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天養急匆匆地來，又急匆匆地去。
跟往常一樣。
“蔣天養可被蔣天生傷透了心。”
靚坤悠悠道。
“可不么，蔣天生不知道我的大項目給蔣天養帶來了多少收益，蔣天養巴巴地給自己的大佬送錢，萬萬沒有想到竟然被人掃地出門。”
“要換成我，我也傷心。”
“蔣天生不如蔣天養。”
靚坤下了判語。
“那可不見得。”林楓嘿嘿笑道。
“怎么說？”靚坤好奇地問道，“你覺得蔣天生比蔣天養厲害？”
“那怎么可能？”林楓不以為然，“是個人都覺得兩人不在一個水平上。”
靚坤皺起了眉頭：
“那你的意思是？”
林楓聳聳肩：
“我以前也拉過你好多次，每次都想要拉你一起賺錢，但結果呢？”
靚坤惱羞成怒，和林楓打鬧一團。
“臭小子，在這里等我呢！”
打鬧歸打鬧，林楓的意思他已經明白了。
做熟不做生。
蔣天生的格局沒有蔣天養的大，那么，在蔣天養眼里是必賺錢的營生放在蔣天生眼里就未必了。
在他的視角，蔣天養這不是在幫他，是在害他。
故此，按照蔣天生一貫的秉性，索性就把兩人都掃地出門。
“大佬你不要覺得蔣天生把你們倆人一起掃地出門，真就跟蔣天養斷絕了關系。”
“人家是一個爹媽生的。”
“這次能夠掃地出門，下一次也能和好。”
“蔣天生做的是給你看的。”
林楓提醒道。
靚坤冷笑不已：
“我管他的！”
“反正下次聚義堂會議的時候，我把這份公證書扔出來就是了。”
“他蔣天生不是想要與我們洪興斷絕關系嗎？”
“沒有問題啊。”
“我成全他。”
“在江湖上我可以不宣揚，但是在洪興內部，我要給他好好宣揚宣揚。”
林楓豎起大拇指：
“大佬英明。”
靚坤笑罵道：
“臭小子！”
陳耀想了想道：
“李生，我來說吧。”
“這種事情畢竟是丑事，我來說比較婉轉一些。”
靚坤搖搖頭：
“不！”
“這事情我會在聚義堂說的。”
“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和六叔基哥打好關系，好好跟洪興的叔父們聊聊。”
“蔣天生與我洪興斷絕關系，傷心的可不是我們。”
陳耀連聲答應下來。
蔣天生在位的時候，真正的親信沒有幾個。
細B算一個。
陳耀算一個。
然后沒了！
蔣天生是個人才，他創立的十二堂主與坐館共天下的制度，把權力下放到堂主一級。
這固然激發了洪興堂主們的動力，不可避免地讓堂主們的野心進一步的滋長。
出來混的，誰都想要攀登高位。
蔣天生的能力比之蔣天養差得太多，故此靚坤想要上位，肥佬黎想要上位，其他的堂主們除了賓尼三兄弟和陳耀之外，沒有人不想上位的。
賓尼是過江猛龍，本身是從合圖過檔過來的。再加上他做的是國際走私，真的不在乎這個坐館的位置。
陳耀走的是孤臣的道路，更不可能想著要坐館的位置，除非蔣天生欽點他。
靚坤把這事情在聚義堂說出來，陳耀能夠想象到堂主們會多么生氣。
不過暗暗比較。
陳耀還是更愿意忠心靚坤而不是蔣天生。
蔣天生在十二堂主中能力算是突出的，不過這人有一個毛病，多疑。
他就沒有真正信任的人。
靚坤不同，顛雖然顛，但守規矩。
還愿意拉著同社團的人一起發財。
出來混的為的就是銀子。
賣給誰不是賣，自然要挑選一個好的了。
難道真的踐行關公的道義？
別鬧了！
水靈端著水果走了出來：
“道不同不相為謀，蔣天生這么鬧，可是一件好事情。”
“洪興轉型之后，后患都沒了。”
林楓哈哈大笑：
“阿嫂說得對啊。”
“蔣天生是自絕于社團的諸位兄弟。”
“咱們洪興轉型之后，最大的內患就消除了，好事情。”
靚坤狠狠地吞掉一口芒果：
“我不爽！”
林楓問道：
“億萬銀錢能不能平息你的不爽？”
靚坤眉開眼笑：
“能。”
林楓拍手道：
“那不就得了？”
“洪興轉型之后，每一個董事的位置都代表著億萬的家財。”
“現在不爽的是咱們，可日后真正不爽的，是蔣天生。”
靚坤嘆了口氣：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還是不爽。”
水靈挑挑眉：
“你是不是火氣很大？”
“要不要我幫你泄泄火？”
靚坤嘴角抽搐了一下，干笑道：
“不用了，不用了！”
“我現在感覺涼爽多了。”
林楓暗暗撇嘴，大佬不夠硬啊。
水靈笑吟吟地坐在林楓旁邊：
“阿楓，你寫的劇本我看了。”
“還別說，真的挺好看的。”
“阿嫂求你件事情怎樣？”
“阿嫂說哪里話？”
“你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就行了。”
水靈搖搖頭：
“這事情既是私事，也算是公事。”
“這電影，能不能拉東星一把？”
林楓一時間沒有明白水靈的意思。
“電影上映之后，洪興的形象必然會十分的模糊。”
“這對我們混淆是非很重要。”
“洪興其實有很多手段可以改變自身的形象，東星就不行了。”
“要不是洪興庇護，現在這會兒搞不好就被其他社團吞了。”
水靈這是有感而發。
最近倒霉的十大有三個。
忠青社、東星還有和聯盛。
總結下來都有一個共同的原因，自己作死！
忠青社的螃蟹惹惱了林楓，被后者聯系多個社團并差館，一夜除名。
東星是放縱弟子的野心，導致被烏鴉三人反噬，接連掛了兩任龍頭并三位堂主還有一眾大底，可謂是元氣大傷。
和聯盛更倒霉了。
選弱不選強的平衡策略，哪里料到突然就失策了。
大D過檔。林懷樂給肥鄧來了個無敵風火輪，最后林懷樂自己也沒有撈到好處，直接被人抓了個現行，送到新聯盛一刀了賬。
忠義信被幾個大社團瓜分殆盡就不用說了。
和聯盛被大D和串爆瘋狂的挖墻腳，眼瞅著就要落入二流。
東星的情況也不好，要不是靠著水靈的枕頭風，得到了洪興的庇護，現在恐怕也早就被瓜分干凈了。
“阿楓，我研究了你的劇本。”
“洪興的主角下一步就要做事上位了吧？”
“你能不能把這個敵對社團給東星？”
水靈不愧是扶持駱駝的人物，著實對人性的把握拿捏得到位。
她僅僅是通過一個劇本，就能猜測出林楓接下來的劇本安排。
林楓看向靚坤，后者道：
“敵對社團給誰不是給，你阿嫂有要求，你答應便是了。”
林楓一口答應下來：
“沒有問題。”
水靈親自給他端了杯茶：
“阿嫂謝謝你了。”
林楓汗顏道：
“阿嫂，嚴重了。”
“寫劇本而已……嗯，我已經想好了東星系列中的幾位主角。”
水靈歡喜道：
“這么快就有思路了？”
林楓微笑道：
“就烏鴉、雷耀揚、笑面虎、司徒還有阿本怎樣？”
啊？！
水靈不解地看著他：
“這些人一起？”
林楓搖搖頭：
“洪興的故事是一個大系列，怎么可能要這些人一起出來？”
水靈想了又想，還是不明白林楓的意思：
“難道你的意思是讓他們一個個地出場嗎？”
林楓點點頭：
“對啊。”
“主角要成長嘛。”
“一起出場太浪費了。”
“得把他們塑造得厲害一點才行。”
水靈更歡喜了：
“阿楓，你果然值得信任。”
靚坤聳聳肩：
“也不看看這是誰的細佬！”
水靈柔聲道：
“知道你養得好！”
靚坤問道：
“阿楓，我瞧著這劇本中有到夷灣的劇情，真要到那里拍么？”
水靈拍了他一下：
“這怎么可能？”
“隨便搭建一個布景就行了，不用去夷灣吧？”
靚坤笑道：
“你不懂。他家里的老三在夷灣。”
嗯？！
水靈愕然：
“老三？丁瑤？”
“還是大佬懂我，我會跟著劇組一起去夷灣的。”
“好歹去夜市取個景吧。”
靚坤提醒道：
“你不要把夷灣的夜市想得多美好，它跟咱們完全不能比。”
“我知道的。”
前世的時候，因為兩岸消息不通，夷灣那邊的宣傳很是厲害。
什么士林、文化路，搞得好像天下無敵一樣。
等到林楓商業合作前往夷灣的時候，當地人很自豪地給他介紹，林楓都傻了眼。
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夜市？
搞笑吧？
簡直跟老家的城鄉接合部的夜市都差不多。
真真是大失所望。
“對了，你們那一大家子，每個月都有聚會的，這個月怎么沒有聚會？”
“大佬你還真是明知故問，這不是大富豪集團的人鬧的嘛，安全起見，這幫人什么時候消停，我們才舉行聚會。”
“苦了你了！”
林楓使勁瞪著靚坤，
“大佬，你這幸災樂禍的同時又長長松了一口氣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靚坤忍不住哈哈大笑：
“之前沒有你阿嫂的時候，你們家每一次聚會，老娘都得臭著臉罵我半個月，你連續搞了我三年，現在就不容許我幸災樂禍一把？”
林楓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靚坤格外的舒坦。
陳耀在旁邊就當沒有聽見。
水靈趕緊岔開話題：
“阿楓，這部電影你來執導嗎？”
“我哪里有時間！”林楓搖頭道，“我相中了一個小胖子，他的老爹是TB電視臺的高層，樂慧珍會給我請的。”
水靈一驚：
“干嗎不請大導演呢？”
林楓解釋道：
“每個人的風格不一樣，大導演的風格定型了，拍出來的東西未必是我喜歡的。”
“那個叫作王晶晶的小胖子就不一樣了。”
“我很喜歡他的可塑性。”
水靈若有所思。
眾人正說著話，電話鈴聲響了。
是靚坤的。
“咦，賓尼打來的。”靚坤接起電話，笑問道“賓尼，什么時候回來啊？”
“馬上！馬上！”賓尼迫不及待道。
靚坤一怔：
“你往回走了？是不是老家出了事情？”
這個時候可不敢出事。
洪興改組正在進行中，老家是絕對的后援，要是出了事情，可以說是功虧一簣。
“我們發財啦！”賓尼壓根就不知道靚坤的擔憂，“坤哥，我們發財了，你趕緊喊上阿楓，今天晚上咱們好好聚一聚。”
靚坤滿頭霧水，完全搞不懂賓尼到底說什么。
林楓拿起電話：
“賓尼，我是阿楓。船回來了？”
賓尼的語氣很是歡快：
“回來了，咱們發大財了。阿楓還是你有眼光。”
“我現在在坤哥的太平山頂別墅呢，地址是……你直接過來吧。”
“正好你回老家也辛苦了，今天晚上好好給你接風洗塵。”
賓尼哈哈大笑：
“我剛剛過關，半個小時就到！”
掛斷電話，靚坤撓撓頭：
“賓尼在說什么呢？”
林楓無語：
“你老人家心真大，忘記賓尼回去的第一個目標是什么了嗎？”
靚坤頭腦還是不太清楚：
“賓尼回老家不是籌備物資……”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你剛才說船回來了，難道……船從北方毛熊回來了？！”
林楓聳聳肩：
“不然呢！”
靚坤馬上對水靈說道：
“趕緊讓人送一桌飯菜來，大功臣回來了，咱們要好好地給他接風洗塵。”
水靈一口答應下來。
陳耀聽得很懵：
“李生，我怎么不知道啊？社團有派賓尼去做事情嗎？”
靚坤搖搖頭：
“沒有。”
“賓尼去做事情，那是我們幾個人的私事。”
“你也知道賓尼是做走私的。”
“阿楓發現了條路子，我們三個一商量，就讓賓尼去做了先鋒。”
“這無關社團的事，所以你不知道。”
陳耀立刻安心。
他是孤臣，只屬于洪興坐館的孤臣。
他只忠于洪興坐館。
蔣天生做龍頭的時候，陳耀忠于蔣天生。
靚坤做龍頭的時候，陳耀忠于靚坤。
就是如此的簡單。
孤臣唯有得到龍頭的信任才會安心。
既然這是靚坤在成為坐館之前的活兒，陳耀自然安心了。
他不會眼紅三人撈了多少。
江湖上道路千萬條，蛇有蛇道鼠有鼠路，每個人的方向不一樣，眼紅不得。
更何況，靚坤為人很大氣，他覺得你可以做某些事情的時候，一定會喊上你。
至于做不做，跟不跟，那就不是靚坤能夠決定的事情了。
陳耀是個知進退的人：
“李生，如果沒有事情的話，我就回去了。”
靚坤奇道：
“你和賓尼好久沒有見面了，不一起喝一杯？”
陳耀笑道：
“改天吧。”
靚坤也不再強求。
水靈看著陳耀的背影說道：
“這倒是個有趣的人。”
靚坤聳聳肩：
“陳耀很知心。”
“不要小瞧他。”
水靈笑了笑。
半個小時后，賓尼風塵仆仆地趕了過來。
靚坤一把拉著他入席：
“本來我想要拉你去泡泡澡的。”
“后來轉念一想，你是從老家回來的，從福氣窩里面出來的，要是泡泡澡，那不是把福氣給泡沒了嗎？”
“得了，咱們今天晚上不醉不歸。”
“這段時間真辛苦你了。”
“瞧把你累的，整個人都胖了十斤。”
靚坤本來只是打趣，賓尼苦笑道：
“坤哥，你說錯了。”
“我不是胖了十斤，我是胖了二十斤。”
三人嚇了一跳。
靚坤和林楓打量一番，驚覺賓尼一張臉都圓潤了一番。
兩兄弟對視一眼，齊聲道：
“我眼花了嗎？”
賓尼美好氣道：
“那你剛才還說我胖了十斤，敢情是說得場面話？”
靚坤納悶道：
“不對啊，你才回去多久，怎么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賓尼嘆了口氣：
“老家的酒局是一場接一場。”
“有段時間，我每天連續被安排五場。”
“全都是客戶給安排的。”
“我要是不去，他們就覺得不踏實。”
都說老家北方的酒桌文化厲害，其實南方也不遑多讓。
尤其是粵省。
論講究，完全不虛晉冀魯豫。
“如此，一場接一場，每天晚上回到賓館就呼呼大睡。”
“連澡都沒得洗，只能第二天起來再洗澡。”
“這段時間好點了，但也是每天三場。”
“你們沒有發現，我的臉型胖了，連氣質都不一樣了嗎？”
靚坤和林楓愕然：
“有嗎？”
倒是水靈看得清楚：
“咦，賓尼變得有些富態，還有些有錢人特有的沉穩氣質。”
賓尼嘆道：
“自古唯有錢權最養人。”
“在老家待了這么久，還別說，我這氣質是真的養出來了。”
“扯遠了。”
“坤哥，我們發財了。”
“你猜猜我們運到北方毛熊的輕工業品，利潤多少？”
靚坤聳聳肩：
“阿楓當時不是說了嗎？最少三倍的利潤。”
賓尼嘿嘿笑道：
“那具體的呢？”
靚坤想了想道：
“你是賓尼，走私是你的基本盤，鐵定是其中高手。”
“五倍利潤吧！”
賓尼大笑：
“坤哥，你猜錯了！”
他伸出一雙手，亮了亮，
“十倍啊！”
“整整十倍的利潤！”
“有些東西，甚至是二十倍的利潤。”
“發財了，咱們發財了！”
靚坤猛然一個激靈：
“你說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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