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徐庶的聲音很小，但是張遂還是聽到了。
張遂笑道：“拿下荊州之后，這天下也要平定了。”
“亂世即將結束。”
“這偌大的天下，還需要元直這等人才幫忙治理。”
張遂看向徐母，挑了挑眉道：“老人家，你說呢？”
“想不想看到百姓早點安居樂業？”
徐母笑道：“如果真能如大將軍所言，沒有流民，百姓都有衣可穿，有食可吃，誰不樂意呢？”
徐庶看了一眼身旁的老母親，苦笑一聲。
自己這母親，在這大將軍面前，終究是有些單純了。
然而，老母親掌握在別人手里，而且老母親絲毫不知其中的風險，自己又能怎么辦？
只能安慰自己：這個大將軍的確有仁義之名，不像曹操一般屠戮百姓。
希望將來能是個明君吧！
就在張遂和徐母還在聊天時，親兵在外面道：“主公，主簿陳震有緊急軍情求見！”
徐母見狀，站起身對張遂道：“那大將軍，你忙，我和我兒元直出去外面等等。”
張遂朝外面喊道：“來人，帶老夫人和元直出去找地方休息，準備好茶點。”
聽到外面的應答聲，張遂又對徐母和徐庶道：“如果你們在我這里住著不舒服，可以自行離開。”
“不過，不要去麥城，麥城馬上要開戰，太危險。”
“往樊城走。”
“不喜歡我張遂，可以離開樊城，前往其他任何地方。”
徐母笑道：“大將軍如此仁義之君，有甚不喜歡的？等荊州戰事結束，我還要跟著大將軍去鄴城瞅瞅！”
張遂道：“絕對沒有問題！”
徐母這才在徐庶的攙扶下離開帥帳。
陳震走了進來。
陳震朝張遂行了一禮道：“主公，城墻上的兵馬少了一大半，感覺是江東軍撤了！”
“怎么辦？”
張遂捏了捏下頜稀疏的胡須道：“應該是他們看到子揚和工匠正在打造霹靂車，怕了。”
“之前圍攻壽春時，子揚用過霹靂車攻城。”
“江東距離如此之近，應該聽說過。”
“那他們也知道，壽春都防不住，那麥城更防不住。”
“如今他們應該是想退到大江以南，用水軍和我們對抗。”
說到用水軍對抗，張遂想到歷史名場景“赤壁之戰”。
可惜啊！
曹操死了。
而江東，也不會有了。
之前自己還沒有出發，郭嘉和李儒就已經帶著死去黃祖的軍隊，趕往廬江郡，找諸葛亮和甘寧，準備渡江進攻江東了。
面對著郭嘉諸葛亮李儒三大謀士，還有坐鎮廬江的甘寧張勛許耽這些將領，廣陵招募的新軍水軍廬江的水軍死去黃祖的水軍。
周瑜和龐統又不在江東。
江東兩萬多精銳也在荊州。
張遂實在是想不出江東還怎么抵抗進攻！
想到這，張遂沉吟片刻，抬起頭，對陳震道：“通知百姓，讓他們到麥城護城河邊叫喊。”
“讓他們喊城墻上的守軍下來。”
“告訴百姓，我們即將用霹靂車攻城。”
“屆時，城墻上的守軍必死無疑。”
“大家都是荊州兒郎，沒有必要自相殘殺。”
“只要下城墻，我們不計較他們的過去。”
“將領也是如此。”
陳震應了一聲，就要離開。
張遂忙叫住他。
陳震疑惑地看向張遂。
張遂右手食指敲了敲案幾道：“去找子揚，讓他想辦法最快弄出一架霹靂車，我們在一個時辰之后，用這架霹靂車表演投石攻城，讓百姓和城墻上的守軍見見霹靂車的恐怖。”
“讓百姓和守軍將士明白。”
“我張遂不是在嚇唬他們，而是真不想殺他們。”
“亂世死人夠多了。”
“讓城墻上的守軍好好考慮，他們死后，他們的父母妻兒怎么辦？”
“我張遂又不是屠夫，在我治下的百姓怎么樣，他們難道沒有聽過？”
“他們非要枉送性命？”
陳震再次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張遂看著陳震離開的背影，沉默片刻，這才站起身，也走出帥帳。
帥帳外的虎賁軍和親兵立馬跟上。
一行人策馬趕到大軍最前方。
陳震正在和劉曄說著什么。
劉曄原本正在忙碌，聽陳震說完，立馬做了個手勢。
正在打造霹靂車的所有工匠都紛紛停了下來。
劉曄又小跑著到一些人面前。
眾人將各種打造好的器件運送到一起。
遠處張遂給百姓安排的安全地里，一些騎兵也策馬上去，和這些百姓說著什么。
不一會兒，就見到安全地的百姓紛紛朝著這邊涌來，匯聚到護城河邊緣。
無數的百姓朝著城墻上喊著。
有老人直接在那里流淚。
有年輕女子一聲聲悲鳴。
有小孩嚎啕大哭的聲音。
城墻上的守軍聽著城外護城河邊緣的喊聲，一個個落下淚來。
有些年少的守軍直接跟著哭了起來。
目光呆滯的劉備這才回過神來。
看著四面八方都是哭聲。
看著城下無數百姓站在護城河邊緣捶胸頓足的模樣。
劉備目光最終落在策馬在百姓最后面的張遂身上。
兩人四目相對 劉備看著張遂身邊竟然有趙云，神色頓時黯淡了下去。
他想到了當初跟著曹操和張遂大軍對峙的時候，他遇到了久別的趙云和田豫。
兩人在張遂麾下談笑風生。
那一幕，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內心。
之前，關羽和張飛建議過，可以試著投降張遂。
然而，看著趙云和田豫談笑風生，他意識到自己一旦投靠了張遂，很可能再也沒有機會完成那個夢想。
可如今，再對上張遂，他才明白，從對方出現的那一刻，自己就已經沒有了機會。
自己成為了這個時局下的棄子。
劉備感覺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澀。
視線從張遂身上收回，劉備看向身旁神情復雜的文聘，聲音中夾雜著一絲顫抖道：“打開城門，我們投降了。”
文聘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劉備。
劉備強忍著難受，擠出笑容道：“怎么，文將軍以為我劉備是鐵石心腸不成？看著這么多百姓肝腸寸斷，我依舊要狠下心，讓所有人陪著我劉備一起赴死不成？”
文聘搖了搖頭，聲音沙啞得像是生銹的鐵刀從砂石上磨過一般道：“不是，我從來不這么想。”
“我只是想代荊州百姓感謝將軍的成全。”
說完，朝劉備跪了下去，拜了幾拜。
附近的守軍聽文聘這么說，看文聘跪下去，紛紛跟著跪下去。
整個城墻上跪倒了一片。
隨著文聘起身，飛奔下城墻，勒令將士打開城門，城墻上，無數的守軍歡呼雀躍地飛奔下去。
吊橋放下。
百姓沖過吊橋，朝著城門飛奔。
張遂看著這一幕，沖城墻上的劉備點了點頭。
劉備沒有看張遂，他的視線死死地落在百姓和守軍在城外空地匯合。
這些人都匯合了，都團聚了。
而自己呢？
劉備腦海里浮現關羽、張飛、簡雍等人的音容笑貌。
他仿佛看到他們一邊在朝前走，一邊朝他招呼。
“大哥，跟上！”
“大哥，速速跟上，在磨嘰甚？俺就煩你這磨嘰樣子！”
“主公，還愣著干甚？我們要快點！”
劉備看著關羽、張飛、簡雍等人漸行漸遠，笑了一聲，哽咽道：“我這就來了！”
說完，拔出腰間的佩劍，在張遂的瞳孔劇縮中，一下子抹了脖子。
在夕陽的余暉下，鮮血隨著尸體墜向城墻之下，仿佛綻放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