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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康山夜話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噬惡演武,諸天除魔

  楚天舒手上層層加力。

  數息之后,那青月終于抗衡不住,被他一把捏碎。

  空氣里仿佛響起一聲鋼片崩裂的聲音。

  令牌屏幕上,邪靈素材那一欄,也多出了魔刀法靈的內容。

  不過,令牌賦予它的名稱,并不是魔刀法靈,而是傷刀。

  傷刀法靈:世人遇死如遇龍,遇傷如遇虎。

  龍乃神物,不可輕見,人僅一命,一遇再無將來。

  虎乃兇物,見之如狂,心中自困,八方無路可逃。

  特性:一分為八,無孔不入,專一附身,鋒芒倍增。

  楚天舒輕咦一聲,點開邪靈素材的另一條。

  朽劍法靈:時光每過一分,事物衰朽一分。

  若見時光盡頭,定是萬物之死。

  特性:形神隔閡,時感錯亂,加速衰朽,滅魂奪命。

  這朽劍法靈,就是奪命第十五劍的法靈。

  之前他看見這個名稱和特性的時候,并沒有覺得有什么奇怪的。

  但是,如果魔刀的名稱,會與它自身特質完全一致,代表的是“傷”。

  那么,奪命十五劍的法靈,之所以會叫“朽”。

  難道是因為,這一劍的根本意境,并不是世人對死亡的畏懼,而是對于衰朽的畏懼?

  楚天舒當初推斷。

  本土武學越是上層的,越是注重意念上的象征。

  如果奪命十五劍代表的是死,反而不如“傷”的現象那么頻繁,那么真切具體。

  奪命十五劍的立意潛力,要比如意天魔連環八式,差了一層。

  但是,如果奪命十五劍代表的是衰朽。

  兩邊的潛力,到底誰高誰低,就很難說了。

  人就算衣食無憂,活到三十多歲的時候,都很容易感覺到,自己精力不如年少的時候。

  那些生活在辛苦勞作中的人,對于衰朽的感知,只會更早,更清晰。

  甚至很多人怕的,不只有自己的衰朽,更有親人的衰朽。

  楚天舒回憶起魯雙燕講述過的心路歷程。

  魯雙燕和夏侯飛山本來就在外面,他想了一會兒,干脆喊了一聲。

  魯雙燕正在看魔教教主的尸體,聞聲走了進來:“怎么了?”

  “你的劍法立意,粗略來說的話,就是以自己的劍,化為死亡的象征,用這象征,摒棄外界的紛擾,讓自己得以清靜?”

  楚天舒斟酌著說道,“那你追求的,其實不是致人死地的能力。”

  “甚至也不單純是獨善其身的清靜。”

  “而是一種,可以抗衡外界紛擾的能力?”

  魯雙燕若有所思,張口欲言又停住了話頭,在心中醞釀片刻。

  “我想要的,是我自己足夠鋒利,足夠堅韌。”

  “山來壓我,我劈開山,洪水沖我,我不怕水。”

  “不會因為外界的煩擾,而被迫同流合污。”

  魯雙燕笑道,“年少時候,比較憤世嫉俗,覺得天底下烏煙瘴氣的地方太多,但我掃不清,蕩不平。”

  “就只想讓我自己,至少能破開瘴氣,不被污染。”

  懂了。

  楚天舒心中明白過來。

  魯雙燕的追求,換句話說,就是一種足以對抗衰朽的力量。

  只不過,奪命十五劍失控之后,走上歧途,反而成為了一種失控的、加速衰朽的力量。

  楚天舒笑著說道:“這樣講的話,你擺脫了劍招法靈的影響,以后自悟新的第十五劍,說不定會延年益壽,變成一個特別長壽的人。”

  “你給的縱橫秘祝里面,有些訣竅,本來就是益壽養生的。”

  魯雙燕對此也早有所料,神色爽朗,“原本我都覺得,要是沖不破那怪胎的影響,就收養個孩子,加以培養,寄希望于他身上。”

  “但是現在,我感覺我還能再瀟灑三十年,到時候再去想培養孩子的事情。”

  楚天舒神色一動,輕咳兩聲。

  “我覺得培養孩子還是很有必要的,小孩子身上活力最足,你教導一群小孩子練劍,也許是最能抗衡衰朽的一種靈感。”

  魯雙燕下意識點點頭,隨即覺得有些古怪,看向楚天舒。

  “天居士,我怎么覺得你語氣有點不正常?”

  楚天舒睜著無辜的眼睛:“有嗎?我純是一片好心啊。”

  魯雙燕沉吟片刻,忽然想起當初楚天舒問自己的一個怪問題。

  “楚兄,你知道的,我起名的水平很差。”

  魯雙燕正色道,“我給劍法起名字,因為有十三招,就叫奪命十三劍。”

  “你說我以后要是真的收養一大群孩子,有自己名字的還好。沒有自己名字的,我給他們起什么名字好呢?”

  魯雙燕輕聲說道,“你看,就直接叫燕一燕二,一直數到燕十三,如何?”

  楚天舒撫掌道:“燕一燕二,有點太敷衍了,燕十三,聽著倒是不錯。”

  魯雙燕面露微笑。

  他到時候一定要給自己的孩子,起一個特別雅致的名字。

  三個字不夠用的話,就叫四個字,乃至五個字、六個字的名字。

  要不,干脆用一句七言詩來當名字吧。

  總之一定不給孩子起名叫燕十三。

  夏侯飛山憋不住了。

  “我說你們兩個,為什么想的都是收養孩子的事情,就沒有想過找個心儀的女子,兩情相悅,恩恩愛愛,成親生子嗎?”

  魯雙燕不以為意:“我對女人,沒什么興趣。”

  “兩情相悅是要碰運氣的呀。”

  楚天舒感慨了一聲,目光無意的瞥過夏侯飛山,“有的人嘛,說不定就沒有那個運氣,那也不要在這種事情上執著。”

  夏侯飛山不說話了。

  片刻之后,他道:“我要去殺倭寇,你們誰跟我去?”

  “沿海哪里還有目標明顯的倭寇讓你殺呀。”

  楚天舒隨口說了一句,走到廟門口,迎著鄱陽湖上的風,深深呼吸。

  康山島上,到處都是人影走動的痕跡。

  昨天那一戰之后,跟流云府有仇怨的,全都沒有離開。

  他們在島上休息,取出干糧酒水。

  多年的仇怨,多少不平之氣,有了一雪前恥的機會,甚至有些人,昨天已經把自己的頭號仇家斬殺。

  但是他們并沒有大肆的慶祝,好像還在憋著一股氣,想要做些什么。

  “魯兄,夏侯,你們看這滿島之上的人,看見了什么?”

  魯雙燕走過來看了一會兒:“骨氣如劍,不俗。”

  夏侯飛山定睛看了看:“大多都是些沒什么親眷的老輩人,這個年紀還跑出來報仇,老而彌堅。”

  他看向楚天舒,“你又看見什么了?”

  楚天舒輕笑道:“我看見了好多迷茫。”

  夏侯飛山疑惑道:“迷茫什么,流云府雖然聲勢大減,但還有那么大一個目標在那里,完全可以讓他們接著報仇啊。”

  魯雙燕皺眉:“流云府又不是倭寇,不會每一個人都該死,他們這些年治理三省之地,新吸收的不少人,也算是一時之才。”

  夏侯飛山警醒過來,點了點頭,還真是這個理。

  “江湖上隨波逐流的人,占了九成多,剩下的也是陰謀家占了大半,但是三教九流,諸子百家,各種學說發展到今天,人心里總還是有一個樸素的公道可言。”

  楚天舒溫聲說道,“有些人心里是明白這個的,也有一時的豪情干勁,只是,他們不知道具體要怎么做,得不到真正好的反饋。”

  “最后,他們頂多是弄出一個武林盟,過不了一代就腐朽了,或成了一個空架子。”

  “那股心氣,也就頹了。”

  兩名劍客在旁聽著,妙高妙積等人也靠近過來,一時心中都閃過武林史書上很多例子。

  夏侯飛山忍不住問道:“那我們要怎么做,才能長久?”

  “我也不知道。”

  楚天舒笑道,“但是嘛,我現在很有談興,看著這些人,就很想跟他們聊聊天。”

  “不久后,我就要出海回家去了,不一定哪天回來。”

  “剩下的時間,我準備全用來跟他們聊天。”

  “聊武功,聊人生,天南海北的,什么都可以聊!話療,可也是醫術很重要的一環呢,哈哈!”

  楚天舒之前留下的某些指令中,已隱約透出將要離開的征兆。

  妙高妙積等人,這時聽聞,猝然一驚,但之后又有一種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覺。

  還不等他們多說勸留的話,楚天舒已經將手一揮,邁步向山下走去。

  “走,先去買茶葉,買綠豆,回來煮茶煮湯。”

  “等大家之后聊得口渴了,喝來解乏!”

  這一天下午,康山島上散亂的人們,都逐漸聚到了一起。

  眾人有的坐在草地,有的坐在石階,有的倚在松樹枝頭。

  楚天舒坐在一塊大青石上,邀請他們閑聊,自己先說了一些話,然后揚手邀請別人講話。

  眾人一開始還很拘謹,后來越講越多。

  因為服氣楚天舒的戰績名望,他們都是向楚天舒示意,得到楚天舒邀請才起身,并不嘈雜。

  只是,有時說到共情處,眾人不免齊聲爆發一些言語。

  這一夜燈火連天,眾人都有武功在身,愈講愈是神采奕奕。

  笑談久時,有人萬分不舍,倒頭睡去,醒來之后,只探聽片刻,就又聽得入神。

  這一年,康山夜話,載入史冊。

  直到第三天,又有人從睡夢中醒來,伸個懶腰,抓起旁邊茶水喝了一口,正要再聽。

  那塊大青石上,卻已經沒了人影。

  “天居士呢?”

  “走了。”

  “走了?!我還不知道他最后講的是什么,怎么就走了?哎喲!”

  “呵呵呵,他講的還不夠多嗎?”

  有個婦人笑著拍了拍同伴,“最有力量的事,他已做了,最有力氣的話,他也說了。”

  “將來也該是我們展示力量的時候了。”

  人群中,負劍大漢高叫一聲。

  “我等老江湖,豈能讓天居士專美于前?”

  島上眾人高聲應和,聲震湖浪。

  夏侯飛山站在松樹下,抹了一把嘴上的綠豆湯。

  “好家伙,我怎么感覺這場延續幾十個時辰的聊天,讓他出的風頭,比打死流云府主的時候還大,他現在,肯定在偷笑。”

  “嘖!魯雙燕,你信不信,除非他再回來,否則我有幾十年慢慢積累,遲早會比他今天更有名望!”

  魯雙燕目視天際,悠然道:“我倒是希望他再回來。”

  “劍有十五,到那時,有沒有十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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