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
“嚯，你這是在兇我？惱羞成怒了是吧？果然沒錯，你就是暗戀我！”
“嘖！都說了不是這么回事！”
“就是就是”
“不是！不是啊！啊啊啊啊——你給我閉嘴！”
琉卡莉婭在被赫伯特逼迫了好一陣子之后徹底破防，從擺爛的狀態中脫離，怒視著眼前惱人的少年。
“你！閉嘴！”
她惱怒地扯了扯自己的頭發，終于是繃不住，破防怒吼起來：“停下！你到底要怎么才能放過我？”
放過我吧，求求你了。
不要再來煩我了。
我到底做錯了什么？
我改還不行嗎？
我改啊——
“放過你？”
赫伯特見她終于是開始正經回應自己，笑瞇著眼挑了挑眉，反問道：“這哪里是我在不放過你？明明是你在不放過我的，不是嗎？”
“畢竟，時時刻刻關注著別人一舉一動的人……是你，而不是我呀。”
在被提及到這一點之后，琉卡莉婭的氣勢瞬間降了下來。
“啊，這個嘛……這里面啊，有很多原因的啦，真相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嗯。”
自知理虧的她抿了抿嘴唇，目光開始游移起來，想到逃避這個尷尬的問題。
但尷尬的是，鏡之空間中的鏡面太多了，無論她看向哪個角度，都能夠看到赫伯特回望她的玩味眼神。
如果換做是其他人，琉卡莉婭還可以裝成對方的影子藏匿起來……
但現在，她的真容已經暴露在赫伯特面前，再也沒辦法隱藏起自身。
她的偽裝在赫伯特面前根本無所遁形，隱藏不了一點，只能面對這視線的無聲拷打。
并不，這拷打一點都不“無聲”。
相當的吵鬧。
赫伯特乘勝追擊，笑容和藹可親地追問道：“既然事實不是我說的那么回事的話，那你為什么不跟我解釋一下呢？”
亦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
痛打落水狗啊家人們！
沖鋒！沖鋒！沖鋒！
“琉卡莉婭，我不是白癡，你也不必將我當成什么愚鈍的孩子。”
“你提及的能力究竟代表著什么，我想你比我更加清楚。”
赫伯特的表情稍稍變得嚴肅起來，認真的說：“如果你說的一切都成立的話，那我在你面前將徹底失去隱私。”
琉卡莉婭從每一面鏡子中看到赫伯特的一舉一動。
這個能力……說實話有些超出赫伯特的預期想象了。
而且，琉卡莉婭的能力對于鏡子的界定非常的模糊——并不一定是真正的鏡面。
既然平靜的湖面可以被看做鏡子，那么，可以倒映影子的眼瞳是不是也可以被看做是鏡子？
如果可以的話……
也就是說，琉卡莉婭她可以隨時隨地從他人的目光中看到赫伯特。
如果真變成這樣的話，那這個能力實在是太過于可怕了。
開盒！
這就是隨時隨地的開盒啊！
可以隨時隨地打開你的攝像頭，看看你究竟在干些什么，甚至是偷偷記錄下來，當做是威脅的把柄。
這讓我們虛擬主播怎么辦！？
這能力，聽著像是什么小黃油里用來強行控制攝像頭拍下特殊畫面，借此來逼迫良家婦女的外掛一樣。
有種“這位夫人，你也不想你這副樣子被你的丈夫知道吧？”的特殊感覺。
“所以，我親愛的偷窺者小姐。”
赫伯特收斂起玩味的笑容，輕輕搖了搖頭，緩緩問道：“你能告訴我，你到底想要用這個能力做些什么嗎？”
“或者，說得更直白一點，你……想對我做些什么？”
“監視我，對你有什么好處嗎？”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說，你要對灑家做些什么？
“……嘖。”
琉卡莉婭這個時候也不破防了，眼神相當復雜地看著赫伯特，微微嘆了一口氣，搖頭道：“……你比我想的還要聰明。”
鏡之妖精抖了抖身后的碎鏡翅膀，輕輕飄動，圍繞著赫伯特轉了一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她嘟囔著，小聲抱怨道：“赫伯特，你為什么要這么聰明啊？”
“你的反應也太快了吧？我本來以為你還會再花一段時間才會明白身上發生了什么。”
“而且又不是什么害你的事情，你就非要搞明白嗎？”
琉卡莉婭哼了哼，癟著嘴嚷嚷道：“你要懂點事嗷，有些事情并不是一定要知道真相才是最好的選擇，能被蒙在鼓里，有的時候也是一種幸福。”
常言道，難得糊涂。
很多時候，想不清楚，或者說故意想不清楚，其實是一種明哲保身的很好手段。
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大家都有一個默契。
所謂——差不多得了。
面對琉卡莉婭的不滿，赫伯特只是微微一笑，既不多言嘲諷，也不回答解釋。
“呵呵”
赫伯特可不是那種不懂這種方法的愣頭青。
他不但是懂，而且是非常懂！
他在大主教面前，就很能“難得糊涂”，偽裝得可好了。
而大主教同樣是此道高手，演技更是老辣深刻讓人看不出半點破綻。
兩個人維持著一種相當“曖昧”的關系，都不會主動越雷池半步。
可赫伯特這次為什么要強硬的搞清楚琉卡莉婭的想法呢？
他會這么做，理由有兩個。
一方面，是擔心這個強制性開盒的能力干涉自己的生活，先防她一手。
而另一方面，自然是有特殊的目的。
他倆的關系本就在相互接觸之中，能夠趁著這一個機會多掌握一些話語權，那就是賺的。
在徹底搞清楚赫伯特的態度之后，琉卡莉婭也是認命地解釋起來自己的行為。
“好了好了，我說不行嘛！咳咳……其實沒有什么特殊的目的。”
“你很有趣，有著相當特殊的命運，我想要見證你的未來，記錄你的現在，傳頌你的過去。”
她看著赫伯特，無奈道：“為此，我也付出了代價，舉行了一個古老的儀式，我將自己綁定在了你的身上。”
鏡妖小姐頗為詳細地解釋了一番，讓赫伯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按照琉卡莉婭的說法，當她在注視著自己的時候，自己也同樣在注視著她。
因為沒有隱秘的成分，所以不存在偷窺這回事。
你這話說的……我難道是深淵嘛？
另外，雖然覺得琉卡莉婭的話中可能還有些不曾透露的隱情，但赫伯特覺得還是不要太深究了。
難得糊涂嘛。
總之，對自己來說這聽上去并不是什么壞事。
“你相當于多了一個史詩強者來保護你……對啊！”
琉卡莉婭說到最后自己都信了，猛地一拍手，用力點頭道：
“我這都是擔心你提前夭折，對你做出的保護！這么編，咳！這么說的話，是你賺了！”
沒錯，就是這樣！
我一開始就是這么打算噠！
“嗯嗯。”
赫伯特聞言也不反駁，就這么笑瞇瞇地點點頭，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盯著她。
你這是在拿我當瓦倫蒂娜哄吶？
看著很呆嘛？
琉卡莉婭被這個眼神盯著，知道自己騙不過他，但也只能硬著頭皮梗著脖子了。
硬撐.JPG
最終，赫伯特沒有繼續逼問。
他垂下眼眸，看著身前的鏡之妖精，聲音頗為溫和地問道：“所以……你覺得值得嗎？”
“值得？”
琉卡莉婭被這句話問的有些奇怪，定睛看向了赫伯特的眼睛。
兩雙淺灰色的眸子對望的瞬間，在他們之間似乎有一道光華迸發又消散。
如果有人能夠在此刻看見這兩人命運支流的話，那么就會發現，他們的支流第一次的相交。
原本不會交錯的河流被偉力所吸引，駛向了同一個方向，向著未來不斷延伸蔓延。
琉卡莉婭隱有所感，意識到自己在做完儀式、被看到真容之后已經將自己的命運與赫伯特綁定在了一起。
這是她一開始所期望的嗎？
并非。
那么，她抗拒這種結果嗎？
也是沒有。
“誰知道呢？哪有什么值不值得？”
鏡妖小姐撇撇嘴，滿不在乎地哼了一聲：“只希望你接下來的表現不會讓我失望吧。”
她希望能夠見證一個波瀾壯闊的宏大命運。
而被寄予厚望的少年聞言輕輕一笑，平靜且自信地說道：“那應該是不會讓你太失望的。”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會比神靈的世界更加危險。
而身為涅娜莎的盟友，他的未來注定不會平靜，肯定會走入那洶涌澎湃的風暴當中。
琉卡莉婭感受著赫伯特身上那股不知來由的強力自信，默默點頭，接著有些好奇地問道：“說起來，你不怕我嗎？”
“嗯？”
她為了讓赫伯特明白自己的意思，還特意解釋起來：“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就不怕我把你困在鏡中世界嗎？”
你就不擔心嗎？
赫伯特的這份膽識到底是來自何處？
是憑借著跟瓦倫蒂娜和路希爾她們的關系？還是真的有什么底氣？
“我怕你？怕什么？”
赫伯特聞言挑眉，斜睨著眼前的嬌小妖精，撇嘴道：“是怕你打死我？還是怕你對我行不軌之事？”
“前者，我掌握著封印法陣，后者的話……你覺得是我該害怕嗎？”
要害怕的人，不該是你嗎？
你要真的只是面鏡子，那我還真的沒什么特殊的興致，不能對鏡子做出什么褻瀆之事。
但很顯然，你不是啊！
既然你有實體，那么就算是神，也……咳咳。
赫伯特的詭異發言讓琉卡莉婭猛地一顫，嗖的一下竄回了古鏡之中，在鏡中一臉嫌棄不安地看著赫伯特。
你不要過來啊.JPG
“哈哈。”
赫伯特搖頭笑笑，剛才只是逗逗她，他現在并沒有真的想做什么——但未來就不一定了。
“對了，你不是想要見證嗎？我正巧有件事情想讓你幫我一個忙。”
“什么忙？”鏡妖小姐謹慎地看著赫伯特，隨時準備躲到鏡之世界的深處。
“一個小忙。”
赫伯特取出灰燼主教交給自己的藥劑，在鏡子前晃了晃：“我要喝點東西，辛苦你照看我一下。”
琉卡莉婭遲疑了一下，在看清里面是什么后眉頭皺起：“這是……你從哪里得來的？”
“哦？你知道？”赫伯特有些意外。
“知道？”
琉卡莉婭的眼神不太自然，閃過詭異的光芒，表情微妙地說道：“緘默與聒噪，由鏡妖之血為基礎所配置的煉金藥劑，擁有著讓人在鏡中看到幻影的能力。”
“你拿著這個，難道是要……”
赫伯特點頭，笑道：“既然你知道，那就方便了，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我要喝下它。”
“估計會遇到一些考驗，到時候就拜托你照看我一下了。”
既然會在鏡子中看到幻影，那讓鏡中之妖來保護，豈不是專業對口？
不過，赫伯特的美好設想落空了。
“抱歉，要讓你失望了，你喝下它后看到的幻影只有你自己才能看到，我沒辦法在鏡中世界幫助你。”
琉卡莉婭搖頭：“你能靠的只有自己，我能做到的不多，頂多只是能讓你不被鏡中世界的其他東西干擾。”
對于赫伯特的請求，鏡妖小姐實在是愛莫能助。
“這樣啊……那也行，足夠了。”
赫伯特思忖了一下，點頭笑道：“那就辛苦你在我狀況不對之后叫醒我吧。”
“那這還是能做到的。”琉卡莉婭沒有拒絕這個并不困難的請求。
她知曉緘默與聒噪的效果，大概也猜到了赫伯特這么做的目的。
守密人的儀式。
對于赫伯特的最終表現，她也是頗為好奇。
像你這樣身上藏著諸多秘密的人，真的能夠守得住本心嗎？
你……能成為守密人？
午夜時分。
在無數鏡中倒影的注視下，赫伯特打開藥劑瓶，毫不猶豫地飲下了緘默與聒噪。
他緊閉著雙眸，感覺自己的喉頭像是吞下了烈火與寒冰，想要嘶吼出聲。
攥緊拳頭，好不容易才忍住。
赫伯特清楚，那只不過是精神上錯覺——因為他是不怕真正火焰。
那是謊言的熾熱。
那是真相的冰冷。
這是第一關。
需要忍受住想要從熾熱的謊言中逃離，并要忍耐住與冰冷的真相為伍。
片刻之后，當喉中的感覺漸漸褪去，赫伯特明白，自己這是成功進入到下一個階段了。
“那么，第二階段，該是幻影了吧？”
“誰會出現呢？”
懷揣著這個想法，赫伯特緩緩睜開眼睛，眨了眨眼睛，露出了相當釋然的笑容。
“嘛，果然是你。”
他看到了一個人本不該出現在這里的人——瓦倫蒂娜。
餓龍小姐鼓著臉頰，不滿地看著他，哼道：“赫伯特，你怎么又丟下我一個人走開了？”
“你怎么又跑到這里了？走吧，我們去吃點東西吧，我又餓了……”
她走上前自然地想要牽手，但卻被赫伯特輕輕閃開。
“嗯？”
少年微笑著看著眼前的幻影，眼中沒有任何柔情，語氣頗為冷淡地開口道：
“滾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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