斬尸，可是長久分不出勝負，念頭依舊不能通達，執念有往心魔發展的趨勢……”
“于是我只能另想他法，既然《靜心咒》不管用了，那我就自創一門靜心功法……”
“一開始毫無頭緒，后來，我以《靜心咒》為基礎，總算是找到了一些門路，于是一發不可收拾，一路修煉，一路修改……”
“每當其作用減弱的時候，便又對其精修改良，前前后后，也有兩百年的時間吧，方才有你現在看到的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