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對于伏子厚的話，說不心動是假。
法統之身！
在隋朝為仕數十年，李淵比伏子厚更知道，這個法統對天下意味著什么。
可心動歸心動，裴寂、竇琮的話全都不無道理，這是殺頭的事情，錯過這一次，再也不會有第二次那么好的機會，而任何一些失誤出現，若是沒有退路，甚至連命，都要丟掉。
看著沉默的劉文靜，李淵不由得再次詢問道。
對于劉文靜的能力李淵還是萬分認同的。
“回唐公！”
劉文靜聽到李淵詢問自己，看向伏子厚、李世民。
一個是救下自己的少年，一個是在自己眼中，英明、神武都超過李淵的人，見到他們全都不贊同自己的觀點，這不免讓劉文靜有些失落。
在劉文靜心中，還是傾向結盟的，何況這也是自己立功的機會。
“文靜覺得，應當結盟！”
劉文靜說道。
隨后當著所有人的面，看向伏子厚。
“法令固然重要！”
劉文靜說完，沉默兩息，看向李淵。
“可縱觀秦末亂世，高祖受命扶危救世，何人言其法統，漢立之初，與匈奴和親，安撫匈奴，與百姓休養生息，創下四百年漢業，高祖之名，千古流傳！”
劉文靜說到這里，抬起手，對著李淵行禮。
“文靜以為當今首要之急，是在安撫突厥，無后患之危而入長安，唯有入長安，方能安天下太平！”
劉文靜看向李淵說道，說完之后放下手，默默的看向伏子厚一眼。
“好！”
李淵聽到劉文靜的一番話，覺得十分有道理，滿臉喜色的點點頭。
“那便勞煩文靜，前往突厥一趟！”
李淵開口說道。
伏子厚聽到李淵的話，沒有意外。
在劉文靜把如今比作秦末，把李淵比作漢高祖，伏子厚就知道，李淵定然不會再聽自己的。
不過知道歸知道，但聽到李淵的決定，伏子厚還是不免有些失望。
漢高祖劉邦，是打了天下方才與匈奴和親，而李淵如今還沒打天下，就要與突厥合盟，后者如何與前者相比。
可偏偏這些話，伏子厚不能說出來。
“子厚！”
思索中的伏子厚，聽到李淵的聲音，回過神看向李淵，抬起雙手。
李淵輕嘆一聲，面色有些惆悵。
“子厚啊！你所言句句切中要害，我豈能不知？突厥豺狼之性，我深諳其禍！然南下一途，非獨為我一人，事關三軍性命、太原父老存亡，若霍邑稍有滯阻，劉武周與突厥斷我糧道，則數萬兒郎進退狼跋，此非我所能賭啊！子厚你憂百世法統，千秋之名，恰與我立代王之志暗合，待長安既下，我必令你執旗檄文，昭告天下，北御突厥，使突厥知我非劉武周、梁師都、魏刀兒之流！”
李淵對著伏子厚解釋道，言語間也是在安撫伏子厚，讓伏子厚知道，并非伏子厚的諫言有錯，而是別無選擇，并且也知道伏子厚想要抵御突厥的心思。
“子厚聽從唐公之令！”
伏子厚看到李淵都親自開口安撫自己，怎會不知道見好就收。
李淵都給臺階，自己一個臣子，還能說什么。
看著被比喻為漢高祖，神情滿是愉悅的李淵，伏子厚一想到日后李淵南下關中，從太原到長安不到兩個月，整個經過無比順利。
伏子厚知道，李淵今日的決定，一定會讓李淵在未來稱帝后，只要想起今日，無時無刻都會在心中后悔。
在沒有條件的情況下丟掉法令，或許也只會令人日后想起時暗暗可惜，令人抑郁。
可在有能力、有條件的情況下，還丟掉法令，讓自己畢生都留下一個無法彌補的污點，讓自己為人詬病，這可不是簡單的后悔那么簡單，怕是要捶足頓胸，摔東西。
伏子厚看著李淵、裴寂、竇琮、劉文靜，內心并沒有氣憤。
相反。
伏子厚等著他們進入長安的那天！
等著親眼看看他們在長安宮殿里，想起與突厥合盟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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