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吶,你說我該怎么辦?”
無力的哀嚎在靜謐的空間中顯得格外突兀,帶著一種近乎耍賴的腔調,打破了空氣中原本緩慢流淌的寧靜。
而聲音的主人,那位有著一頭顯眼白發的年輕騎士此刻正毫無形象地癱坐在一張看起來相當古老的靠背椅上。
只不過,他的坐姿更接近于“滑落”,整個人在緩緩向下滑動,幾乎要縮到椅子下面去了。
他的眉頭緊緊擰成一個結,臉上寫滿了“苦惱”,平日里閃爍著狡黠的灰眸,此刻也失去了光彩。
怎么辦啊?
“別問我。”
而奧菲迪婭回應他的聲音平靜無波,甚至帶著一絲被打擾的不悅。
她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視線穩穩地落在手中那本厚重的書本上,仿佛里面有著令人著迷的故事。
她纖細而蒼白的手指輕輕搭在微微泛黃的書頁上,姿態優雅,像是一尊精心雕琢的雕像。
她那寬大的主教紅袍裙擺鋪散開來,如同靜謐盛開的花朵,從下方探出修長的七彩蛇尾。
“你自己做了什么,怎么做的,你自己跟老東西說去。”
在這靜謐的“圖書館”中,奧菲迪婭如同往日一般享受著閱讀的時間。
是的,就和平時一樣。
——如果她的裙前沒有一個懶散的家伙正不客氣地躺在那里的話。
剛才還在凳子上緩緩滑落的赫伯特,此時已經完全滑到了地上,非常“恰好”,也非常不客氣地將頭枕在了光滑細膩的蛇尾之上。
他體會著蛇尾冰涼而光滑的觸感,暗自品味著柔韌與非人造物的完美質感。
真不賴!
赫伯特似乎完全沒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么不妥,甚至還側了側身,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
“啊……”
這樣的生活真是令人滿足,如果能夠一直這樣持續下去就好了。
他心中想著,然后輕輕嘆息:“我是真的不想寫工作報告,不想進行成果匯報啊……”
不久前,實在想不出該如何跟大主教解釋自己“弒神壯舉”的赫伯特放棄了思考,選擇暫時逃避。
逃避雖然可恥,但確實也是真的有用。
面對無法立刻解決的難題,暫時將頭埋進沙子里,再或者像現在這樣,埋進主教大人冰涼舒適的蛇尾里,最后往往都能迎來轉機。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暫時拖延一陣子是沒關系的,未來的我總是會想出辦法的。
于是,他在安排完埃爾達迎接松鼠小姐到來的各項事宜后便溜回了修道院,直接來到了奧菲迪婭的身邊。
遇到困難了,該怎么辦?
與其一個人煩惱,那不如讓大家一起煩惱。
但奧菲迪婭輕松識破了他的小心思,根本就不上套,完全沒有幫助思考的意思。
她太清楚這家伙的想法了。
赫伯特那看似苦惱無助的無辜表情下,藏著的是“我要把麻煩甩給你”的險惡用心。
她可不會輕易讓他輕易得逞。
不過,雖然拒絕了給赫伯特提供的幫助,但她并沒有將赫伯特趕走,而是任由他放肆地將后腦勺枕在自己的蛇尾上。
這或許是一種無聲的縱容,連她自己都未必清晰地意識到。
蛇尾的感官敏銳,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年頭顱的重量,以及他身上散發的氣息與溫度。
這種程度的親密接觸對她而言,是一種奇特的體驗,既陌生,又……并不討厭。
當然,她暫時是絕不會承認這一點的。
但很顯然,人類是貪婪的。
這位弒神者更是貪婪的化身,最擅長的就是得寸進尺。
赫伯特就像一只試探著伸出爪子,發現沒有被立刻拍開,就膽大包天地想要整個身子都擠進房間的貓。
“哎哎哎,奧菲迪婭小姐,不要這么無情嘛!”
赫伯特享受著腦后蛇尾那滑膩冰涼的觸感,心情愉悅地輕哼著,嘴里隨口嘟囔著:“不問你怎么行啊?你可得幫幫我啊!你難道忘了嗎?我們可是共犯啊!”
嘩啦。
奧菲迪婭翻動書頁的指尖一頓,視線默默向下,看向了仰著頭沖自己燦笑的赫伯特。
“共犯嗎?我可不記得我們是共犯啊。”
她的聲音依舊平穩,但仔細聽去,還是能品出一絲被冒犯的冷意。
赫伯特愣了一下,然后趕忙假裝委屈地感嘆搖頭,一副唏噓無比的樣子。
“哎呀,不記得了嗎?女人,你就這么絕情嗎?”
“我不記得?”
奧菲迪婭冰冷的視線通過帽兜的陰影,精準地鎖定在那張寫滿了“無辜”與“無恥”的俊朗面容上。
她的話語節奏放緩,每個字都像是裹著冰碴,幽幽道:“在我的記憶中,明明是我想給你提供幫助,但卻被你主動拒絕了,不對嗎?”
赫伯特忘了,但她可不會忘記。
哼,我可是被拒絕了!
當初,在察覺到赫伯特被人預言定位之后,她可是主動要求出戰。
然后就被赫伯特以冠冕堂皇的正論給拒絕了,說什么要自己解決。
當時這家伙是怎么說的來著?
前面忘了,后面忘了,總之就是不需要我的幫忙。
呵,男人。
現在,你竟然有臉跟我說共犯?
你要臉嗎?
這句話她雖然沒有直接說出口,但那眼神已經表露無遺。
明明什么都沒說,但好像又什么都說了。
“誒?”
奧菲迪婭的話讓赫伯特眨了眨眼睛,本來想要胡攪蠻纏的狡辯,但想了想尬住了。
你別說,這個,呃,好像,還真是這么一回事誒!
“真神奇呀,竟然還有這種事呢。”
“呵。”
奧菲迪婭哼了一聲,不滿地晃動了一下蛇尾,想要直接將尾巴直接抽走,但被赫伯特一臉無辜地抱住了。
掙脫了兩下都沒有成功,她也懶得再跟赫伯特拔河了,繼續看著自己寫好的書本。
對方不打算理會自己了,但赫伯特這個時候反倒是干脆翻了個面,將臉趴在蛇尾上,用臉頰與之親密接觸。
摩擦,摩擦!
在這光滑的地面上摩擦!
盤啊盤啊盤 放肆地用臉盤了一會兒,赫伯特側著臉,笑問道:“所以,你真的不愿意跟我成為共犯嗎?就這么嫌棄我?”
在問這話時,少年的眼睛里帶著笑意,根本沒有胡言亂語被人戳穿的尷尬。
他仰視著上方那張被陰影籠罩大半,卻依舊能看出精致輪廓的臉龐。
“……我嫌棄你?”
奧菲迪婭眉頭一挑,看著臉頰盤著蛇尾的白發少年,真的有點想打人了。
你都躺在我的尾巴上了,還在說些什么啊?
不對。
我都讓你拿臉蹭來蹭去了,我還嫌棄你?
我要是嫌棄你,早就把你丟出了!
或許……或許該考慮真的再把他丟出去一次?讓他長長記性?
這個念頭在奧菲迪婭腦海中轉了一圈,但看著赫伯特那副理所當然賴著不走的模樣,她又覺得跟這家伙較真,輸的恐怕永遠是自己。
這家伙真的會吸取教訓嗎?
不,肯定不會的。
這家伙在確定自己不會有生命危險之后,甚至會變本加厲!
“哼!”
最終,所有復雜的情緒化為一聲不滿的輕哼。
蛇尾不滿地甩動兩下,像是顛勺一樣,將貼在上面的腦袋上來顛來顛去。
赫伯特被顛得頭暈眼花,卻依舊死死抱著不放,嘴里發出意義不明的抗議聲。
看著赫伯特即便此刻仍是一副死皮賴臉的樣子,奧菲迪婭最終還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心中閃過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縱容和……或許可以稱之為“寵溺”的情緒?
真的是敗給這個家伙了。
“唉……”
她嘆息著搖搖頭,那嘆息聲在寂靜的圖書館中顯得格外清晰。
她合上了手中的書本,發出輕微的“啪”聲,仿佛終于決定暫時結束這場單方面的“閱讀”,將注意力完全投向這個令人頭疼的“麻煩”。
奧菲迪婭瞪著赫伯特,沒好氣兒地說道:“我不明白你在糾結些什么,這有什么好解釋的?”
赫伯特見她終于松口,至少是態度上的松口,趕忙道:“呃,就解釋一下之前北地的事情,我不知道該怎么……唔。”
他的話沒能說完,一截冰涼的蛇尾末端便如同靈活的觸手,輕輕地、但不容置疑地堵住了他的嘴唇。
那觸感讓赫伯特瞬間噤聲,只能睜大眼睛,發出模糊的鼻音。
口球嗎?
怎么忽然玩得這么大!
蛇尾緩緩纏繞,徹底堵住了聒噪的源頭,讓空間再次恢復靜謐。
“所以,我說了……有什么好解釋的?”
奧菲迪婭頗為費解地看著赫伯特,不明白他為什么在這件事上這么遲鈍。
平時明明很聰明的一個人,怎么這個時候腦子就是轉不過彎來呢?
“你又不是什么沒有判斷能力的小孩子了,不需要別人來照顧了。”
她的語氣帶著一種教導般的意味,雖然用詞不算客氣,但內核卻是在點醒他。
快醒醒!
你到底在糾結些什么沒用的事情啊?
“你現在是傳奇,甚至未來很有可能會邁入史詩……你這樣的存在,如果有些事情不想說,誰還能要求你把每件事都跟他匯報一下嗎?”
赫伯特愣了一下,呆呆地看著那恨鐵不成鋼的眼神。
她說了什么?
“你還不明白嗎?”
奧菲迪婭看他好像是真的沒有回過神的樣子,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
“老東西既然沒特意要求你向他匯報,那就是不需要匯報啊。”
她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赫伯特,哼道:“你難道覺得我之前離開又回來之后,還跟他匯報些什么了嗎?”
“當然是沒有啊。”
在此之前,奧菲迪婭可是在赫伯特的誘導之下寫下了辭職信,不但真的交給了讓她頭疼萬分的大主教,甚至還在里面對他的年齡進行了攻擊。
按理來說,在對領導進行這樣的攻擊后,在公司里肯定是很難再混下去了。
但在回來之后,奧菲迪婭可是一點都沒有跟大主教道歉的意思,一點和解的意思都沒有。
而大主教呢,同樣也沒有討這個沒趣的前來抱怨。
“你是什么乖孩子嗎?還真當他是什么兩眼昏花的老東西嗎?”
奧菲迪婭冷哼一聲,嗤笑道:
“他若真想知道細節,自有無數種方法,何必等你主動去說?他沒有主動問你,本身就是一種態度。”
“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有什么默契,但他這次很顯然是默許了你的使用的那些小手段,不是嗎?”
“啊!”
終于回過勁來的赫伯特大為震撼地瞪大了眼睛,腦中閃過了一道智慧的閃電。
“確實是啊!”
奧菲迪婭說得對,自己完全是陷入了慣性思維之中。
因為之前一直每次做完大事之后都要跟大主教匯報情況——主要是闖禍后需要善后和解釋。
反復來個幾次之后,赫伯特已經養成了這個習慣。
于是在這一次,他也沒有思考,就這么下意識地覺得自己需要跟大主教進行細致的匯報,于是開始煩惱到底說多少。
現在經過提醒再一想……嘿,好像還真的不用太糾結。
說一些藏一些就足夠了。
甚至如果不想說的話,直接裝作忘了也不是不行。
仔細想想,之所以會出現這種烏龍,真正的原因還是出在自己身上。
自己好像還真的沒有多少強者的自覺。
赫伯特確實已經擁有了凌駕于大多數凡人之上的強大力量,甚至可以與神靈處在同一個地位上平等交談。
對于這份力量到底能做到什么?應該得到怎么樣的尊重?
他卻沒有那種自覺。
因為力量來的過于輕松,所以便沒有那么重視。
赫伯特將自己當成一個冉冉升起的新星,一名未來可期的天才。
但實際上呢?
從其他人的角度來看,他早就已經成為了強者。
在凡人的眼中,他可是真正傳說中的人物,這個時代最年輕的弒神者、騎乘著猩紅巨龍的圣騎士、烈日的圣徒……
他已經闖下了莫大的名頭。
在一些民風彪悍的邪惡之地,他的名聲甚至能止小兒夜啼,能讓敵人聞風喪膽。
他不逼著別人向自己匯報就不錯了,哪有他被別人逼著匯報的道理。
哦吼!
一種全新的、帶著點輕飄飄的得意感,混合著豁然開朗的輕松,開始在赫伯特心中滋生。
我現在也是很強的嘛!
赫伯特想明白這一點后,當即就來了精神,準備立刻去把鬼火停在大主教面前。
他甚至開始在心里盤算,要不要真的嘗試一下那種強者的做派。
比如下次見面時,用更隨意、甚至帶點慵懶的態度跟大主教打招呼?
想象一下那個畫面,似乎……挺帶感的?
但很快,赫伯特從不切實際的幻想中脫離,用力搖了搖頭。
“不不不……”
他又想到了一件事,滿腔的豪情壯志瞬間熄火,當場萎靡了下來。
臉上興奮的紅暈也迅速褪去,換上了一絲心有余悸的訕訕,尷尬地撓頭笑了笑。
不對。
不對啊!
我也沒喝酒啊,怎么能飄成這樣?
誠然,自己在別人那里確實是可以耀武揚威,擺一擺強者的姿態。
但是嘛,在大主教面前……好像,現在的自己還真沒有這個資格。
史詩夠格嗎?
或許差不多了。
但傳奇嘛……還不夠格啊。
還是低調點做人吧。
太囂張的話,可是會挨揍的。
“作死是作死,但還是不要想不開吧。”
在認清現實之后,赫伯特最終得出了這個慫得十分從心的結論。
于是,他默默地、小心翼翼地,又重新將腦袋靠回了那片冰涼舒適的蛇尾上,仿佛那里才是他唯一且永恒的避風港。
事已至此,還是先睡覺吧。
“……你在做什么?”
“呃,睡覺?晚安——哦!”
原來已經安詳閉上眼睛的赫伯特被蛇尾直接纏著腰拎起,強制開機地站到地上。
“赫伯特,你害怕他嗎?”
奧菲迪婭看著赫伯特,有些不解地問道:“他對你來說應該不是一個可怕的存在吧?”
“你為什么會這么抗拒?”
大主教確實有著堪稱可怕的強大實力,但那是對于外人來說的。
他這么多年,雖然一直深居簡出,但對修道院的自己人從來都是非常和藹可親的。
她不明白赫伯特為什么在提起大主教后會那么的不自然。
赫伯特聽到這個問題之后眨了眨眼,無奈的搖了搖頭,輕輕嘆氣。
為什么?
那當然是因為我把他當成了最終目標啊!
但這個時候肯定不能把實話全盤托出,赫伯特猶豫了一下,輕聲道:“也不算是怕吧,硬要說的話,我內心里其實是相當尊敬他的。”
這是實話。
赫伯特其實很尊敬大主教的為人。
越是了解大主教到底有多想外出溜達,就越能夠明白他這么多年一直蹲在修道院里到底有多煎熬。
他一直尋找著各種外出的理由,但最終還是將自己困守在了這個親手鑄造的囚籠之中。
如果放到同樣的立場上,赫伯特肯定是沒辦法做到與他一樣。
“我尊敬大主教閣下,所以我盡量不愿意欺騙他,但同時,有些涉及到神靈的事情……我確實也不能夠完全地告知他。”
赫伯特的解釋讓奧菲迪婭當場接受,了然的點了點頭,輕嘆一聲:“既然是與神靈有關,那我能夠明白你的苦衷了。”
她可比其他人都明白跟神靈牽扯上到底有多么麻煩。
與神靈接觸本身就是在刀尖起舞,一個不小心便會落入萬劫不復的深淵,赫伯特不愿意節外生枝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那既然是這樣的話……我這里倒是可以給你一個建議。”
奧菲迪婭看著赫伯特,緩緩點頭,認真道:“還是和之前一樣,什么都不說。”
“你與其說了一半讓他在意,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什么都不說。”
“只要他不問,那你就不說。”
“而如果他一定要問……那你也什么都不說。”
她的方法很簡單,歸根結底就是一句話——我是不可能告訴你任何事情的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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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伯特使出了硬撐!
赫伯特眨眨眼,沒想到奧菲迪婭的方法這么簡單粗暴,遲疑了一下道:“這是不是,呃,有點無賴?”
“無賴怎么了?不然他還能逼你說嗎?”
奧菲迪婭哼了一聲,滿不在乎道:“如果他真的要逼你說的話,那你就說是我讓你這么做的,有什么問題讓他來問我。”
赫伯特無奈點頭,接受了她的建議。
行吧,有事提奧姐。
在得到灰燼主教這位修道院功臣的保證后,這個不大不小的麻煩確實算是圓滿解決了。
而在解決完這個麻煩事之后,赫伯特下意識就想要去找大主教,趕緊把這件事徹底搞定。
但是,在抬腳之前,他本能的察覺到了危險。
然后,他聽到了貌似相當平靜的清冷聲音。
“所以,你過來找我,就只是為了這些嗎?”
“不,當然不是!”
赫伯特當即反應過來自己差點忘了什么,一臉認真的說道:“我本意是過來看你的,大主教什么的,其實根本就無關緊要。”
“什么老東西,根本就不重要!”
“您看書辛苦了,肩膀一定很酸吧!請讓我來為你服務,好好按摩一番。”
他大步走到奧菲迪婭的身后,貼心地將兩手搭在她的肩膀,開始用心揉捏。
“你……”
奧菲迪婭本來下意識想要抗拒閃躲,但是當帶著溫熱的手掌落到肩上之后,卻什么也說不出了。
在那仿佛有魔力的揉捏之下,她默默閉上眼睛,靜靜地享受著這份溫暖。
然后,她當然也感受著那兩只手在按摩中的微妙下移——想不發現也做不到,對方的試探堂而皇之的,根本就沒有掩飾。
她微微睜了睜眼睛,接著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默默閉上。
“這只是按摩。”
“嗯,只是按摩而已。”
“我都幫了他那么多,這是我應得的獎勵……嗯。”
赫伯特與奧菲迪婭這邊在進行著可能會被人帶走的特殊按摩時,地下圣所中卻是另一番景象。
大主教正一臉嚴肅地閉著眼,蹙著眉,好似在思考什么大事。
半晌后,他才緩緩睜開眼睛,低聲嘟囔道:
“這小子怎么還不來?”
“我都準備好三十個故事要講給他聽了……他人吶?”
空巢老人悲憤地大喊:
“人吶!!?”
說好的來找我聊天呢?
不許耍無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