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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刺殺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噬惡演武,諸天除魔

  魔教號稱已有數百年的歷史,在江湖人心中,代表的就是神秘,殘忍,勢力龐大。

  但真正對魔教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三百年前的魔教,跟現在的魔教根本不是一回事。

  他們的地盤換了,教義也換了,當家作主的人,更是不知換了幾茬。

  最初魔教的權力象征,是一把綠玉魔杖,歷代教主都以內功、毒功見長。

  凡是成為教主的人,還常常會帶上象征神靈的面具。

  他們的統治,往往具備著神意和人意的雙重色彩,使得教眾們舍身忘死,為了他們的野心,付出血的代價,還將此視為榮耀。

  而最近百年的魔教,最高的象征是一把刀。

  他們教內招攬的高手,雖然依舊各有流派,大多兵器并不相同,但是基層教眾,基本都配刀,多少也懂刀。

  在新的風氣之下,魔教除了一些盛大的慶典之外,很少再以神的名義,去愚弄教眾。

  他們磨礪教眾的兇性,一層層的選拔上來,激發教眾自己的野心,去達成目標。

  雖然以總數來說,現在的魔教門人,還未必比得上從前的魔教門徒鼎盛之時。

  但是如今魔教的實力,絕對比持杖侍神的魔教,更加可怕。

  晴天白日,兩岸群山堆雪,大河冰封。

  三百名騎兵,就這樣策馬走在冰面之上。

  隊列形如烏沉沉的尖錐,在遼闊的冰河上滑行。

  被他們護衛的那一隊車馬上,大半都是輜重糧草,是眾人長途跋涉,每晚休息時要用的東西。

  只有一輛用料最扎實的寬大馬車,是供人乘坐。

  此車要用四匹駿馬拉著,連趕車的漢子,亦是整個魔教身形最高大的人。

  隊伍前列的騎手,忽然挽住韁繩,翻身下馬,脫掉頭盔,嫻熟地將耳朵貼在冰面上。

  整個隊伍因此都放緩了速度。

  那騎手很快上馬,回轉過來,趕到馬車旁邊稟報。

  “啟稟教主!屬下聽到了冰下水流的聲音。”

  “前方再有兩三里地,冰面轉薄,將不足以承載我們的車馬。”

  車內傳出一個聲音。

  “那就上岸吧。”

  關外的路況并不好,對于騎兵來說,在冰面凍結實的時候,他們寧可在冰上行走,就算馬蹄容易打滑,他們也有對治之法,反而比在岸上舒服。

  可惜,如今已經接近了化凍的月份。

  好在他們正向關內而去,要不了多久,路況也會好轉。

  “教主有令,轉向岸邊!”

  那騎手連連呼喊著,引領眾人向岸上而去。

  馬車內確實很寬敞。

  魔教教主和他的金護法,分坐兩側,二人相隔竟足有八尺。

  馬車最深處,還垂頭跪坐著三名奴隸,身邊放著銅盆手帕、香爐茶壺等許多事物,隨時聽候差遣。

  金護法黃衫玉帶,儒雅長須,聽出了外面騎兵呼喊時,煩惱又焦切的心情。

  “這樣的天氣長途跋涉,最是惱人,到了關內,一見繁華之地,百姓孱弱,必生許多事端。”

  金護法請示道,“教主是否要我敲打他們一番?”

  仇教主似乎很怕冷,坐在馬車里,依然裹著厚厚的狐裘,手上翻著一本舊書消閑,隨口應答。

  “不必!流云府此次盛情相邀,就該有這樣的預料,縱然鬧出事端,也有他們的人幫忙彌平消息。”

  金護法神色帶笑:“流云府此次真會如此忍讓嗎?”

  仇教主眸光一抬:“我正是要看看他們這次多能忍,才知道南邊那個人,究竟是多大的麻煩。”

  金護法心中明悟。

  他們在關外之地,要探聽南方武林的消息,畢竟還是麻煩得多。

  當初,陳祖七被殺的消息剛傳過來,教主就派人徹查楚天舒的來歷。

  結果只查出一點江湖上人盡皆知的事情。

  直到流云府主前幾日送信過來,才知楚天舒身上,可能有一柄近似鎮教寶刀的怪劍。

  教主明知流云府存了利用他們的心思,還是決定順水推舟。

  既是為了那把劍,也是為了親自一窺關內形勢。

  但是,涉及那個能讓流云府主都沒有足夠把握拿下的敵人,仍要慎之又慎。

  最好在親自碰面前,先從方方面面,刺探出個究竟。

  金護法面上雖笑,心中卻加倍的警醒起來。

  魔教有四大護法,四大天王。

  四大天王常年分布在外,把控地方上的情況,而四大護法則常隨在教主身邊。

  有緊急事要處理時,才會被教主派出。

  如今四大護法中,銅妖女被派到東瀛,鐵嘶鳴在中原為使,監管彎刀生意。

  只剩下金銀二人,跟在教主身邊。

  教主當然不會輕易放棄他們這種極其難得的心腹高手。

  但如果真到了驚險之際,只怕他這金護法,也會變成一個有足夠分量的問路石,去試探風險。

  問路石最后能否存身,還是得靠自己。

  金師護法撫著胡須,心中盤算。

  真到了關內之后,教主遲早是眾矢之的,越靠近教主,只怕越容易陷入危險。

  自己應該早做打算,現在就開始潛移默化的離教主遠點,既不引起教主疑心,也順理成章,避開漩渦中心。

  “要從關內人的應對舉動,看各方形勢及流云府的態度,只憑這些騎兵,肯定不能觀察細致。”

  金護法說道,“不如我現在就去跟騎兵同行,到那時種種試探觀察,水到渠成。”

  仇教主翻過一張書頁,說道:“也好,去吧。”

  金護法起身行禮,走了幾步,掀開車簾。

  寒風短暫的涌入了馬車。

  魔教教主腰間似乎泛起了一抹青意,即使有厚重的狐裘阻隔,也掩不盡那件東西的光采。

  車簾垂下的時候,那青光才漸漸淡去。

  仇教主的目光,雖然盯在新翻開的書頁上,卻好像一個字也沒有映入眼簾。

  他并不怕冷,只不過,寒冷會讓他很容易想起那把刀的手感。

  一旦他想得多了,那把刀就會開始不安分。

  “人為萬物之靈,連這么多人都要做我的奴隸,何況是一把刀。”

  魔教教主心中幽幽的想,“我必然,會讓你臣服。”

  騎兵中自有預備換乘的馬匹。

  金護法下車之后,此時剛剛上馬。

  整隊騎兵轉向右側,拐到岸上去。

  岸邊的丘陵積雪未消,冰棱掛在枝頭,襯得樹干樹枝,全是漆黑之色。

  一片白色的山,黑色的林子。

  馬蹄聲震得附近枝條輕顫。

  金護法目光不經意地掃去,卻看到有株矮樹,白了一白。

  那是有個白影子,剛才從矮樹旁閃過。

  “有刺客!!”

  金護法心頭一緊,揚聲拔劍。

  從山坡上掠下來的白影子,幾乎融在雪地里。

  白色的斗篷把黑發蓋住,劍鞘劍柄,也都裹成雪白。

  但被叫破行跡的剎那,他一抬臉,就露出兩條秀氣的眉毛,兩個烏黑的瞳仁,白色的布,蒙住下半張臉。

  這張臉,突兀靠近騎兵之中。

  最邊緣的一名騎兵,只覺一條紅線亮起,豎著從他身上穿過。

  嘭!!!

  人裂成兩片,馬炸成兩截。

  刺客劍氣護體,白衣不染血,殺到金護法身邊。

  金護法斜飛而出,脫離馬背。

  刺客一腳踩在馬鞍上,正要向前沖。

  金護法已經在一名騎兵肩上借力,殺了回來,又長又寬的鐵劍,鍍上一層金色光澤,拍了過去。

  魔教四大護法中,金師本是中原名門出身,因為年輕時候做下一件大丑事,被幾個可恨的俠客多管閑事,一路追殺,逃到關外。

  仇教主收留了他,看中他熟讀兵法武冊,懂得操練兵士,讓他訓練新的教眾,后又讓他協管教主的親軍,乃至操練近衛。

  也是因為仇教主親自指點,傳授他教中的奇功秘典,練功服藥,武藝大進,漸窺神意之妙。

  他的劍法中,充滿了師長訓斥弟子的堂皇大氣。

  魔教近衛騎兵這種桀驁不馴的人物,都要被他的劍所規訓,讓他神意滋長。

  他已經看出刺客年紀不大,劍法雖精,內力不如自己。

  這正是他最擅長對付的類型。

  金劍與紅劍,轉眼間縱橫交錯,碰撞十幾次。

  刺客身影受挫,退到馬匹臀部。

  “小子無禮,還不束手就擒!”

  金護法威風凜凜,長劍再度拍去,一劍氣勢,封住四方退路,使人有胸悶氣短,呼吸驟斷的感覺。

  刺客感受到劍中意境,勃然大怒。

  “親爹老子都想打,你還要當我野爹?!”

  刺客一劍撩斬,劍意運至極限。

  白斗篷轟然炸碎,被劍氣染紅裹挾,如同片片紅葉,朝四面八方激射過去。

  這些近衛騎兵,真是好手,不少人立刻拔刀格擋。

  散射的劍氣碎布,殺不了他們,卻打得彎刀砰然作響,反砸在護甲上。

  也把他們撞落馬下,翻滾出去兩三丈遠。

  別的騎兵下意識控馬,避開同伴滾在地上的身體,隊形大亂。

  兩大劍客站在同一匹馬上,還在交手。

  駿馬驚恐,狂奔不止,就在這亂糟糟的場面中疾馳。

  到處都是人的喊聲,馬的嘶鳴。

  不少剛剛上岸的騎兵,又被迫跑到了冰面上。

  這里的冰面已薄,哪里受得了馬蹄踐踏。

  須臾之間,陸續有冰層開裂,騎兵墜入水中。

  拉車的四匹駿馬,也受到同類的帶動,在岸邊狂奔。

  有些機敏的騎兵,更是竭力放慢速度,護在馬車周圍。

  破裂的冰層中,忽然殺出一劍。

  這一劍破水而出,不但是破開水面,似乎也將自己身上所有的河水都迫開。

  震蕩爆發的水霧,在他身體兩側擴散,又因為他在前沖,而被拉長成一個銳角。

  駕車的漢子陡然起身,向側面一個翻轉。

  這馬車車廂,就如四四方方的小屋,驅車的大漢一站起來,雙手和背,就緊貼在屋子正面。

  他翻身的動作呆板,四肢僵直,卻又快捷無比。

  像是一個巨大的煎餅,倏然從屋子正面,翻到屋子側面去。

  內功一動,瞬間就到,擋在了劍客前方。

  大漢的一條長腿,更是抽爆空氣,踢向劍客。

  他的一條腿,居然比劍客的手臂加劍更長。

  但劍刃未到,氣意先到。

  大漢胸前衣物炸裂,皮膚凹陷下垂,出現一個白點。

  凹陷,卻不破!

  四大護法,銀僵。

  他的身體看似正常,其實渾身貼滿細鱗,全部是用魔教秘法鍛造而成,耗費了三代人的苦心。

  這細鱗輕若無物,平時不影響任何行動,只有運功的時候,會在陽光下顯示出淡銀色澤。

  其防御力,堪比一寸厚的玄鐵重甲。

  劍客只用前十三劍,劍氣未破胸,劍刃掃在腿上,雖然見血,竟然也未斷腿。

  但只在這兩劍之后,銀僵口鼻中忽然涌出血來,臉色灰敗。

  奪命劍意,侵入了他顱腦之中。

  車廂突然破開小洞,探出一只左手,貼在銀僵背部,然后往上一送。

  車廂的板壁,對于這只手來說,毫無阻礙。

  手腕往上抬,板壁就破開一條豎著的缺口。

  而銀僵腦中劍意已被化解,整個身體,像是一塊石頭,忽然被扔到六七丈的高空。

  奪命劍客和車廂里的人打了個照面。

  那人左手上抬,右手卻在左側腰上,握住了刀柄。

  魯雙燕瞳孔一縮,劍意瘋狂跳到第十四劍,更有繼續攀升之兆。

  魔教教主生平遇見的刺客多了去了,也沒想到,這回遇到的,會有此等實力,輕易就擊敗銀僵。

  他的神色冰寒,刀意攀升速度,更勝魯雙燕一分。

  不知道這個劍客,為什么要克制自己的劍。

  但既然克制,那就死吧。

  刀即將出鞘,另一種感覺忽然降臨。

  周圍不少騎兵,都感到眼前一黑,瞳孔收縮,本能的恐懼起來。

  他們坐下的馬匹,瞳孔也在變化,竟而與人有相似的感覺,甚至更加鮮明。

  從刺殺最開始,盡力營造的一切混亂,仿佛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刻的安靜。

  馬車正在岸邊,四馬皆欲奔騰。

  車的一側是江水,是劍客。

  車的另一側,是山路,是丘陵。

  丘陵大樹下的積雪,在這寂靜中驚散。

  藏于冰雪中的楚天舒,像是在徐徐升起,如春回大地,抽枝開花。

  實際,他的身手已快到極限,一掌發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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