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潭里的水怎么這么古怪,叔公,有什么說法么?”陳陽好奇的問道。
黃道林道,“這里是四峨山,峨眉四大主峰之一,地脈之氣濃厚無比,這水潭下面,應該有一條地脈……”
“峨眉的地脈,能量之強大,自不用說,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水潭之下,有一處地脈的缺口,地脈能量由此泄露,被潭中的水壓給壓在水里……”
“這里確實是個得天獨厚的寶地,常人想要吸收地脈能量,還得靠一些特殊功法煉化,而且速度緩慢,但這水底的壓強夠大,這些地脈能量會自動往身體里鉆,對體魄的修煉,有著極大的助益。”
“不過,這種程度,恐怕也就對造化境以下幫助多些,對于造化境以上,效果便不是那么明顯了。”
說到這兒,黃道林搖了搖頭,“你現在的體魄,也已經到了一個極限,你應該也能感覺到,這潭水對你幫助不大。”
“嗯。”
陳陽點了點頭,“潭底有好多尸骨,也不知道曾經經歷了什么,給人感覺有些邪門。”
這水里的能量,確實是有淬煉肉身的效果,但是對他而言,的確效果甚微。
黃道林笑了,“那些尸骨怕不知道都多少年了,理它做什么?這池子的功能如果宣揚出去,別說尸骨了,就算泡的實打實的尸體,怕都不知道多少人鋌而走險,趨之若鶩。”
“叔公,你快別說了。”
陳陽趕緊擺了擺手,停止這個話題。
黃道林是端公,經常給人辦白事,見的東西多了,自然不覺得有什么。
但陳陽覺著膈應呀。
黃道林笑了笑,兩人隨即離開了地宮。
山洞外。
天色已經蒙蒙亮,冷風吹來,陳陽忍不住使勁的呼吸了一下。
冷風過肺,精神一下就來了,洞里洞外,有種從虛幻邁入現實的感覺。
洞口前,一片狼藉。
明顯是經歷過一場酣戰,雪地中躺著三個人。
陳陽怔了一下,一一看了過去。
孟金茂、方進堯、方……俊男?
三人都已經不成人樣,半個身體被積雪草率的掩埋著,儼然沒了氣息。
“這……”
陳陽揉了揉眼睛,這三人,怎么睡這兒了?
內訌了?
他下意識的往黃道林看了過去。
黃道林道,“不小心撞錘子了。”
陳陽臉皮微微抽搐。
敢情是叔公干的?
方俊男倒不必說了,孟金茂和方進堯兩人可是實打實的造化境,就算受了傷,也不是那么好對付的吧?
陳陽有些咋舌。
一言不合就錘人,叔公也是個狠人!
“慕容前呢?”陳陽回過神來,立刻問道。
既然叔公把這兩人留下了,那么,應該也和慕容前碰上了吧?
黃道林道,“這個慕容前,實力不弱,我和他打了一場,沒分出勝負,讓他乘金雕跑了……”
他有點惋惜。
可惜自己不會飛,不然的話,當時那種情況,勢必得將慕容前留下。
原來,已經打過一場了。
“不過,他身邊那人,受了我兩錘,恐怕活下來也是廢了。”
黃道林說這話的時候,還是有些自信的,他那兩錘的力量,少說也有七八萬斤,那人雖然有力蠱支撐,但在絕對的力量之下,什么蠱都沒用。
跑了?
陳陽面色凝重,這個慕容前,可是個極不安定的因素。
他現在已經完全肯定,慕容前就是丁煥春的化身,這次這么好的機會,沒能將他留下,實在是可惜。
此人現在還是蠱神教的副教主,以后怕是有的麻煩了。
將孟金茂三人送進了洞內,這地方雖然偏僻,但難免會被人誤入發現。
隨便處理了一下,兩人便趁著黎明往山下走去。
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玉兔西墜,旭日即將迎來新生。
貢市,天池山。
山莊內,丁星文和丁星云兩兄弟站在中堂前的院子里。
他們抬頭看著天空,面色肅然。
剛剛,他們還在睡夢中的時候,被山頂那位存在驚醒。
龍鱗黃金蟒,丁家兩大造化境神獸之一,常年在天池底下修煉,在丁家,如同老祖一般的存在。
這還是有生以來,這位老祖頭一次主動和他們交流。
兩人都是受寵若驚,他們只是丁家的旁支,這樣的待遇,以前是做夢都不敢想的。
龍鱗老祖給他們交代了一些事情,他們根本不敢怠慢,慌忙起身,來到中堂迎接貴客。
一位無比尊貴的客人。
龍鱗老祖說,即將降臨的這位存在,以后便是丁家的主人,他們需像對待丁連云一樣對待這位存在。
“哥,你說,二叔不會真死了吧?”緊張的氣氛中,丁星云開口問了一句。
丁家現在,實在是沒人了。
丁連云、丁連城這兩脈后人幾乎已經絕了,男丁就剩下了一個丁四江。
這人逃去了矮國,怕是不敢回來了。
丁連云還剩下一個女兒,嫁去了薛家,丁連城也有個女兒還在世,嫁去了東山省。
除此之外,丁家這兩脈已經空了,剩下的就是像他們這樣的旁系。
雖然都姓丁,但只能算是五服內的近親,亦或者有一些已經出了五服,往上多論幾代,也許能論到同一個祖先。
他們這些人,以前是不被家族重視的,這段時間,丁家實在損失慘重,他們才進入了丁連云的視線,不得不被提拔起來。
丁星文和丁星云兩兄弟,便算是其中比較突出的,現如今集團和山莊的內務,基本都是這兩兄弟在操持。
論起來,這兄弟倆的爺爺,和丁連云的父親是親兄弟,所以,關系還算是近。
兩人也是頭一次嘗到了權利和財富的滋味,現在正是迷戀的時候。
丁四海他們不死,也輪不到他們冒頭。
如果丁連云再一死,這丁家,可就真就是他們兄弟倆說了算了。
本以為守得云開見月明,卻不想又莫名其妙的來了一個什么新的主人,這讓兩人心中都在犯嘀咕。
丁星文道,“不要亂說話,老祖怎么說,我們就怎么做。”
此人心思倒是夠縝密的,現在丁家的情況,還得靠天池內的那位老祖鎮壓,只要那位老祖還在,盤山界其他勢力在明知丁家已經無人的情況下,也絕對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所以,他們兄弟倆想要穩住地位,唯一能做的,就是聽這位老祖的話,老祖讓怎么做,就怎么做。
丁星云聞言一滯,忙也將心中的話給憋了回去。
以金鱗老祖的強大,指不定正在天池中看著他們呢。
“啾!”
一聲鳥叫,劃破了晨間的寂靜。
兄弟兩人抬頭看去,一只金色的大雕從天而降。
雕背上站著一名老者,天邊的第一縷光芒射來,照在老者身上。
真神仙中人。
直到金雕降落在庭院中,勁風撲面而來,兩人才算是從震驚中清醒過來。
“丁家,丁星文(丁星云),拜見前輩。”
兄弟二人慌忙上前拜見,恭恭敬敬,都不敢抬頭直視。
老者瞟了他們一眼,“給我準備一間靜室。”
“是!”
兄弟二人應了一聲,目光落在了那金雕的身前。
那里躺著兩個人,身上都是鮮血淋漓,不知生死,其中一人,正是丁連云。
“二叔……”
二人驚呼了一聲,立馬撲了過去。
原地號喪,聲淚俱下,哭喊震天。
聞者傷心,見者落淚,叫得簡直慘絕人寰。
但就是不知道有幾分真心幾分假意了。
畢竟,這世上,人人都是演員。
老者微微蹙眉,但隨即又釋然,“哭有什么用,人死不能復生,把他收斂了吧,另外,給祝嶸找最好的醫生。”
“是……”
兄弟二人依舊嚎聲不止。
老者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胸口沉悶,情緒牽動了傷勢,一股血氣上涌,雖然他極力忍著,卻還是從嘴角流出一絲血來。
“啾。”
金雕見到這一幕,以為他心傷吐血,當即也發出一聲哀啼,繼而往它靠了過來,似乎是在安慰。
四峨山下。
跟著黃道林來到酒店,關美琪還在頂樓坐著。
似乎是一夜沒睡,李春曉守在她身邊,也是頂著兩個黑眼圈。
“姨婆……”
陳陽心中暖暖的,趕緊湊了過去。
“好,沒事就好。”
老太太連連點頭,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似乎是在檢查他有沒有缺胳膊少腿。
“老姐姐,你那擔心純粹就是多余的,這小家伙,本事大著呢,我要不去,他都敢闖山君墓了……”
“哦?快來,給姨婆好好講講。”
寒暄了片刻,老太太像是一點都不困,拉著陳陽來到桌邊,詢問起了山上的情況。
陳陽訕訕,將這幾天的經過娓娓道來。
“黃岐山、鐵佛山,這次損失可謂慘重,姨婆……”
講完經過,陳陽心中隱約有些擔憂,畢竟是盤山五門之二,掌門都掛在了四峨山上,這事可大了去了。
“只要你沒事就好。”
關美琪擺了擺手,“人又不是你殺的,你怕什么?這次的事,我已經事先給趕山協會打過招呼,私人恩怨,生死勿論,官方不會介入的。”
老太太說的輕描淡寫,似乎只要官方不介入,再大的事都是小事。
“你們和慕容前交過手,覺得此人怎么樣?”關美琪又聊起了慕容前。
對于這個人,她也是好奇的。
利用三尸蟲,借體重生,這種事,以前也只是聽說過,但還沒有真正的見過。
陳陽道,“此人實力很強,我用了姨婆給我的次聲波手雷,對這人幾乎是無效,而且,他似乎是會某種能將攻擊手段反彈的功法,打在他身上的力量,都會被盡數反彈回來,傷不到他分毫,十分詭異,叔公和他交過手……”
關美琪挑了挑眉,她往黃道林看了過去。
黃道林道,“那不是什么功法,而是一種奇蟲,沒猜錯的話,他應該養了一只應聲蟲作為本命蠱蟲。”
“應聲蟲?”
陳陽怔了一下,腦子里迅速將嬈疆蟲術匯編中的信息過了一遍。
然而,卻并沒有黃道林說的這種蟲子的信息。
黃道林道,“這種蟲子,并不在奇蟲榜上,嬈疆的蟲術五花八門,非常繁多,各種各樣的奇蟲可以說是琳瑯滿目,應聲蟲的排名,甚至進不了前五百。”
陳陽聞言,有些意外。
奇蟲榜收錄的奇蟲,都進不了前五百,也就一百之數吧?
進不了前五百,不如說是沒有排名。
也難怪嬈疆蟲術匯編之中,沒有收錄這種蟲子。
黃道林道,“這種蟲子,實際是一種蟬類,少見是少見,但是能力并不出眾,哪怕靈境的應聲蟲,也只是能學人說話,模仿應聲而已,并無多大價值……”
“如果能進入造化境,經天雷煉度之后,有概率能進化出新的能力,這種能力,便是小陽你剛才說的,反彈物理和精神類的能量攻擊……”
“但這種反彈是有上限的,這種蟲子的智商不高,行為基本依靠本能,它們不會主動去修煉,便需要它的宿主花費精力去引導,耗費自身修為去培養,以提升它的上限,這一過程非常的繁瑣,而且會影響宿主本身的修煉進度……”
關美琪點了點頭,顯然她也對這種蟲子有些了解,“我本身很強,這蟲子對我而言,便沒多大作用;我本身弱,又絕難養出比我強太多的應聲蟲,而且還影響我修煉。所以,這種蟲子的存在,被認為很雞肋,在嬈疆的巫蠱一脈中,確實很少見到有修煉這種蟲子的,更多的只是將其作為玩物。”
原來如此。
陳陽了然,這種蟲子需要到了造化境,才有可能擁有反彈的能力,光這一條件,就已經很難很難了。
蟬類的壽命才多久,在有限的生命力,要成氣候入靈境都極難了,更何況它智商還低,不知道主動修煉,談何造化境?
黃道林道,“不過,慕容前的這只蟲子,能量可是不小,他本身體魄應該在200品左右,正常情況是根本受不住我全力一擊的,但他卻能憑蟲子力量,與我戰個平手,據我估計,這蟲子的極限體魄,恐怕有五六百品……”
陳陽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五六百品的體魄,力量極限絕對超過十萬斤,也就是說,有一龍之力。
這也是黃道林現在的極限。
所以,兩人才戰了個旗鼓相當。
陳陽道,“也就是說,體魄不到五六百品,根本別想傷到他?”
“理論上這么說,倒也沒錯。”黃道林笑了笑,“不過,也不是絕對,他雖然能反彈傷害,但并不是金剛不壞,刀劍砍在身上也是會受傷的……”
陳陽道,“這應聲蟲,如果配上叔公你的降僮扶乩術,豈不是無敵?”
降僮扶乩術,金剛不壞,加上應聲蟲的能力,刀砍不傷,傷害反彈,陳陽光是想想,都覺得有點逆天。
“你倒是挺有想法,不過,也沒你想的那么夸張,哪怕是金剛不壞,也畢竟是凡人之軀,也怕火燒,也怕雷劈,應聲蟲有極限,我這降僮扶乩術,也同樣有極限,無敵哪有那么簡單?”
黃道林搖了搖頭,他對這蟲子,并沒有多大興趣。
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讓一只蟲子分走自己的精力,耗費自己大量的修煉時間,這種做法本身就是很愚蠢的。
但是,見仁見智吧,畢竟,如慕容前這樣的,這蟲子也確實被他給養出門道來了。
應聲蟲的問題,幾人也沒再過多的討論,陳陽反倒是疑惑慕容前這次來四峨山的目的。
此人以天人墓葬之名,忽悠來了一幫人,但最后卻又灰溜溜的跑了,這事顯得十分詭異。
畢竟,那地宮都出來了,應該不難想象,所謂天人墓葬,或許就在那地宮之內,大張旗鼓的來,卻灰溜溜的跑。
一只蟲子便把他驚退,實在不符合常理。
他的目的,似乎真如他所說,就是奔著山魈來的。
陳陽說出心中的疑問。
黃道林往關美琪看去。
關美琪道,“此人至少提前半個月就已經來了蜀地,這段時間,一直在峨眉附近轉悠,足跡涉及四盤山、周公山、雞公山、龍門山、鵝背山等地……”
這時候,黃道林接過話頭,“不出意外的話,他的目的不在所謂的天人墓葬,而是奔著十二生肖太歲朝天局來的……”
“他想補齊這十二局?”
陳陽微微蹙眉,實際上,他心中也是隱隱有些猜測的。
鵝背山那只山魈已經沒了,如果說,十二局中的生肖猴確實是在鵝背山的話,就不難理解此人為什么會對山魈表嫂這么上心。
生肖猴這局已經破了,隨便找只猴子布局,已經來不及了,這局就算不出來,十二局也不會平衡,所以,只能找一只已經成了氣候的山魈來平替。
關美玲道,“現在,既然知道了他的想法,自然不會讓他得逞,這事已經上報,官方之后自會找人來拆局,這神煞之力并非常人能夠掌控,小陽,你就不要往這事上沾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