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
八翅蜈蚣趴在床邊,充滿好奇。
“你自己看吧。”
陳陽把玉牌丟給了它。
八翅蜈蚣也不客氣,直接將元神探入。
過了一會兒,它也退了出來,有些哭笑不得,“這是啥?蝌蚪文?那女人不會忽悠咱們吧?找她去!”
說到最后,它有點氣憤,有種被戲弄了的感覺。
陳陽擺了擺手,“人家早說了,這文字咱們不一定看得懂。”
“你信她的鬼話?”八翅蜈蚣道。
“她沒理由騙我們。”
陳陽搖了搖頭,“三一五牙經是神授天書,既然是天書,當然不可能讓普通人輕易看懂,她不是說需要悟性么,我剛剛看了一會兒,只覺得頭昏腦脹,這經文應該是有點東西的,所以,不急,慢慢悟吧。”
“你不是見過純陽觀石壁上殘留的字跡么,和這字跡一樣?”八翅蜈蚣問道。
陳陽搖了搖頭。
不一樣,純陽觀石壁上殘留的字跡,雖然也難認,但是至少他還能連蒙帶猜的認出來幾個,而石靈給的這種文字,陳陽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完全陌生。
不過,文字不同,并不能說明什么。
畢竟,純陽觀的經文,是陳天養留下的,而陳天養據說又是從一邪修的手中得來,經文并不純粹,興許是翻譯修改的版本。
而且,那石壁被破壞了,只能看到“三一五牙經”五個字,后面的經文內容根本看不到,也不能肯定不是同一種文字。
“先這樣吧,不必糾結。”
陳陽嘆了口氣,他自我感覺自己的悟性還是可以的,再差也不可能連塊石頭都不如。
石靈都能悟出真經來,他不相信自己不行。
他當即又連著試了幾次,但很快自信心就受到洗禮,那些文字真的就像是有某種魔力一樣,他看不多一會兒,便感覺頭暈得厲害,不得不退出來。
“別逞強了,小心把自己給玩死。”
八翅蜈蚣覺著有幾分滑稽,提醒了他一句。
陳陽揉了揉腦門,無奈暫時放棄,“蜈老,你說這石頭怎么就能修煉了呢?還修煉到這么強?”
“這可難說。”
八翅蜈蚣道,“天生萬物,各行其道,你們人能修煉,禽獸能修煉,我們蟲子也能修煉,憑什么石頭就不能修煉?”
“石頭是死物呀?”
“死物怎么了?”
八翅蜈蚣搖晃了一下腦袋,“我聽你叔公說過,曾經就有一塊石頭,吸收日月精華,孕育出了一尊大靈,強大無比,實力通天,最后打上天庭,踏碎凌霄,稱王成圣……”
陳陽聞言,臉抖了一下,“我盲猜一下,你說的這石頭,是不是叫孫悟空?”
“你知道?你叔公也給你講過?”八翅蜈蚣古怪的看著陳陽。
陳陽滿臉黑線,“蜈老,我覺得,你應該多接觸一下人類社會。”
“我倒是想,可是,我這模樣,除了你小子,誰見了我不怕?”八翅蜈蚣有些無奈。
“當我沒說。”
陳陽打量了它兩眼。
老實說,一米長,渾身黑的發亮的蜈蚣,他看著都發怵,誰見了不尿?
八翅蜈蚣道,“要我說,石頭修煉,應該是最容易的,它們沒有生命,反過來想,豈不是變相的擁有近乎無限的生命,它們經年累月的杵在那兒,什么都不用做,只管吞吐天地之靈、日月之精,它們不用擔心壽限,世間變遷和它們也毫無關系,總有一天,等到機緣,一朝誕生靈智,直接起飛……”
“那你去當石頭好了。”
陳陽聽他說的毒沫橫飛,趕緊打斷。
八翅蜈蚣聞言一滯,隨即搖了搖頭,“那不行,它要能誕生靈智,自然能起飛,可要是沒有那機緣,還不是一輩子做石頭,以前在四盤山的雷公嶺上,就有過一塊雷公石,就因為長得有幾分人臉相,被人給發現,結果沒過多久,便來了個什么探險隊,在石頭上打了釘子,后來一個雷雨夜,一個天雷下來,直接給炸了……”
“我們修畜生道的都知道,天劫不難渡,難渡的是人劫,像我們遇上人劫,還能掙扎一下,你說一塊石頭,它能掙扎么?”
它一番話,竟是把陳陽給說的有點慚愧了。
一時無言以對,換位思考一下,有時候,人類還是挺討厭的,人家沒招你惹你,你整人家干嘛?
但站在人類的立場,卻又覺得理所當然。
這些靈物一旦成了氣候,天知道會帶來什么災禍,既然遇上了,發現了,防患于未然,那是再正常不過。
所以,一切問題,無關對錯,都只是立場而已。
八翅蜈蚣道,“這事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
陳陽道,“既然答應了她,也不能做無信之人,等童心醒了,我給他講講情況,鎮山碑的事,讓童心回去找他家里人商量處理,當然,前提是得先和童家人確認一下,石靈說的是不是真的。”
“實在不行,我也可以出面,一塊石碑而已,童家不想拆,有的是辦法拆。”
“至于他說的二郎廟的什么石卵,過兩天我親自去瞧瞧吧,如果還在便幫她取來,如果不在的話,恐怕就得費點功夫了。”
“這都是小事,我是想問你,關于那三一五牙經,你是決定和蠱神教那位干上了么?”八翅蜈蚣問道。
陳陽苦笑了一下,“蜈老,這事不是我能決定的,你也看到了,是蠱神教一直在找我麻煩,我想不搭理他們都不行,至于那位……”
說到這兒,陳陽頓了頓,眸光變得凌厲,“當然是不死不休的,不單單是為了什么三一五牙經。”
八翅蜈蚣道,“你現在的實力,還是差了一些,雖然在造化境里,還算是能打的,但是遇上道真境,別人直接一個元神壓制,你連反抗的機會都不會有,想對付那位,恐怕難度不小……”
“我要是有那本事,早殺到嬈疆去了,還能由他猖狂?”
陳陽搖了搖頭,“這事也急不來,現在我的實力足夠自保,有峨眉和趕山協會罩著我,他玩的這些小動作,不過是葫蘆娃救爺爺罷了,只要他不親自下場,時間對我便是有利的,早晚收了他……”
“嗯。”
八翅蜈蚣也沒再發表什么意見,只是說道,“什么時候去二郎廟,叫上我,咱們順路去趟鵝背山,那迷魂凼里的結界,讓我有點心癢癢,咱們一起去瞧瞧……”
“你干嘛不讓叔公陪你去?”陳陽問道。
八翅蜈蚣嗤笑了一聲,“你叔公這人,最沒意思,敗興的很,老棺山那位離開的時候,肯定給了他不少好東西,最近實力也在蹭蹭往上漲,他才看不上這些個什么機緣……”
“好吧。”
陳陽苦笑了一下,他要是再拒絕,他也成了那個最沒意思,敗興的人了。
山虞印中。
八翅蜈蚣離開后,陳陽神念進入了鵝背山的山虞印。
剛剛三尸神樹和他聯系,說五雷真人有事要給他講。
印中的空間不大,黑黢黢的,也只有三尸神樹和葉云庭的元神在冒著微光。
黑蛟王留下的修為,三尸神樹有消耗,葉云庭也有消耗,加上陳陽這段時間修煉的消耗,剩下的已經只有半數多點了。
“有事?”
陳陽疑惑的看向葉云庭。
葉云庭道,“樹兄說你有一對龍鳳紋玉佩,長什么樣的,能給我看看么?”
這枚山虞印被周老下了禁制,他沒三尸神樹的本事,元神無法出入,自然也無法得知外面的情況,全是從三尸神樹口中聽來的。
陳陽挑了挑眉,這人對那玉佩有了解?
“玉佩是實物,我沒法拿進來給你看。”陳陽道。
“無妨。”
葉云庭搖了搖頭,“你給我看看玉佩上的印紋便可。”
印紋?
陳陽哭笑不得,你要我怎么給你看?現場化給你看么?
我現在神念之體,拿什么給你畫?
葉云庭似乎也才反應過來,“差點忘了,你不是元神之體。”
當即,葉云庭伸出一只手來,元神之力外放,化為星星點點的光芒,很快便在虛空之中凝聚出了兩道圖紋。
一龍一鳳,清晰可辨。
“你看,一樣么?”葉云庭問道。
陳陽瞟了一眼,點了點頭。
三尸神樹既然告訴了他,那多半是已經畫給他看過了,他應該也只是和陳陽再確認一下。
陳陽道,“你認識這兩塊玉佩?”
“豈止認識。”
葉云庭嘆了口氣,兩道圖紋又化成星星點點,重新融入他的元神。
“當年,我們在哀牢山深處的山谷之中,在一山洞口遇到一塊石碑,石碑上便有這龍鳳圖紋,我們隊伍中的一位領頭的前輩,法相寺了寂大師上前觸碰了一下,石碑上圖紋崩碎,繼而便是狂風大作,暴雨驚雷瞬息即至……”
“石碑?”
陳陽聞言,眼神微動。
又是石碑?
這東西還有批發的么?
哀牢山也有這東西?
怎么和哀牢山扯上關系了?
“你知道這玉佩的來歷么?”陳陽問道。
葉云庭道,“這些年,我有讓白家兄弟幫我查詢相關信息,白修禪有個結拜兄弟,名叫慕容前,此人乃是蠱神教副教主,同時,也是嬈疆靈蛇寨的老寨主,據我所知,龍形玉佩是藏在靈蛇寨的禁地靈蛇洞中,有一大蛇守護……”
“白修禪有去過靈蛇洞,我也因此親眼見過此玉佩,事后我曾讓白修禪為我盜取玉佩,但他膽子太小,根本就不敢,一會兒說慕容前是他兄弟,他不能做這種不義之事,一會兒又說玉佩是他們教主之物……”
吐槽了半天,他往陳陽看來,“龍形玉佩也在你手上?你怎么搞來的?”
他有些心癢難耐。
真想看一下實物,究竟是不是真的龍形玉佩,可惜他的元神根本出不去。
陳陽搖了搖頭,簡單說了下經歷。
“薛崇華?”
葉云庭蹙眉,“那又是什么人?”
連大名鼎鼎的神醫薛崇華都不認識,這個葉云庭,也確實夠老的了。
陳陽沒有給他解釋,這一解釋起來,也不知道要浪費多少口水。
“還是說這玉佩吧,你對這玉佩了解多少?”
陳陽將話題拉了回來。
葉云庭道,“白修禪有問過慕容前,但是慕容前對玉佩的事守口如瓶,只說是他們教主之物,暫時寄放在靈蛇寨,這些年,他們兄弟多多少少查到過一些,但都只是些皮毛,很多都無法自圓其說,至于來歷,靠譜一些說法,大概率應該是出自蜀山最后一任山君趙全真之手……”
趙全真。
這陳陽眼下得到的消息也差不多,叔公說過,達瓦山的鎮山碑,出自峨眉沖天觀。
沖天觀沒了之后,被請回了齊天觀。
叔公用的是請回二字,而趙全真恰恰就是齊天觀的弟子,所以請回二字并無異議。
現在和葉云庭的話一佐證,這龍鳳玉佩,恐怕真的是和趙全真有著莫大的關系。
陳陽現在可以大膽的猜測一下。
這兩塊玉佩的來歷,恐怕是繞不開龐光林和丁煥春這對師徒的。
用葉云庭的話說,龍形玉佩應該是丁煥春所持有,不知道什么原因,落入了薛崇華的手里,輾轉又來到了陳陽手中。
而鳳紋玉佩,掛在自家房梁上,基本可以確定是太爺爺掛上去的,極有可能是從龐祖師手里傳承而來。
至于這兩塊玉佩,他們又是從何而來,那就難說了。
也許是山君陳天養的墓吧,畢竟那是他們決裂的開始。
陳陽很好奇,這師徒二人,為什么會決裂。
就為了一部三一五牙經?亦或者這兩塊玉佩?
丁煥春得到的三一五牙經是邪功,到底有多邪?
這兩塊玉佩,又藏著有什么秘密?
當年陳安泰藏的寶藏中,失落的另外一件藏寶,會不會就是自家房梁上的這塊鳳形玉佩?
時間上好像有點偏差,藏寶那會兒才四七年,師徒倆應該還沒決裂。
48年峨眉金頂第三十五屆盤山大會,剛滿18歲的丁煥春,從五門八脈數百位杰出子弟中脫穎而出……
那會兒他們師徒倆,應該正是你儂我儂的時候。
但,具體情況如何,誰知道呢?
慕容前么……
龍形玉佩既然藏在靈蛇寨,作為靈蛇寨的老寨主,慕容前應該不至于對這玉佩的情況一無所知。
這事,該問問蜈老的。
葉云庭道,“這兩塊玉佩,絕對和哀牢山深處的秘密有關,陳陽,我有一種預感,它們會不會關系著當年天路崩斷的秘密……”
當年,他們那么多強者,前仆后繼的進入哀牢山送死,不就是為了尋找天路崩斷的秘密么?
三尸神樹說道,“這玉佩如果是趙全真所留,趙全真不是最后一任山君么,多半也是因為天路崩斷而死,他應該是見證了某些東西的,為后世留下些什么,還真說不準。”
“不錯,就是這個道理。”葉云庭連連點頭。
陳陽沉吟了一下,被他們這么一說,也覺得有這個可能。
天路么?
這玉佩如果和天路有關,那就事關天人境,也就難怪薛崇華會將此物交給自己了。
從山虞印中退出,陳陽便立刻又聯系了蜈老,讓他幫忙再翻看一下慕容前的記憶,重點查看龍形玉佩相關的信息。
另外,三尸神樹這邊,也是好久了,薛崇華的記憶,應該也快解讀出來了吧?
翌日清晨。
童心清醒了過來,石靈已經回到他的靈臺空間,把肉身的控制權重新交給了他。
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眼睛有點浮腫,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憔悴。
陳陽本來想給他講講昨天晚上發生的事的,但童心說他已經知道了。
昨天晚上,他雖然無法左右自己的身體,但是發生了什么事,他也是旁觀了的,而且石靈重回靈臺空間之后,還將他的神念困住,和他交流過一陣子。
“你現在怎么想的?”
陳陽端了兩碗面過來,給童心遞了一碗過去。
現在,他身體上的問題已經找到了,接下來該怎么弄,還得聽他自己的一意見。
童心把眼鏡取了下來,一張臉上寫滿了苦澀,“我想先回去一趟,找我爺爺,問問具體的情況,我實在難以想象,我太曾祖爺爺會做出這種事……”
確實有些讓人難以接受。
太曾祖會是這么一個惡人,惹下這么大的一個因果拋給后人。
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他的太爺爺,居然把他給賣了。
他的身體,居然生來就不屬于它自己。
靈臺中住著這么一位存在,他居然一點都不知道。
他爺爺為了他的事,這幾年還到處找人幫他看,給他尋各種靈藥,難道他爺爺也不知道內情么,還是說,只是裝出來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爺爺對他的偏愛,會不會也是出于某種虧欠,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呢?
這時候的童心,心情很亂,腦子里也是一團亂麻。
陳陽道,“回去一趟也好,把事情問清楚,順便給你爺爺說一下鎮山碑的事,你也不用太擔心,她既然提了條件,咱們盡量滿足她就是了,過兩天,我準備去趟二郎山,咱們到時候再聯系。”
ps: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