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看出來了啊，我又不是白癡。”赫伯特沒好氣兒地哼了一聲。
“那，您是在生氣嗎？”斯凡妮輕笑。
“是啊，很生氣，感覺自己被你當成伊莉莎耍了。”
“伊莉莎嗎？對她不用那么復雜的。”
“哦，你說的也是。”
遠處，去跟特蕾莎打招呼的伊莉莎打了個噴嚏，有些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我怎么會打噴嚏？
“那個，伊莉莎大人？”
在伊莉莎對面，被噴了一臉的無辜少女一臉委屈，癟起了嘴巴。
“啊，哎呀，我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伊莉莎慌忙上前，想要給她擦一下。
結果，沒看腳下，一下子踩到了特蕾莎蛇尾的尾尖處。
“嘶！”
“哎呀！不好意思！”
而另一邊，赫伯特兩人在背后蛐蛐完不在場的吸血鬼小姐，對視了一下，都是笑了出聲。
“呵呵，你可是她的好姐妹啊，怎么能說這種實話？”
“正是因為是好姐妹，所以這番評價才只能跟你一個人說。”
斯凡妮淺笑著款款起身，然后又彎下腰，對著赫伯特微微欠身行禮，恭敬道：
“我，斯凡妮·摩爾，摩爾家族最后的血脈后裔，當代大主母，向您致以最高的敬意。”
“如之前所講，我要開始追求您了。”
而赫伯特，對此已經默認了，也沒辦法拒絕，也沒有特別的理由拒絕。
他只是習慣性地問了一下自己好奇的點：“說起來，追求我，你是想讓我幫你做什么嗎？”
赫伯特只是隨口一問，也沒指望斯凡妮能回答，結果她竟然給出了一個早已準備好的答案。
“嗯，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您能幫助我誕下足夠多的子嗣，讓摩爾家族重新繁榮起來。”
赫伯特愣了一下，然后滿腦子都是問號。
“你說，‘足夠多’是什么意思？不是，你先等一下……你還想要再建摩爾家族？”
比起前一個抽象的點，赫伯特對斯凡妮的目的非常意外。
“我倒是真的沒看出來，你竟然對這個家族還有這樣的情感啊。”
這令赫伯特十分意外。
而斯凡妮搖搖頭，否定了他的猜想，解釋道：
“不，你想的沒錯，我從來都不喜歡背叛者這份血脈，對于這種必須背叛彼此的命運感到由衷的厭惡。”
“那你這是要做什么？”赫伯特更不解了。
不喜歡，還要這么做……你難道是舔狗嗎？
嗯，也不對，反了。
舔狗是喜歡才那么做的。
畢竟，如果不是喜歡，又有誰愿意當舔狗的呢？
斯凡妮沒看出赫伯特的心思，側過頭看著城市的廢墟，輕聲道：“我不喜歡，但是斯蒂菈是喜歡的。”
“她一直很喜歡摩爾家族，以此為榮，想要成為大主母……雖然她最后也確實做到了，并將其親手葬送了。”
“在最后，她的靈魂向我傳達了一件事——她很遺憾，很后悔毀了氏族。”
赫伯特挑眉，問道：“那你這是想要彌補她的遺憾？”
老實說，斯凡妮的理由說得過去，但他并不覺得這是有意義的。
親人逝去了，那就是逝去了，在活的時候虧欠的，在死后是沒辦法償還的。
更何況，她們兩姐妹，到底誰欠誰還不好說呢。
結果，斯凡妮搖頭，否認道：“不，我這么做，并非是為了斯蒂菈，她已經死去了，靈魂回歸了混沌之海，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
她是理智的傳奇法師，不是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小孩子，知道自己半身的姐妹已經消散。
“請相信我，我這么做，全部都是為了我自己。”
“我想走上一條截然相反的道路，證明斯蒂菈的想法是錯誤的。”
斯凡妮認真地望著赫伯特的眼眸，無比篤定地說道：“我想建立的，是一個新的摩爾家族。”
“一個不再躲藏在陰暗可悲的角落，能夠生活在陽光下的全新氏族。”
“既然有地表精靈從地上來到地下，那黑暗精靈也可以重新由地底回到地面。”
“曾經，摩爾氏族沒得選，但現在，我想讓它行走在光明之下。”
她對著親手破滅邪神陰謀，也徹底毀滅了摩爾氏族的“劊子手”，輕聲道：“既然自太陽下毀滅，那就在日光下獲得新生。”
烈日的化身摧毀了一切，那便在烈日的照耀下重新開始。
“新的摩爾氏族嗎？嗯……”
赫伯特感受著斯凡妮的情緒，默默點了點頭：“如果這樣的話，我倒是不會攔著你，不過，你要有準備，你會為之付出很多的努力。”
“比如說，你首先就是要改換一個家族箴言了。”
背叛者的血脈永無終結。
作為一個圣騎士，赫伯特可不能容許這樣的箴言繼續存在。
必須停業整改！
不然就查你消防！天天查！
“當然，背叛者已經走進了歷史，絕對不會再重新登上歷史的舞臺。”
斯凡妮早有準備，問道：“與背叛相反，新的摩爾氏族將永遠忠誠。”
“忠誠者，如何？”
赫伯特聽到這個名字后心中一動，有一種莫名的感覺。
等等，我怎么感覺話題的流向有點怪怪的……
“不是對任何神明，也不是對于我這位大主母，僅僅是對一個人的忠誠。”
斯凡妮深深凝望著有所猜測的赫伯特，說出了他心中有些不確定的猜想。
“沒錯，是對你的忠誠。”
赫伯特：臥槽！！？
他眨眨眼，抬手指了指自己。
我，我嗎？
斯凡妮認真點頭，繼續追擊，道：“如果你希望的話，換成忠犬這個名字，也是可以的。”
她兩手握住了赫伯特的左手，真誠道：“請讓我，讓我未來的氏族子嗣，全部都成為你最忠誠的狗。”
赫伯特其實沒太聽清后面的要求，但是，他從斯凡妮的眼睛中，看到了兩個大字。
忠！誠！
“這……咳咳。”
赫伯特遲疑了一下，晃了晃腦袋，抬起右手擋了一下：“等等，你，你先等一下。”
老實說，赫伯特在這一刻有點頭大。
一向玩的很大的圣騎士少年，這一刻受到了相當程度的精神沖擊。
他感覺自己好像被什么不得了的小姐姐給纏上了。
這劇本，到底是從哪里開始不對勁的？
是如斯凡妮所言，成為幫助她、相信她、選擇她的那個“特殊的人”開始嗎？
還是說，其實，是從一開始？
這個難道才是斯凡妮的本性？
所謂，身為黑暗精靈的本能。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斯凡妮其實一直都是這樣，只不過她之前一直沒有遇到能夠激起她這種本能的對象，所以壓抑著自己的本性。
這么一想，在不合理中好像還透露著一絲合理。
嘶……
伊莉莎只是喜歡疼痛的抖M，結果你是真的想要當我的狗啊！
沒想到，那小小的無光之獄，竟然同時湊齊了你們這臥龍鳳雛兩位高人。
“……這還真是，神奇啊。”赫伯特感慨了好一陣子，終于是平復下來。
他低頭看向斯凡妮，緩緩問道：“認真的？”
而得到的答案自然是毫無遲疑。
“無比認真。”斯凡妮聽出了赫伯特的語氣，笑了起來。
她知道，這位“心軟”的圣騎士，已經被自己前行說服了。
“行吧。”
赫伯特果然點頭，在思考了一下后也不矯情，坦然地接受了這個事情。
“斯凡妮，我接受你的忠誠。”
雖然一時間的沖擊有點大，但仔細想想，也不過是接受一個氏族的忠誠而已，算不得什么。
他是埃爾達的領主。
雖然那里現在只是一個小小的村落，但在未來肯定會逐漸壯大起來。
一個族群的投奔肯定不會是孤例，未來必然會大量發生。
早晚的事情。
現在，也不過是提前適應一下罷了。
“感謝您的仁慈，我的主人。”斯凡妮感激點頭，再次親吻赫伯特的指尖。
赫伯特收回手指，淡淡道：“主人這個稱呼倒是不必了，這些事情，你心里有數就行了。”
想了想，叫我主人的疑似有點多了，你們定位別搞重復了。
赫伯特的對待有些冷淡，但斯凡妮臉上的笑容卻更加燦爛了，甚至漾起了一絲紅暈。
破案了，她果然是外表高冷，但內在就想被粗暴對待的類型！
想了想，一個雌小鬼受虐狂，一個冰山美人反差婊，感覺是個會在某些本子里很常見的組合呢。
赫伯特暗中吐槽了一下，問起了另一件事：“對了，關于這個事情，你打算告訴伊莉莎嗎？”
“如果你需要的話，我沒關系。”斯凡妮對此并沒有什么堅持。
只是給自己找了個一個主人，她不覺得有什么羞恥的。
“那就暫時先不說吧。”
赫伯特摸著下巴，愉悅地笑了笑：“我要看你們兩個互相表演，將真實的自己偽裝起來，感覺會很有意思。”
準確的說，他想看伊莉莎努力偽裝自己本性的樣子。
一定會很有趣！
“呵呵，那就如您所愿。”斯凡妮對此也有些興趣，自無不可。
說完，她舔了舔紅唇，湊到近前，低聲道：“只是，希望你能在與我獨處的時候，也能夠給予我一些獎勵。”
赫伯特眉頭挑了挑，笑道：“我確實可以給你一些獎勵，不過，不是給這具身體。”
“說起來……”
“斯凡妮，我見過你的本體嗎？”
忽然被問到這個問題，斯凡妮愣了一下，不解地問道：“你指的是？”
“真正的本體，不是最開始哄騙我的血肉分身，也不是那個轉化成為樹屋的增生血肉，我說的是真正的本體。”赫伯特淡然道。
最開始的時候，他曾經以為自己逼出了斯凡妮的真身，但后來在知曉她的分身能力后，才恍然意識到那可能也并非是真正的本體。
而在談到這個問題，斯凡妮少見的有些尷尬，在赫伯特灼灼的目光中放開他，退后兩步，有些局促地干笑了一下。
“那個……好吧，我確實還沒有給你見過真正的本體。”
她在比自己身高稍矮了一些的地方比劃了一下，無奈道：“真正的我，其實，不像我現在的外貌這樣的成熟。”
“那個，雖然我和斯蒂菈是雙生的姐妹，但其實，我和她長得不是很像。”
“我雖然是姐姐，但看上去其實更年少一些，皮膚也要更淺……”
“好吧，作為一個黑暗精靈，那個膚色確實是淺得多。”
斯凡妮在赫伯特驚訝的眼神中慌亂地解釋了一番，最后無奈地說道：“呃！我是說，如果你想看的話……我沒問題。”
赫伯特欣賞著她的局促，滿意點頭，笑道：“哈哈，你再多準備準備吧，我很期待和你的本體真正面對面的那一天。”
“赫伯特閣下……您知道嗎？”
斯凡妮抿了抿嘴，用見外，但又有些幽怨的語氣嘟囔道：“您有的時候，是真的很會欺負人。”
“哦？在你看來，原來只是有時候嗎？”赫伯特大笑起來，擺擺手，大步向著其他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走吧，別繼續在這里待著了，我們也是時候該回去了。”
而在他身后，留在原地，一臉幽怨的黑暗精靈望著他的背影，嘴唇動了動，然后也是笑了起來。
“確實。”
“您一向如此。”
“很擅長，讓人對你心生感激、敬仰、欽佩。”
她舔了舔嘴唇，回味著剛才舌尖上的觸感，輕聲低語。
“……與愛慕。”
一周之后。
“西里爾，你真的不回去了嗎？”
一位修士不解地看向與之前好似變了一個人的西里爾，低聲勸誡道：“我知道你心里不甘心，但一個人留在這里真的是太危險了啊。”
雖然之前出了一些問題，地底還出現了亮光這樣的奇特意象，但整體的行動還是相對順利的。
在進入陰暗地域的第二天，他們終于是追上了在前面發足狂奔的西里爾，然后與比他們還晚到一步的赫伯特成功匯合。
之后，一切按照計劃進行，他們在赫伯特的監督與保護下進行了歷練，采集到了看守者大人要求的全部素材。
而在一切結束之后，他們也正準備按部就班地踏上歸途。
但是，西里爾竟然提出了要獨自一人留下來的想法！
眾人對此相當不解。
西里爾雖然脾氣暴躁一些，嘴不太好，但本性不壞，跟眾人平日里的關系都還不錯。
大家還以為他是在斗氣，一時間都在勸說他不要做傻事。
但西里爾只是搖了搖頭，謝絕了眾人的好意，解釋道：“抱歉，我并不是在耍脾氣，而是真的打算暫時再在這里待一段時間，再好好歷練一番。”
他看向赫伯特乘坐的華麗馬車，動了動嘴唇，低聲道：“赫伯特……不，那位大人交給了我一個任務。”
“什么任務？”
西里爾搖搖頭，沒有解釋太多：“抱歉，那是一個隱秘的調查任務。”
“不過，你們放心吧，我身上有一些處理緊急情況的魔法道具，我是不會有事的。”
他雖然不知道赫伯特為什么想要讓自己收集陰暗地域特有種族的鮮血，但還是決定認真執行。
既然赫伯特大人那么要求了，想必是有他的安排！
在經過了之前的交談，他對赫伯特的看法徹底改觀，成為了他的堅定擁護者，果斷提出了追隨的請求。
而赫伯特的做法，也和對待法奧時一樣，既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保持著一個曖昧的態度。
對赫伯特的仰慕，幾乎可以算是法奧之下第一人了。
之前越是抵觸，在幡然醒悟之后，反倒越發忠誠。
就像是斯凡妮想的那樣，赫伯特的身上或許真的有一種獨特的魅力，在時時刻刻吸引著其他人的視線，將他們默默轉化成為自己的追隨者。
也就是赫伯特不打算這么早就在修道院中發展自己的派系，有這個心思，但動作還不算大，一直還算克制。
不然的話，按照眼下這個趨勢再過一段時間，只要赫伯特振臂一呼，怕是當場就能在迷霧修道院中拉出一支隊伍，自立門戶了——成立第四個分支部門。
而現在，即便赫伯特沒有刻意經營，他在修道院中的聲望也在無聲無息地提升著。
每當他們聽到那帶有傳奇色彩的事跡，聽到那些與他接觸過的修士的感慨，見到每一個被他改造完畢的魔物娘……
所有修士都將赫伯特的行為看在眼里。
動了追隨心思的，絕對不止法奧和西里爾。
但是，畢竟赫伯特還太年輕，實力也不明確，有些人還在矜持，暫時沒有輕舉妄動。
但是，等赫伯特邁入傳奇的那一天，一切都將不同。
那時，或許就是那些心有所動的觀望者們，主動前來投奔的那一天。
而就在赫伯特他們終于踏上歸途之時。
已經醒來了一周，在各個房間竄門了好幾次，把天都聊完了的瓦倫蒂娜感到了無聊。
她還卡在進階史詩的尷尬節點上，赫伯特不在家，芙蕾梅她們也不能給她提供什么有效的幫助。
最終，瓦倫蒂娜還是沒有按捺住，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通往第五層的大門。
“那個！”
“你好哇！”
“我不是來打架的！我是來找你問個事情……誒？”
在那滿是極光的空間中，餓龍小姐沒有看到上次那危險的墮落天使。
她反倒是看到了一個紅發的高挑身影。
那是她自己的身影！！？
“不對！”
瓦倫蒂娜在愣了一下后很快就反應過來，不是多了一個自己，那只不過是一個倒影。
“這是……鏡子？”
而就在瓦倫蒂娜放下心來的時候，那鏡中的倒影忽然動了動，沖著她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
“嗯？”
瓦倫蒂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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