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發還是一如既往啊,不愧是執政府內嘴最硬的男人啊,能與他并駕齊驅的唯有張德明——執政府內心眼兒最小的男人。”
面上則一邊誠惶誠恐的服軟受教道:
“是是是,還是議員說的對,是我不懂查案,胡言亂語了。”
魯晨嘉掐滅雪茄,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王新發臉色稍霽,心里亦是冷笑不止:
“商人都是賤骨頭,時不時就得敲打一下,不然,屁股容易翹起來,以為能跟我坐一張桌吃飯,就真跟我一個檔次了,簡直可笑至極。”
李涵虞全程如同一個精致的背景板,乖乖地坐在一旁,雙手緊張地交迭在膝上。
她敏銳地感覺到兩個男人之間無形的刀光劍影,卻又完全插不上話,只能小心翼翼地察言觀色。
心里則腹誹道:
“呵——,男人,都是貪得無厭的家伙,明明碗里的肉已經能撐死自己了,還會為了鍋里的一塊兒骨頭打出豬腦子來。”
面上,她卻綻開恰到好處的溫婉笑容,一邊提起茶壺,將琥珀色的茶湯精準注入兩人面前的青瓷盞,一邊用柔和的嗓音打著圓場:
“新發,消消氣,魯總這也是關心則亂。
咱們都是自己人,同坐一條船,風浪來了,更要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團結一心才是正理呀。”
王新發,魯晨嘉,李涵虞三人同時拿起茶碗抿了一口,目光在空中短暫交匯,臉上俱都露出笑容。
——官員,商人,婊子!
這世界上最會演戲的三種人此刻正坐在一間屋子里,互飆演技,上演著一出……假面盛宴。
王新發滿臉笑意的接受了魯晨嘉的認錯,目光重新落回到一直恭立在側的侯文棟身上,問道:
“現在,外面負責現場調查和搜檢工作的,是誰在管理?巡捕房那邊,又是誰在主事?”
侯文棟早有準備,立刻躬身,語速清晰平穩地匯報道:
“回議員,事出突然,巡捕房兩位隊長目前都處于失聯狀態,無法聯系上。
因此,現場搜檢及初步調查,暫由執政府秘書機務部門的鄭耿專員臨時負責。”
侯文棟稍稍停頓一下,又繼續補充道:
“不過,此案后續的主辦權歸屬,由哪位隊長或專員全權負責……恐怕需待明日執政府例行會議上,由諸位議員共同審議議定,方能最終敲定人選。”
王新發腦海中浮出“鄭耿”的相關信息——執政府機務處的一個專員,官聲……一言難盡。
簡而言之就是“茅坑里的石頭”,脾氣又臭又硬。
翡翠園眼下就是個燙手山芋,是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大坑,稍有背景,懂的為官之道的都必然是能躲即躲。
鄭耿人緣太差,所以被大家推出來臨時頂缸,倒也合理。
然而,隨之而來的壞消息則令人頭疼:
鄭耿不屬于他的派系,他固然能憑借身份來使喚他,但想要其如臂使指,絕無可能。
相對的好消息則是:
鄭耿也不屬于張德明的派系,張德明那套威逼利誘對這塊“臭石頭”同樣不好使。
鄭耿在派系林立的執政府內,屬于極其罕見的異類,一個真正的“無派系”官員,只會埋頭做事的那類人。
這種人,根本不會當官。
王新發是個掌控欲很強的人,他心中很快有了計較,其他無關痛癢的事情或許可以交給鄭耿來辦,但這次的事件不行。
茲事體大,不能讓鄭耿來管,這太危險了,甚至某種程度而言,讓鄭耿這種人來主導調查,其危險性甚至還要超讓張德明的人接手。
畢竟,張德明只是壞,但不蠢。
最不濟,雙方還能在臺面下進行交易——妥協、置換、對話,總歸有斡旋的余地。
而鄭耿這種官員,完全不懂“大局為重”,有時候造成的殺傷力是無差別且是無極限的。
王新發沉吟片刻,心頭已經下定決心,明天的會議上,一定要把鄭耿換掉,換成自己人才行。
原本,他最屬意的人自然非李晌莫屬,以巡捕房隊長的身份,再憑借“神探”之名,由其執掌此案主辦權,名正言順,阻力最小。
只可惜……如今李晌生死不明,蹤跡全無。
而即便他此刻能奇跡般現身,其自身也因為沾染嫌疑,主辦此案的可能性,已然微乎其微。
但無論怎樣,這個主辦調查的人,王新發是一定要拿捏到自己手里的。
唯有如此,他才能最大程度的防范別人給自己身上潑臟水,以及,操控案件給別人潑臟水。
當然,這肯定不容易,少不得又要跟張德明斗過一場。
果然,巡捕房局長的位置還是很重要的,此事過后一定要推個心腹上去。
王新發心思電轉間,忽然捕捉到侯文棟話語中的一個細節,狐疑道:
“等等!你剛才說,兩位隊長都聯系不到?除了李晌,還有一個是誰?”
侯文棟立刻答復道:
“是馮矩,這人原本只是巡捕房一個不起眼的小捕快,因受特派員賞識,前段時間被提拔為了隊長,頗受特派員器重。”
他略作停頓,似在回憶更多信息,隨即補充道::
“他的電話同樣一直處于無法接通的狀態,持續無人接聽,另外,馮矩還是馮睦的父親。”
王新發聽著侯文棟的匯報,并未太在意最后的那句補充,在他眼里馮矩和馮睦都是不入眼的小人物。
他倆是不是父子,有什么關系嗎,哪里值得他在意。
倒是一旁的魯晨嘉,細長的眼縫微微瞇起,目光帶著幾分玩味,投向了李涵虞。
李涵虞面上恰到好處地浮現出三分驚訝,仿佛也是頭一回聽聞此事,但這份訝異如同水面的漣漪,轉瞬即逝。
她迅速收斂表情,換上了一副與王新發如出一轍的、的漠然。
王新發蹙眉道:
“又失聯一個,兩個隊長同時失聯?”
侯文棟知道議員想問什么,遂回答道:
“議員明鑒。不過,根據現場初步勘查,并未在翡翠園范圍內發現馮矩隊長的私人車輛。
這與李晌隊長的情況確有不同,因此,馮隊長失聯,或許真的只是一時通訊不暢所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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