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伯伯，大富豪集團的股價已經跌了百分之十五了……還在跌……”
小富豪滿頭大汗地向沈大班求救。
“慌什么？”
沈大班很不滿地看著小富豪，
“你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只有一個，趕緊帶著銀紙去霧都活動，救出你爹！”
“你爹在，大富豪集團就倒不了，那些股價遲早會漲回來。”
“你爹要是不在，你以為你自己能保住集團？”
沈大班完全無視了小富豪幽怨又尷尬的眼神。
“你要承認，你爹的才華勝你百倍，你爹的人脈同樣勝你百倍。”
“一切的關鍵都在你父親身上。”
“只要救出他，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
相比小富豪，沈大班很是淡定，他一邊抽著雪茄一邊教訓對方，完完全全就是老子訓兒子的樣子。
“我自然不如父親……”小富豪很委屈“我不過是想要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想要保住集團……”
“保住？”沈大班頗感好笑地看著小富豪。
“……總也要維持住吧。”小富豪著實受不了沈大班戲謔的目光，他心中暗恨，這種目光太讓人討厭了。
“你不懂……”沈大班正色道“不要想著集團的事情，你不過是一個常務副總，集團的股價跌一點好。”
“啊？”小富豪整個人都蒙了，還跌一點好？
你是不是和我們家有仇啊？
從來都是股價越高越好，怎么在你的語氣里，股價跌反倒是好事情？
“你到底在想什么亂七八糟的？”
沈大班一眼就看出了小富豪心底的想法。
“我和你們沒有仇。”
“要是真有仇，我也不會把大富豪集團送給你父親了。”
小富豪啞口無言。
沒錯，大富豪集團前身是洋行，當時是沈大班代管的。
自家得到大富豪集團，真的是白撿的。
非但如此，沈大班生怕自家沒錢經營，還免息給了一筆十萬鎊的貸款！
面前的男人，說是自家的貴人都不為過。
“沈伯伯，我不懂。”
小富豪誠實地發問。
沈大班放下雪茄端正了身子：
“我與你父親是至交好友，我們兩人也經常見面，你父親身陷囹圄，我得教你一點做人的道理。”
“請沈伯伯指教。”小富豪趕緊請教。
“你這個態度很好。”沈大班很滿意小富豪的態度“理由有二。”
“第一，你父親身陷囹圄，股價要是大漲，那就是開玩笑了。它必須跌。”
“大富豪集團對于香江的經濟舉足輕重，如果股價不大跌，員工上街游行示威的事情其實是做不得的。”
“這不符合邏輯。”
“哪怕是為了向督爺府，向霧都施加壓力，大富豪集團的股價都必須跌。”
小富豪一怔。
“這些利益的損失是必要的，是必須的，要是不損失了這些利益，怎么向督爺府和霧都施壓？”
“可是……”小富豪完全不明白“不應該是集團越強大，他們越投鼠忌器嗎？”
說這話的時候，小富豪滿臉的茫然。
“你啊，太年輕。”沈大班很是無奈，他是真不想帶幼兒園，他就想不明白了，小富豪從剛記事的時候就被大富豪帶到董事會旁聽。
這么多年過去，怎么就跟新鮮社會人一樣？
“你知道我們在香江的利益是什么？”
沈大班暗道算了，看在他老爹的份上，還是帶一帶吧。
“斂財！”小富豪毫不猶豫地回答，“為我昂撒帝國斂財！”
沈大班打了個響指，
“完全正確！”
“告訴你一個小道消息，霧都官府快要破產了。”
小富豪大為吃驚：
“帝國會破產？”
“是呀，帝國會破產嗎？”沈大班神色黯淡，“放在二十年前，說這句話的人絕對是個瘋子。”
“然而現在，帝國真的在破產。”
“一個馬島戰爭，打了才多少天，幾乎要把官府打破產。”
“現在，霧都的大員們千方百計地想要從殖民地輸血。”
“香江是重中之重。”
“這里不容有失。”
“而大富豪集團又是關鍵中的關鍵。”
“我們的股價跌了，我們集團將要破產了，帝國的利潤必然會丟失很多。”
“沒有人能夠承擔失去東方明珠的責任。”
“你明白嗎？”
“原來我家這么重要？！”小富豪恍然大悟，想明白之后，竟然莫名地自豪。
沈大班格外無語。
那是你家重要嗎？
那是你老爹重要。
“那第二個原因呢？”小富豪精神一振。
有了第一個理由，他整個人都輕松了。
帝國需要財政，那么，自己家絕對不容有失。
霧都絕對承擔不起這種損失。
自家大富豪集團，就等于帝國在香江的利潤。
“你以為股價跌得正常嗎？”沈大班卻是轉移了話題。
“股價下跌不正常？”小富豪頓時一愣。
“你啊，要學習的地方多著呢。”沈大班暗道頭疼，大富豪到底是怎么培養自己兒子的，怎么沒有見到他半點心狠手辣的地方？
“股價不下跌，集團董事會的成員們怎么吸納股份？”
“從來都是低吸高拋，沒有聽過反過來的。”沈大班意味深長道。
“什么？內賊？！”小富豪勃然大怒，“他們怎么能這么做？”
“明明集團是我父親經營的，他們坐享其成，關鍵時刻不勠力同心，反倒背刺！”
小富豪氣得臉色通紅。
“住嘴！”沈大班揮斷他的憤怒，
“我說過，這些損失是必要的，想要讓狗出力，自然要給一點點甜頭。”
“他們要是沒有動力，怎么一起努力救你的父親？”
“難道靠你嗎？”
小富豪頓時失聲。
“集團的董事全都是些老油條。”
“別人不知道集團的經營業績，難道他們也不知道嗎？”
“這些家伙想要增持集團股票好久了。”
“然而集團股票一直在升值，他們想要收購股票都沒有辦法。”
“現在是一個難得的機遇，自然想著要集團股價多多下跌。”
“要不然，那么大的一個成本他們擔負不起。”
“你明白嗎？”
小富豪使勁地搖頭：
“有點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沈大班聳聳肩：
“你應該查一查旗下的董事們持股比例變動情況。”
“這很好查的，只要超過比例，就會發布變動公告。”
小富豪又開始咬牙切齒。
“這是好事情！”在小富豪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沈大班如是說道。
“狗吃到了甜頭，這個時候，他們想要的就是守護住自己的甜頭。”
“股價是不會再跌了，要是再跌，就會損害他們的利益。”
“以前，這些事情都是大富豪在做，現在他身陷囹圄，那么，你說這事情誰來做？”
小富豪恍然大悟：
“這些董事會出手？”
沈大班哈哈大笑：
“如果他們不想讓自己的利益受損失，他們必然會出手。”
“比如呢？”小富豪突然興奮了。
“比如？”沈大班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還有什么比如？”
“你父親能否自由，關乎大富豪集團的成敗。”
“那么，那些狗子為了保護自己的利益，就會千方百計地營救出你父親。”
“同樣的，那些狗子為了保護自己的利益，一定會聯合起來撐起股價。”
“你不用擔心外敵的問題。”
“這些狗子為了自己的利益，也會聯合起來，撕碎所有敢伸向大富豪集團的爪牙。”
“不管誰出手，必定要過他們這一關。”
“若是他們撐不住，那也沒有事情。”
“我，會出手！”
沈大班說這段話的時候，自然而然，半點沒有吹牛的成分。
小富豪被沈大班的氣勢給震懾住了。
明明對方的聲音并不大，態度也不如何的倨傲，可是他平心靜氣地說出這段話的時候，小富豪真的被壓制了。
徹徹底底地被壓制了。
“沈伯伯，您真的是我家的貴人。”
“以后，您可要多教我！”
小富豪鄭重鞠躬說道。
沈大班很滿意對方的態度，這才是一個謙遜有禮心向帝國的新一代該有的態度嘛。
“你不用擔心外敵的事情。”
“有那般董事和我在，他們不會成為問題。”
“我會給總部打電話，你的支票即時可兌！”
“多謝沈伯伯”小富豪滿心歡喜，這可幫了他大忙。
“帝國的貴族們都是一幫吃人不吐骨頭的家伙們，他們的胃口比你想象中的還大。”
“這次過去要夾著尾巴低調做人。”
“那不是應該的嗎？”小富豪很奇怪沈大班會這樣說。
沈大班又頭疼了，有些話真的不想要讓這個小家伙知道，維持帝國的光鮮亮麗是自己的責任。
然而仔細想了想，眼前的這個家伙是大富豪的接班人，遲早會知道帝國的真實一面，那么就應當適當地給他祛魅。
“你不懂，你父親犯了大錯，這些貴族們恨不得殺了他。”
小富豪整個人都不好了，剛才的好心情不翼而飛：
“沈伯伯，你別嚇我。”
“我父親對帝國向來忠心的。”
“我知道他很忠心，要不然我也不會選他。”沈大班揮揮手，“只是他這件事情做錯了。”
“他不應該給安德烈大公開出那么大的砝碼。”
“我知道他想要加麻大的港口項目……太心急了。”
“沈伯伯，港口可是稀缺資源，全世界可以供建造的港口資源很少。”小富豪忍不住為大富豪辯解，
“只要我們集團能夠拿到了這個項目，以后就是源源不斷的金山銀海。”
“這是可以躺著賺錢的大項目。”
沈大班很沒有形象地翻了個白眼：
“我可沒有質疑大富豪的投資，我質疑的是他找的說客。”
“他不應該去找安德烈大公的。”
“更不應該送給安德烈大公五千萬磅的費用。”
“這是擾亂霧都的說客價格。”
“他的價格一出，所有的貴族們幾乎就損失了說客這塊大收入。”
“安德烈大公平時頂多就是一百萬榜可以了。”
“結果你父親直接給了他五十倍！”
“無形中劃定了一條門檻線。”
“那些有心想要請求大貴族們出馬的資本家就不會找他們了，有這樣多的錢，還不如直接資助一位政客去競選更劃算。”
“如果這筆交易沒有曝光，那什么事情沒有。”
“可惜的是沒有如果。”
“這筆交易曝光了。”
“我們除了主動上門讓貴族宰一頓，別無他法。”
“我剛才說了，股價下跌不是什么問題，相比股價，霧都那才是大問題。”
“你要是不把他們喂個半飽，他們會把整個大富豪集團吃干抹凈的。”
小富豪嚇得臉都白了，他從來沒有往這個方面想過事情。
“沈伯伯，我該帶多少銀紙？”
小富豪連忙請教。
“普通人都知道窮家富路，更何況，你這是要去救父，當然是能帶多少就帶多少。”沈大班毫不猶豫道。
“可是，董事會不會允許的。”小富豪很猶豫。
“你看，股價下跌的好處又顯現出來了吧？”沈大班很是淡定“大富豪集團的安危系在你父親一人身上。”
“董事會不會反對的。”
“狗子為了保護自己的飯碗，那也是會搏命的。”
沈大班成竹在胸。
小富豪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我問你，集團游行示威的人選安排上了嗎？”
“安排好了。”小富豪連忙道，“我只要上飛機，他們就去游行。”
“一定要把錢給足了！”沈大班提醒道，“香江人都市儈，沒有足夠的錢，他們是不會去做事情的。”
“社團開片都要給茶水費，更何況這是上街游行。”
“給他們薪水……不，給他們三薪。”
“這個時候絕對不能省這些小錢！”
小富豪連連點頭：
“是！”
“我會安排的！”
沈大班想了想，忽然低聲道：
“你在集團有心腹嗎？”
小富豪連連點頭：
“有的！”
沈大班不放心，索性把事情說到了明處，
“我說的是中層里面有沒有絕對信任的人？”
“有啊！”小富豪笑道，“我媽家的族人基本上都是中層。”
“他們的能力跟不上，只能依附于我家生活。”
“像是那個和我父親一起被帶走調查的莊清，那就是我的一個表舅。”
“這樣的表舅，集團還有。”
“有沒有你的親信，不是你父親的。”沈大班干脆挑明了。
“有的！”小富豪若有所悟，“我的幾個老表都聽我的。”
“這樣……”沈大班低聲道，“從你的老表中挑選一個膽大心細沉穩干練的，讓他在游行的時候弄出點動靜來。”
“弄出……動靜來？”小富豪口干舌燥，“我準備讓三千人上街游行，動靜不大嗎？”
“我說的是人命！”沈大班低聲吼道，“游行示威的人隔三岔五的都有，那算個屁的動靜！”
“你看那些傳媒記者們會不會報道那種狗屁的東西？”
“狗咬人不算新聞，人咬狗才算！”
“讓你的老表們出手狠辣點，弄出條人命，或者幾條人命。”
“讓游行的人與差人們產生沖突。”
小富豪汗都出來了：
“沈伯伯，這跟你之前說得不一樣啊。”
明明沈大班一直要求他平和的，怎么突然間就變得這么兇惡了？
“讓你做就做，哪里來那么多的話？”
沈大班突然就暴躁了！
小富豪不敢多說。
“我給坎寧安將軍打了個電話，他絲毫不給我面子。”
沈大班想了想，還是給小富豪說了實話。
“坎寧安背后是海軍的坎寧安家族，這是相當實力的老牌家族。”
“傳承足足有兩百年。”
“我猜，霧都的那些貴族們要下定決心了。”
“這次你過去，不能老指望他們網開一面。”
“做生意跟打仗一樣，從來都是不慮勝先慮敗，我們得有多幾套的方案。”
“若是貴族那里考慮不通，那么，就得給霧都官府施壓了。”
“那樣的話，以后我們在霧都的生意有著貴族們的搗亂……很難做的。”
“可總比你父親待在監獄一輩子好得多吧？”
小富豪臉色大變，趕緊道：
“沈伯伯，您思慮的是。”
沈大班皺眉道：
“我不要這句話！”
“是，我馬上回去就找老表。”小富豪馬上表達了自己的態度，為了營救大富豪，他豁出去了，
“我會讓他們在游行示威的時候鬧出點大動靜來的！”
“這才像話！”沈大班整個人都舒服了，小富豪這孩子天真歸天真，但聽勸，還是有優點的。
“給他們準備點家伙，讓他們出手果斷點。”
“完事之后，馬上送他們走！”
小富豪連連稱是。
沈大班放松下來：
“該叮囑你的就叮囑完了，趕緊去準備吧。”
“侄子告辭！”小富豪行禮告辭，出了辦公室，他忽然想起有一件事情沒有向沈大班求證。
那就是自家的流動資金，莫名少了兩億磅。
查詢記錄，這是大富豪親自開的支票，銀行的人自然不會不給兌付。
小富豪來這里本來想要求證這件事情，沒想到事情太過刺激，他給忘記了。
轉身想要進去求證，忽然間想到：
“這么大一筆資金的進出，一定會驚動沈伯伯，他肯定知道的。”
“那我何必回去再挨罵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