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藏書這個事情，有點麻煩。
楚天舒自從知道，水妖方面已邀請十七族有志吃人的精怪高手，將要來此開會。
他的精力，就基本用在琢磨毒術上了。
也沒空去探聽，咒法典籍的地方在哪。
但是，鶴來辦事很周全。
當那些執事和衛兵，沖過來要幫忙之際。
鶴來除了殺雞儆猴，先干掉一批沖得最猛的執事，剩下的人，基本都留了活口，只是被咒法影響，昏死過去。
“本鶴之前是準備，如果你那邊情況不好，就直接操控這些活口各自念咒，來一場大型血祭，填充法壇，把這片戰場炸掉。”
鶴來是懂不少邪法的。
殺敵之后，拿死尸血祭，自然比不上操控他們在活的時候，自己念咒，將不同咒語搭配起來，形成血祭大咒。
楚天舒驚訝道：“同時操控這么多人，念不同的咒語？”
鶴來道：“本鶴的傳承，在練成第二分魂之后，對魂魄奧妙，剖析更深，可以一心百用。”
楚天舒道：“那你距離自性無漏……”
“自性無漏，要能夠斷去魂魄所需的糧食，而活力不改，即能斷思慮，心意純一空靈，這傳承，反而會導致本鶴邁向那一關的時候，難度更高。”
鶴來解釋道，“不過，本鶴將來一旦修成了自性無漏，將可直躍回光門檻。”
說話間，白鶴扇了扇翅膀。
戰場一側的大片宮殿間，到處都是昏死過去的執事和衛兵。
白鶴這一扇，只將其中的執事喚醒。
這些身穿淡金色法袍的人，剛清醒過來，就察覺不對。
不乏有人下意識的想要施展天賦神通，留個氣體假身在原地，真身遁走。
然而，他們剛想運轉自身力量，額頭就有一個紅色鶴形標記，亮了一亮。
“啊！！！”
有人痛得當場一個踉蹌，雙手抱頭，有的直接跌坐在地，身上冷汗直冒。
“阿彌陀佛。”
白馬大師見到這一幕，不由得雙掌合十，“光用法咒，克制他們魂魄，還是不穩，再給他們點幾個死穴吧？”
“楚施主，以你的武道造詣，應該可以施展那種，延遲幾刻鐘，不解穴就會爆體的手法？”
不知道是不是白馬大師用慈祥熱心的嗓音，說出這種話來，提供了一層額外的威懾。
那些執事中，立刻有人喊出愿意幫他們做事的話來。
很快，他們就交代出了天地二宮各個藏書之處。
侍從、學士、大匠，依靠身份令牌，只能去特定的地方查閱典籍。
而到了執事這一級，已經是知道魍魎神君的存在，不但可以查詢任何典籍，還能查看天官地宰新撰的手稿。
楚天舒他們前往天王宮主殿之中，眼看著大批典籍，不斷被搬運過來。
長洲國所用的文字跟現實華夏文字頗多相似之處，理解起來，雖然有點連蒙帶猜的成分，但大多還是能夠看懂。
十九營千夫長錢進，到了現實之后，能夠那么快適應水產公司老板的身份，也是因為文字相似度高。
但麻煩的是，長洲國各地雖然統一了文字。
天地二宮內部，卻以能夠使用更古老的文字為榮，有一種古怪的風氣。
白鶴他們開始翻閱典籍的時候，楚天舒也拿了幾本查看。
結果就發現，光手上這幾本，竟然都是不同文字書寫出來的。
“神經病！”
楚天舒忍不住罵了一聲，“你們同族搞學術研究，換這么多文字干什么？”
執事們正在白鶴指揮之下，篩選典籍內容，聞言也不敢多話，手上工作，更加麻利，把可能最緊要的典籍，遞給衛綺冬等人。
林出城對古文字，倒是也很有研究，翻閱起來速度很快。
楚天舒轉頭看看，發現只有自己和馮建華在大眼瞪小眼。
“咳！”
馮建華隨手抓了一本書，踱步走過來，“老夫學識還是很淵博的，但是靈界古文字這種東西，太偏門了。”
楚天舒深有同感，心有戚戚然：“我自認也是很好學的，但是……學無止境啊。”
每個世界的武道、醫術，他都要學上幾手。
有的雖然不值得用令牌推演，但他也會自己推敲一下，可謂十足好學了。
就連別的世界，新奇的美食，他有空時，也會琢磨一二。
但是沒有人知道，自己下一次遇到的事情，可能需要用到哪種知識。
對楚天舒這種到處跑的人，就更是只能以增加生命力優先了。
“咦？”
馮建華忽然道，“這里面倒是有幾個字，我看起來還有點眼熟。”
“你瞧，是不是跟大禹石碑上那幾個符號有點像？”
大禹石碑，在平常狀態下，表面也是有幾個字符的。
楚天舒湊過去一看，果然有點像，揮手找了個執事過來翻譯。
“這是以竹皮施法制成的書頁，是真正的古籍。”
那執事說道，“上面記載的是關于大禹的傳說，又叫大禹王功德軼事一千篇。”
楚天舒眼皮跳了一下。
聽起來怎么這么怪？
現實里記載下來的，先賢大禹的功德事跡，恐怕都沒有這么多吧。
那執事已經講了幾篇功德軼事。
馮建華一聽就明白了，連連搖頭。
“完全就是一股拍馬屁的口吻啊，你們這古代防風族人，多少有點不務正業。”
大禹王雖然誅殺了防風氏某一代首腦，但是在防風氏古代傳說之中，大禹王是整個防風氏最大的恩人。
所有跟大禹有關的東西，都值得銘記，連細枝末節，也不會放過。
“行了，你別……”
馮建華正要打斷那執事的翻譯。
楚天舒忽然道：“等等，你剛才說的那一句，是什么？”
執事道：“禹王萬載？”
“不是。”
楚天舒神色肅然，“前面那句。”
執事回看了一下：“幽邃玄妙，都巡諸世。”
楚天舒心頭一震。
幽都令上，有八個不認識，但莫名讓人能看懂的文字。
就是這八個字。
楚天舒拿過那本書，仔細看了一下，發現書上的這八個字，形狀跟令牌上的八個文字，并不完全一樣，但也頗有幾分相似。
他立刻讓那名執事，把這本書里，凡是跟這八個字有關的段落挑出來，讀給他聽。
良久之后，楚天舒總結出一點規律，這八個字，似乎是代表某種極高的境界。
功德故事里面，大禹少年時期還無法跟這八個字沾邊，是在治水時，第一次出現了這八個字的描寫。
后來成為圣王良久，這八個字才出現的頻繁起來。
但考慮到，這本書是一個拍馬屁性質的古籍……
楚天舒立刻找到馮建華剛才所在的那個書堆，讓執事幫忙，繼續尋找相關的文字。
果然，在另一些更嚴肅的古籍中。
幽邃玄妙，都巡諸世，只是大禹時代的一個設想，并沒有真正達成。
古籍中提到一個名為“幽都”的地方，又稱為道之淵源，無極之野。
幽都之內，遍布著道之側影，除道之外，別無他物。
一切物質，不可存在于此，一切魂魄，不可存在于此。
“如果按照這種說法。”
楚天舒握著古書，目光微縮，“每一座文明世界，都是一座浮島。”
“靈界如同浮島向下的一面生態圈，與海水接觸更多，而幽都，是大海的根源？”
古籍中贊嘆說，大禹王修煉到了越界飛升的境界。
因為，他能跨越現實與靈界，再度向下，探入幽都，在唯有大道、再無余物的幽都中，大禹王也能穩定生存。
然后從幽都這個最深層的淵源之地，飛向其他世界。
也就是說，古修行的最高境界，越界飛升，其實分為兩個部分。
“越界”是指能越過現實、靈界的界限，直入幽都。
“飛升”，是從幽都再飛出來。
至于幽邃玄妙，都巡諸世。
就是因為上古時代，這些能夠進入幽都的強者，已經有人預見了化道之風的存在，并認為鬼神的舉措不可取，洞天的舉措或許會與故土失聯。
于是他們產生了另一項計劃。
這項計劃，必須巡查諸世，才能著手。
可惜，按照這些古籍中的消息，只能推斷到這一步。
推測不出那個計劃，具體是怎么做的，到底有沒有成功。
楚天舒掩上書皮，心中暗想。
幽都令流落了那么多年，居然已經輾轉淪落到鬼門巫醫這樣的小門派手上。
只怕當年這個計劃，也終究是失敗了。
眾多洞天，雖然沒能留在故土，好歹還讓洞天之內的修行者活了下去。
而幽都令的制造者，也不知道是放棄計劃，扔了令牌，還是已經遭了不測。
“不對。”
楚天舒的心念快速運轉起來。
如果幽都真的是純道之地，越界飛升的強者，連那種環境都能扛住，怎么可能懼怕讓人容易悟道的一股風？
他們只想留在故土的話，那只要好好待著就行，沒必要再搞新計劃。
除非，還會有什么災難，連這種強者都能威脅到。
又或是，雖然威脅不到他們，卻足以把故土滅掉，而他們憑自身的功力，護不住故土。
所以，才需要一個新計劃？
楚天舒一時無法推想明白，眉頭緊皺。
馮建華也聽到這些記載，卻只是摸了摸胡須。
“聽起來很厲害呀。”
他拍了拍楚天舒的肩膀，“但這些對現在的我們來說，只是故事而已，想不明白的地方，記著就行。”
馮建華說自己學識淵博，并不是自夸。
就算真存在不同世界，存在一個諸界共同的源泉，也不過是古往今來，人們無數想象假說中，某一種被證實了。
單純的學者，可能也會因此而鉆牛角尖，罔顧別的所有事情，只顧狂熱的投入其中去求證。
但馮建華，更是一個親眼見證過時代巨變的老人。
他出生時，聽說過有神靈因能摧萬軍而稱天父，那卻不是自家的神，少年時，已經聽聞人類造出了核彈，那也不是自家的炸彈。
當初，核能發展毀滅人類的傳言甚囂塵上，如今，核電已成了離不開的能源。
不要被自己的想象壓倒，重要的是，繼續向前。
楚天舒回過神來，吐出一口濁氣。
“校長說的對。”
他忽發奇想，“不過，這里這么多關于大禹的記載，說不定，還真能找到一些，對當前我們也有用的東西。”
馮建華目光一亮：“你是說，龍碑的具體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