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這都多少年了。
那人要是還活著,起碼都有上百歲了。
百歲,幾乎已經是人類壽命的極限。
就算是放在現在,各種醫療手段的加持,能活到一百歲的人,都是少之又少,更何況是在幾十年前,那個物資匱乏,自然條件惡劣的時期。
秦州說道,“就現在來看,這人是誰,意義不大,重要的是,這人背后的勢力,人就算死了,家族卻是會傳承的,咱們把這株何首烏端掉,勢必會得罪這家人,到時候會發生什么,可就難說了……”
陳陽挑了挑眉,“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是咱們干的?”
秦州聞言,樂了,“陳陽,事情不能想那么簡單,盤山圈子也就那么大,你們家可是和人家有過過節的,那何首烏沒了,人家肯定先來找你呀……”
“呵。”
陳陽冷哼,眸子一瞪,“那東西害了多少人?別說人了,山里的生靈,被它禍害了多少?我可不管什么八脈九脈的,他們要是有臉找來,你看我怎么收拾他們。”
“牛皮。”
秦州對著陳陽豎了根大拇指,嘴巴卻是撇了撇,“你太爺爺當年都沒搞定的事,你覺得你能搞定?”
陳陽抬頭看著他,“你就說,那東西該不該弄吧?”
秦州一滯。
弄,確實是該弄。
那東西是邪物,自然該弄。
秦州點了點頭,無可厚非。
陳陽道,“既然該弄,又何必瞻前顧后,怕這怕那兒,能干成什么事,我就把它弄了,怎么了?我才不管他背后是什么人,就憑他干的這些事,他不來找我,我都要去找他。”
秦州有些呆住。
許久沒有說話,吧嗒吧嗒的抽起了煙。
“看起來,我真是老了。”
末了,他嘆了一口氣,抖了抖煙灰,抬頭看了看天,“走吧,天黑前,趕到米線溝。”
背上背包,乘著風,兩人一前一后,順著山脊直下。
山脊上的風,呼呼的吹著。
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自己想著自己的事。
時間充裕,兩人也沒施展什么身法,但速度卻是不慢,不到一個小時,便到了莽龍頂。
一看時間,才下午三點。
從莽龍頂到米線溝,不過半個小時的腳程,秦州計較了一下,興許天黑之前還能從米線溝出來。
連夜返回的話,以他們倆的速度,也許還能回去趕上夜宵。
但陳陽并不這么認為,他這次進山,有兩個重要的目的。
一個是何十五,另外一個,便是升級。
趁這次機會,盡量升到五級。
不然的話,拖得太久,爺爺那邊,隨時都可能會有意外發生。
莽龍頂,大石頭上。
瀑布如虹,奔騰如雷。
秦州提著煙桿,往下方米線溝的方向眺望著。
“你準備怎么操作?”
半晌,秦州開口,打破沉寂。
他問的是何首烏的事,那東西神出鬼沒的,要搞它,總得拿出個章程出來,總不能碰運氣吧?
陳陽其實早就想好了方法。
他說道,“那東西在米線溝出現過,我覺得,它的活動范圍,很可能就在米線溝的附近,它不是喜歡血么,上次我在米線溝殺了不少毒蛇,蛇血的味道肯定能吸引它……”
“所以,我準備故技重施,殺蛇放血,引誘它出來,如果可以的話,找個石洞,或許能將它困住,到時候,我出手,它必死。”
“你覺得,那玩意兒會那么容易上當?”
秦州覺得,陳陽還是想簡單了。
陳陽側臉看著他,“你有什么高見?”
秦州道,“這么搞,不保險,光是血,對它的誘惑力不會很大,畢竟,它自己也能捕殺山間的生靈,這東西誕生靈性已經很久了,智商恐怕也不是一般的高……”
頓了頓,他說道,“你不是說了,它恨你入骨么?實際上,最大的誘餌,恰恰是你自己。”
“哦?”
陳陽眉毛一挑,一點就透,臉上泛起了一絲笑容,“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啾!”
天空中,忽然傳來一聲高亢的鳥鳴。
兩人抬頭看去。
高空之上,不知何時飛來了一只老鷹,在米線溝的上方盤旋著。
“咦?”
陳陽倒是眼睛微亮。
都不知道多少年沒見過老鷹了。
他記得小時候,回鄉下,倒是會經常見到老鷹出現。
那時候,村里人養雞鴨,還得用籠子罩著,生怕一個不注意被老鷹給叼了。
但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他再回夾皮溝的時候,就沒再見過老鷹了。
時代變遷,經濟發展,山林的開發,無時無刻都在擠壓著這些野生動物的生存空間。
近些年,環境保護,山里的條件倒是恢復了不少。
秦州也在盯著那只老鷹,一雙斜眼,也不知道在瞥著什么地方。
“啾!”
此時,空中的老鷹發出一聲高亢的鳴叫,像是鎖定了什么獵物一樣,像是化作一支利箭,朝著下方急速的俯沖而去。
陳陽不由得挑了挑眉。
那老鷹所去的地方,不是別處,正是米線溝。
只是片刻的功夫。
那只老鷹又從米線溝的深處,騰空飛了起來。
爪子上抓著什么東西。
長長的,在扭動。
是一條蛇。
隔得太遠,也不知道是什么蛇。
“啾!”
老鷹又是一聲高亢的鳴叫,聽得出來,其中夾雜著狩獵勝利的喜悅。
忽的一振翅,迅速朝著遠處的一片斷崖飛去。
兩人往斷崖的方向眺望了一眼。
那地方隔他們有三四里遠,巖石突出,壁立千仞,看起來像是個倒立的錐形,十分陡峭。
陳陽不知道那地方叫什么名字。
回頭看了看秦州,秦州搖了搖頭,“走吧!”
什么也沒說。
往身上灑了點雄黃粉,便往旁邊小路走去。
陳陽理了理衣服,把別在胸口的攝像頭打開。
雖然答應了黃燦,要給他拍視頻,但陳陽也沒那么傻,什么都給他拍。
有些東西,驚世駭俗了些,他便會將攝像頭關掉。
從龍拖槽下來,兩人很快來到了桫欏林。
走在前面的秦州,卻忽然停住了腳步。
“怎么了?”
陳陽一個沒留神,差點撞到他身上去。
秦州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下巴抬了抬,示意陳陽瞧他眼神。
他本就是個斜眼,順著他的眼神,哪能瞧見個啥。
秦州臉抖了抖,伸手給他指了方向。
那是桫欏林邊的一處雜木林。
隔著百八十米,能看到上次陳陽他們摘五倍子的那處崖壁。
崖壁之上,那棵五倍子樹上,一個白影在晃動。
與之糾纏的,還有幾個棕黃色的影子。
隔得有些遠,以陳陽強化過的身體,勉強能夠看清,那棕黃色的東西,是一群黃鼠狼。
而那個白影,是一只白貂。
兩者除了毛色,外觀上是差不多的,那只白貂的體型,要比黃鼠狼大上一些。
初時,陳陽以為它們是在嬉戲,但仔細一看,卻又不是。
它們是在干架。
十來只黃鼠狼,在圍攻那只白貂。
或者說準確一點,白貂在單方面的虐那群黃鼠狼。
白貂的身形十分靈活,面對黃鼠狼群的圍攻,一點都不懼怕,騰挪閃避,黃鼠狼根本就夠不著它,反而被它抽空東咬一口,西咬一口。
被它咬中的黃鼠狼,很快全身抽搐,從樹上跌落下去。
但那黃鼠狼群也是悍猛,打不過也要打,一只只悍不畏死的往上沖,像是有什么殺父奪妻的深仇大恨。
稀奇。
陳陽調整了一下胸口攝像頭的角度,從包里把望遠鏡拿了出來,看的是津津有味。
“這只白貂,不會就是你上次要抓的那只吧?”
上次陳陽進山,遇到秦州,這老家伙便是布了陷阱,準備抓一只有了靈性的白貂的,結果卻意外幫陳陽抓住了野豬王。
問了半天,旁邊沒人回應。
陳陽收起望遠鏡,這才發現,身邊已經沒人了。
抬頭看去,秦州手里提著一個皮箱,已經去到了林子旁邊。
他回頭給陳陽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即便貓著身子鉆進了林子。
這老東西。
肯定是抓那只白貂去了。
不想讓陳陽跟上去壞事。
陳陽也懶得搭理,當下席地而坐,拿出望遠鏡,觀察著崖壁上的情況。
白貂還在和黃鼠狼群戰斗,雖然對方狼多勢眾,但他卻是絲毫不慌,游刃有余,絲毫沒有發現,有危險正在靠近。
秦州佝僂著身子,進入了雜木林,就像一只鬼祟一樣,小心翼翼的往崖壁下靠近。
輕手輕腳。
縱然林子里鋪滿了枯葉,卻也沒發出幾分聲響。
沒一會兒,他來到了距離崖壁下二十多米的地方。
躲在一棵漆樹后面,他把皮箱放了下來,小心的打開。
一把麻醉槍。
配了十來支麻醉針管。
秦州輕車熟路的將針管上了膛。
槍身上有倍鏡,隔著這么近,簡直可以說是杵在靶子上打。
他將麻醉槍舉了起來,槍管小心的伸了出去,那一雙斜眼,卻也不知道怎么瞄準的。
明顯看得出來,這老家伙很激動,呼吸都有些粗重了。
“啪!”
猛地扣動了扳機。
然而,就在他扣動扳機的一瞬,那只白貂像是預感到什么危險似的,猛地來了一個川普式扭頭。
白貂身子往旁邊一側,針管貼著它的身子飛了過去,不偏不倚,命中了背后一只正在攻擊它的黃鼠狼。
“吱……”
那只黃鼠狼,直接從樹上掉了下來。
“草!”
秦州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這么近的距離,居然也能讓它躲去。
氣死了。
“吱!”
一瞬間,白貂已經鎖定了他的位置,身體猛然弓起,渾身白毛都炸了起來。
嘴里發出一聲低吼,獠牙翻出,異常的猙獰。
一雙眸子隔空向秦州看來,充滿了憤怒,像是要擇人而噬。
位置已經暴露,顯然沒法再開第二槍了。
秦州二話沒說,槍也不要了,扭頭就往林子外跑。
黃鼠狼群發現有生人,立刻作鳥獸散。
“吱!”
白貂縱身一躍,直接從那五倍子樹上,跳了下來,迅速的往秦州追去。
秦州施展開白猿八步,速度倒也不慢,很快便從林子里躥了出去。
“陳陽,把我背包里的網拿出來!”
秦州喊了一聲,在桫欏林里兜起了圈子。
身后一道白影如影隨形。
陳陽站在原地,使勁一拍腦門。
這老東西,你說你好端端的沒事招惹它干嘛?
還以為這老家伙有些真本事,現在看來,也就一水貨。
陳陽不慌不忙。
把秦州的背包打開,從里面翻出一張網。
“怎么弄?”
“往它身上扔啊!”
秦州被追的上氣不接下氣,連忙大喊。
陳陽把網理好,這時候,秦州調轉了方向,朝他狂奔而來。
白貂在他身后窮追不舍。
“快!”
就在擦肩而過的剎那,秦州大喊了一聲。
陳陽眼疾手快,立刻將手中的網朝著迎面而來的白貂扔了過去。
“吱!”
大網散開,直接將白貂罩在了里面。
白貂瞬間便被限制了行動,左沖右突,翻滾撕咬。
看那小模樣,真的是兇悍極了。
“叮,發現A級野獸雪貂,圖鑒解鎖,獲得獎勵冰泉液1,已放入倉庫,可隨時取用。”
“叮,狩獵A級野獸雪貂1,經驗值1000點。”
“物品:冰泉液。”
“介紹:擁有極低的溫度,釋放后可使附近兩米內的空間進入冰凍狀態。”
伴隨著雪貂入網,陳陽的腦海中傳來了系統的提示。
意外收獲!
閱讀了一下冰泉液的信息。
這不就是為了抓何十五量身定做的么?
陳陽不由得大喜過望,簡直就是想瞌睡就來了枕頭。
秦州跨步上前,隨手一撈,便將網兜了起來。
“吱吱……”
雪貂瘋狂的掙扎,撕咬著。
但那網的材料顯然不一般,根本無濟于事。
“哈哈,咳咳,小東西,還追老子不?”
秦州累的上氣不接下氣,卻還樂呵呵的笑著,眉眼之間帶著十分的興奮。
陳陽哂然,“你倒是有本事把它放出來試試,看它還追你不?”
“你還說。”
秦州的胡子抖了抖,“不知道這玩意兒有毒么,被它咬上一口,命都得沒了,你小子還擱那兒磨磨蹭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