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
在說完那句堪稱禁忌的話語之后,琉卡莉婭本來都做好了面對風暴的準備,迎接半神的狂怒。
眾所周知,在迷霧戒律所大舞臺中,天團成員各有各的特殊本領。
而作為一只活了上千年的鏡妖,琉卡莉婭喜歡追逐并記錄下那些極致的瞬間。
無論是神靈降世的光輝,還是魔物瀕死的哀嚎,只要是夠“真實”、夠“刺激”的畫面,她都想保存下來,藏在自己的鏡中世界里。
就像人類的家迷戀稀有寶石,她的藏品,是世間最極致的情緒與力量爆發的“歷史”。
這幾天,琉卡莉婭見證了很多驚人的畫面。
她看到半神松鼠躍起時,那蓬松尾巴輕輕一掃,如同最輕柔的羽毛拂過,卻引得被擦過的巨樹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轟然倒塌。
它只不過隨意一蹬腿,地面便轟出一個大坑,掀起一陣地動。
也有一群不知死活的魔物擋在了半神松鼠的前面,聚集在一起,試圖讓它繞路。
然后……沒有然后了。
只是一道純粹由力量凝聚成的白光閃過,視野內所有的“阻礙”都消失不見。
她確實已經見識過了半神的破壞力,但卻沒有正面“親自”體會過。
這對于喜歡追求刺激,記錄下最真實畫面的鏡妖來說,這些畫面無疑極具沖擊力,足以讓任何理智尚存的生物對這位狂暴的半神敬而遠之。
但琉卡莉婭不同。
她可是“真實”的追逐者,是“瞬間”的家。
隔著鏡面觀察,就像隔著一層厚厚的、絕對安全的玻璃觀看一場刺激的冒險電影,固然精彩,卻始終隔了一層。
缺乏那種身臨其境的、讓靈魂都為之顫栗的“實感”。
沒錯,還是差了點意思。
這怎么行!!?
怎么能只是看看!
于是,她開始作死了。
所以,她故意刺激對方,希望看看它在憤怒之下的真正實力。
鏡妖小姐故意模仿著赫伯特那帶著幾分慵懶和欠揍的語氣,說出了那句精心準備的、足以戳痛任何被“遺棄”者心窩的“臺詞”。
然后……準備好了迎接預想中的、毀天滅地的風暴。
哪怕這個鏡面分身被徹底摧毀,那也是值回票價哇!
但是,事情的預期卻沒有按照她的期待所發展。
與習慣性作大死的鏡妖小姐猜測的不同,面對她的這句殺傷力驚人的嘲諷,對面的半神松鼠竟然反應平平。
預想中的暴怒力量沒有到來,甚至連一絲憤怒的精神波紋都未曾蕩起。
那只松鼠只是用爪子梳理自己胸前柔軟絨毛的動作,然后用非常奇怪的眼神歪頭著她。
是的,對方一點都沒有破防的樣子。
從它那清澈的眼眸中能夠看到幾分看傻子的嫌棄神情。
我被一只松鼠鄙視了?
明明是琉卡莉婭在故意挑釁,但卻忽然感覺自己好像才是那個該生氣的。
明明是她主動挑釁,抱著“犧牲”一個分身的覺悟去作死,結果對方非但沒有按劇本演出,反而用一種“這孩子腦子是不是有點問題”的眼神看著她。
這感覺,就像蓄力已久的一拳打在了空處,還差點閃了自己的腰。
這是什么情況?
哪里出了問題?
琉卡莉婭沉吟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不恥下問,于是很沒有底線地腆著臉,對受害者問道:
“誒,那個,半神大人呀,我能問你個問題嗎?就是……咳咳,我剛才說的那番話,你怎么不生氣呀?”
她問得那叫一個真誠,表情那叫一個坦然,仿佛剛才那個用最傷人的話進行精準精神打擊的家伙不是她一樣。
是的,不是我。
都是赫伯特干的!
“呼嗼?”
哪怕是赫伯特在這里,聽完這話之后,一定會深深嘆息,然后由衷地感到敬佩。
連他都要對琉卡莉婭甘拜下風,對她豎一個大拇指。
精準踩雷、引爆未遂、反被鄙視、還能腆著臉追問受害者心路歷程……
你牛哇!
你他媽的是真不干人事啊!
赫伯特一直以為自己迷霧修道院的作死榜是榜一,力壓戒律所天團,但沒想到,自己其實一直活在琉卡莉婭的陰影之下。
在作死一道上,這才是真正的天驕!
面對琉卡莉婭這近乎無恥的提問,半神松鼠的反應卻再次出乎意料。
它沒有覺得被冒犯,也沒有覺得好笑,看著鏡子碎片中對著自己訕笑的鏡妖,只是用一種陳述事實般的平淡語氣反問道:
“呼嗼,我為什么要生氣?我有什么生氣的理由嗎?”
媽媽不要我了?
什么媽媽?
我什么時候有媽媽了?
作為在迷霧森林中誕生的特殊魔物,它可沒有能夠被稱作雙親的存在,無法理解“母親”這個概念所承載的情感依賴和血緣紐帶。
“而且我知道你說的那句話并不是赫伯特說的。”
松鼠那清澈的黑色眼眸中閃過一絲極淡的、如同水波流轉般的光暈,它注視著鏡中琉卡莉婭的倒影,仿佛能穿透那層虛幻的鏡面,直接看到背后操縱著一切的那個意識。
“……呃!”
它的眼眸中沒有什么波動,十分淡定地看著鏡中尷尬的倒影,哼了一聲:“哼哼,沒有人能夠騙過我,呼嗼!”
琉卡莉婭并不知道,這位看似單純、甚至有些呆萌的半神,擁有著一項極為特殊的天賦能力。
這只松鼠自誕生以來,便長久棲息于迷霧圣樹之上,而那棵圣樹一直在誦唱著常人無法聽聞、卻擁有著類似“真言術”效果的歌聲。
這歌聲如同背景輻射般籠罩著圣樹周圍的空間,任何聽到歌聲的生物,都會在不知不覺中受到影響,內心變得澄澈,難以編造謊言,甚至在一段時間內只能說出心底最真實的想法。
而松鼠小姐,作為圣樹最親密的伴生存在,它雖然從未像外來者那樣清晰地“聽到”或“感受到”這股力量,但它的靈魂早已在多年的耳濡目染與這股力量同化,獲得了其中部分精髓。
它對謊言有著近乎本能的敏銳直覺,如同呼吸般自然。
可以輕易分辨出語言中那一絲不諧的“雜音”,感知到話語背后隱藏的意圖是善意還是惡意。
這便是為什么,半神松鼠能夠一下子便判斷出琉卡莉婭的話是拙劣的模仿和故意的激將,而沒有將其當真。
而它沒有立刻出手懲戒這個無禮的鏡妖,也正是因為在那番挑釁的話語背后,它感知到的并非陰險的惡意,更像是一種……頑皮的、帶著強烈好奇心的惡作劇意圖。
它驕傲地甩了甩蓬松雪白的大尾巴,哼道:“至于你的條件,那更是毫無意義!”
半神松鼠挺起毛茸茸的小胸膛,語氣變得格外認真,甚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莊嚴。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看待我與圣樹大人之間的關系的,但你很顯然搞錯了一件事情。”
“祂從來都不是我的母親,更不是我的父親。”
“我雖然很想知道圣樹大人到底去了哪里,但并不是為了去需求庇護,更不是懇求祂不要丟下我的。”
它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驕傲與自豪。
它理所當然的,自豪地昂起頭,哼道:“確實是祂賜予了我這份力量,但我卻不是受祂庇護的孩子!”
“在我與圣樹大人之間,我才是真正的守護者!”
在松鼠驕傲的話語落下之后,半神的威壓自它那嬌小的身軀洶涌而出。
沒有毀天滅地的光影效果,沒有撕裂空間的恐怖景象,但一股磅礴的威壓自它那看似嬌小無害的身軀內洶涌而出!
力量領域!
明明它的樣子看上去只像是一個半人高的精致玩偶,但在這一刻爆發出來的氣息卻令琉卡莉婭感到震撼。
“……咕。”
她下意識地咽了一口根本不存在的唾沫,鏡面中的倒影微微晃動,顯示出她內心的極度不平靜。
鏡妖小姐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多么愚蠢和傲慢的錯誤。
她竟然……竟然將這樣的存在,當成了一個因為失去依賴而心智不成熟、可以用話語刺激的小孩子?!
自己錯了,錯的十分離譜。
這可是她是這么多年中,除了神靈之外,見到過的最強者。
純凈的心靈并不意味著無知和脆弱。
恰恰相反,正是因為心靈的純粹,不受雜念干擾,才能更直接地觸及世界的規則,更堅定地踐行自身的意志。
這份赤子之心,代表的是善良與赤誠,是感知的真實不虛,而絕非愚蠢。
那只松鼠顯然很滿意于琉卡莉婭那副被震懾到的模樣,得意地看著她的眼神,十分滿足地點了點頭,將自己的頭揚的更高了。
“呼嗼呼嗼!”
它甚至得意地跺了跺小爪子,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加高大威猛一些,如果不是身后有大尾巴來保持平衡,它怕是會直接仰過去。
“咳咳”
在凹了一小會兒造型之后,松鼠小姐覺得也差不多了,便咳嗽了一聲道。
它的語氣緩和下來,但依舊帶著那份守護者的驕傲。
“我是圣樹的守護者,如果祂需要,那我將一直保護著祂。”
“但如果祂已經不再需要我的保護了,那我也不會纏著祂,我只是想好好道個別。”
“呼嗼!”
它撅了撅嘴巴,不知想到了什么,最后只是輕輕哼了一聲。
雖然心中沒有多少傷感,但不舍之情還是有的,畢竟在樹上生活了那么多年。
對方不辭而別,那肯定有祂的理由,但還是弄得它有些不是很開心。
然而,這股小小的情緒很快被一個更現實、更迫切的疑問所取代。
松鼠小姐的情緒還是變得有些低落,尾巴尖無意識地卷動又松開,顯示出它內心的些許迷茫,喃喃道:“不過,如果不能回到樹上的話,那我之后怎么辦?”
之后該做什么?
這是一個它從未深入思考過的問題。
這么多年來,“守護圣樹”就如同呼吸一般自然,是它存在的全部意義和核心。
它的一切行為,無論是玩耍、睡覺、驅趕入侵者,都是圍繞著這個核心展開。
它熟悉圣樹的每一道紋理,記得每一縷陽光穿過樹葉投下的斑駁光影,傾聽過每一滴露珠從葉片滑落的輕響。它的世界,就是那棵巨樹和其下的方寸土地。
如今,核心消失了,意義仿佛被抽空。
它擁有強大的力量,足以在這片大陸的絕大多數地方橫著走,但這力量此刻卻無法告訴它下一步該邁向哪里。
準確的來說,半神松鼠現在的處境并不像是一個被父母拋棄了的可憐孩子。
那種情感依賴的斷裂并非核心,核心是“使命”的突然終結。
而是更像是一個突然被公司優化的三十五歲優秀員工。
它感覺自己就像一個一直兢兢業業、恪盡職守,甚至可以說是超額完成了守護任務的看門大爺。
但就是忽然間,毫無預兆地,它不被需要了。
沒有解釋,沒有交接,甚至連最后的工資,或許是一顆特別香甜的松果——都沒結算。
領導跑路……不對,公司跑路了!
突然降臨的“中年危機”讓它被迫開始深刻反思人生的意義和未來的方向。
就在半神松鼠陷入對“未來”這個陌生概念的沉思,蓬松的大尾巴都因為思緒紛亂而有些耷拉下來的時候,旁邊那個差點被它遺忘的“挑釁者”咳嗽了兩聲。
“咳咳。”
琉卡莉婭試圖打破這有些沉悶的氣氛,弱弱地開口:“那個……赫伯特讓我給你帶了一句話,這次真的是他說的。”
“呼嗼?他說了什么?”
“他說……”
琉卡莉婭頓了一下,再次換成了赫伯特的聲音,但這一次卻格外的正經,認真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迷霧圣樹已經離開了,你現在的心情應該比較混亂。”
混亂嗎?
那確實是相當混亂了。
鏡中傳來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對方思考的時間,片刻后接著繼續平穩地說道:“作為一個局外人,我無法勸說你不要介意。”
“我既不知曉你們之間的關系,也不清楚你們之間的感情。”
“但我想,至少迷霧圣樹不會希望看到你就此變得頹廢。”
聲音再次停頓,似乎在組織語言,然后轉入了一個更實際的話題:
“另外,圣樹在離開之前曾讓你給我帶來一顆樹心,其中給我留下了一道訊息。”
“祂說,都交給我了。”
“我不清楚祂這句話是否是在向我托付些什么,但或許祂希望我能夠暫時給予你一些幫助。”
“如果你現在覺得無處可去的話,那不如先到我的領地埃爾達待上一段時間,等思考好了接下來的打算后再做決斷。”
“到那時候你是去是留都由你自己決定,我也算沒有辜負她的委托。”
赫伯特的話語到此結束。
沒有過多的安慰,沒有虛偽的客套,只是清晰地陳述了事實,表達了對圣樹囑托的尊重,并給出了一個務實而充滿善意的提議。
他將選擇權完全交給了半神松鼠自己。
你如果愿意來,我歡迎你,埃爾達的大門永遠向你敞開。
你如果不愿意來,那我也不攔著你,反正這迷霧山脈里沒多少人能夠傷害到你。
“……嗯,赫伯特是這么說的。”
轉述完畢,琉卡莉婭立刻解除了聲音模擬。
她看著陷入沉思的松鼠,想了想,覺得之前的冒犯還是需要有個正式的交代。
那虛幻的、由光影構成的嬌小身影從鏡面中緩緩飄出,懸浮在半空,對著半神松鼠姿態優雅卻無比鄭重地深深行了一禮,低頭致歉。
“尊敬半神大人,請允許我向您道歉,我之前確實是在故意激怒你,還請你能夠原諒我的不敬。”
“我愿意完成您提出的要求,來平息您的怒火。”
她頓了頓,補充道,生怕因為自己的緣故影響了赫伯特的好意:“此外,赫伯特的邀請與我無關,還請不要因為我的不敬而影響你的想法。”
松鼠看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搖搖頭,不在乎的擺了擺小爪子:“呼嗼,沒什么,我不在意。”
“至于赫伯特的邀請嘛……”
對于邀請,它確實需要認真考慮一下。
埃爾達嗎?
它回憶起前幾天短暫造訪時的情形,那是個坐落在森林邊緣,沐浴在溫暖圣光火炬照耀下的城鎮。
人類的房子不像森林里的樹木那么高大,但排列得整整齊齊,街道干凈,空氣中飄著烤面包和燉肉的香氣。
和平。
那個地方有著迷霧山脈中極其珍貴的和平與安寧。
它遲疑了一陣子,然后無奈地點點頭:“呼嗼,我確實也沒有什么地方可以去,既然他邀請了,那我就去那邊待一陣子吧。”
“我還挺喜歡那里的氣氛的!”
幾天前去埃爾達的時候,那里的居民對自己都挺友善的,也沒有察覺到討厭的氣息。
就去那里待一陣子吧!
全當是放松心情了。
解決了去向問題,它的心情明顯輕松了不少,看向依舊保持著行禮姿勢的琉卡莉婭,隨意地說道:
“至于讓你做什么事嘛,先讓我考慮一下吧,現在沒有什么想讓你做的。”
它沒有說將挑釁的事情一筆揭過,但也沒有過分追究,反正也不是很在意。
“那太好了。”
在“完美”完成了赫伯特的任務之后,鏡妖小姐也是松了口氣,對半神松鼠露出了笑容,順勢問道:“對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我該如何稱呼你?”
既然這位半神松鼠已經決定去埃爾達居住了,那么大家的關系就可以再進一步,當做是半個自己人了。
甚至說直白點,估計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琉卡莉婭對于赫伯特這個不是魅魔但勝似魅魔的家伙信心十足,他是不可能讓這個強大的戰力半路跑掉的。
進了埃爾達,你就別想走啦!
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了,以后很可能就是“同事”了,那么繼續用“半神大人”這種疏遠的敬語就顯得太見外了。
是時候換一個更親近、更方便日常稱呼的名字了。
她在心里快速過濾著選項:
松鼠大人?聽起來有點普通。
守護者大人?雖然準確,但每次叫起來都感覺在提醒對方失業的事實,似乎不太好……
而半神松鼠很顯然并不在乎稱呼這種小事情,沒多想,隨便地說道:“名字?你可以叫我圣樹守護者,雖然圣樹大人不在了,但我還是祂的守護者。”
它似乎對這個頭銜有著很深的執念,但自己也覺得每次念全稱有點麻煩。
于是這只半神松鼠很自然地提到了備用選項,語氣里還帶著點小得意,顯然對自己起的這個名字相當滿意:
“如果你覺得這個名字太長的話,呼嗼,你也可以叫我給自己起的另一個名字……”
它叉著腰,得意地報出了自己選出的名字。
“塔塔!呼嗼!”
琉卡莉婭聽完后眨眨眼,遲疑了一下,有些不確定地問道:“塔塔·呼嗼?”
“不是,就是塔塔!”
自稱“塔塔”的半神松鼠叉著腰、昂著頭、尾巴翹得老高、努力做出“偉大”姿態,大聲道:
“偉大的圣樹守護者,塔塔大人!”
“呼嗼!”
“嘶。”
與此同時,赫伯特似是心有所感,心中思索著:“讓琉卡莉婭辦的事……應該不會出問題吧?”
“嘛,算了,估計不會出什么大問題。”
就算她真的作了大死,那半神松鼠也不會對她怎么樣。
雖然那只松鼠下手沒輕沒重的,但是它本質上是一個非常善良的強者,對弱者非常包容。
“再說了,就算是真的出事了,挨揍的也不是你——說!你是不是這么想的!?”
相較于之前的戲謔,經歷了一次體驗的涅娜莎,祂的聲音中多了幾分無法忽視的慵懶與別樣的風情。
“那確實,你看人真準。”
赫伯特坦然承認,理所當然地說道:“又不是我作的死,為什么要替她擔心啊?”
“自己作的死,自己承擔!”
說著,赫伯特嘴角微微抽了抽,終于開始面對現實。
“這么一直拖下去也不是事兒,有些事情,總是要面對的。”
“所以,我到底該如何跟我親愛的無敵老登解釋一下之前的展開呢……”
“我能說我只是被森之女神利用了嗎?祂會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