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空間之中，赫伯特與灰燼主教相對而立，四周是看不到盡頭的虛無空間，仿佛這個它還在不斷向外延展。
灰燼主教那如同燃燒后剩下余燼般的長袍，在無風時微微飄動起來，讓之前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壓再次降臨。
赫伯特很清楚，在被自己戲耍了之后，這位史詩強者很顯然是有點不太高興。
自己那個不太合時宜的玩笑，很顯然是激怒了這位強大的存在。
但……
那咋了嘛？
我有許多小秘密但我就不告訴你告訴你 嘿↑嘿↓
面對實力強大的頂頭上司，赫伯特選擇皮一下。
皮一下，嘿，很開心！
少年人的道心圓滿了。
之前在于灰燼主教交鋒中吃癟的憋屈，在皮完的瞬間消失不見。
他爽了。
但他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等你實力不夠的時候，不要挑釁你打不過的人。
不，赫伯特其實是知道的，他當然清楚這一點。
可是呢，他就是要皮這一下！
至于其他什么的，不重要。
開心就完了！
眾所周知，笑容是遵守笑容守恒定侓的——笑容這東西，不是在自己的臉上，就是轉移到了別人的臉上。
赫伯特這邊是開心了，但很顯然，有人就要不開心了。
另一邊，灰燼主教垂眸片刻，接著微微抬起眼眸，默默地看著笑意盈盈的少年。
又過了好半晌，她終于嘆了口氣，肩膀垂了下去，十分無語的笑了一下。
“唉……呵呵。”
活了這么久，她算是知道那句“人在無語的時候，是真的會笑出聲了。”是什么意思了。
也終于有機會體會自己曾經跟別人這么皮的時候，其他人的感受了。
確實是有點讓人不爽啊。
但問題是……我有皮的資格，你呢？你有嗎？
“你倒是挺有膽量的嘛？敢這樣戲耍我，呵呵。”
灰燼主教的聲音低沉而冰冷，仿佛從深淵中傳出，滲入到了赫伯特的耳中。
那聲音讓他的身體變得僵硬，動作變得越來越遲緩。
在陰影下隱藏的雙眸射出兩道目光，如同兩把鋒利的刀刃直直的刺入赫伯特的靈魂。
赫伯特感受到刺骨的冰寒，感覺靈魂都要快要凝結了一樣。
但這個緊要關頭，赫伯特卻沒有慌亂，動了動身體上下所剩不多還能夠牽動的部位。
他聳了聳肩膀，嘴角勾起一抹頑劣和戲謔的微笑。
他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灰燼主教肯定是不爽——但還是那句話，那咋的嘛？
為何不避？
因為不怕！
灰燼主教雖然實力深不可測，但赫伯特是真的不怕——就像是他從不擔心大主教會傷害他一樣。
他已經品出對方的對自己的一些看法。
灰燼主教十分惜才，不會迫害自己這個優秀的天才。
面對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她是絕對不會上綱上線的對待。
“哈哈，如果讓你感到不舒服的話，請允許我向您致歉。”
赫伯特微微躬身，動作標準，通過肢體語言一絲不茍地展現出了他的誠懇。
但在臉上和言語上，他卻并沒有展露出相應的誠意。
“我只是覺得，太嚴肅的氣氛有些不太適合我們兩個。”
赫伯特打了個哈哈，沖灰燼主教眨了眨眼，笑著反問：
“閣下難道不是這么覺得的嗎？難道說閣下還要因此懲罰我？我想你肯定不會這么小心眼吧？”
少年的做作的神態好似一朵無辜的小白花，說的話又是茶里茶氣……再加上他那雙會說話的靈動眼眸，活脫脫是一個女頻之力的集大成者。
嘬嘬嘬，這位姐姐，你看看你，怎么一點都不大度呢？
我……咳，人家都已經道歉啦，你還想怎么樣？
你怎么還要追著不放呢！！？
來，還是聽我的話，咱們大度一點，別糾結這種小事了。
要知道，退一步海闊天空嘛咱們不要在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上斤斤計較了啦 有些話，赫伯特沒有明說，但是他眉眼扇動，一顰一蹙之間，好像什么都說了。
通過那雙靈動眼眸，已經把所有的想法都成功傳遞給了灰燼主教。
然后……灰燼主教更氣了。
你眨什么眼，在那里給我演戲吶！？
而作為力量方面完全占優的強者，她并沒有選擇用赫伯特同樣的方法回應。
而是選擇了更加簡單粗暴的方式。
“好好好……當然不會那么小氣，當然的。”
陰影之下的眉頭微微皺起，手指輕輕一抬，赫伯特頓時感到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束縛在原地，動彈不得。
赫伯特：？
在突遭束縛之后，他本能地嘗試抵抗了一下，然后無奈地發現，他這一次連眨眼和聳肩都做不到了。
情況好像糟糕了呀。
而就在赫伯特尋找破局之法的時候，那位“沒有腿”的主教女士緩緩平移到了他的面前。
她看著笑容僵硬，眼眸中透露著尷尬的少年，搖了搖頭。
“我不討厭你這種性格，比起那些只知道提升自己的呆板小家伙，你確實更能讓我感到開心。”
聲音依舊冰冷，但其中卻夾雜著一絲無奈，以及好笑。
沒有多少人會討厭那個喜歡逗樂的有趣家伙。
“可如果實力不夠的話，你遲早會害死你自己，或者害死你身邊的人。”
那只要我的實力足夠不就好了嗎？
赫伯特在聽到這句話之后下意識想要這么回答，但被束縛的狀態讓他無法開口。
好在灰燼主教也能夠看懂他的眼神，微微搖了搖頭，輕語：“光有想法是不夠的，你還需要有對應的實力。”
“至少，以你現在的實力，可是沒有調戲我的這個資格的。”
她似乎是想到了自己接下來要做什么，忍不住笑了兩聲，低笑輕語：
“而我，則不一樣。”
她輕輕抬起手，輕輕摘下右手的絲質手套，露出了底下的肌膚。
那是一雙仿佛超脫了時間束縛的時候，找不到一絲一毫衰老的痕跡。
作為整個修道院的年齡，應該排在前二的古老存在，赫伯特之前曾設想過灰燼主教的面容會是何種模樣。
是像約定俗成一樣的年輕少女模樣？
在很多文學和藝術的作品之中，女性的年齡與外貌并非成正比。
可以說是非常成謎。
如果說，這位女性已經五十歲了，那她的形象可能就已經比較不年輕了。
但如果，你說這個女人她有八百歲！
那就得是話又說回來了……
這個人一聽就會是非常年輕的樣子！
尤其是當這個世界存在著長生種，甚至神明這種永生的存在的時候，這樣的形象就愈發合理了。
不過，赫伯特雖然心中傾向于這種形象的展開，但也不敢百分百保證。
畢竟各個種族之間的審美是有差異的。
而且有的人就是喜歡自己原本年齡的模樣，不喜歡用各種方法去修飾自己的容貌。
哪怕是大主教這種強大的存在，也是以老者的形式出現在世人面前，沒有擺脫歲月在身上留下的痕跡。
你說他沒有能力把自己變成一個年輕的少年模樣嗎？
那肯定是可以輕松做到的。
但為什么不選呢？
很顯然是他自己并不喜歡那種模樣。
那么，這位終日將自己隱藏在帽兜紅袍之下的灰燼主教，又會是什么樣子呢？
也會是一位面容蒼老的老嫗嗎？
還是說……
這個問題曾經困擾過赫伯特，但現在似乎已經有了答案。
從這只幾乎完美無瑕的右手上來看，他看不到蒼老，也看不到年幼，是一個只能用完美來形容的美麗手掌。
白皙的膚色如同最純凈的冰雪潤浸，透著一種令人心醉的誘惑。
手指纖細而修長，黑色的指甲微微尖翹，散發著一種異質的誘惑，有著難以言喻的特殊吸引力。
在半位面如同星辰般光線的映照下，手背肌膚泛著柔和的光澤，像是羊脂玉白細膩溫潤，又帶著瓷器般的光潔。
手掌從一出現，就一直無聲但卻強烈地吸引著赫伯特的目光。
赫伯特并非是手控，他對于別人的手掌沒有特殊的愛好。
在這一刻，他卻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本能，目光死死落在了手掌之上。
就仿佛那個手掌正無聲地向他傳遞著某種特殊的信息。
咚咚。
赫伯特的心跳在這個時候也緩緩加速。
這，這對嗎？
在欲望與本能的掌控之下，赫伯特的意志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喘息的機會。
他都不用想，可以肯定自己現在的狀態絕對不正常。
這股疑惑力實在是太過于特殊了！
“咦，你居然沒有失去理智？”
灰燼主教欣賞了一下赫伯特的微表情，忽然有些意外地輕咦了一聲。
“我本以為你會在這個時候陷入混亂的，沒想到你的意志居然比我想的還要堅定，呵呵，這真不錯。”
哪怕是打算給赫伯特這個不聽話的小孩子一點小小的懲罰，但在發現到他身上閃光點之后，這位惜才的主教還是十分欣慰。
真不錯呢！
當然了，天賦不錯歸天賦不錯，該要有的懲罰還是要有的，這是兩碼事。
既然赫伯特能夠在這狂亂的誘惑中堅持下來，那她能做的就更多了。
灰燼主教抬起手，主動將手掌湊到了他的鼻子前，那股如同麝香一樣的特殊香氣飄入到了赫伯特的鼻腔之中。
咚咚！
心跳，更快了。
“好看嗎？”
灰燼主教輕笑兩聲，沒有收回了手，而是緩緩向下。
赫伯特：？
等等，你要對我做什么？
你要把你的手放到哪里！？
停一下，先停一下啊！
少年不語，只是一味眼神示意。
主教不語，只是一味將手掌向下移動。
緊要關頭，赫伯特只能暫時低頭，向著自己的盟友發出了召喚。
“涅，涅娜莎！”
救救，來救一下——
“在的”
諧神小姐這次沒有裝死，懶散地回應道：“有什么事找我呀？又讓我出來幫你推了嗎？”
“不不不。”
赫伯特這個時候沒有開玩笑的心情，無奈地說道：“不是說那個，是有妖女要害我啊！”
這女人突然摘下了手套，竟然是要對我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嘿嘿嘿喲，這不是我親愛的盟友嗎？你也有今天啊？”
在笑瞇瞇的調侃了一句之后，涅娜莎笑著安慰了兩句：
“你就安心吧，她并不是打算對你做什么壞事，沒什么好緊張的。”
在得到這個承諾后，赫伯特心中稍松，問道：“不是壞事，那難道會是什么舒服的事情嗎？”
“舒服？也算是吧，你之后應該會很舒服吧。”
之后？應該？你特么……
赫伯特眼睛眨了眨，有一種想要嘬牙花的沖動。
你能不能把話說清楚啊，你這個該死的謎語人樂子人雜魚諧神！
而且你這么說完，我怎么感覺更慌了呢？
就在這時，涅娜莎忽然補充道：“順便一提哦，她對你產生的吸引力并不是她有意去釋放的哦。”
“硬要說的話，這大概相當于是一種對你本能上的刺激”
也就是說，這并非是灰燼主教的主動技能，而其實是她的被動天賦？
那么，也就是說，她之所以會把自己包得這么嚴嚴實實，一絲肌膚都沒有露出，就是為了壓制掩蓋這種可怕的被動天賦？
這種想法是很可能成立的。
特殊的本能刺激？
等等，如果她的能力是刺激本能的話……
那么問題來了，她現在要做什么呢？
赫伯特正想著灰燼主教到底怎么做的時候，那白皙無暇的手指在赫伯特的胸口前停了下來。
還好，還好她沒有去碰一些敏感的部位。
不然的話，赫伯特甚至有些擔心自己會徹底壓制不住本能的沖動。
“呵呵，可不要大意哦。”
可就在赫伯特繃緊的意識稍有松懈的一瞬，灰燼主教輕笑著輕輕按了一下。
“……咳。”
咚咚！
赫伯特雖然依舊保持原地束縛不動，但卻感覺自己的心臟轟然跳動，一瞬間加速跳動起來。
那跳動的速度之快，甚至讓他感覺到如同沸血時的狀態。
這份力量，究竟是外力的物理刺激？
還是特殊的法術？
還是……身體的本能在恐懼？
是的，明明之前感覺到無比的無盡的誘惑，但當真正與對方接觸的那一瞬間，赫伯特感受到的卻并不再是誘惑。
而是相當龐大的恐懼！
那一瞬間的恐懼差點將他的意識吞沒。
這也就是赫伯特被束縛在原地，不然的話，他肯定會本能的向后倒退一步。
這究竟是……
在赫伯特思索之時，灰燼主教緩緩收回了手指，重新戴上了絲質手套。
當手套戴上的瞬間，所有的誘惑瞬息消失，包括赫伯特身上的束縛也一并解除。
他的身體輕輕搖晃了一下，艱難站定，沒有倒下。
赫伯特抬起手，輕輕按到自己的胸口中央，感受著從胸膛中不斷傳來的強烈跳動，有些驚魂未定的喘息了一下。
而灰燼主教在一旁靜靜看著赫伯特做出這些動作，沒有阻止，等他稍有平靜下來之后才緩緩開口：
“我想，你應該已經稍微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知道你現在能夠掌控那些對于其他人來說危險的囚徒，她們也確實擁有著不錯的實力，能夠讓你在諸多危險中安然無恙。”
“但那還遠遠不夠。”
“在真正的強者面前，當其他人無法派上用場的時候，你能依靠的，終究只有你自己。”
灰燼主教的手指抬起，再一次落到了赫伯特的胸膛之上。
但這一次，赫伯特卻沒有感到恐懼，也沒有被誘惑，僅有的只是感受到她作為長輩對于自己的教誨。
“我不反對你歷練，你確實需要提升自身的實力。”
灰燼主教聲音溫和，但其中卻又有一絲嚴厲，她緩緩道：
“可你如果依舊這么冒失的話，我或許該限制你的自由，讓你不能去往陰暗地域冒險。”
“你的實力，還不夠。”
聽聞此言，赫伯特眼眸微微一動，沒有激動，僅僅只是平靜地注視著灰燼主教的面龐之前那團不斷變換的陰影。
他看不清對方的眼眸，但知道自己一定注視著她，而她也一定回望著自己。
“不錯的眼神。”
對視了一會兒，灰燼主教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后輕笑道：“放心吧，只是給你一次警告，我不會真的阻攔你的。”
她是長輩，但也不會干涉晚輩的命運。
每一個人都有自己選擇自己腳下道路的權利。
是生是死，那就所以他們自己去吧。
“另外，如果你覺得我說的不對的話，那就向我證明了吧。”
“用你在世間傳播的功業，來證明我的話是錯誤的。”
說完，她還不給赫伯特回應的機會，抬起手輕輕在他頭頂一敲。
力道并不大，但赫伯特卻感受到一股劇痛，仿佛一把無形的錘子狠狠砸在了他的腦袋上。
“嘶——”
他耳朵嗡嗡作響，意識瞬間模糊，仿佛被拋入了一片無盡的虛空之中。
“所以，這才是真正的懲罰啊！？”
這么想著，他無力地閉上了眼睛。
赫伯特眼前一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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