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錢？”
坎寧安有些不愿意，放在匯豐銀行的銀紙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取出來。
要是真的匯豐倒閉，自己就真的沒有錢了。
身為一個貴族，沒有錢那能行？
貴族的規矩比普通人多多了，自然開銷也比普通人的多。
花銷大，天然就會把人隔離開來，哪怕你不在明面上說什么“階級”，事實上也分出了階級。
就好像一個天天去住五星級酒店的家伙，自然不是去旅游一趟住青旅的人能比的。
為了維持貴族的花銷，坎寧安自然想盡辦法地開源。
要不然，他也不會支持尊尼汪進行軍火走私了；要不然，他也不會為了多點財源，就對自己的駐軍的軍火動手。
說到底，都是為了維持貴族的體面。
“咱們是昂撒人，在香江做事，還銀紙？”
“那咱們不是白白來殖民了嗎？”
佐治苦口婆心道：
“今時不同往日啊將軍。”
“匯豐能不能倒，誰也不敢說。”
“萬一他倒了，咱們的銀紙可就都打了水漂。”
“花點小錢把沈大班找出來才是正途！”
“花點小錢，是為了挽回大錢。”
“這生意可以做的。”
停頓了一下，看到坎寧安有些心動，佐治又加上了一把火。
“大公能夠痛快地轉錢過來，可見是對那位情報商人很是看重。”
“我們未來未必沒有再次合作的機會。”
“難道你想要對大公說，這次的事情出了紕漏，讓大公再匯一筆錢到渣打嗎？”
“這可不是小數目。”
“咱們家族有這么多的銀紙嗎？”
坎寧安頓時被說動了。
佐治說得不錯，這可是五億一千萬港紙，里外翻番就是十億！
家族這得攢多久才能攢出這么多的銀紙來。
要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讓家族蒙受了這么多的損失，那么先前給家族帶來的大功勞通通都要抹殺。
最重要的是，這筆損失本來不應該存在的。
要是聽從了佐治的話，自己一定能夠早早地就把銀紙給取出來，可是因為自己的傲慢與偏見，生生地把這筆大錢弄成了打水漂……
大公一定對自己相當失望。
坎寧安馬上道：
“你說得對，不過，我身上可沒有多少銀紙了。”
“我的錢都放在匯豐……”
坎寧安有一次咬牙切齒。
他都要恨死沈大班了。
香江匯豐本來多威風啊，結果因為沈大班的操作，眼看著就要擠兌死了。
誰敢信？！
可不要讓他抓著沈大班，他一定先把錢取出來，而后弄死他。
狗屁的大班，說破天也就是一個經理罷了！
“不過，你的政治部都不管用的話，你從哪里找出沈大班來？”
“香江還有誰能夠做到？”
佐治苦笑道：
“別忘記之前小富豪和沈大班的絕密情報怎么來的。”
坎寧安眼睛一亮：
“你是要找那位情報商人？”
然而他又皺起了眉頭，
“可是我們還沒有給他結清情報費用，他能再接單嗎？”
佐治反問道：
“你還有其他的辦法？”
坎寧安嘆息道：
“我沒有！”
那還有什么好說的。
“罷了，你趕緊去問吧。”
“要是對方加價，說不得也得認了。”
坎寧安十分落寞。
他心疼！
兩千萬是自己的銀紙，還有五億一千萬是家族資金。
可千千萬萬不能有閃失啊！
真要是有閃失，那就損失五億一千萬好了，自己的錢財是絕對不能有閃失的。
自己的和公家的，那一定要分得清才行。
佐治告別了坎寧安，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正好見到了伊麗莎白：
“伊莎，你把錢取回來了？”
伊麗莎白心有余悸：
“多虧長官提醒，我剛取出來，就見到了樂慧珍女士的獨家新聞。”
“只差一點點，我就取不出來了。”
佐治頓時安心：
“你取出來就好了。”
“匯豐太不保險了，把錢放在別的地方吧。”
伊麗莎白咬牙道：
“不，我要放在保險柜里面！”
佐治無語道：
“你要是放在保險柜里面，要是被賊人偷了怎么辦？”
“匯豐現在是特殊的情況，還是放在銀行會好一點。”
“現在匯豐遭遇了擠兌潮，渣打等其他的銀行為了吸引新客戶，一定會給出好條件。”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
伊麗莎白猶豫了一番，還是點點頭：
“我聽長官的。”
佐治微笑著點頭：
“老家有句話，聽人勸，吃飽飯。”
“我可不會害你。”
伊麗莎白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我馬上就去。”
佐治點點頭：
“去吧去吧！”
“你趕緊去吧。”
伊麗莎白小心道：
“長官今天沒有事情嗎？”
佐治嘆了口氣：
“今天咱們所有的同事都在忙著自己的錢袋子。”
“哪里有心情工作啊。”
“就好比坎寧安將軍，他不聽我的話，去得晚了，老大的一筆錢放在匯豐取不回來，還不知道什么樣子呢。”
伊麗莎白捂著嘴驚叫道：
“什么？”
佐治倒是很淡定：
“那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今天晚上你可以看看新聞，電視臺一定會針對這個事情做一個專題報道。”
“那個時候，你就會感嘆自己有多幸運了！”
伊麗莎白心中一驚：
“長官，我馬上去渣打。”
佐治大手一揮：
“去吧去吧。”
伊麗莎白向佐治報備一聲，趕緊出去了。
這么多人沒有取出錢來，脾氣暴躁得很。
如果把錢留在家里，還真的容易出現混亂。
佐治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臉色陰沉。
他的錢啊！
做中間商賺錢差這么爽的事情，眼看著馬上就要拿到錢了，誰料到竟然在交付的時候出了岔子！
簡直讓人無語。
坎寧安這個笨蛋，自作聰明。
現在看看，出問題了吧？
佐治恨得牙癢癢。
定了定神，他還是撥通了林楓的電話。
“林生，我想要購買一個人的情報。”
林楓調侃道：
“你現在是財大氣粗了。”
“坎寧安大公給你打了五個億一千萬的巨款過來，現在你也是有錢人了。”
佐治微微一怔。
林生果然都知道。
這讓他有一種既在情理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微妙感覺。
按理說坎寧安大公做的事情異常機密，別人不應該知道才對。
可當這個人是林楓的話，那就不讓人奇怪了。
佐治苦笑道：
“這筆錢還能不能拿得出來，還不一定呢。”
林生愕然道：
“這筆錢昨天就到賬了，你別告訴我你沒有取出來，我可是第一時間就告訴你了。”
佐治又一次無語。
好家伙，你給我打電話，是為了通知我把這筆錢取出來嗎？
要不要這么委婉啊？
東方式的婉轉真是太難懂了。
“這筆錢是打在坎寧安將軍的賬號上，我并不知情。”
“你給我消息之后，我馬上就給了坎寧安將軍，可他不以為然，認為老牌的昂撒資本創建的銀行沒有人會去擠兌。”
“直到樂慧珍女士的獨家消息傳開來，坎寧安將軍才慌了神。”
“這個時候他再去取錢，已經沒有現金了！”
林楓破口大罵：
“坎寧安是不是傻？”
“這么大的一筆錢，難道不會先預約嗎？”
“這筆錢肯定會取出來的，坎寧安的身份放在這里，匯豐寧肯不給香江市民兌現，也得給坎寧安兌現。”
“不過是要晚上一兩天罷了。”
佐治苦笑道：
“我可沒有那么樂觀……坎寧安將軍也沒有這么樂觀。”
林楓皺眉道：
“為什么？”
佐治嘆息道：
“沈大班不見了！”
“各路人馬一直在找他。”
“我這次給您打電話，也是想要借助您的力量，探尋沈大班的消息。”
“只有找到他，才能得到五億港紙，那可是您的情報費用。”
林楓糾正道：
“我的情報費用只有一億，另外的四億，那是你賺差價的錢。”
佐治干笑道：
“瞞不過您的眼睛。”
林楓問道：
“沈大班現在可是香江的焦點，想要找到他不容易。”
“連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林楓其實是知道的。
沈大班早就被水泥澆筑扔進了海底，再也找不回來了。
下手的更是自己的親信。
他自然不可能把自己的親信給賣了。
這種事情他可做不出來，多少錢都不做的。
佐治失聲道：
“沈大班連您也不知道詳細位置？”
林楓微笑道：
“我又不是全知全能，不知道他的下落又有什么奇怪？”
“不過，他離開之前的事情，我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你想不想知道？”
佐治咬牙道：
“想！”
林楓開口道：
“這條消息我要一百萬港紙。”
佐治無語，林生的情報保真，但竟然要他一百萬港紙，真貴啊！
可有人說過，貴的東西，除了貴之外，沒有別的缺點。
佐治咬牙道：
“我要了！”
林楓微微點頭：
“消息先給你，回頭你把銀紙給我送過來。”
“小富豪出事之后，霧都有人給沈大班通報了消息。”
“這人是沈大班的對手和老友，他就是昂撒匯豐本部的大班。”
“坎寧安大公出手了，通過運作，傳令給督爺，讓他給沈大班一些教訓。”
“若是沈大班知進退，那就一切好說。”
“若是沈大班不知進退，那就一切都難說了。”
“督爺于是命令廉署專員，準備給沈大班開檔案。”
“然后，有兩人聯系了沈大班。”
佐治眼睛都瞪大了。
好家伙，這也太詳細了吧？
詳細到仿佛林楓就是眼睜睜地看著沈大班做事情一樣。
一股寒意從佐治身上升起，內心里面有一個聲音不停地提醒他。
千萬千萬不要得罪眼前的男人。
得罪這個男人沒有好結果的。
“第一個給他打來電話的是財政司。”
“財政司與沈大班也是好友，前者有相當的抱負，按照傳統，他本來有機會登上督爺的位置。”
“可是你知道，香江已經確定要回歸了，財政司想要坐上督爺的位置幾乎不可能。”
“于是他就起了別的心思，想要從霧都入手。”
佐治直搖頭：
“不可能！”
“但凡來到香江做官的，其實都在霧都沒有多大的人脈。”
“要是能夠在本土任職，誰會不遠萬里來到香江？”
林楓倒也沒有否認：
“財政司知道自己在霧都的關系淺薄，于是想要通過沈大班拓展人脈，他想要勸沈大班有一個體面。”
“這也是財政司給自己留下的后手。”
“沈大班被他說得心動。”
“但還在猶豫。”
“第二打進電話來的，是資深議員李爵士。”
“李爵士建立了黃金俱樂部，其中的一位骨干成員是廉署的副專員。”
“李爵士告訴沈大班，廉署已經給他開檔調查，他承諾讓副專員盡力拖延幾天。”
“沈大班于是就不再猶豫。”
“讓秘書幫他訂了回霧都的機票，要馬上回去。”
佐治一怔：
“沈大班認輸了？”
林楓搖搖頭：
“沒有，他這樣的人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撞南墻不回頭。”
“只要有一線的機會，他就要拼搏一番。”
佐治連忙問道：
“那沈大班現在在哪里？”
林楓嘆息道：
“不知道！”
“自從他上車之后，就消失了。”
“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海關沒有檢查到他的身份登記信息。”
“所以，我是不知道他去哪里的。”
佐治懵了：
“消失了？”
林楓聳聳肩：
“消失了！”
“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反正我的情報源告訴我，他莫名其妙就消失了。”
“或者潛伏在香江本地，或者偷渡去了其他的地方，甚或者被人殺了……”
“反正是消失了。”
佐治感到難以置信：
“怎么會這樣？”
林楓忽然問道：
“你想不想要把你的錢都給拿回來？”
佐治連忙道：
“自然是想的。”
林楓笑道：
“那我教給你一招，保證你會把自己的錢給要回來，但是，這一招得坎寧安準將出面。”
佐治連忙問道：
“要怎么做？”
林楓微笑道：
“你讓坎寧安撥打匯豐的預約電話，他的身份那里，不管匯豐多么困難，一定不敢刁難。”
佐治搖頭道：
“這事情不保險啊！”
“匯豐有千萬種理由可以推脫的。”
林楓好笑道：
“你不會威脅他們嗎？”
佐治愕然道：
“威脅？”
林楓自然道：
“很簡單啊。”
“你就讓坎寧安跟客服說，要是不把錢給提出來，他就跑去上電視節目。”
佐治哭笑不得：“是這種威脅嗎？”
林楓無語道：
“你在想什么？”
“我可是正經的商人，你以為我會讓你做壞事？”
“那你可真的是想多了。”
佐治哪里會相信？
“反倒是你們做這樣的威脅倒是很合理，畢竟，你們都這么做了三四百年的時間。”
佐治沉默不語。
其實，他們已經很久不這么做了。
可是該說不說的，他很懷念當初那樣可以肆無忌憚的時光。
那是帝國最為輝煌的時候。
可惜的很，帝國已經不是以前的帝國了。
佐治暗暗嘆息，他以前是真的瞧不上那些沉寂在往日帝國余暉里面的老人們。
可是現在，他有些漸漸地理解了。
那是對于現狀的不滿，而無力改變的絕望。
林楓調侃了一陣，好心地說道，
“坎寧安要是想要這么做，速度要快。”
佐治愕然道：
“這種事情跟快慢無關吧？”
林楓好笑道：
“你該不會以為，只有你們把錢存放在匯豐吧？”
“你該不會以為，只有你們才會想出威脅別人的辦法吧？”
佐治嘴巴張大了：
“林生可否告訴我，還有誰會這么做？”
林楓聳聳肩：
“這一百萬，你花得絕對值得。”
“我剛說了財政司與沈大班是好友，好友之間自然要互相幫助。”
“督爺府每年的收支可是一筆大數目，財政司放在匯豐銀行那里，有問題嗎？”
“我順便再送你一條消息。”
“今天絕大部分人都沒有從匯豐銀行取得他們的銀紙。”
“好多人都在匯豐銀行的外邊打了地鋪，比新股上市的時候激烈多了。”
“你明白這一點嗎？”
“財政司今天不急著去把銀紙取回來，可是當今天的消息匯總之后，他一定會著急的。”
“那么，督爺府出面，你說匯豐該優先辦理誰的案子？”
佐治懵逼了！
督爺府？
駐軍準將？
這還用選嗎？
當然是前者了。
難道后者還能帶上軍隊去堵門不成？
相反，前者可以用各種行政手段，有形的無形的，讓匯豐難受。
佐治汗都下來了：
“多謝您林生，我現在就去報告給坎寧安將軍。”
林楓微笑道：
“要快啊！”
“要不然，搞不好匯豐明天只會開門幾個小時。”
佐治連聲道：
“只要取了銀紙，情報費用我第一時間送上。”
林楓聳聳肩：
“你要是有本事盡管賴賬就是了。”
佐治干笑道：
“林生，您該知道，我沒有這個意思。”
林楓的心情很好，微笑道：
“我也沒有說其他的事情，只是闡述一個事實而已。”
“你若是認為自己可以賴賬，盡管試試好了。”
佐治直搖頭。
他可不敢。
掛斷了電話，佐治直奔坎寧安辦公室，高聲道：
“將軍，不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