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伊莎今天第二次覺得人生充滿了戲劇性。
“哥?真的是你嗎?”
她愣愣的看著那個從逃生隧道里鉆出來的人影,怎么也無法把對方和記憶中那個熟悉的身影結合起來。
記憶中的哥哥應該是成天裹著厚厚的毯子,永遠戴著黑框眼鏡抱著書本待在房間里不出來,出來也只是為了吃飯和上廁所而已。
可是現在 范恩從逃生通道跳下,衣擺飄蕩之間,大量被粗暴切割至支離破碎的碎肉混雜著膿血于他身后的隧道內爆出,被寄生者的心肺大腸恍若炸開的禮花,粘稠的血液在腳下流淌!
就像超級戰隊的變身爆炸一樣!只不過是血腥版的!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人們都愣住了,不只是幸存者,被寄生者也愣住了。
“嗬,嗬啊。”
幾個熟悉的聲音從逃生隧道內傳來,沒過幾秒就有數個身影狼狽的從隧道里爬了出來,差點被血肉給淹死。
人們定睛看去,這才發現這幾個上氣不接下氣的人居然是一開始跑在最前面的那幾個幸存者,他們是在遭遇被寄生者后第一時間被撲倒的人,大家看到被寄生者就趕緊往回跑了,沒想到這幾個人居然還活著!
是這個穿著從未見過的服裝的青年救了他們!?
除了伊莎之外,其他人壓根就沒有認出來范恩,老實說伊莎自己也有點不敢確定。
而且這種氣氛下她總不可能跑過去把人家面罩給掀了仔細瞧瞧吧?
“嗷嗷啊!”
中年壯漢頭顱上附著的寄生蟲發出了刺耳的尖叫,周圍的被寄生者們再度暴動向著幸存者沖來,最近的一個即將把骯臟的爪子抓到伊莎身上。
“砰!”
又是一聲雷霆一樣的槍響,幸存者的耳朵都被震得生疼。
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在中彈的一瞬間,被寄生者忽然全身僵硬,緊接著便膝蓋一軟跪倒在地,門戶大開。
黑影閃過,范恩一個俯沖就來到了他的面前,空無一物的右手直接揍進了被寄生者的胸膛!
鮮血爆炸,令人牙酸的血肉撕裂聲與之一同響起,他的空手掏仿佛也有著嚇人的力量,一個暴擊讓被寄生者炸出了動漫里才會有的出血量!
被寄生者當場就死了。
手中的獵人手槍轉了個圈,范恩對這個結果不由得點了點頭。
雖然他的槍反在面對地下城里面的魔物時經常空槍,但是在被寄生者身上幾乎是一打一個準,這就是水平的差距嗎?
他轉過了身,看向了身后的伊莎。
小姑娘早已經張嘴瞪眼一副呆呆傻傻的樣子,這模樣和她平日里冷靜的模樣還真是相差甚遠,還帶上了點可愛。
見狀,他正想習慣性的揉揉對方的腦袋,可是突然看見了沾滿血肉的手套,抬起的手到了一半還是放了下去。
伊莎的瞳孔劇烈震顫,沒有錯,這個習慣性的抬手,眼前這個人就是哥哥!
誰把我哥變成這樣子了!
她張了張嘴正要說些什么,忽然間叫道:
“小心!”
只見先前倒在地上的被寄生者猛地抽搐起來,他不是死透了嗎?
沒錯,這個身體確實是死透了,但是他體內的潛血寄生蟲可沒有死透!
大量潛血寄生蟲忽然暴起,宛若錯綜交纏在一起的紅線般纏上了范恩的身軀,它們察覺到了這個人類體內血液的芬芳,一股腦的朝著對方胳膊上的傷口涌去,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便鉆進了他的身體里面。
伊莎發出了一聲絕望的尖叫,被寄生蟲鉆進體內必死無疑!
下一刻,范恩一抬手就把退燒藥塞進了她的嘴里,止住了尖叫。
“放心,交給我。”
雖然被寄生蟲鉆進了身體里面,但是范恩卻像是沒事人一樣,他擺了擺手,轉身面向被寄生者們慢慢邁出了腳步。
苦澀的藥水流進嘴里,伊莎看著他的背影,總覺得心里出現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這個雙眼中充滿了自信的人真的是哥哥?
被寄生的中年壯漢怎么也拔不出來胸前的鋸肉刀,索性直接放棄了拔刀,異化的雙臂如甩鞭般抽向了范恩。
范恩看著熟人們的臉龐,面色陰沉如水,腳尖點地之際以飄逸的身法躲開攻擊,所有人只覺得眼前一花,等到再度看到他的身影之時,他已經來到了中年壯漢的身前。
“刺啦——”
卡在壯漢肋骨里面的鋸肉刀被硬生生拔了出來,范恩手上傳來的力道令其身體失去平衡,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
在視野天翻地覆之前,中年壯漢看到了對方那壓低在三角帽下的眼睛。
那是一雙獵人一樣的眼睛。
手起刀落,頭顱飛天,中年壯漢頓時化作了無頭騎士向后倒去。
而寄生在他頭顱上的變異種寄生蟲瞬間脫離了原本的宿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向了最近的被寄生者。
“砰!”
槍聲宛若奪命厲鬼的呼號,它頂上的被寄生者的腦袋頓時被水銀子彈射爆,身軀好似垃圾般倒下。
槍擊對久經鍛煉的冒險者而言或許效果不佳,但是對于殺死普通的被寄生者來說,足夠了。
變異種頓時撲了個空,寒光一閃,鋸肉刀粗暴地砍在了它身軀的末端,一節肥大的身軀立刻被切割下來!
它在頃刻間爆發出來的尖叫已經無法用詞語來形容,只能知道那是極度的疼痛與極度的恐懼交織在一起形成的音樂。
似乎變異程度越高的寄生蟲就擁有越高的智慧,心智也向著人類發展,能感受到其他寄生蟲感受不到的感覺。
這樣最好不過了,因為范恩不打算讓這家伙痛痛快快的去死。
“起來。”
他眨眼踢飛了變異種寄生蟲的身子,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變異種正好落在了一名被寄生者身上,它頓時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附身在這家伙身上,全力催動這具身軀進行變異,太慢的話就來不及抵擋——
范恩一腳踹倒了正在被變異改造的被寄生者,將掙扎不已的怪物踩在腳下。
獵人手槍懟著腦袋就是砰砰幾槍,水銀子彈全都沖著變異種襲去,開槍的同時他還不忘用變形后的鋸肉刀橫掃身邊的被寄生者!
變異種頓時脫離了這具身軀,肥大的身軀在地上幾個彈跳跳到了另一個被寄生者身上。
然而這一次還沒等到它開始改造,一個裝著不知名液體的瓶子就沖到了臉上。
范恩對著燃燒瓶開了一槍,瓶身炸裂的同時火焰四濺,被濺射到的怪物都發出了慘叫。
明明這一個燃燒瓶分散后的火焰威力比起伊莎他們先前釋放的火焰來說更低一些,然而不知道為什么,從地下城帶出來的燃燒瓶對這些寄生蟲來說效果絕佳!
就像是從雙倍弱火變成了四倍一樣!
渾身都燃燒著火焰的變異種發出了更加甜美的慘叫。
鋸肉刀的破空聲再度閃過,變異種的身軀又缺了一大塊血肉,生命力在迅速流失,連彈跳到其他身軀上面的力量都在消失。
然而會有人幫助它的,可不能讓它就這么輕易的死掉了。
范恩又把它給踢到了最近的被寄生者身上,縱然無比的疲憊但它還是遵照本能與身軀融合。
等到它與新的身軀融合到差不多的時候,范恩又會用和之前不同的手段將它給扯下來,然后用鋸肉刀切割下一大塊血肉。
他這就是在故意折磨變異種。
附近的被寄生者被變異種指揮著攻擊范恩,全然不去管那些陷入了呆滯的幸存者,可是它們的攻擊基本摸不到對方的邊,連衣擺都碰不到。
這就是范恩在亞楠的篝火晚會上被熱情好客的亞楠人鍛煉出來的超絕身法!
那么指揮被寄生者去襲擊幸存者,逼迫范恩不得不回防呢?
變異種剛剛發出了這樣的命令,但是當被寄生者剛有了向著幸存的人們靠近的趨勢,范恩就掏出小刀猛地劃開了手腕。
鮮紅的血液滴落在地,僅有寄生蟲能夠感受到的馥郁芳香頃刻擴散,在場的寄生蟲都呆滯了一秒。
隨后如狼似虎般撲了上來!
完全不去管其他人!
擁有著些許智慧的變異種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了絕望。
洞口開的還是太小了,能擠進來的被寄生者有限,無法形成洪流碾壓范恩。
人們呆呆的看著他用各種血腥的手法折磨變異種,老婦人臉色慘白的戳了戳伊莎,問道:“你,你認識他嗎?”
伊莎嘴角抽搐了下,一邊叫人們去地方躲起來一邊說道:
“我覺得我得重新認識一下。”
伴隨著最后一聲悲鳴,從接近兩米長被砍到只剩下一點點的變異種終于被結束了罪惡的生命。
此刻的庇護所幾乎已經被大量鮮血給浸滿,唯獨幸存者站著的地方還算是干凈。
在血液中蠕動的潛血寄生蟲都受到了范恩的吸引,一股腦的向著他涌去,他不慌不忙的丟出燃燒瓶凈化大部分蟲子,即使被剩下的少量蟲子鉆進身體里面也無所謂。
被寄生者們被這里慘烈的景象給嚇到,徘徊在洞口不敢進來,寄生蟲也是生物,也能夠感受到恐懼。
鉆進范恩體內的寄生蟲數量早就該把他給填滿了才對啊,為什么這個人類卻還像是沒事人一樣?
有的被寄生者靠近了洞口,似乎是有要下來的趨勢,然而范恩一抬頭與其對視了一眼。
“噫!”
被寄生者們頓時后退!
終于干掉了變異種報了仇,范恩也沒有站在原地回味復仇的滋味。
他掏出兩個油壺砸向洞口,隨即又丟出了燃燒瓶,火焰在油脂的加持下熊熊燃燒,形成了人們與寄生蟲之間短暫的防線。
“跟我走!”
他一把抄起伊莎夾在胳膊底下,沖著已經從發呆中反應過來的人們招呼了一聲。
此地不宜久留,他不可能一個人把那么多的寄生蟲干掉。
由于他先前的表現徹底唬住了大家,人們就算是沒搞清楚他的身份也跟了上來,這就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直到這時,伊莎才來得及震驚的問道:
“哥哥?你真的是哥哥嗎?”
“如假包換。”
范恩咳嗽了一聲,黑色面罩下似乎有鮮血滲出,他什么時候受傷了?
伊莎腦子里面亂糟糟的,有一大堆問題想要詢問,然而范恩卻“噓”了一聲。
“有什么事情等到了再說。”
“我們要去哪?”
“一個熱情好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