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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相信即存在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魔女,火球與蒸汽邪神

  信仰,這對于瑪麗而言是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名詞。

  她迄今為止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扮演好一名優秀的信徒,盡管教廷中因此出現了許多人相信她是生命女神的轉世,身處同一時代的人們對她頂禮膜拜,但瑪麗很清楚,她不是生命女神,甚至從未真正接近過祂。

  而就在剛才,巴扎托斯道出了其中的秘密。

  如果是真正的生命女神降世,祂絕不需要奔波于各個城市之間,經常一連好幾天不睡覺來尋找治愈猩紅瘟疫的方式。

  對于正位神而言,祂們只需要注意到人間的災難,接著打一個響指,這所有的災難與痛苦都會煙消云散。

  所有生命神教的信徒都如此堅信著,就連瑪麗也不例外。

  “我覺得你的隊員們應該回避接下來的談話。”

  伊森朝門口瞄了一眼,“亞人商會正在準備一場聚會,金妮是一個熱情好客的領袖,你們應該很快就能融入他們。”

  “可是,為什么?”

  薩里曼不解道。

  這桌席間的每一句談話都在顛覆他的認知,他還沒聽夠呢。

  他還準備等晚上回家,在自家婆娘面前好好吹噓一下今天的見聞,哦,對,更重要的是連邪神巴扎托斯都打橋牌,他們是在牌桌上認識的,足以見得打橋牌是一項優秀的社交活動,他相信只要自己搬出巴扎托斯的名號,他家婆娘就再也不會阻止他打牌了。

  “你們聽說過魔術吧?”

  “你指的是魔術師?”

  格雷夫問道。

  詭計之神的信徒,帝國建立了許多占星公會,還在帝國各處尋找有天賦的孩子,在亨利六世統治末期,魔術師們的地位在帝國已經超過了元素塑能師,只是他們一直都被尤里烏斯視作威脅,卡洛也是一脈相承,從未允許過他們染指這片土地。

  “沒有那么復雜,就是魔術。”

  伊森拿起桌上的酒杯,在幾人面前晃了晃,隨即一個響指,手中的高腳杯瞬間消失,當眾人回過神時,它已經穩穩地落在了薩里曼頭頂上。

  “我去,怎么做到的!”

  薩里曼一驚。

  “這就是魔術有趣的地方,如果你知道了其中的原理,它就不叫魔術了。”

  伊森神神秘秘地沖著他眨了眨眼。

  刨根問底的代價,就是他們將會得到一個會被寫進學院《元素塑能師理論學》的枯燥無味的咒語,這本書是學院的課本,每個學生人手一本,但卻很少有學生能如同對待魔術表演一樣興奮地學習其中的內容。

  因為這會讓他們想到考試,還有一旦不及格,回到家時來自父母的臭臉。

  “你是在說‘相信’。”

  里昂若有所思,“我們越是理解其中的原理,就越難相信。”

  他早就有這樣的感覺。

  真理學社的學生很難成為一名優秀的信徒,哪怕他們對于真理之神的信仰都充滿了克制,他們也是唯一一個敢于研究正位神的,“學社里有人提出了一個理論,在我們真正了解神的構造的那一刻,祂們就不再是神了。”

  伊森很是欣慰,“瞧,這就是你總能得高分的原因。”

  “不過提出這項理論的學者很快就被燒死了。”

  里昂進行了補充。

  尤里烏斯認為這是對于正位神的大不敬,只有邪神信徒才會提出如此蠱惑人心的言論。

  然而這些理論卻對里昂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尤其是那位學者將正位神描述為“更強大的圣者”或是“超越人類范疇的高級能量體”,這兩者都能找到許多現實論據。

  事實上在過去長達六個紀元的時間里,人們對于力量探索的極限都止步于圣者。

  在那之后便再也沒有晉升的頭銜,而每一個圣者都強大到了以一人之力匹敵一支軍團的程度,他們在暮年往往都會收斂自己的力量,學者認為這成為了限制他們的重要原因,另一項重要原因則是在圣者之后就再也不存在系統性的修行材料。

  這世上沒有任何人能指導一位圣者修行。

  然而各個道途都記錄過一些特立獨行的圣者,他們明顯更加強大,但卻因為缺乏相應的評價體系,最終只能授予他們一些額外的稱號,以標榜他們與普通圣者之間的不同。

  譬如“圣女”瑪麗,又或是她畢生都在對抗的“猩紅之王”。

  至于高級能量體的研究來源于學院。

  在學院的記載中,歷史中曾經有極少數元素塑能師完成過與自然元素融為一體的壯舉,他們的身體成為了元素本身,一位精通電元素的圣者能在不借助空間傳送法術的情況下,讓自己眨眼間瞬移到城市的另一角。

  “如果正位神只是在他們的道途上走的比所有人都遠呢?如今存在的所有道途,其實都是祂們提供給后人的一本修行手冊。”

  機會難得,里昂在離開前提出了一直縈繞在他心頭的疑問。

  在此之前這不但涉及到了禁忌話題,也沒有人能真正回答這個問題。

  哪怕提出這項理論的學者,也都因為無法找到觀測對象,直到被綁起來燒起前都沒法讓他的理論更進一步。

  而現在邪神巴扎托斯就在他們的身邊,還有伊森這位被認定為學院歷史中最強大的元素塑能師。

  沒有人比他們更接近真相了。

  格雷夫雖然沒有開口,卻也目光如炬,仔細聆聽著這場對話。

  “剛才并不是夸獎。”

  伊森說道,“能在真理學社拿高分的,神秘學科目基本都掛科了。”

  他不無同情地瞥了瑪麗一眼,“而你的隊員里有兩位都是真理學社的優秀畢業生,想讓他們發自內心地相信一件事可難于登天。”

  開局就是地獄級的難度。

  相較之下,拉里斯這樣沒接受過真理學社“污染”而又滿懷仇恨的下城區居民,簡直就是天選的信徒。

  只要能達成拉里斯的愿望,哪怕你告訴他吃下這枚果實能讓你變成變形金剛他都會相信。

  這也間接說明了巴扎莉安了解信仰,早在起跑線上就領先了瑪麗好大一截,哪怕在身邊沒有參謀還處于人數劣勢的情況下,她也相信自己一定能贏下這場“市長競選”。

  里昂還在等待伊森的答案。

  巴扎托斯也沒有開口,祂并不了解這些理論,正如祂剛才所說的,祂不需要任何人類的理解就能實現祂想要做的一切。

  “這就是真理學社信徒的困境所在。”

  伊森說道,“假設你提出的理論是正確的,那么這些能量又是從何而來?又為何而存在?”

  事實上就連真理之神本尊都無法知曉舊神誕生的真正原因,祂只能通過那些被毀滅的文明來觀測祂們降臨的過程,可哪怕卡尼婭文明末期,也存在著兩種截然不同的學說,狂放派人認為是他們對于永生的追求孕育出了巴扎托斯,謙卑派的人則認為是他們的祈禱引來了巴扎托斯的瞥視。

  然而巴扎托斯本人則用百度知道的最佳回答來解釋伊森的提問。

  ——祂不知道。

  因為“存在”也是類人文明提出的概念。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兩派人的觀點都有可取之處。”

  “怎么會?”

  就連唯一指定非真理學社成員薩里曼都忍不住提出質疑。

  “卡尼婭文明是巴扎托斯第一次與其他生靈接觸,如果以人類作為標尺,那的確是祂第一次被觀測到,而‘存在’可以被解讀為一片混沌第一次產生了具體的思維。”

  伊森猜測這或許就是巴扎托斯覺得人類有趣的原因所在,盡管他們個體的力量對于舊神而言實在太過渺小,但卻做到了許多連祂們做到的事。

  比如說定義世間萬物。

  “就連‘邪神’與‘舊神’的稱呼也來源于語言,否則現在的這場對話根本不會出現。”

  其結果就是每個見面后先來上一句“V’cushaa’thee!”,在巴扎托斯為你接上“腦機接口”之前,根本沒有人知道對方在說些什么,而就連那連接所有人思維的“腦機接口”的概念,也來源于卡尼婭文明。

  “卡尼婭人未必造就了巴扎托斯,但絕對重塑了祂,讓祂意識到了自己舊神的身份。”

  在“巴扎托斯”這個稱呼出現前,人們對祂的描述大約只能是當他們試圖觸及宇宙深處時,隱約覺得那里有什么東西存在。

  事實上,巴扎托斯一直都很尊重卡尼婭人。

  站在祂的角度,祂從沒有想過毀滅卡尼婭文明,發生在不同星球上的瘟疫,是祂對于卡尼婭人的回禮。

  實現了他們最終的愿望,讓他們真正達成了永生。

  “你指的是變成一團肉球?”

  瑪麗皺眉,伊森的話題牽扯到了猩紅瘟疫,她這才意識到和毀滅的卡尼婭文明而言,發生在第三紀元的災難根本算不上什么。

  在她所不知道的地方,不止是人類,就連整個星球都被猩紅瘟疫改造成了一顆巨大的肉球。

  “‘毀滅’是人類的定義。”

  伊森說道,“試想一下,如果卡尼婭人的外表沒有改變,他們只是單純地維持著年輕時的狀態,還能投身于他們的理想和事業,你還會說他們被毀滅了么?”

  “那將會成為……賜福。”

  里昂喃喃自語。

  而且他相信在這個虛妄的假設中,卡尼婭人的足跡將會遍布各個星球,傳播巴扎托斯的名諱。

  祂將成為世間最仁慈的神靈。

  “從結果來看,巴扎托斯的回禮不符合卡尼婭人的預期,但是麗子,你當過肉球嗎?”

  “什么?當然沒有!”

  “永恒的壽命,能夠徹底理解彼此,而且據我觀察似乎也沒有階級劃分,每個個體都是相同的,不用每天忍饑挨餓,也不用加班到深夜,他們唯一要做的是就是找個地方躺著,沒準他們很快活呢。”

  “可是他們染上了瘟疫,內臟也衰竭了……等一下,你是說肉球的生活,其實也挺快樂的?”

  瑪麗陷入了思考。

  如果換做其他人發表這一番言論,那多半意味著他們的腦袋是想挨釘頭錘了……可森子?

  盡管他經常提出一些違反常識的言論,但最終事實往往都證明他是正確的。

  “我哪兒知道,我又沒當過肉球。”

  伊森聳了聳肩,瑪麗臉色一僵,“你耍我!”

  虧她剛才還有那么一刻反思自己過去是不是太過武斷了。

  瑪麗決定收回剛才的看法。

  有時候森子就和其他人一樣,也許真該挨上一記釘頭錘。

  “重要的是你必須選擇相信一個立場才能繼續下去。”

  無論是作為老巴中意的“猩紅祭司”,又或是流芳百世的教廷圣女。

  “他這是對我們說的。”

  里昂接話道,“對我和格雷夫說的。”

  “你每得到一個答案,就會誕生出新的十條疑問,最終你還是得選擇相信一個立場,除非你能解開這世間的一切謎題,但那是不可能的,因為就連真理之神自己……”

  伊森忽然一怔,談話也戛然而止。

  在眾人疑惑的注視下,他起身,朝著熱鬧的旅店外面走去。

  穿過大雪后的街道,逐漸讓自己沒入人群之中,將自己融入到了下城區的嘈雜聲中,他聽見有人在呼吁不能信任上城區那些腐敗的官員們,也有人反駁他,認為應該再嘗試一次,畢竟這一次為他們主持大局的是教廷圣女——那個最接近生命女神的存在。

  監獄的暴動傳到了下城區,人們對此看法各異。

  而在那一片議論聲的盡頭,伊森找到了那位熟悉的聲音。

  她身邊的人來來往往,卻仿佛都沒有察覺到她的存在。

  那位美麗的女子正站在一間首飾店門前,端詳著貨柜里粗糙的手工制品。

  這些首飾大多都是用骨頭和木頭等廉價素材制作而成的。

  “安子。”

  伊森快步向前,“你沒有蠱惑卡洛,也從沒向他提起過你的復活計劃。”

  巴扎莉安側過臉,面露微笑,卻答非所問,“早上好。”

  “早。”

  伊森卻不想就此跳過話題,“這算是你的回答?”

  “我從沒說過我這么做過,但你們總要相信些什么,不是么?”

  “還有誰‘復活’了?”

  面對伊森的提問,巴扎莉安的笑容更甚,回伊森以戲謔的眼神,“你猜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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