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笑而不語。
  最近凌江這邊出的事情可不少,他自己連蒙帶猜,都能猜到陳陽的身上去。
  “這都快要過年了,省城待著不好么,你跑回來干嘛?”陳陽問道。
  “過年?像我這樣的,在哪兒不是過年?”
  秦州搖了搖頭,“協會那邊,說是要組織一次對八面山地宮的勘探,這么大的事,怎么能沒有我呢?”
  陳陽挑了挑眉,古怪的看著他,“你也要去?”
  “當然,都報名了,不然我急匆匆都跑回來干嘛?”
  “你不會還在打三尸果的主意吧?”
  “嘿,我就跟著去看看,你那么緊張做什么?”
  秦州苦笑了一聲,“有協會的人在,就算有三尸果,怕也輪不到我頭上……”
  對于秦州這人,陳陽還是有些了解的。
  他之前一心想要突破靈境,修復身上的舊傷,現在,他成功突破靈境了,身上的傷也好了,這時候,自然而然的會想要更進一步了。
  秦州如今已經年過七十,哪怕能活到一百歲,也就剩下二十幾年的時間而已。
  想要更多,那就只能是奔著造化境去了。
  而以他的資質,修煉到靈境都這么費勁,更別說造化境,那得要老命了。
  所以,對他而言,只能想辦法走捷徑。
  而利用三尸蟲斬尸,那就是捷徑。
  這三尸蟲,想要用來斬尸,還不能用別人用過的,得用從三尸果中取出來的新蟲才行。
  所以,陳陽覺得,這老頭巴巴的跑回來,想加入這次八面山地宮之行,恐怕目的就是三尸果。
  陳陽用一種古怪的表情看著他,“老頭,你不老實。”
  秦州哭笑不得,“怎么,我非得告訴你,我是奔著三尸果去的,才算老實么?”
  陳陽不置可否。
  秦州嘆了口氣,臉上表情變得有三分嚴肅,“其實,想要突破造化境,也不一定非要三尸蟲,這蟲子雖然能幫人斬尸,但也是有著一定危害的,我現在惜命的很,這果子擺在我面前,我也不見得敢用……”
  陳陽聞言,有些詫異的看著他,“聽你這意思,那地宮之中,除了三尸果外,還有什么了不得的東西?”
  秦州搖了搖頭,“我也不確定,得到了地方才能知道。”
  陳陽眼神微動,“我怎么也喜歡上說一半藏一半了?”
  秦州干笑,“我也只是閑聊的時候,聽薛崇華說起過一嘴,據他所講,這三尸神樹的成長條件非常苛刻,三尸蟲也并非神樹所孕育,兩者本是寄生關系,神樹之中寄生有大量蟲卵,開花之后,便會有蟲卵進入果體,隨著果子的成長而成長……”
  “而神樹在供養這些蟲子的時候,三尸蟲也會代謝出一種液體,這種液體被稱為三尸神水,這種液體會被神樹當成儲備能源,儲存于三尸神樹的樹干之中……”
  “三尸蟲這東西有一定的害處,但是,三尸神水,可就只有益處了,據說這東西除了可以幫人凝聚精氣神外,還可以洗滌人體,改善修煉資質……”
  秦州侃侃而談,也沒有隱瞞,直接把他知道的都告訴了陳陽。
  陳陽挑了挑眉,他還真沒有聽說過這些。
  三尸神水?
  類似樺樹取汁一樣的東西么?
  “所以,你是奔著三尸神水去的?”陳陽問道。
  秦州點了點頭,“果子可以不要,但是,神水我可以弄幾滴吧?這次有總會的高手跟著,危險系數相對低一些,等我搞來神水,洗滌一下修煉資質,將來沖擊造化境,也許也不是沒有可能。”
  陳陽怔了怔,都說無利不起早,果然,沒點好處的話,這老頭怎么可能白走這么一趟?
  “這個薛崇華,貌似懂的挺多的嘛?他不是一點修為都沒有的么?”陳陽問道。
  秦州道,“這老頭,本身就是一本盤山界的百科全書,知道的東西當然多……”
  “你和他關系不錯?”
  陳陽有些疑惑,秦州這老頭,是怎么和薛崇華這樣的人物扯上關系的?
  秦州道,“一般般吧,也就是普通的朋友關系而已,曾經幫他尋到過一幾味靈藥,所以有了些交情……”
  他說的簡單,但事實是否這么簡單,陳陽便不清楚了。
  提起薛崇華這人,陳陽就很疑惑,“他在醫術上造詣這么高,怎么會一點修為都沒有呢?”
  這樣的一個人,講道理,不該沒有修為的呀。
  “嘿。”
  秦州笑了笑,“這就涉及到人家的隱私了,我也不方便講,只能說,他曾經也入過靈境,不過,因為某些原因,和胡家鬧掰以后,胡家讓他自廢了修為,之后他便自立門戶,專攻醫道,不再走修行這條路……”
  陳陽額頭上黑線重重,嘴上說著別人的隱私,不方便講,可他不也什么都說了么?
  薛崇華曾經是胡家的女婿,陳陽倒是有過聽說。
  只是不知道這人和胡家之間有什么恩恩怨怨。
  當然,陳陽也不關心這個。
  畢竟,他和薛崇華沒有交集,而且,胡家現在也已經倒了。
  “瑪德,說起胡家,老子一肚子的氣。”
  秦州又順嘴談起了胡家的事,嘴里盡是罵罵咧咧,“前段時間,我通過內部渠道,打聽到胡家在研究什么驚世駭俗的新藥,于是花了兩千萬,入手了的蒙頂藥業的股票,我惹他嗎的,這幾天虧出翔了……”
  陳陽哭笑不得,“我不是跟你說過,胡家要倒了么?”
  “誰能想到,倒得這么快?”
  秦州一臉的郁悶,說到這兒,他瞟了陳陽一眼,“你的錢,過段時間再給你……”
  “咳。”
  陳陽被自己口水給嗆了一下,敢情這么一通抱怨,擱這兒等著我呢?
  沒等陳陽說什么,秦州便又道,“你手里要是有錢的話,倒是可以入手一些蒙頂藥業的股票,我聽說薛家將有大動作,以后保不準這蒙頂藥業就要姓薛了,有薛崇華這張王牌在,到時候他們家股票必定會漲回去,現在正是入手的時候……”
  “得了吧。”
  陳陽搖了搖頭,“霍霍完自己的,又來霍霍我?一大把年紀,還學人家玩股票?老頭,聽我一句勸,認知以外的錢,別去掙。”
  秦州臉抖了抖,自己這是被批評了?
  他有些不忿,“你小子球jer不懂,我都幾十年的老股民了好吧?”
  “老股民還被套?”
  “我……”
  秦州語滯,貌似還真沒辦法反駁。
  “我也是閑的,給你講這個干什么。”
  秦州搖了搖頭,趕緊轉移了話題,“還記得咱們上次在蛇王廟搞來的那尊小鼎么?”
  “地母鼎?”
  陳陽挑了挑眉。
  秦州頷首,“我把那玩意兒打開了。”
  “哦?”
  陳陽聞言,眼睛微亮。
  之前挖出地母鼎時候,他便用雷達探測過,但只探測到里面有東西,卻并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
  當時也不敢貿然將其打開,怕毀壞了里面的東西。
  沒想到,秦州已經把它給弄開了。
  秦州走到堂屋門邊,把一個紙袋提了過來。
  從里面捧出來一個黑乎乎的小鼎。
  輕輕的放在了陳陽面前的茶幾上。
  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像是生怕動作大了摔壞了一樣。
  這小鼎也就一個茶壺那么大,看不出是什么材質,有點像金屬,卻又有點像木頭,質地非常的堅硬。
  鼎身上銘刻著許多看不懂的紋路和字體,三只鼎足上,都各自刻著一只小獸,骨子里就透著一股神秘。
  地母鼎。
  曾經嬈疆十八寨之一,千戶山火龍寨的一件秘寶。
  上個世紀三十年代,火龍寨消失在歷史的塵埃之中,地母鼎隨即不知所蹤,六十年代初,出現在南云省一家私人博物館,但沒多久便傳出被盜,之后便再沒有出現過。
  官方有懷疑過,是龍潭六友所盜,但是苦于沒有證據。
  陳陽他們也推測過,這地母鼎或許是被劉長青帶到凌江來的,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被龐瞎子給繳了,給埋在了蛇王廟的下面。
  據說這口鼎是用哀牢山深處一株造化境豬籠樹的樹心制成。
  鼎身還帶有豬籠樹喜食血肉的本能,據說只要喂它血肉,它能自動煉藥、煉蟲,不知真假……
  “里面是什么?”陳陽問道。
  秦州干笑了一聲,“你自己打開看吧。”
  陳陽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鼎蓋上的封泥已經被剝離了,他輕輕一提,便將蓋子提了起來。
  一抹金色,映入陳陽的眼簾。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個橢球形,渾身淡金色的東西。
  看外形,像是一顆蛋。
  和普通雞蛋差不多的大小。
  陳陽怔了一下。
  伸手便要去摸,卻被秦州一把抓住了手腕。
  陳陽疑惑的看向秦州。
  秦州道,“這東西是活的,會吸你的內勁和氣血……”
  “哦?”
  陳陽有些意外。
  但他還是用手指觸摸了過去。
  “嗡!”
  果然,當陳陽的食指指尖,觸碰到這顆金蛋的表面的時候,金蛋微微的震動了一下。
  旋即,陳陽便感受到金蛋上出現了一股吸力,將他的手指吸住。
  有種被嬰兒吸允的感覺。
  原文在六#9書/吧看!
  手上游離的內勁,迅速向著指尖匯聚,繼而被金蛋吸走。
  這股吸允的力量并不大,但它確實是在吸自己的內勁。
  關鍵這種被吸,居然會讓人產生一種奇特的愉悅感。
  吸力不大,陳陽很快收回了手指。
  他有些驚訝的看著鼎中的這顆金蛋。
  “我沒說錯吧?它是在汲取內勁,而且,如果你關上氣海之門,不讓它吸,它就會轉而吸你的血肉能量。”
  秦州捏著下巴,兩條眉毛也是皺到了一處。
  陳陽道,“你懂的多,知道這是什么蛋么?”
  秦州搖了搖頭,“你不農大的高材生么?也不認識?”
  陳陽哭笑不得,農大也沒教這個呀。
  “看形狀大小,有點像雞蛋……”
  陳陽也捏著下巴,眸子在這顆蛋狀物上打量。
  系統沒有反應,反饋不到信息。
  他又用雷達探查,也探不到究竟。
  雷達界面上,異常的干凈,甚至都沒有顯示出這個蛋形物。
  居然還有反雷達探測的隱身能力么?
  陳陽當即打開靈臺之門,釋放出精神力往里面探查。
  但當精神力接觸到蛋殼的剎那,便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給撥到了一邊。
  精神力也無法探查。
  這東西,有點花樣啊?
  陳陽皺起了眉頭。
  秦州道,“這東西很堅硬,我有用刀淺試過,無法在它殼上刻出印記,通體泛著金色,倒有點像造化境的金筋玉骨,我猜想,這東西應該是某種造化境,或者造化境以上的生物產下來的……”
  陳陽挑了挑眉,秦州說的,不無道理。
  傻子都能感覺出來,這顆蛋的來歷絕對不一般。
  要不然,當年龐瞎子也不會多此一舉,將其封在地母鼎中,埋藏在蛇王廟的下面。
  從側面也能看出來,這玩意兒的價值,應該還在地母鼎之上。
  秦州說道,“這東西明顯還是活的,你要不要嘗試孵化它一下?”
  陳陽聞言,有那么一點小懵。
  他抬頭看向秦州,“為什么是我,你自己怎么不孵化?”
  秦州吹了吹胡子,“我哪兒有那么多內勁供養它?我這修煉本來就難,如果還分心養這么個東西,怕是真一輩子都進不了造化境了……”
  他也知道這顆蛋應該很不一般,但他實在是養不起。
  況且,都不知道這是什么蛋,萬一養出來又沒什么用處,那不是白玩兒了么?
  相比起來,他更看重這口鼎。
  秦州問道,“蛋歸你,鼎歸我,怎么樣?”
  陳陽猶豫了一下,“這鼎對你有用?”
  秦州道,“傳說這地母鼎可以吸收血肉能量自行煉制大藥,我準備在縣城盤個屠宰場,試試看這口鼎的效果……”
  “血丹?”
  陳陽蹙眉。
  吸收血肉能量煉丹,他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血丹。
  “應該算是吧。”
  秦州也不避諱,“我用牲畜的血肉來供鼎煉藥,應該也沒什么問題吧?”
  “那我管不著。”
  陳陽聳了聳肩,“不過,你最好腦子清醒點,別搞歪門邪道,上一個妄想用人血來煉丹的,現在都還在鳳凰山監獄關著,你要是被打靶了,可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
  “我有分寸的。”
  秦州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他都七十多的人了,還讓一個小輩說教,總感覺怪怪的。
  “真要是煉出丹來,別忘了分我一點,我幫你嘗嘗咸淡。”
  “嘁,臭小子。”
  秦州笑罵了一聲。
  隨即,他把鼎中的金蛋小心翼翼都取了出來,迅速的放在了茶幾上,繼而把鼎一蓋,放回了紙袋里。
  這便算分贓完畢了。
  陳陽把金蛋拿進了臥室,實際是趁機放進了系統倉庫。
  管它是個什么玩意兒呢,以后再慢慢研究吧。
  天已經黑了下來,外面的雪又稍微小了一些。
  路上的積雪,怕是有一尺厚了。
  秦州道,“還真是怪了,鎮上也就下點小雪,你們這兒怎么下這么大?夾皮溝應該很多年沒下過這么大的雪了吧?”
  堂屋門口,看著那漫天的飛雪,白茫茫的一片,秦州也忍不住的驚嘆,在他的印象里,也只有北方地區才有過這么厚的積雪,蜀地的冬天能積雪這么厚,實屬有些反常了。
  “陳陽,別是這山上又有什么東西得造化了吧?”
  秦州回頭看向堂屋里的陳陽,像是突然意識到這一點,連忙回了屋里,“聽說上午還打雷來著,草,還真有可能……”
  這老頭,反應雖然遲鈍,但嗅覺還是很敏銳的。
  “也許吧。”
  陳陽不置可否,“和咱們又有什么關系呢,你也別那么敏感,一驚一乍的……”
  秦州道,“你最好還是和協會知會一聲,這有領悟得造化,可不是小事,如果是善種還好,若是惡種,那可了不得……”
  “嗯。”
  陳陽點了點頭,多少帶點敷衍。
  “哎。”
  秦州嘆了口氣,“以前老盼著突破靈境,以為靈境就天下無敵了,現在真到了這境界,高興沒兩天,卻又覺得自己還是弱的可憐,連這些個山里的畜生,都能三天兩頭的得造化,我特么還能輸給這些畜生?”
  他有些自怨自艾,又有些忿忿不平。
  陳陽搖了搖頭,沒接他的話,而是說道,“前段時間,我在沐川的鐵丁山上見到個人,你猜是誰?”
  “沐川?鐵丁山?誰?劉恒虎?”
  秦州老眉微皺,鐵丁山那不是馬幫的地盤么,陳陽還能見誰?
  陳陽搖頭,緩緩吐出三個字,“楊東關。”
  “誰?”
  秦州聞言,一臉錯愕,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陳陽一臉淡定,給他講了講事情的經過。
  秦州微微張著嘴巴,聽完陳陽的講述,很久都沒有言語。
  “真的假的,你小子沒編瞎話騙我?”
  好半天,秦州還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陳陽搖頭,“我現在有理由懷疑,丁煥春應該也以這種方式活了下來……”
  秦州深吸了一口氣,似乎要好好消化消化。
  這消息對于他來說,實在是太過震撼了。
  “怎么?嚇到你了?”
  陳陽看他發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秦州回過神來,滿臉的凝重,“你要說丁煥春還活著,我倒是有一個懷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