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西城的城門外。
姜寶誼、裴寂、劉文靜等晉陽官員,以及溫大有、張平高、趙文恪等鷹揚府將領,全都站在城門外等候。
此刻在西城內外,到處都站滿圍觀的太原百姓,嘈雜的議論聲響徹城內外。
“來了!”
“真的來了!”
隨著驚呼聲,姜寶誼、劉文靜等人這時候也看到,在南方,浩浩蕩蕩的騎兵大軍,正朝著城邑這里趕來。
見此情形,姜寶誼不由得與裴寂、劉文靜對視一眼,隨后一同等待大軍到來。
片刻后。
姜寶誼看清騎兵大軍前方騎馬的人后,雙手合在腹前,一邊隨時準備行禮,一邊快步上前。
裴寂、劉文靜、溫大有、張平高等人見狀,也快步跟上,一同跟著姜寶誼上前。
“見過唐國公!”
“晉陽宮副監裴寂,拜見唐國公!”
“晉陽令劉文靜,拜見唐國公!”
見到李淵,行禮的姜寶誼、裴寂等人皆是客客氣氣,就連溫大有、張平高等人,也面露拘謹,不敢有半分失禮。
“呵呵呵,諸位無需多禮!”
李淵勒住戰馬后,翻身下馬,一臉笑容隨和的快步上前,把姜寶誼、裴寂、劉文靜等人親手攙扶起來。
“都是多年好友,何須客套!”
李淵說道,在這些人中,不僅僅是姜寶誼,就是裴寂、溫大有,還有在后面數步的武士,都是與李淵相識的人。
伏子厚此刻在李淵身后,與溫大有對視一眼,看著溫大有欣慰的眼色,伏子厚露出一些笑容。
而在這時候,伏子厚也清楚的看到,在城門內的百姓中,一個少女正在看著自己,默默在城內等著。
“請!”
“請!!!”
等李淵、王威、高君雅等人與姜寶誼、裴寂、劉文靜等人寒暄一番,一起進入城內,伏子厚這才與李世民一同進入城中。
方才牽著戰馬,進入城門,伏子厚便看到數不清的太遠百姓,全都看著自己,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正常來說,李淵、王威、高君雅等人在姜寶誼等人帶領下,走在前面,任誰都看出來歷不凡,初到太原,所有百姓的焦點都該放在這幾人身上才是,可眼下偏偏幾乎大部分百姓的目光,都放在伏子厚身上。
“真的回來了!全都回來了!”
“是啊!昔日在城內,那么多東城士卒要跟著伏子厚離開,我以為他們都回不來了!”
“這下他們可都是立功之身,你們看,還有那么多人回來......”
喧嚷不休的百姓,全都打量著伏子厚,全都在議論身后那些將士,此情此景,就連李淵、王威、高君雅聽著百姓的議論聲,都不由得停下腳步,好奇的看向伏子厚,詢問姜寶誼等人,怎么聽百姓的話,昔日可是發生何事。
在李淵、王威、高君雅三人的目光下,姜寶誼看著四周熱鬧非凡的場景,看著家家戶戶女子都偷偷交頭接耳的看向這里,于是對著李淵三人,把昔日伏子厚自愿領兵出城的事情,開口說出來。
姜寶誼不過是簡單述說一番經過,并沒有如何詳細。
然而有姜寶誼的話,加上四周百姓的議論聲,李淵、王威、高君雅如何還不知曉,昔日發生的事情。
這一刻。
別說李淵一臉錯愕的回頭,打量伏子厚一眼,就是王威、高君雅,都有些目瞪口呆的回頭看向伏子厚麾下的騎兵將士。
那些將士,都是昔日東城步卒合著從始至終,晉陽西城的騎兵,都沒有出過城 “昔日其他人都不同意出城......”
李世民牽著戰馬,長久以來風吹日曬的臉上,神情有些呆滯,雙眼有些失神。
恍惚間,側過臉,看向一旁的伏子厚,李世民有些說不出話。
一直以來,李世民都以為,伏子厚麾下的將士,都是晉陽西城的騎兵。
從始至終李世民都沒想過,昔日在晉陽西城內,居然是伏子厚獨自一人,不顧其他晉陽官員,將領的反對,也要堅持出城援救自己……………
如果那日,沒有伏子厚率兵抵達,自己孤立無援會是什么下場 一想到昔日的場景,李世民比誰都清楚。
“我當初也沒想到,有那么多將士愿意隨我出城,可把我感動得落淚!”
伏子厚察覺到什么,轉頭看到李世民眼睛泛紅的看向自己,連忙笑著說道,讓李世民看向身后的這些將士。
李世民默不作聲的看向身后將士一眼,隨后看向伏子厚,似乎知道伏子厚不喜歡太煽情,也不喜歡聽什么承諾。
最終,李世民想了想,沒有再說什么。
有些事,記在心中就好!
街道上。
一名名隋軍將士,拿著一張張布告,張貼在告示欄上。
很快,在晉陽百姓的圍觀中,山西河東慰撫大使李淵、太原郡丞王威、武牙郎將高君雅這三個名字,便在人群中傳開,隨之一起的,還有伏子厚升任太原鷹揚郎將的事情。
整個晉陽西城,都在這一日內沸騰起來,無論街道,還是酒樓、茶館,到處都是男女老幼,士人聚在一起議論不休。
“啊痛!”
院子內,伏子厚嘴里咬著一個雞腿,一手拿著雞腿尾部,另一只手緊緊抓住佩劍,腦袋不斷想要躲開崔文瑾。
“別動!”
崔文瑾美眸看著伏子厚,宛如命令一般的警告道,板著俏臉,繼續用纖手解開舊布。
看清傷口,崔文瑾眼睛一紅,眼神幽怨的看著伏子厚,仿佛埋怨伏子厚在戰場上不知道小心一些,不知道照顧好自己。
用干凈的布,在木盤內的藥水清濕后,小心翼翼的給伏子厚擦拭傷口,清理臉上被箭矢劃傷的地方。
院子內。
胡靖淵、馬虎兒、邢明還有其他將士看到這一幕,都忍不住對視一眼,笑起來,沒去打擾伏子厚與崔文瑾。
身為過來人,他們深有體會,家中有個女人,是男人的幸事,從戰場歸來,誰不想吃上一口熱乎乎的飯菜,誰不想受傷時,有個女人照顧自己,心疼自己。
他們對照顧伏子厚的那姑娘了解不多,只知道姓李,但他們都看得出來,對于那少女而言,對伏子厚的關心,與伏子厚的地位無關。
世上絕大多數人,一輩子有再多錢,有再高的地位,都不一定能找到一個這樣愛護自己的女子。
至于伏子厚,看到伏子厚喊痛的模樣,他們豈會不知。
當初在戰場上,李世民給伏子厚包扎時,遠沒有少女那么心細手軟,可伏子厚都沒喊過一聲痛。
此時聽著伏子厚喊痛的模樣,眾人知道并非伏子厚故作疼痛,或許連伏子厚自己都尚未察覺,他會疼,是因為在那少女面前,身體與內心全都松弛下來。
“今晚不能在家吃飯”
崔文瑾拿著藥粉,放在干布上,一邊給伏子厚敷上,一邊故作隨意的詢問一句。
“唐國公與太原郡丞初到晉陽,我也升任鷹揚郎將,今晚設宴,我不能不去!”
伏子厚聽到崔文瑾的話,沉默之后,輕聲說道。
“我也就隨便問問,你說那么多干嘛”
崔文瑾說道,隨即毫不嫌棄的直接用手,抓起方才給伏子厚解下的舊布,雙手端著木盆便朝后院走去。
伏子厚看著崔文瑾離開的背影,想到太原賊患已解,本該問一句她何時離開,自己派人送去洛陽。
可最終,伏子厚還是沒問出口。
看著手里的雞腿,伏子厚嘆口氣,用力吃上一口,起身來到院子里。
“將軍!都分好了!”
胡靖淵抬手對著伏子厚稟報道。
伏子厚點點頭,這次一起出城,死了不少人,洛陽的賞賜伏子厚自己留下一些,還給武家一些,剩下的全都分給將士,特別是那些戰亡將士的遺孤。
不能寒人心,更不能辜負那些跟隨自己而戰死的將士。
那些陣亡將士他們的家眷,只要伏子厚有能力,都會盡自身能力,日后照顧他們。
“這段時日我可能都要在西城,少有空閑去東城,你們要多加留心,切記若有將士的家眷缺失,立即告訴我,我想辦法去打探消息!”
伏子厚對著胡靖淵、邢明等人囑咐道,這次立功,不僅僅胡靖淵、殷天縱升為校尉,就是邢明與其他不在這里的眾將領,也全都有晉升。
鷹揚府設立在西城,大戰過后,將士的安置,供奉戶籍人口,還有西城將士之類,太原其他城邑的事情,全都要伏子厚處理,短時間內是沒時間去東城。
從校尉到鷹揚郎將,伏子厚要面對的,是從一個晉陽東城,變為連同晉陽東城、西城在內,掌管整個太原十余城的守軍將士,以及一郡治安,還要與北邊的馬邑郡、雁門郡,西邊的離石郡,東邊的趙郡取得聯系,隨時提防突 厥,離石郡內的數萬賊寇,還有山脈東邊的消息。
短時間內根本忙不過來。
“喏!”
“喏!!”
胡靖淵等人聽到伏子厚的話,連忙抬手接令,邢明更是一臉感激的看向伏子厚,一直以來伏子都把他們的事情放在首位。
“抬走吧!定要親自送到每一個將士手中!”
伏子厚吩咐道,正準備轉身離開,準備去鷹揚府,就看到一個將士,急匆匆的走來。
“報!將軍,門外有一個自稱趙憾的人,想要求見將軍!”
將士來到伏子厚面前,對著伏子厚稟報道。
“趙憾!”
伏子厚聽到將士的稟報,一臉意外,隨后臉上滿是笑容,快步朝著府邸大門走去。
胡靖淵幾人都很少看到伏子厚會因一個人的到來,而如此喜悅,彼此對視一眼,都有些疑惑,那趙憾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