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淵聽張遂這么說,臉上有些燥熱。
他是真有些怕這小子了。
幾次三番被這小子壓制。
感覺自己白活了。
曹操看見曹洪的首級,也不敢再上前。
這次出征他兩次靠近張遂,一次差點被殺死,一次戲志才差點被殺死。
都是張遂的不講武德,突然進攻所致。
曹操讓樂進上前。
樂進看著張遂,也有些犯怵。
之前他可是親眼見到徐晃被張遂一馬槊給掃飛出去。
自己武功和徐晃相差不多。
這張遂要是突然下死手,搞不好自己也得交待在這里!
然而,此時,他也沒有辦法。
在如今這些將領里,就自己和徐晃地位最低。
略作猶豫,樂進還是策馬上前,來到張遂身前。
張遂看著樂進這等小心翼翼的模樣,有些想笑。
突然,他朝著樂進呵了一聲。
樂進嚇得慌忙調轉戰馬,就要離開。
眾人:“.”
曹操看向張遂:“.”
自己這女婿,簡直是毫無下限!
生死交戰,他還這么惡作劇。
不過,曹操的心里也在滴血。
如果說之前他還有些懷疑陷陳營和顏良的三千騎兵二軍是否在這里的話,那現在,他就毫無懷疑了。
如此情形,自己這女婿還能惡作劇,足可見他的內心放松。
沒有足夠的底氣支撐,他斷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河北,怎么就這么輕易地被拿下?
之前他只有徐州和廬江,自己才有信心和他簽下聯盟協議。
如今,他卻不只是掌握了徐州和廬江,更是吞了整個河北。
曹操竟然一時想不到對付他的手段!
樂進也被張遂的惡作劇氣得臉色通紅。
感受著四周的視線,樂進恨不得找個地洞鉆下去。
奇恥大辱!
自己征戰沙場十數載,竟然被人嚇成這樣!
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張遂,樂進這才調回馬頭,朝張遂伸出手。
他的視線一直在張遂握住馬槊的右手上。
一旦張遂要出手,就算打不過,他也有反應之機。
張遂這次沒有再嚇樂進。
有一下足夠了。
張遂將曹洪的首級遞給樂進,這才對曹操道:“岳父,我給你三天時間,大軍撤離離狐縣,我們繼續履行聯盟協議。”
“如果三天還不撤走,我就不再顧念舊情。”
“到時候,我會讓陷陳營和顏良的三千騎兵二軍同時出動。”
“你那個時候就不要怪我不念翁婿之情。”
張遂說完,調轉馬頭,帶著陳宮、張遼、許耽等人離開。
大軍也跟著張遂后面緩緩撤離。
曹操目光死死地盯著張遂,牙齒都要咬碎。
面對張遂這女婿,他竟然有一種比面對袁紹更加恐怖的感覺!
袁紹多大?
而且,人家可是真正的四世三公之后。
張遂這女婿才多大?
而且,他可是出身農戶!
然而,此刻再恨,也無濟于事。
曹操看著樂進回來,從樂進手里接過曹洪的首級,眼淚瞬間滾落下來,搖頭道:“子廉啊,都怪我。”
“若非我一意孤行,非得趁機北上,沒有查明情況,你也不會客死他鄉了。”
荀攸和程昱臉色都有些火辣辣的。
曹操說著,將額頭貼在曹洪的額頭上,放聲痛哭起來。
眾將士一個個噤若寒蟬。
曹操哭了很久,才示意大軍撤回離狐縣。
荀攸就要策馬上前。
他總覺得這事越發蹊蹺。
他依舊覺得這是詐!
他還是堅信那個道理:越是心虛,越是弱者,越要露出獠牙,震懾敵人。
可他還沒有上前,就被戲志才拉住。
荀攸蹙起眉頭,有些不耐。
戲志才笑了笑,低聲道:“主公如今正處于傷痛之際,而且,戰死了曹洪將軍。”
“此時,就算你能說得天花爛醉,他也聽不進去的。”
“主公一向是有主意的人,而且,他憑借著自己的主意,一路走到了如今。”
“如今我們犯了大錯,錯估了張遂的實力,才導致如此慘敗。”
“你再提意見,只會惹惱了他。”
沉吟了片刻,戲志才低聲道:“而且,我感覺,此次張遂他們的確有人馬。”
“他之所以這次如此布置,很大可能不只是削弱我們的力量,還有離間我們這些謀主和主公感情的可能。”
“一旦主公對我們產生懷疑,不肯聽我們的意見,那他下次再出手,我們必定大敗。”
“忍忍吧!”
戲志才說完,松開握住的荀攸手腕,策馬跟上曹操。
荀攸看著戲志才和曹操離開的背影,右手重重拍打著自己的大腿,拍得啪啪作響。
他堅信,此次就是北上拿下河北的最佳機會。
以張遂的能耐,錯過了這次機會,后面想要再拿下河北,幾乎不可能!
自己那四叔投奔了他。
沮授、田豐都是國士無雙之輩。
又有顏良、文丑、高順這等猛將。
這還怎么打?
荀攸仰頭看著天,雙眼猩紅。
這就是命嗎?
腦海里回蕩著戲志才剛才的話,荀攸喟嘆了一聲。
張遂那邊,有不下于自己這些人的賢才。
尤其是那個陳宮,把主公的心思把握得透透的。
自己這些人,真是被玩死的!
賈詡策馬過來,看了一眼荀攸,搖了搖頭。
年輕人。
功利心太重。
這樣的人,就算沒有被君主算計死,也會勞心勞力而死。
不過是混官場,混權勢,保證吃喝不愁而已。
犯得著這么費盡心思?
誰贏到最后不是贏?
現在費勁心機,萬一將來贏得天下的是那張遂,到時候,自己小命不保不說,怕是連累家人也得跟著見閻羅。
值得嗎?
天下再怎么爭,都不會落到自己這些謀士手里。
為了別人的大業做到這般——
賈詡從荀攸身邊策馬而過,道:“老咯,比不得你們年輕人,一個個建功立業心切。但是,這種事情,是水到渠成之事,莫要心急,否則,害人害己。”
荀攸聽賈詡這么說,低下頭,停止拍打大腿,跟著大軍朝離狐縣離開。
曹操帶著大軍趕到離狐縣,立馬讓人處理曹洪的尸骨。
而他自己一個人則坐在夏侯惇床榻邊,默默地流下淚來。
此次大戰,來的時候意氣風發,他甚至幻想過一舉拿下河北,從此橫掃六合。
可如今,非但沒有拿下河北,還折損了上萬人馬,折了從弟曹洪,夏侯惇也生死難料。
曹操右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長長嘆息了一口氣。
他一直以高祖皇帝劉邦為目標。
高祖皇帝劉邦那般境地,都能創建大漢。
自己如今擁有如此強的實力,怎么就會落到如此地步?
如今袁紹新喪,張遂剛剛拿下河北,自己都沒有辦法勝利。
曹操默默地搖了搖頭。
他想不到以后還能拿下河北的任何可能!
就在曹操長吁短嘆之時,外面響起敲門聲。
曹操驟然回過頭,滿是淚痕的臉上浮現一抹慍怒,噌地下拔出腰間的佩劍。
他倒要看看哪個不長眼的,這個時候還讓他不得安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