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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8章 海東來心計深沉,杜樊川預言滅佛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噬惡演武,諸天除魔

  長安,裴府。

  窗外夕陽爛漫,鳥雀啾啾有聲,知了長鳴不止。

  裴東城坐在書桌后面,手握著那面九曜同心鏡,臉色難看,忽然覺得窗外蟬聲刺耳起來。

  砰!!

  他一掌拍在桌上,劍意瞬發即逝。

  半個裴府,數十畝方圓的知了叫聲,全部中斷,死寂一片。

  府上很多雜役奴婢,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但也本能的噤若寒蟬。

  “瑛兒,我的瑛兒……”

  裴東城剛剛參加鏡中昆侖會的九人之議,得到了讓他痛心的消息。

  吐蕃安插在南詔的探子,已經確定,昆侖會人手假冒內衛,發生在南詔王宮御苑中的一場刺殺,以失敗告終。

  這次刺殺,領頭的正是裴東城的女兒,裴瑛。

  這是他兒女之中,最出色的一個。

  裴東城在這個女兒年少之時,就有意將她作為接班人培養,只是因為她是女子,受到家中一些老頑固的反對。

  都是親戚長輩,裴東城雖然實力最高,也不愿意輕易傷了族老的臉面,就想到一個折中之法。

  先讓裴瑛投身暗面,逐步掌控裴家暗中的勢力。

  這些年,裴瑛以易容、毒術和劍法,為裴家立下汗馬功勞。

  無論實力還是威望,她都已經足夠懾服族中大多數人。

  這一次,裴東城讓她去南詔辦事,正是準備錦上添花,等到取回神鼓之后,就順理成章,讓家族中人合力,將她推上臺面。

  暗中功勞,雖不足以對外人道,但只要族中高層心里明白,傾力支持。

  到時候,在外人眼里,就又是一位出身名門的天之驕女,雖初出茅廬,已實力超然,文武雙全。

  正襯得出河東裴氏的底蘊。

  可,怎么就失敗了呢?

  “連逃都逃不掉……”

  裴東城臉色冷冽起來。

  “一定是因為,那吐蕃和突厥派出去的高手,名不副實,拖累了我的孩兒。

  瑛兒,瑛兒,為父不該因為有過幾次成功的合作,就輕信這些化外狗種,蠻夷之輩!”

  他想到此處,怒氣已經攀到頂峰,卻反而緊閉了牙關,不把最后一句怒音傾瀉出來。

  只在心中低吼。

  我好恨吶!!

  就在他心中震怒之時。

  長安城北,一座不起眼的道觀,地下室中。

  只見一個金色缽盂,擺在蒲團之上,瑩瑩放光。

  缽盂上空,居然懸浮著一柄長劍。

  柄如墨玉,刃口如銀。

  劍身橫陳,長達四尺。

  另有二尺余長的杏黃劍穗,原本靜靜垂下,這時無風自動,飄揚不休。

  缽盂被劍身上流溢出的氣機影響,微微顫鳴。

  裴家書房中。

  裴東城須發亂揚,怒氣難平,忽覺腰間一枚白玉佩,透出一股清涼之意。

  他拽下玉佩,置在桌案上,定了定神,收斂怒容,這才運起一滴鮮血,點在那幼虎玉佩的虎眼處。

  當今天下,能夠相隔萬里,隨意傳音,無視地理氣候等環境阻隔,如在眼前的手段,是很罕見的。

  但,如果只是百里之內,秘密傳訊的方術造物,各方首腦,或多或少都掌握著一些。

  裴東城手上,除了有用于“昆侖會”九人同議的那面鏡子之外。

  就還有專門用于四人共議,三人商議,二人秘議的幾件寶物。

  這虎形玉佩,就是用來跟吳家第一高手吳春雷聯絡的寶物。

  玉佩中傳出一個男子清雅的聲音。

  “裴兄,節哀。”

  吳春雷說道,“莫忘了,你我的寶物,還聚在一處養煉。

  你心中怒氣過盛,引得那柄劍也怒意興發,使我的缽盂,都無法安寧下來了。”

  裴東城控住心跳,壓制體溫,逐漸平復怒氣,說道:“吳兄覺得,從爭奪神鼓這件事開始,我們幾家陸續行動,又陸續挫敗,會帶來什么樣的影響?”

  吳春雷稍作沉默。

  “從這里到南詔,我們沿途潛藏的勢力,發動了不少,用來阻攔聶紅線等人,反過來說,原有的格局,也都被聶紅線等人擾亂。”

  “如今,他們若再要往長安來,一路上我們已無法做更多布置。”

  吳春雷緩聲道,“所以,假如還想對神鼓下手,就只有在他們抵達長安,而海東來還沒回來的這個時間里動手。”

  “但,值得嗎?”

  在路上給內衛的人下絆子,乃至于派人去南詔行刺。

  這些事情,跟直接在長安動手,意義是截然不同的。

  長安確實是世家高手最多的地方,但那些不屬于世家的高手,也最多。

  若敢在這里搶奪神鼓,大打出手,給出了這種火引子,最終會有什么樣的后果?

  誰都無法預料。

  “裴兄,你別忘了,我們四大世家雖然參與昆侖會,但原本爭奪神鼓這件事,也不是真的想用來殺死海東來。”

  “只是為世家一方,多添一份底蘊,為海東來,多加一份牽制。”

  “他都一百四十七歲了,多忍幾年,等他老死不好嗎?”

  “只要能保證,他在死前這段時間,不敢肆意對我們搞清算,也就行了。”

  吳春雷這番話,確實是四大世家真正的共識。

  別看他們在昆侖會里,好像對殺海東來這件事,保持一致意見。

  但如果,大食、突厥那幾方,真要派人過來動手,四大世家是不會肯輕易派出主力參戰的。

  裴東城目光閃爍,長嘆一聲。

  “吳兄,我原也是那樣想的,但南詔的變故,讓我醒覺一件事。”

  裴東城說道,“南詔那個人,成辛稱他為叔祖,與海東來同輩。”

  “可是根據探子消息,那人外貌,不過只有二十歲上下,生機勃勃。”

  “像我們這一代人,從小就知道海東來是一個老人,一個老前輩了,可是,你還記不記得,他到底有多少年,容貌沒有變過了?”

  玉佩光芒,驟然一盛。

  這說明對面掌控玉佩的人,心意劇烈波動了一下。

  裴東城原本是心中存有仇恨,不甘如此放棄,才順口說起這個話題。

  可是話一說出來,仿佛點破了一層百年的迷障,讓他自己也覺得心驚肉跳起來。

  對啊!

  各大世家很多年前,都已對海東來懷有怨言,但又不愿撕破了臉,因此教訓自家晚輩,往往說的都是,等他老死好了。

  這是世家的自傲,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樓塌了,看誰更能熬。

  況且,武道踏入素王的人,都會感受到,自身壽元,大約在一百五十歲。

  巔峰素王的力量掌控,與尋常素王是截然不同的層次,對壽元的預感卻并無多大差異。

  因此,很多人從小便已經默認了,海東來一百五十歲時,就會死去。

  這是幼年養成的慣性,平時誰都不會去質疑這一點。

  可真的逼近了這個時限,反而讓人感到不安。

  “一百五十載,是素王的壽限……”

  裴東城深深吐息,開口道,“他要是真的熬過了這一關,仍然不死,會不會反而因此得了契機,更進一步?”

  吳春雷默然良久:“我們幾家,也有靠近這個歲數的老祖……”

  裴東城斷然道:“他們連你我都不如,怎么配跟海東來相比?”

  “昔年山王說是敗亡,其實誰也沒有看到他的尸體,都只覺是被海東來碎尸萬段。”

  “也許,海東來是故意將他尸體藏起,用來鉆研什么東西,這些年,他動不動離開長安,誰都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只偶爾能查到,他似乎在研究草木蟲豸。”

  “呵,草木蟲豸,需要他親自研究嗎,仔細一想,不正是瞞天過海,暗中有所圖謀?”

  裴東城拍案而起。

  “還有南詔那個人,這么多年默默無聞,從不干涉天下大事,為什么偏偏最近現身?”

  “是不是,他也因為大限將至,秘密得知海東來研究出什么成果,因此才被請動出山?”

  只要一往這個方向開悟。

  簡直有著無數的證據,可以佐證這一點。

  玉佩光芒,明暗不定。

  吳春雷低聲道:“不錯,不錯,就是如此!不行,這個事情牽連太大,一定要通知昆侖會,你我立刻再入銀鏡,喚人一聚。”

  “大唐有這么個老怪物,已著實讓人忍到極點,居然還能再請一個老怪出山,圖謀延壽,我們必須盡快謀個章程出來!”

  昆侖會中,剛剛散場的九人,很快就在迷霧之中重聚。

  裴、吳二人的猜測一說出來,眾皆動容。

  就算有霧氣模糊了面容,也能從他們的身形輪廓,看出那份不平靜。

  尤其是衣著輪廓最樸素的那道人影,聲音竟在微顫。

  “赤帝鉆研出了延壽之法,這件事我怎么……對,對,南詔那個人的存在,我也不知。”

  “老賊,你心機也太深沉了!”

  楚天舒還不知道,自己這個“老怪”出山,已經引起了一連串奇妙的猜測。

  這個時候,他正坐在寬敞的馬車里面。

  馬車的窗簾全部卷起,外面的青綠一眼可見,夕陽余光透入,明亮又通風。

  那批刺客,貢獻了一大批好馬,配上普通馬車,都能日行千里,載重能力極強。

  何況,楚天舒坐的這輛車,還是蘇弦的機關車。

  車廂之大,令聶紅線及蘇、李等人,同在車中,卻都能相隔六七步開外。

  大量卷宗的抄本,正匯總到他們這一隊車馬中來,也不曾顯得擁擠凌亂,只是充滿了紙張被陽光照射的味道。

  東川節度使那個兒子相關的兇案,只是這些證據中的一環。

  楚天舒隨手翻看了一些卷宗,奇怪道:“怎么有這么多和尚,幫他們的忙?”

  “一來,凡是大寺僧侶,原本就與世家交好,二來,數十年前大唐滅佛后,很多和尚對朝廷不滿。”

  聶紅線順口解釋了幾句。

  所謂滅佛,實際上只是收緊度牒,取消了持度牒者能夠免罪的一些便利,并查抄了許多勾結地方,高賣低買的不法私產。

  而且這場打擊,針對的也不僅是和尚,而是連道士、景教、襖教等等,一并嚴查。

  畢竟,唐初崇道,道士們大擁田產的也不在少數,肥魚頗多,豈可放任?

  只不過,和尚們格外嘴大,到處嚷嚷滅佛,說得好像朝廷對他們來了一場屠殺似的。

  蘇弦笑道:“關于滅佛,民間還有一個傳聞。”

  “據說是當年,欽天監老監正杜樊川,其兵魂神通,有預知未來,占卜國運的妙處。”

  “老監正曾經多次預知旱澇天災,地牛翻身等事,往往使朝廷能提前半年,遷民避難,籌備賑災,很受朝廷信重,百姓愛戴。”

  “而在老監正自知壽元無多時,索性準備測一測大唐將來,最大的災禍……”

  蘇弦雖是在講一個民間逸聞,但說到這位老監正,卻也神色一正。

  “但也不知是透露天機太多,還是怎么,杜老這最后一占,沒有來得及留下只言片語,便吐血而亡。”

  “臨終之時,他只是用手指向欽天監中,一面黃幡。”

  欽天監除了有觀摩天象,測算歷法等事宜,也經常有遇到天災時,向天祈福的責任。

  長安的佛道各家大寺,都會向欽天監送幡,一同祈福。

  那面黃幡,正是一面佛幡。

  市井流言就聲稱,是杜樊川預言,佛門將來會禍害大唐,朝廷才有滅佛之舉。

  聶紅線微微搖頭:“那預言之謎,尚且無人能夠解出,至于查抄僧道寺產,不過是為了百姓民生而計,理正民間風氣。”

  楚天舒很是好奇:“雖說兵魂神通,千奇百怪,但居然還真有能搞預言的?”

  “那他的門人弟子,有沒有誰也練出這種兵魂?”

  聶紅線說道:“沒有。但杜老生前,氣血極純,死后,兵魂并未隨自身一同潰散,被一名弟子繼承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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