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教主聽了這話,臉上不禁露出幾分由衷的笑意。
“實不相瞞,我那鼎香童子就是一個邪派頭子。”
他看向劉巖,“剛才的樸氏兄弟,據我所知,應該是凈神會真正的掌控者。”
“只不過,他們的凈神會理念特殊,所謂以純潔少女為神女,作為一個精神象征,更方便糊弄教徒。”
“如果我所料不差,那個年方十六的神女,就是陛下的結緣者吧?”
劉巖呵呵一笑:“那小丫頭天性就夠狠,平時不笑,但喜歡見血,很合朕的胃口。”
夜明教主撫須道:“如此說來,我們確實是跟這些邪派有緣,居士的提議,與我不謀而合。”
他也想過,設法掌控更多邪派,讓麾下人多勢眾,做什么都會更方便。
只不過,最近這段時間,他主要還在熟悉現代情況,培養神蝠使者,還沒來得及真正下手。
楚天舒心中也很滿意。
這里畢竟是外國,特捕司也沒有義務,替他們把邪派調查的多清楚。
因此,鶴來能夠給出的資料,還真未必有本地邪派頭子掌握的情況那么多,那么新鮮。
有了夜明教主這些人的勢力幫忙,足以把釜山真有實力的邪派頭子,都甄別出來。
“只不過,邪派都有很深的排他性,絕少能夠合作交流,對同行的試探也很提防,我的手下雖然是在釜山扎根最深的一派,對其他各派,也只能知其大略。”
夜明教主說道,“知道哪些是純騙子,哪些是真有點實力,大略知道他們的主要據點。”
“卻很難確定,他們的教主究竟會處于什么地點?”
南高麗的邪派內部,具有高度集權的特征。
越是邪派頭子,越不可能輕易讓渡自己手中的權力。
倘若不能將教主一舉擒獲,就算能抓到其余所謂中層骨干,也很難讓這個教派為自己所用。
“這個簡單。”
劉巖大手一揮,說道,“你的手下,是受了某種蝙蝠妖毒吧,應該都有利用回音,探查地況詳情的天賦。”
“讓你這些手下,到他們的據點那邊,聽出有無密室、地道等等,聽出人員動向,辨別出教主常去之處。”
“而朕也有一批部下,被賜了龍血,只要讓他們舔一下教主常接觸的東西,哪怕只是凡品,并非法器之流,他們也能借此追蹤到教主的位置。”
尋蹤法術在氣場雜亂的地方,很容易被干擾。
釜山是南高麗僅次于首爾的繁華都市,但又是港口城市,并非首爾那樣地位特殊的首都,因此特別魚龍混雜,邪派數量,比首爾還多得多。
劉巖居然有把握,讓他那些被賜過龍血的手下,都能在這種城市里精準追蹤。
那龍血之妙,倒是隱隱壓過蝙蝠妖毒一頭。
楚天舒看向門外被拖上車的樸氏兄弟,奇道:“龍血如此神妙,可你那兩個得力手下,好像還是普通人?”
劉巖臉色微沉:“就是看他們得力,準備等他們根基厚些再說,現在看來,卻只有早做賞賜了。”
夜明教主的眼神閃了閃。
這個劉巖的能力和做事的方略,跟夜明教主的所作所為,實在有太多相似。
相比之下,天居士雖然本身實力不俗,但好像沒有讓下屬速成的手段。
劉巖忽然也看了一眼夜明教主。
二人相視一笑,眼中卻都是深深的忌憚。
“好了,剛剛結盟,你們彼此的提防,就提到這么高了,還怎么通力合作?”
楚天舒開口打斷他們的對視,神態冷峻,低哼一聲。
“看來,就算再有邪靈找過來,我們也不能讓他加入這個同盟了。”
“只有三方同盟的情況,才能算是最穩定的。”
劉巖和夜明教主稍一思索,都明白這個道理。
三個強者的團體是最方便的,因為說到最后,為了爭奪洞天,大家肯定都還要反目。
如果是三個人的團體,就算有兩個人突然聯合起來,對另一個下手,那一個也未必不能逃脫。
這反而可以形成一種彼此制衡的局面,大家聯手攻擊別的敵人時,也會比較放心。
可如果是四個人的團體,萬一其中有三個人,同時對另一個人下手,那這人被坑死的概率,就太高了。
而且,四個人中,每個人都說不準,自己會不會就是那個被坑死的。
如此一來,相互戒備太深,時刻警惕內耗。
一起出戰時,也不敢發力太多,根本起不到結盟的意義。
“哈哈哈,居士說得有道理。”
劉巖笑道,“當我們見到第四個人,不管他是正道還是邪靈,都只會是我們的獵物!”
夜明教主頷首微笑。
楚天舒臉上依然冷淡,心里已經快要樂開花了。
壞蛋之所以是壞蛋,就是因為他們身上有更多惡劣之處。
他們身上的惡意,更容易被放大。
而楚天舒只需要把這惡意,先引向同樣的惡徒。
三人到這時候,才終于真正走進了客廳。
客廳里的酒柜上,擺滿了來自世界各國的名酒。
夜明教主當真取酒過來,要跟兩個人共飲。
劉巖聞到酒香,精神一振:“不要那又薄又小的杯子,來大杯的。”
夜明教主放下高腳杯,取了幾個多棱水晶杯,放上桌面。
楚天舒坐在桌邊,調了一下自己的手表。
他這舉動,光明正大,坦蕩磊落,那兩個人都沒怎么在意。
他們死也想不到,楚天舒正在給自己真正的同伴發信息。
特捕司最尖端的翻譯器,功能當然不會那么簡單,發出去的加密信號,外人就算截獲,也破解不了,只能發現是在跟網絡時間進行同步,或搜索翻譯資料。
何況這半山別墅,其實根本沒有攔截信號的設備。
酒店套房里,袁鐘呂從沙發上爬起來,摸出手機看了一眼。
是個不認識的號碼,點進去一看,是通過特捕司基站,轉發過來的一條信息。
楚:正在臥底,等消息。
“啊?”
小袁老師有點茫然,很快想通,不由得仔細看了一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日期。
事實證明,她并沒有一睡三四天。
那么,楚醫生這才出去多久啊,這就臥上底了?
也太有效率了吧。
陳英已經從小袁老師那里,得知了楚天舒很多事跡,如今對這個人,倒是比較放心。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等吧。”
陳英一甩拂塵,盤坐在對面。
“你也抓緊睡覺,不要懈怠。”
袁鐘呂無奈道:“可是我現在精神很好,感覺有點睡不著。”
“讓我看會兒電視吧?”
陳英沒說什么,閉目養神。
她背負長劍,杏黃色的劍穗流蘇,自行浮動交織,仿佛兩個黃色小人,在對練劍招。
袁鐘呂已經按開了電視,手拿遙控器,卻又盯上劍穗,看得深覺有趣,不知不覺沉浸進去。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電視里傳出一陣夸張的聲音。
原來電視里,正在播放一個探訪傳統工藝的節目。
這節目的制作組,非常用心,不是干坐在演播室聊天,而是真的去探訪那些掌握著傳統手藝的人家。
講述民間傳說,比對現代工藝,嘉賓上手體驗……
主持人很有節目效果,加上嘉賓都是當紅偶像、大熱明星,一向收視率很高。
最關鍵的是,這個節目打著一切現場直播的名頭,據說有粉絲探訪過,確實都是直播。
這一期的節目,是拜訪古代兵器淬火技術的繼承人。
主持人和嘉賓,都站在一個小院子里,圍著一個老頭。
那老頭不但是古高麗傳統淬火技術的復原者,更是一個小有名氣的家,正在把他的藏品拿出來展示。
“因為古代兵器存世量大的原因,所以,除了極少數具有特別意義的武器,大多數古兵器的價值都不高。”
老者依次展示了幾把古刀劍,其中還有一把太刀。
“但是,因為我追求古代名刃的技術,在這方面特別感興趣,費了大心力,收集到一些未必很有名,卻保存非常好的古兵刃。”
“這把刀,據說就是扶桑的名將小西行長,在古代侵略高麗,攻占都城時,佩戴的名刀,后來扶桑戰敗撤退,這把刀就流落民間。”
嘉賓們就是在這個時候,發出了驚呼的聲音。
因為這把據說有幾百年歷史的名刀,出鞘時寒光閃閃,刀身上有著碎鱗般的紋理。
老頭把一撮頭發放在刀刃上,輕輕一吹,頭發就順著刀刃被劃斷了。
幾個嘉賓都激動的跳了起來,奮力鼓掌。
主持人接過刀后,更是做出夸張的表情,故意搞怪,盯著其他人,其他人配合著做出害怕神色。
“就算是這把刀,也只是刀刃完好,刀柄已經腐朽,現在的刀柄是我重配的。”
老頭讓自己的幾個學徒,捧來一個很長的匣子。
這四個青年學徒都是身高體重,穿著白背心的模樣,胳膊上的肌肉高高隆起,但他們合力捧著那個匣子,居然還有些吃力。
“而現在,我要說的這件兵器,卻是歷經了數百年,連木桿都完好無損。”
木匣打開,黃色的錦緞上,躺著一桿長兵器。
紅漆長木桿,黑鐵槍戟頭。
“根據我的查證,這是明朝來援的大將,駱云谷將軍的武器。”
老者看見嘉賓們臉上茫然的神色,耐心解釋道,“明朝當時共派遣數萬大軍來援助我們,而駱將軍雖說身為神機營參將,麾下卻只有區區六百人。”
“他就是帶著區區六百人,在平壤大戰中奪下先登之功。”
“之后,他奉命向我們的祖先傳授槍、劍、狼筅等武藝,結合我們的祖傳武術,整理出了我國古代王朝必修的《武藝圖譜通志》。”
“我們國內的武烈祠中,他的香火直到上世紀,才變得冷清。”
眼看嘉賓們臉上都一片茫然,顯然不知道這是什么人,那又是什么書。
主持人連忙收刀回鞘,特意搓搓手,打圓場道:“好啊,好啊,今天就讓我也來當一回勇武的將軍。”
老頭正在唏噓,忽然看見他直接去拿長戟,臉色一變,連忙道:“別!”
主持人做出很用力的姿勢去拿兵器,本來是想一把將兵器舉過頭頂,可他這么猛一用力,兵器才只是勉強脫離木匣。
兵器尖端特別重,更是直接墜向地面。
鏗!!
戟鋒點在兩塊石磚縫隙間,兩塊石磚全部震裂。
主持人虎口出血,驚叫著往后退。
老頭深知那桿兵器的重量,也不敢這個時候去抬槍桿,連忙躲閃。
槍桿墜地之前,突然有個高大身影,不知怎么就走進了院子,從主持人身邊跨過,闖入鏡頭,一手抄住了長桿。
主持人只覺得一陣風從眼角闖過,定睛一看,叫道:“你誰呀?”
“你是誰?!”
老家叫的比主持人還大聲,充滿震驚。
“你怎么單手,就能持住這桿半月戟?”
眾人這才發現,那個人雖然只是抓著長桿尾端,但原本已經墜到地面的戟鋒,卻也抬升了幾厘米,懸空不動。
這個亂入的男人,高大,方臉,胡須頭發都花白,臉上皺紋不少,嘴里還叼了一根香煙。
他穿著身一看就沒好好洗的皮夾克和牛仔褲,但抓著這桿長兵器的時候,一點也不違和。
人和兵器,仿佛天造地設,為彼此而生。
“這不是半月戟。”
男人虎口一縮,別人看不懂是怎么回事,槍尾就已經向后急速移動,讓槍桿中段,滑入他掌中。
“雖有戟形,但它叫……”
“鴛鴦破陣槍!”
酒店之內。
袁鐘呂眼神奇特,感覺這個突然闖入節目的人,有種說不出的氣質。
陳英的眼睛陡然睜開,看向電視。
請:m.badaoge.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