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
吸血鬼小姐瞇著眼睛，一臉無語地看著眼前這個在黑暗空間中過于耀眼（物理層面）的少年。
這個家伙……他一定是故意的吧！
她打死都不相信赫伯特真的如他表演著的那般純潔。
你騙誰啊？
你是貴族出身，我也是啊！
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貴族的基礎教育都會教些什么！
按照貴族對繼承人的培養習慣，在成年以前，別管什么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肯定早都已經都全套教過了。
可是……就算伊莉莎知道對方是在表演，那又有什么辦法呢？
難道她能親口說出來嗎？
讓她把自己腦海中的那些畫面描述出來？
開什么玩笑！
他無恥就算了，我難道還能不要尊嚴的嗎！！？
最后，她也只能吃這個啞巴虧，一臉便秘的癟著嘴，瞇眼看著眼前的家伙盡情表演。
赫伯特還在輸出！
“哎呀，伊莉莎小姐，你之前指的又是什么呢？我難道說錯話了，讓你會意錯了？”
“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想到了什么？我下次好好規避一下。”
但不管赫伯特怎么發問，下定了決心的伊莉莎都保持沉默，堅決不回應。
伊莉莎不語，只是一味地癟嘴。
她試圖用眼神殺死赫伯特這個不要臉的東西。
行了，別演了。
你差不多得了嗷！
終于，在反復用語言挑逗了半天之后，見伊莉莎不愿意配合，玩膩了的赫伯特最終意興闌珊地搖了搖頭。
嘖，沒意思。
你這個女人玩不起，不如芙蕾梅逗著有趣。
雖然現在也已經不配合了，但她在最初的時候可是會紅著臉嘗試給我解釋一下呢！
“唉，好吧，既然你什么都不愿意說，那我也就不問了。”
赫伯特一臉傷心地收回了身上散發的圣光，情緒低落地嘆了口氣。
他這幅傷心的樣子讓伊莉莎都有些遲疑。
難道說自己真的錯怪他了？
赫伯特其實真的是一個不諳世事的貴族青年？
可沒等伊莉莎內疚，赫伯特嘆息完還沒過去半秒，他又一臉輕松地露出了笑容。
“事實上，我什么都沒做。”
他低垂著眼眸，用淺色的眼眸注視著蜷縮著的吸血鬼，輕聲道：“但如果非要說的話，我確實也做了一件事……”
“我救了你。”
這一刻，白發少年的眼神中充滿了令伊莉莎無比陌生的情緒。
悲憫。
在意識到這份情感的正體后，她感到有些茫然。
你為什么要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
“你還沒有察覺到不同嗎？”
不同……
伊莉莎愣了一下，下意識抬起手在身體上下摸了摸……嗯！！？
沒有了。
鎖鏈，沒有了！
她一把摸向自己的脖子，沒有碰到那冰冷的黑鐵頸環，而是觸碰到了自己纖細的脖頸。
這個發現讓她心中浮現起復雜的情緒，有興奮，有驚訝，但更多的是迷茫。
脖頸上的鎖鏈被解開，也就意味著……她再也不受這個黑鐵棺材的束縛了。
我自由了？
我真的自由了？
她抬起頭，看著赫伯特，嘴唇顫抖了一下，輕聲道：“赫伯特，我，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
“呵呵，你不用謝我，你不……”
可就在赫伯特開口回答她的瞬間，淚眼朦朧的伊莉莎動了。
嗖——
沒有半點征兆和前搖，她猛的從地上彈起，如同一道猩紅的閃電，瞬間撲向了赫伯特。
赫伯特之前雖然刻意向后移了半步，但這不到一米的距離，對于傳奇吸血鬼來說和貼身在一起也沒有多少區別。
抓住他。
只有抓住他，我才能夠真正恢復自由！
也只有真正威脅到他的生命，才能讓他不把剛才的事情說出去！
該死的家伙。
絕對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我剛才做了什么蠢事！！！
伊莉莎此刻的突兀暴起，一小部分原因是為了逃離這個該死的監牢，而另外一大部分，則是為了掩飾自己的修養。
必須讓赫伯特把嘴閉上！
抓住他，好好的威脅他一把……再趁機多吸兩口血。
對，再讓他多給我做點圣血！
哼哼！
讓你剛才欺負我，看我這次不好好找回面子。
但就在伊莉莎幻想著美好愿景，即將實施第一步，馬上將赫伯特撲倒在地的時候……她聽到了赫伯特之前尚未說完的后半句話。
“……要高興的太早了。”
你不要高興的太早了！？
嘩啦啦……
根本來不及思考，那熟悉的，令伊莉莎心神顫動的鎖鏈聲音轟然響起。
糟了！
并且不是從身后的黑鐵棺材中響起，而是從此刻他們的腳下傳出。
伊莉莎下意識想要逃跑，但是那從影子中竄出的鎖鏈根本不給她機會。
咔咔咔咔……
四根鎖鏈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竄出，像是一根根靈巧的觸手一樣，牢牢套到了她的手腕和腳踝上。
猛然一拽，讓伊莉莎直接砸到了地面之上。
雖然巨大的沖擊讓伊莉莎有些痛苦，但她卻根本沒時間在意這些，全部精力都落到了前方。
在那里赫伯特手中拎著一根銀白色的鎖鏈，沖著她遺憾地搖了搖頭，感慨道：“果然，你還是很危險啊。”
“我那么真心的幫助你，你就用這個來回報我？你實在太令我失望了。”
“看來，我還是不能讓你過得太舒服了。”
“不不不，我錯了。”
伊莉莎試圖閃躲，但是卻根本無濟于事，四肢的鎖鏈將她緊緊禁錮在地上，根本無法掙扎。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根鎖鏈再一次牢牢鎖住了她的脖頸。
“不！！！”
伴隨著一聲清響的，那熟悉的感覺再次回到了脖子上，要讓伊莉莎四肢的所有掙扎全都停止。
掙扎是沒用的。
已經沒用了……
她比所有人都清楚這枷鎖的可怕。
只要脖子上的枷鎖無法掙脫，那她就永遠沒辦法解脫。
放棄抵抗的伊莉莎像條咸魚一樣癱在地上，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沒希望了。
咔、咔、咔、咔。
接著，束縛在四肢上的枷鎖同時松開，重新融入陰影之中，只有那一根銀白的鎖鏈留下。
鎖鏈的一端，束縛在伊莉莎的脖頸上。
而另一端……握在赫伯特的手中。
“呵呵。”
赫伯特牽著鎖鏈蹲下，沖著閉著眼睛不愿接受慘淡事實的咸魚吸血鬼感慨道：“你說你急什么？”
“你要是不急的話，我能這么對你嗎？至于再在脖子上套個鎖鏈嗎？”
嘖嘖嘖……
急，讓你急，玩砸了吧？
你說你要是不刺激我，我至于出此下策嗎？
一想到這里，赫伯特忍不住唏噓道：“唉，我這都是被逼無奈呀。”
“……哼。”
躺在地上的伊莉莎依舊閉著眼睛，但眉頭皺了皺，嘟囔道：“你會的，一定會的。”
“你這家伙，明明從一開始就是這么算計好的！”
“我就算不動手，你也會逼著我動手，或者用別的方法，找別的借口來把鎖鏈套到我的脖子上。”
伊莉莎睜開眼睛，嘲諷地沖著赫伯特白了一眼，然后將頭轉到另一邊不去理他。
呵呵，拿我當小孩子騙嗎？
誰會相信這種借口啊？
吸血鬼小姐雖然對于臟話不在行，但對陰謀詭計的敏感度倒是相當高。
她當年原本是被當成繼承人來培養的，接受的可是正統的貴族教育，除了繁瑣的禮儀外，學習的全都是陰謀。
“哦？”
赫伯特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笑著搖了搖頭。
忘了。
習慣性地把她當成瓦倫蒂娜來對待了。
也是，這樣的說法也就只有我們家的瓦倫蒂娜能半信半疑了……只要掌握了方法，直覺又不是不能騙。
“或許吧。”
既然伊莉莎是個聰明人，那赫伯特也沒有再多掩飾。
這個時候再嘴硬的話，反倒顯得自己有些玩不起了。
“無論如何，我曾經解放了你是事實，你攻擊我也是事實，你承認嗎？”
“……”伊莉莎嘴角動了動，想要說些什么，但終究沒有胡攪蠻纏地為自己解釋。
解釋什么？
難道說“我就是想抓住你好好威脅，真的不會殺了你，最多報復你一下。”嗎？
這話雖然是伊莉莎內心的真實想法，但這么說出來，就連她自己都覺得可信度不高。
赫伯特看她這幅樣子也是笑了：“既然沒有什么想說的，那我就當你是默認嘍。”
伊莉莎抿了抿嘴，沒有解釋其他，只是倔強的補充了一句：“我真的沒想到傷害你。”
剛才，我真的只是想吸個血……
“那個，我提醒你一下，強行吸血也算故意傷害哦。”
赫伯特善意提醒，給吸血鬼小姐普及了一下人類的法律，然后再次問道：“現在，你還確定嗎？”
“……那沒事了。”
伊莉莎的眼里徹底沒有光了，小聲嘟囔著“小氣鬼”之類的話語。
“很好。”
赫伯特看著眼神徹底死掉了的吸血鬼小姐，抬手落到了她的頭頂拍了拍，見她沒有反抗之后還順手揉了揉。
手感還不錯。
同時，自己眼下的動作還讓赫伯特有一種特殊的即視感。
一手牽繩，一手揉頭。
“遛狗不牽繩，等于狗遛狗……咳，別在意，沒什么特殊含義。”
赫伯特無意識的嘟囔了一句，然后注意到吸血鬼小姐用冰冷的眼神盯著自己。
她用眼神告訴赫伯特——你差不多得了嗷。
我雖然被你套上了鎖鏈，但我可不是你的狗！
而赫伯特對她死亡眼神的回應是——微微一笑，然后將手指送到了她的嘴邊。
“喏。”
“嗯？”
伊莉莎瞪大了，眼睛看著近在眼前的手指，又看了看赫伯特笑瞇瞇的眼睛。
你什么意思？
你真拿我當狗啊！？
“怎么？你現在改性子了，不吸血了？”赫伯特調笑一句，就準備把手指收回去。
可還沒等他手上有動作，手指就已經被伊莉莎猛的咬住了。
啊嗚！
終于意識到這動作意味著什么的吸血鬼小姐哪里會放過這個機會？
一個仰臥起坐就彈了起來，接著一口就要含住了赫伯特的手指，用尖銳的虎牙刺破了他的指尖，盡情地吮吸著。
“唔！！！”
在久違的品嘗到那美味的鮮血之后，她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甚至眼神都渙散了起來。
什么屈辱？什么痛苦？什么羞恥？什么尷尬？通通都拋到了腦后。
在這一刻，伊莉莎的眼中只剩下了這根手指，腦海里只剩下的這甘甜的味道。
啊——
而赫伯特看著她這幅樣子，嘴角忍不住上翹，在心中得意地跟涅娜莎炫耀著。
“你看，我就說她注意不到吧。”
而且諧神小姐無語地目睹著眼下這個情況，無力地吐槽道：“……嘖，這個丟人的小蝙蝠，實在是太丟人了！”
“我猜到了她最終會屈服，但我是真的沒想到會這么快，她居然沒想過嘗試掙脫！”
枷鎖一套，伊莉莎瞬間就變成了一條失去理想的咸魚。
因為她明白，掙扎是沒有意義的。
與其傷害自己，不如坦然接受這個慘淡的現實。
但問題是……如果掙扎有用嗎？
如果那“枷鎖”并非她心中的那個“枷鎖”呢？
是的。
赫伯特這次為伊莉莎親手戴上的“枷鎖”并非是原本的黑鐵鎖鏈，而是改變了形態的銀白指環。
“為什么要試呢？當她已經習慣了這個枷鎖，腦海中已經形成了它牢不可破的固有印象，那她就不會再繼續嘗試。”
大象為什么會被一根纖細的麻繩捆住，就是因為它在小象的時候就被那麻繩束縛了，此后再也沒想過掙扎。
“套在脖子上的枷鎖很容易破開，但套在心中的枷鎖，可就很難破開了。”
“神靈對這個其實并不陌生吧？畢竟你們很擅長在凡人的心中塑造你們無所不能的形象，讓他們永遠都提不起反抗的意識。”
“嗯，或許是這樣吧。”
似是被赫伯特的話語觸動，涅娜莎在回答完后就此沉默。
赫伯特則是繼續馴化自己剛剛捕獲的小動物，向她的心中灌輸著新的規則。
“如果你下次再攻擊我，我會讓你明白這枷鎖的力量，你也不想再被關進棺材里吧？”
“只要你乖乖聽話，我就不會限制你在這個無光之獄中的自由。”
“對了。”
“還有最后一件事。”
在說了好一陣子后，赫伯特忽然將手指抽出，將上面晶瑩的液滴甩去，然后輕輕抬起了伊莉莎的下巴。
他低著頭，看著伊莉莎尚還有些“醉血”，看著有些恍惚的眼眸，輕輕問道：“現在……”
“我們是什么關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