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想到人選了嗎?”
赫伯特的詢問中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覺的意外和期待。
他跟克雷緹問起這事本來也只是隨口問問,并沒抱太多的希望,只希望能給自己一點提示。
這還真是意外之喜。
畢竟她都在這里關了這么久了,對外界沒有多少了解,以前知曉的信息大多也都已經過時了。
信息是具有時效性的。
有的消息過了幾天都會價值大減,更不用說外界已經經過了幾百年。
時間是最無情的毀滅者。
數百年的光陰,足以讓王國興衰更迭,讓英雄化為塵土,讓強大的魔法失傳,也讓許多曾經顯赫的名字湮滅在歷史的夾縫中。
雖然魔鬼的壽命要遠高于凡人,但這么多年過去,恐怕就連地獄的格局,想必也早已不是她記憶中的模樣。
赫伯特真的沒有抱希望,能夠從她這里得到什么線索。
其實呢,他只不過是找到一個能聊很久的話題,借機跟她能多“名正言順”多待一會兒。
本質上,其實是給還在跟自己鬧別扭,不敢徹底直視內心想法的魔鬼小姐一個跟自己多待一會兒的借口,給她一個臺階下。
克雷緹那別扭的性子,絕不會輕易承認自己對于他的到來有任何一絲一毫的期待,反而會像個小學生一樣用故作姿態的無視來掩飾。
赫伯特看穿了這點,不急著催促她,配合地參演著他們之間的默契舞臺。
沒想到,她竟然真的想到了對應的人選。
難道說……克雷緹其實還挺有用,呃,挺靠譜的?
有一說一,還真不能怪赫伯特會對克雷緹產生這樣的偏見。
實在是魔鬼小姐之前的表現很難讓赫伯特把她當成一個靠譜的對象。
以往的戰績來看,這家伙整天也不干個正事,除了沒事當個雌大鬼挑釁惡魔后無能狂怒,好像也沒什么事情做了。
不過,你不能為了黑而黑,克雷緹也不能算是毫無用處的廢宅。
作為特異體,實力還是有的,只不過特化的方向與其他人有點區別。
她的力量并非那種能撕裂大地、焚毀城市的狂暴之力,而是更加詭譎、更加深入心靈縫隙的詭譎力量。
克雷緹可不是打高端局的,打打殺殺的事情可不是她的舒適區。
她真正擅長的,其實是在低端局虐菜。
面對同階甚至更強的存在,她那套蠱惑人心的把戲往往效果大打折扣,甚至可能引來反噬。
她自己也深知這一點,所以遇到硬茬子,溜得比誰都快。
甚至,就連一些意志堅定的凡人也能夠在魔鬼的低語中保持清醒。
比如那些苦修多年的圣騎士,或者心如鐵石的武僧,他們的意志如同經過千錘百煉的精鋼,她的低語撞上去,只能迸濺出幾點徒勞的火花。
這也就意味著,遍地都是圣騎士和武僧的迷霧修道院對克雷緹來說,那就是相性最差最糟糕的監獄。
但絕大多數尋常的凡人普遍都是心智不堅,根本無法抵御她的靡靡之音,很容易就會被她的聲音俘獲。
那些被欲望、恐懼、貪婪或迷茫所充斥的普通心靈,在她面前如同不設防的城池,她的聲音如同最狡猾的竊賊,總能找到縫隙潛入,翻修改寫,留下忠誠的烙印。
凡人會被她控制,在無形之中被修改想法,甚至是記憶,成為忠誠的奴仆。
在光輝之城那場對抗孽欲的戰役時,克雷緹也有過高光時刻的,展現了驚人的能力。
雖然是有著號角的放大,孽欲的領域也不完全,但克雷緹以傳奇之身,強行對抗神靈領域,竟然成功幫助數以萬計的凡人從幻境中掙脫出來。
這是所有人都無法忽視的戰績。
如果不是赫伯特的風采太過出眾,奪去了絕大多數人的目光,克雷緹怕是會被人盯上。
按理來講,其他人在事后對那場戰役進行復盤時是不可能忽視掉這么一個特殊存在的。
但偏偏她就像是沒出現過一樣,被所有人下意識的忽視了。
無人在意。
而這,恰恰是克雷緹最期望,對她來說最好的結果。
而在赫伯特看來,克雷緹能夠在事后美美隱身,把一切風頭都推給他,或許靠的是她身上的另外一種特質——幸運。
如果不是能夠百分百確信克雷緹的信仰是月之女神的話,他都要懷疑這魔鬼小姐其實是氣運女神的神眷者。
這家伙身上有著令人無比羨慕的強運。
克雷緹靠著身上的幸運加成,可是實打實幫助赫伯特以最微小的代價拿下了那個魔導炮。
別的不說,如果沒有她在場的話,赫伯特最后就算能夠拿到魔導炮,恐怕也會付出相當大的代價。
甚至都不一定能夠百分百完整的拿下來,或許只能強行突破,最后得到一個半殘的零件拿去賣廢鐵,更不用說得到那個與獸化人相關的特殊隱秘了。
而且最神奇的,是克雷緹的這份幸運其實不光能夠影響自身,甚至還隱約能夠影響到與她有關的旁人。
而現在,幸運的魔鬼小姐難道又要發揮她的能力了嗎?
“不是,喂喂,你不要這么期待的看著我啊!”
克雷緹感覺自己在被盯著,回過頭就被赫伯特寫滿了期待的眼神看得有些尷尬。
她癟著嘴轉回頭,小聲嘟囔道:“我先聲明,我只是隱約想法,我不保證真的有用!”
聲音越說越小,帶著典型的心虛,
這話不說還好,結果說完之后,赫伯特更來勁了,感覺一切都穩了,點頭道:“是是是,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幸運的想到正確答案的!”
“就算真不知道,肯定也可以給我一些準確的指引。”
好,這把穩了。
“嘖……算了,隨你吧,我不管了!”
克雷緹嘴角撇撇,雖然覺得被赫伯特這么相信有點壓力頗大,但被人如此相信著,對她來說也是一種獨特的體驗。
在地獄,信任是奢侈品,也是致命的毒藥。
對于魔鬼們來說,爾虞我詐才是常態,相互仇視是基本操作,捅向盟友的刀子更是再平常不過的日常。
像赫伯特這樣,從一開始就明知她是魔鬼,但卻選擇無視掉這份身份的芥蒂,相信她的人……她可是從來都沒見到過。
這種近乎單純的信任,讓她在不適之余,又感到一絲隱秘的、從未體驗過的暖意。
雖然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心中給赫伯特加上了濾鏡,但這又有什么關系呢?
克雷緹表面上裝著不爽,但其實心里面還是蠻開心的。
“咳咳,如果說是給別人帶來厄運的魔鬼,我倒是沒什么印象。”
“不是因為這種魔鬼不存在,正相反,而是這種能力實在是有點太普遍了。”
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客觀,像是在陳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事實。
“什么算是厄運?或者說什么程度才算是招來厄運?”
“普通的詛咒也能給被詛咒者帶來痛苦與死亡,對于他們來說,這算不算是厄運?”
如果這個“厄運”的程度沒有一個標準量化的話,那大到死亡,小到跌倒,都可以算是。
“但你說的那個情況很顯然不是這種普普通通的魔鬼,能夠讓一位史詩大法師都受到牽連的厄運……”
克雷緹微微皺眉,眼中閃過深思,整個人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而赫伯特看著她這副認真的表情,心中閃過一個冷知識。
雖然克雷緹經常被弗洛拉吊著打,但她其實并不是一個愚蠢的家伙……真的。
作為不與敵人肉搏硬碰,只在背后搞事情的陰謀家,克雷緹在智慧的能力并不差。
甚至,有望能夠在戒律所一眾魔物娘里爭一爭前三!
——雖然吧,整個戒律魔物娘們的受教育程度都不高,一用也沒幾個人,但前三好歹聽著也不錯。
那么問題來了,這樣聰明的一只魔鬼,為什么會被人周期性地吊起來打呢?
因為打不過。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監牢就這么大點地方,打不過就是打不過,哪有那么多為什么?
至于為什么挨打……你別問。
只能說她挨的每一頓毒打都沒有打錯的,全都是自己作的。
在赫伯特心中暗暗調侃的時候,魔鬼小姐也結束了自己的沉吟,緩緩點了點頭。
“嗯,我又想了一遍,估計應該是符合你的要求。”
“如果只是與‘厄運’相關的話,我倒是想到了一個家伙。”
她回想著數百年前聽到的傳聞,語氣帶著一絲不確定,仿佛在回憶一個荒誕不經的傳說。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年,好像有一個因為厄運而非常出名的魔鬼,在整個地獄都出名的那種。”
克雷緹修長的指尖輕輕敲擊著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更深的回憶,緩緩道:“那個家伙,我記得他們叫她……災星,或者行走的厄運,還有一個什么來著……”
赫伯特在聽到這個稱號之后,瞇起了眼睛,他好久沒有聽到這么霸氣的稱號了。
災星!
行走的厄運!
這家伙,名頭這么大,估計實力不會弱到哪里去了。
那就在他想著該不該靈活地改變自己報仇計劃的時候,克雷緹猛然睜大眼睛,終于想起了那個被她差點遺忘的稱號。
“哦!我想起來了!是倒霉的薩米!”
……嗯?
好像有哪里不對?
這么想著,赫伯特的指尖無意識地停下,讓克雷緹意識到了他可能誤會了什么。
她轉過頭,看著他呆呆的樣子撲哧一笑,眨了眨眼道:“嗯?我沒說明白嗎?”
“那個叫薩米的魔鬼,她并不是因為能散播厄運而出名。”
“恰恰相反,她自己才是厄運本身最鐘愛的寵兒,或者說……永恒的受害者。”
“薩米從誕生起就被不幸籠罩。”
“你敢信嗎?她一個傳奇魔鬼,平常走路時會平地摔跤,說話會咬到舌頭,就連呼吸都可能嗆到地獄硫磺的粉塵。”
“你說,這種事是不是很難相信啊?”
赫伯特眼睛微微瞪大,感覺這個事情好像有點太瘋狂了。
但很快,他又看了一眼身前的魔鬼,又覺得好像能夠接受了,了然的點了點頭。
“嗯,雖然很少見,但是嘛……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克雷緹:?
你這么說就算了,特意看我一眼是什么意思?
“喂,你剛才那是什么眼神?”
“沒什么,你別多想。”
“……嘖!”
克雷緹雖然覺得赫伯特的眼神中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含義,但懶得跟他在這件事情上掰扯,反倒是興奮地繼續講述那位傳奇倒霉蛋的經歷。
“我聽說,任何她經手的契約,總會因為各種匪夷所思的意外而失敗,或變得對委托方極其不利!”
“不是簽訂契約的羊皮紙突然自燃,就是作為見證的簽名莫名失效,甚至委托人在簽訂契約后出門就被流星砸中……”
不是,流星是吧?
這么狠的嗎?
而在震撼之余,他腦內第一個浮現的想法竟然是羨慕。
有一說一,赫伯特是真的很羨慕這種能力。
他上輩子要是有這種能夠讓簽合同的某一方出門被流星砸的能力,那他肯定能夠為民除害,造福一方。
赫伯特眨眨眼,突然想到了一點,問道:“不過,要是這樣的話,那豈不是沒有魔鬼敢跟她交易?”
“沒錯!”
克雷緹打了個響指,樂不可支地說道:
“在事情傳出去之后,就基本沒有魔鬼敢跟薩米簽訂契約了,畢竟,沒有哪個白癡想要體會一下被流星砸中的感覺。”
魔鬼們不是孤立存在的,他們之間也是有交集的,存在著社會結構。
而對于魔鬼來說,最重要的能力就是簽訂契約,并從契約中牟取利益。
魔鬼之間也同樣會簽訂各種各樣的契約。
別的魔鬼簽訂的契約是雙方各有勝負,甚至有的時候還能夠雙贏。
而薩米呢?
雙輸。
她本身倒霉,跟她簽訂契約的也會跟著一起倒霉。
不難想象,久而久之,就不會有魔鬼會愚蠢到與薩米進行接觸,她定然會被徹底的孤立。
赫伯特想象了一下那個“人嫌狗棄”的糟糕處境,嘴角抽了抽,唏噓道:“她可……真是個苦命,呃,倒霉的家伙啊。”
而克雷緹也是感慨萬分,嘆息道:“誰說不是呢?”
說完,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彼此點了點頭,都是用力抿住了嘴唇。
三秒后。
“噗……”
“哈哈!”
兩個沒有同理心的家伙都是沒有繃住,徹底笑了起來。
雖然這么嘲笑一個天生倒霉的家伙,實在是有些不道德……
但她都已經這么倒霉了,我要再不笑,那她遭的這個罪豈不是白遭了嗎?
更何況這可是純純正正的地獄笑話。
豈有不笑的道理?
笑,必須笑!
玩歸玩,鬧歸鬧,正事也是要干的。
赫伯特放肆地笑了一會兒后,再次思考,沉吟道:“這種運氣還真是讓人不知道說什么好,不過,這聽起來……似乎更像是某種詛咒。”
“就和我之前說的一樣,地獄里最不缺的就是詛咒,但薩米的情況不同。”
克雷緹雖然停下了輕笑,但仍是嘴角微翹,搖了搖頭,笑道:
“有人試探過了,她的身上沒有偵測到任何外來詛咒的痕跡,仿佛這種‘倒霉’就是她本質的一部分。”
“有人懷疑她是氣運女神的神子,甚至是某一個化身,但最終都被證明是錯誤的。”
薩米身上的特點那么明顯,有心人肯定都能聯想到一些。
“更詭異的是,薩米的厄運似乎具備某種……傳染性。”
“與她接觸過密的存在,也會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變得格外不走運,程度視接觸時間和距離而定。”
“所以后來,幾乎沒哪個魔鬼敢靠近她,甚至就連一些聽聞了消息的惡魔都嫌棄她,覺得弄死她都會玷污自己的武器。”
赫伯特眨眨眼,覺得這簡直聞所未聞:“一個被地獄和深淵共同排斥的魔鬼?那她怎么生存下來的?”
“靠‘幸運’。”
克雷緹的嘴角勾起一個古怪的弧度,有點繃不住地說道:“但別誤會,不是她自己的幸運。”
“據說,正因為她太倒霉,反而在某些極端情況下會形成一種詭異的‘平衡’。”
“你就不好奇她為什么一直這么不幸,但是卻堅強的活下來,甚至是早早就晉升傳奇了嗎?”
赫伯特當然也注意到了這點,心中閃過一個念頭——否極泰來嗎?
“傳言中說,當薩米因為某一件倒霉事而陷入必死絕境時,就會發生另一件倒霉事,將她從前一個死局中解救出來。”
“比如說,可能恰好會碰到地獄某位大公臨時起意巡查領地,間接性救了她,但同時又開始追殺她,然后又遇上新的危機……”
說完之后,克雷緹也是相當唏噓,佩服地嘆了口氣,感慨道:
“就這樣,雖然她一直在各種倒霉事中狼狽的逃竄,但最終都沒有迎來最糟糕的結局。”
“甚至在一路顛沛中逐漸成長起來,在成功進階傳奇之后,她的日子倒是好過了一些,沒有傳奇之下的家伙敢對她出手了。”
“……嗯,雖然與之相對的是,之后遇到的新危機都是傳奇之上的,但好歹頻率不是那么高了。”
在聽完克雷緹的講述之后,赫伯特對這位名叫薩米的魔鬼有了一個大概的認知。
嗯,估計就是她了。
能夠讓費恩變得那么凄慘,她居功甚偉,可以發個小紅花。
但仔細想想,自己最開始倒霉好像也是受到了她的牽連……嘖,小紅花沒收了!
但比起那個不幸魔鬼,赫伯特更意外的是自己這位幸運魔鬼的表現。
“你對她了解這么多,就沒想過接觸一下嘛?”
這家伙,說著不怎么了解,但說起那些故事來倒是一套一套的,一看就是好好搜集過的。
克雷緹白了赫伯特一眼,哼道:“你覺得我像是想要沒事倒霉的白癡嗎?”
“既然你不想接觸,那你為什么搜集這么多信息啊?”
“因為有趣啊!”
魔鬼小姐理直氣壯的說道:“你閑的沒事不找點樂子嗎?這種在整個地獄都出名的家伙,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好吧,確實。
這個理由竟然讓我無言以對。
如果換成赫伯特自己,估計也會到處搜集消息,當個茶余飯后的談資。
“所以呢,如果確定是她的話,你要怎么辦?聯系她?”
克雷緹看著赫伯特又要跑題的樣子,提醒道:“我先說好啊,我可不知道她現在待在什么地方。”
“這還不簡單?”
不過他倒是沒把這個事情當做一個問題,隨意地說道:“既然都知道了她的名字,那就直接舉行魔鬼召喚儀式唄。”
想要找到魔鬼,這不是很基礎的操作嗎?
這確實是基礎操作。
經常有法師指名自己熟悉的魔鬼,請來幫助簽訂契約。
“嗯?”
克雷緹聽到后他的回答后眨眨眼,遲疑了一下,問道:“不,我的意思是說你來?”
“那你來?”
“不不不,不是啊,你不是圣騎士嗎?”
魔鬼小姐連連搖頭,費解地開口道:“我是說,你一個圣騎士做這種事情難道不會怕破誓嗎?你……嘖,算了,當我沒問。”
她本來還想說些什么,但想到赫伯特之前干的其他的事情,又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對他來說,只是召喚一個魔鬼,能算什么大事?
還真不算。
甚至有點小兒科了。
“那你打算在這里?這里可是修道院啊。”
克雷緹嘴角抽了抽,用最后的倔強說道:“你如果一定要召喚的話,我建議還是去你的領地里布置儀式。”
“等等……”
“你那是什么表情?不是,你為什么在笑啊?”
“喂!!!”
毒泉地獄。
“倒霉倒霉倒霉……”
薩米躲在隱蔽的居所里,痛飲著一瓶冒著氣泡的熔漿血酒,一臉的疲憊。
“該死,就連那個家伙也出事了,他行不行啊!明明是史詩啊,怎么能那么丟人……”
雖然費恩之事沒有可以外傳,但一直盯著的她聽到了魔女會內部的傳言,猜到發生了什么。
“唉……好不容易有個不知道我底細的,這下子,又得再躲一陣子了。”
“嗯?”
正在她思考接下來該何去何從的時候,忽然眨了眨眼睛。
“凡間的召喚?”
她感受著來自凡間的吸引力,意外地瞪大了眼睛:“啊?竟然有人在召喚我?”
“不是,竟然會這么不幸的召喚我……”
薩米有些無法理解地喃喃自語,不確定道:“我這是又遇上哪個倒霉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