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諶和郭圖聽張遂這么說,互相對視了一眼,心里都有些震驚。
  田豐培養出來的弟子,竟然說這樣的話!
  不知道田豐知不知道他這個弟子這么想?
  如果知道了,不知道會怎么想?
  不過,卻并不離譜。
  畢竟,換做其他人,也可能有這心思。
  田豐和袁紹之間做選擇的話,很大可能都會選擇袁紹。
  郭圖直接笑出聲道:“張將軍,有些話可不是能亂說的。”
  “別駕和主公都是一體的。”
  “別駕的心思肯定也是希望主公能夠雄心壯志。”
  張遂一臉認真道:“是,我從不懷疑先生的忠誠。”
  “但是,人在權力面前,有時候會迷失自我。”
  “固守派系,其實就是一種迷失。”
  “大家都是為岳父做事的,為什么要各自成圈?”
  “在我看來——”
  張遂遠遠地瞟了一眼在遠處和高干、高柔談話的許攸,壓低了一些聲音道:“除了許攸這種嬌縱跋扈,四處為禍的人,其他的人,都是岳父的大才。”
  “既然如此,為什么不放下成見?”
  荀諶暗暗嗤笑了一聲。
  真單純的人。
  剛才見他回來,袁紹給他賞賜讓他選擇的時候,他那般選擇,還以為他年紀輕輕,卻頗懂得進退,田豐找了個好弟子。
  現在看來,純粹是瞎貓碰到死耗子。
  權力之爭,素來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想要所有人放下成見,怎么可能?
  只要是人,都會自私自利,就會有權力之爭。
  這個張遂,不值得深交,但是可以利用。
  郭圖聽張遂這么說,笑著撫須道:“是也是也,張將軍不愧是主公的乘龍快婿,眼界就是不一般。昔日對張將軍有所誤會,這里向張將軍道歉了。”
  說完,還朝張遂行了一禮。
  張遂也回了一禮。
  遠處,許攸、高干和高柔看著這一幕。
  許攸捏著八字胡須,嗤笑道:“真是阿諛奉承之輩!”
  “不知道本初怎么想的,讓三小姐這種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嫁給這樣的人。”
  高干瞇著眼睛,臉色異常肅殺。
  高柔好奇道:“我是第一次見他,感覺他還挺會做人。他不是田別駕弟子嗎?田別駕在這,他卻和荀公他們走得這么近?”
  許攸譏諷道:“這種人能有甚出息?”
  “他就是想要討好所有人。”
  “殊不知,人不可能討好所有人。”
  “他這是自掘墳墓。”
  “現在他是沒有犯錯,還立下一點微薄的功勛,得到本初一點重視。”
  “所以,沒有人去得罪他。”
  “但是,人這一生漫長,怎么可能不犯錯?”
  “下次他犯錯,就是田豐、荀諶他們合力弄死他之時。”
  高柔:“.許先生很討厭他?”
  高干冷不丁地道:“他之前將許先生兒子的戰馬給劈了,甚至差點劈死了許先生的兒子。”
  許攸哈哈笑了兩聲道:“高將軍,你把許某想得太心胸狹隘了一些。”
  “我許攸可是本初的兄弟,跟著本初南征北戰,立下了赫赫戰功。”
  “我是長輩。”
  “如何會因為這點小事和一個毛頭小子起沖突?”
  高干看了一眼許攸,不置可否地笑了一聲。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之際,袁紹帶著兩個人影出現。
  赫然是劉氏和三小姐袁蜜。眾人見袁紹來,紛紛自動到兩側,尋了位置。
  袁紹見狀,笑道:“都入座吧,宴席馬上就開始了。”
  袁蜜戴著面紗,附耳在袁紹耳邊。
  袁紹瞪了她一眼。
  袁蜜依舊快步走到張遂身邊。
  一個丫鬟忙端著支踵上前,放在張遂身邊。
  袁蜜跪坐在張遂身邊,沖張遂笑了笑。
  張遂的對面,赫然是許攸、高干和高柔等人。
  高柔搖了搖頭,心里有些泛酸,卻也只能死心了。
  雖然他打小就喜歡這個表妹,也暢想過和她喜結連理。
  但是,表妹和張遂如此親密,自己也死心了。
  高干和許攸都垮了臉色。
  袁紹權當看不見。
  他原本給自己這三女兒挑選的最中意夫婿也是高干這個外甥。
  可事情已經到這地步了,他只能就此作罷。
  眼看著袁蜜坐好,袁紹才對大廳外喊道:“上菜!”
  美貌的丫鬟們端著一盤盤熱氣騰騰的菜肴上來,擺放在眾人的案幾前。
  所有菜肴上齊,袁紹這才開始說話,稱贊三公子袁尚此次立了大公,為他爭取了大將軍之位,甚至保護了皇后伏壽,震懾住了曹操。
  為此,袁紹上表朝廷,封袁尚為徐州牧。
  袁紹的話,讓所有人都是一怔。
  劉氏臉上洋溢著笑容。
  袁尚興奮得忙起身到大廳中央,匍匐在地,感謝袁紹和劉氏,表示自己一定會努力,不辜負袁紹的期望。
  沮授和田豐互相對視了一眼,臉色都有些復雜。
  其他人不敢說話。
  袁紹賞賜了三子袁尚之后,這才給張遂封賞。
  張遂此次協助三公子袁尚勤王,功勛也不小,因此賞賜戰馬五十匹、鐵甲十副、軟甲五十副、環首刀一百把、彎弓五十副、馬槊兩把,綢緞五百匹。
  張遂也感謝了一番。
  之后,宴席正式開始,眾人一邊吃飯,一邊欣賞著歌姬跳舞、演奏。
  張遂和袁蜜則一起去敬了袁紹、劉氏、田豐等人。
  袁蜜不是很能喝酒,張遂便替她喝了。
  一圈下來,張遂也有些神情恍惚。
  袁紹早已經安排張遂住處的人來迎接張遂回去。
  袁蜜見張遂離開,這才回到袁紹的旁邊。
  張遂在兩個丫鬟的攙扶下一路來到州牧府邸外面,吹著涼風,瞬間清醒了大半。
  門口,停著一輛馬車。
  馬車的旁邊,站著兩個車夫,正是他府邸的人。
  在車夫前面,一個穿著一身貂裘,抱著一個羊皮袋,縮成了一團的倩影,竟然是紅玉。
  張遂示意兩個丫鬟回去,笑著迎了上去。
  紅玉也忙迎了上來。
  兩人四目相對,紅玉眼眶有些泛紅,卻也沒有說什么,而是讓張遂趕緊上馬車,不要凍壞了。
  張遂一把將紅玉抱起,爬到馬車車廂里。
  兩個車夫這才坐上馬車車轅,駕著小車離開。
  車廂里,張遂看著紅玉想哭出來,忙道:“怎么了,這是?有人欺負你們了?”
  紅玉這才擦了擦眼角,搖了搖頭道:“沒呢!就是這么久沒有見你,我和姐姐一直擔心你,如今見到你一切安好,就挺高興的。”
  說著,抓起張遂的手塞到自己衣服下面道:“你手冷得像冰一樣,我給你暖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