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遂被甄宓盯得發毛。
  好在他穿越前就屬于臉皮很厚的人。
  因此,他也沒有發作。
  甄宓盯著張遂好一會兒,視線才移開,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道:“昨天,你給守衛部曲畫的畫,寫的字,還有印象?”
  張遂忙點頭道:“有的有的,有何問題?”
  甄宓道:“那些字,是什么?我自認為識文斷字,可對那些字,卻大部分不認識。”
  張遂暗暗松了口氣。
  原來為了的是這啊!
  張遂撓了撓臉。
  他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作為從小接受簡體字教育的人,他能認得繁體字,卻寫不出來。2
  眼珠子轉了下,張遂臉不紅心不跳地道:“那什么,我能認得絕大數字。”1
  “但是,我認為,很多字,過于繁雜。”6
  “所以,我自己加以創造,將一些字變得簡單了些。”
  “這樣子的話,還能增加趣味性。”
  “尤其是萬一有壞人想要利用我的文字做些什么。”
  “他們不認得我的字,也看不懂。”1
  甄宓有些意外。
  她沒有想到那些字竟然是這么得來的!
  甄宓又道:“那你那些字說的是什么?”
  張遂道:“那些字是說,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2
  “是我小時候給自己想的警戒之言。”1
  “告訴我,平日里,不要懈怠。”
  “該努力的時候,不努力,那么,等我想要努力的時候,可能就沒有機會了。”
  “碰到喜歡的人,喜歡的事物,就該用盡全力,抓到手里。”
  “這個時候不抓到手里,錯過了,很可能哪天我想要抓到手里的時候,那些人,那些事物,就已經沒有了。”
  紅玉站在一旁,有些驚奇地看著張遂。
  說得好有道理!
  雖然登徒子了一些,但是,不愧是有才華之人。
  否則,不可能畫出如此美麗的人來。
  不可能說出如此有道理的話來。
  甄宓心里也有些震撼。
  心里頭壓抑著的對張遂的怒氣、厭惡,在這一刻,消散了很多。
  甄宓問道:“你是哪里的人?祖上可是世家大族?”
  張遂老實道:“我是雁門郡的人。”
  “我祖上世代為農。”3
  騙傻子呢?還是自己是傻子??會作詩會寫字畫畫祖上世代為農是吧你不如說是司空張溫旁支呢 誰去查??董卓的骨灰去查???
  這具身體的記憶就是如此。
  而且,之前進入甄府的時候,他身上還有路引的。
  所謂路引,就是身份的證明,上面寫了名字,出身,居住地等等。
  這些是撒謊不了的。
  不過,有些東西是可以撒謊的。
  在這個漢末世界,不是世家大族子弟,根本沒有機會讀書。
  想到這,張遂繼續道:“不過,曾經并州牧丁原在并州為官時,傳授過一些知識。”8
  “他覺得我天生聰慧,所以私下里傳授給了我一些書籍。”
  “只可惜,后來他為勤王,趕往京兆,被國賊董卓和呂布所害。”
  丁原在并州做過并州牧,還認了主簿呂布為義子。
  后來,十常侍之亂,丁原受到大將軍何進邀請,南下京兆勤王。
  只可惜,沒有成功。
  大將軍何進那個蠢材被自己妹妹坑死,被袁紹玩死。
  丁原則被董卓聯合呂布給弄死。
  而且,丁原的親信都被斬殺了。
  可謂是死無對證。
  搬出這樣一個名人來做靠山,在漢末這個講究出身的時代,絕對有益無害。
  甄宓聽張遂這么一說,心里頭對張遂的惡感和嫌棄又消散不少。
  并州牧丁原,她也聽過的。
  這可是對付國賊董卓的英雄。
  可惜,最終被害死了。
  沒有想到,這個叫做張遂的登徒子,竟然還有這樣一層身份!
  甄宓朝案幾努了努嘴,聽不出語氣道:“那你立馬作畫一幅,就畫我,再寫些文字。”
  如果這個張遂,是真的能畫出昨天那副畫和蒲扇上的畫像的人,還能寫字。
  那還的確算一個人才。
  目前甄家就缺人才。
  自己那二哥平平無奇。
  全部重擔都壓在娘親身上。
  自己倒是也能幫上一點忙,但是,不多。
  而且,因為是女兒身,不方便出門。
  如果這男人是真的,那么,留在甄家培養也不錯。
  當然,不能接近小妹。
  想到昨天那副畫里的美人裸露著雙肩和大長腿,甄宓俏臉直接冷了下來。
  絕對不能讓他接近小妹。1
  小妹現在年紀太小,分辨不出好壞來。
  想到這男人勾引小妹,將來小妹長大,和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絕對是甄家的恥辱!
  張遂原本還感覺這甄宓挺好相處。
  突然生出的寒意,讓他有些犯嘀咕。
  這甄宓,在他穿越前玩三國類的游戲里,是他必收入后宮的女性角色之一。
  游戲里,這甄宓總是大長腿,御姐,性感,性情溫和。
  怎么感覺現實有些不一樣?
  不過,張遂也沒有糾結。
  很明顯,對方在考驗自己。
  抓住機會,在她面前表現一線,有助于提升在甄家的地位。
  想到這,張遂折了一截樹枝,走到石亭子里,跪坐在案幾前的支踵上,研墨,打量著甄宓,開始畫了起來。
  之前就已經覺得甄宓很漂亮了。
  如今,細細打量,才發現,這個女人不愧是能夠讓曹丕、曹植兄弟發了瘋的女人。
  姣好的臉上,幾乎找不到任何瑕疵!
  尤其那有些寬大的性感紅唇。9
  越看,張遂越有些心猿意馬。
  好在如今的亂世現實讓他保持著理智。
  人家可是堂堂甄家的二小姐,不是自己如今一個部曲所能暢想的。
  只是,張遂看著她依靠在長凳子上那修長的身姿,張遂暗暗咽了咽口水。
  真是可惜了。
  最終大概率還是會被袁紹的次子袁熙給拱了。
  真是羨慕得雞兒發紫。7
  張遂這次畫了兩個時辰畫完。
  第一次,他發現,自己畫的畫,完全不如甄宓本人漂亮。
  張遂看著圖畫里甄宓的模樣,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這要是將她長裙裙擺畫成黑絲。2
  嘖嘖。
  不知道有多勁爆!
  甄宓皺著黛眉看著張遂傻笑。9
  這男人,發什么癲?
  可的確也像是并州牧丁原的門生。
  一個小小部曲,面對著自己這個甄家第二人,沒有一點壓迫感,還能笑得出來。
  丫鬟紅玉見甄宓臉上露出不耐,忙干咳了一聲,提醒張遂。
  張遂這才回過神來。
  他的臉色也有些尷尬。
  視線從剛剛出爐的畫像上收回,張遂略作猶豫,直接在畫像旁邊的空白處寫上一些文字:“秾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芳澤無加,鉛華弗御。”2
  這些是洛神賦里的句子。
  張遂讀了十幾年的書,畢業之后,基本上都還給了各科老師了。
  尤其是語文課本里的文章,他只記得三篇。
  一篇王勃的滕王閣序。2
  一篇諸葛亮的前出師表。
  還有一篇,便是曹植的洛神賦了。4
  甄宓看著張遂放著毛筆不用,用樹枝沾著墨汁寫字,而且,還是橫著寫,字跡也和昨天畫像上的一模一樣,心里這才松了口氣。
  是他無疑了。
  沒有找人頂替。
  這樣子看的話,的確挺有才華。
  甄宓俯瞰著紙張上的文字,她依舊大部分不認得。
  甄宓道:“這些文字,說的是什么?”
  張遂吹干墨跡,看向甄宓,笑道:“是贊揚二小姐你容貌的。”
  說完,張遂還讀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