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穿越了。”
“等等,我這是在哪兒呢?”
楚天舒定睛看去,發現這次穿越之后,自己并沒有出現在什么山水之間。
情況很微妙,周圍到處是濃郁的霞光霧氣,色彩斑斕,時時刻刻都在翻卷飄動。
但是楚天舒并沒有感覺到周圍有風,反而感覺,自己像是處在深海之中。
那些霧氣,如同渾厚的暗流,一涌動之間,就把他晃得有點立足不穩。
“嗯?!”
楚天舒本能的發勁對抗,明明感覺到肉身已經鼓了勁,卻還是在霧中微微浮沉。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察覺出問題所在。
現在他好像不是肉身狀態,而更類似夢境。
明明在準備穿越之前,還好好休息過,養足了精神,無緣無故就睡了過去,落入夢境嗎?
可如果單純是自己的夢境,他應該第一時刻就能夠察覺出來。
而且,從十歲之后,他的夢境就漸漸變得有了條理。
往往都是在荒野基礎上,出現各類景觀、野獸。
不應該是這種,到處洋溢著彩色煙霞的感覺。
楚天舒心中思緒一多,四面八方涌動過來的彩色煙霞更多。
明紅,暗紅,淡藍,深藍,飄然欲仙的亮金色,油亮欲嘔的濃綠色……
他一輩子都沒見過,居然會有這么多種色彩,擠在同一個地方。
更沒有料到,每個色彩本身僅僅是一點深淺色調的變化,就會具有那么鮮明的差別感。
七情六欲涌上心頭,散碎的聯想,紛至沓來。
“臨!”
楚天舒心中倏然有了判斷,手掐劍訣,口吐真言,神色沉靜,目光也澄清。
他專心致志,向前方劃出四縱五橫的軌跡。
縱橫交錯,反復刻畫,手指的移動緩慢而堅定。
周邊那些煙霞帶來的負擔,確實很像他小時候外感陰邪的無序夢境。
但是其活躍程度,遠超小時候的夢境,因此帶來的壓力也更強。
尤其是,這些煙霞所在,看不到邊界,不知道究竟是小片地帶,還是非常廣袤的空間。
故而,更容易滋生出將要面對無窮壓力的恐懼感。
但楚天舒心意頑強,又及時凝神靜念。
那些突兀涌來的煙霞,漸漸又變得緩慢,各自飄蕩,不再向他這里集中。
雜念、會吸引、這些煙霞。
楚天舒以頻率較低的心思波動,慢慢思考。
擺脫大量煙霞后,他對于自己肉身的感應,也更加清晰了。
甚至能夠察覺到自己的心跳,內臟的蠕動,氣血的運轉。
可是,涉及肉身的視覺、聽覺這些部位,肉身對外界感知的渠道,反饋就比較模糊。
他繼續感應,除了肉身之外,還感覺到了自己的兵魂。
這說明,他的意識還在自己身邊,或者干脆是重迭在自己身上。
只是由于某個未知原因,讓他的意識視角,和肉身之間,置于不同層面?
多半是,這個世界有什么普遍存在的特異之處。
“數著心跳,讓縱橫真言貼合氣血波動,還是可以擺脫這個異樣處境,徹底回到肉身的。”
楚天舒分析著現在的情況。
他能察覺到,自己的心意和肉身的重合度是在回升的,就是還不好說,具體需要多久。
“難不成讓肉身呆呆的躺在陌生地方……有了!”
傍晚時分。
天氣溫熱,樹木茂盛,野草濃綠如毯。
一條夯平踏實的大土路邊,楚天舒忽然睜眼,默默從草地上坐了起來。
“他”抬起自己的手掌,看著掌紋、指節、皮膚紋理,又翻過來看手背,滿眼都是新奇的模樣。
雙手,雙腿,然后是腰間。
楚天舒看著束在腰間的三七神劍,臉上已不自覺的露出一個笑容。
就像頭一次走出家門,回頭看著自己的家。
原來從外面看,自己的家是長成這個樣子的。
主人給的指令,讓身體避免被潑到骯臟的東西,也不要被奇怪的人撿走,感受到危險要避開,還有……
那就直接在這里干坐幾天吧。
反正體力好,在草地上坐幾天也不會有問題。
純凈的意識,控制著身體形成盤坐的模樣。
他看著前方的景色,就已經很是滿意。
每一株小草,一棵樹,都有著不同的美貌。
天上的云和遠處的夕陽,更是讓他好開心。
因此,他沒有急著去看背后。
實則在他后方,三四里外,就是一座城池。
城墻不算太高,但也有士兵把守,城門口人來人往,頗為熱鬧。
站在城墻上的士兵,頭頂發髻略歪,胡茬雜亂,斜著身子,把體重倚到長槍上。
有一人閑極無聊,就呼喊不遠處的同伴,抬手遙指城外。
“你們看,那邊是不是有個人?”
“還真是,怎么了?”
“那邊剛才分明是草地,突然一下就多出個人來,我看八成是個江湖人,才有這么好身手,咱們打個賭,看他進不進城。”
“城里最近又沒什么能吸引江湖人的大事,誰知道他進不進城?”
“就是不知道才能賭啊。”
幾個人正在閑聊間,忽然看到遠處有大片人影,從林子里面鉆了出來,匆忙狂奔。
城墻上的人吃了一驚,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些人個個都使出了拼命的力氣在奔跑,很快就靠近了楚天舒所在的地方。
幾百個喘氣的聲音,孩子嚎哭的聲音,婦人帶著尖腔的叫喊,一下子涌了過來。
這些人的發髻,大多是粗略的扎著,用細麻繩和布條固定,身上皮膚黝黑,手上多有舊疤裂口,看著就是窮苦人家。
但是他們身上衣服,補丁數量不算太多,大半人瞧著還有點體力,并不枯瘦。
應該是生活還算過得去的百姓。
其中更是混著一些腳穿長靴,身邊有健仆幫襯的人家。
不知道是遇見什么事,讓這些人混在一起逃亡。
楚天舒靜靜的看著他們。
有十幾個人跑得最快,從他身邊飛奔過去。
路面上激起的塵土,讓他有點皺眉,考慮是否挪遠一些。
更密集的人群已經跑到近處。
有個扛著扁擔,兩端籮筐挑著小孩的漢子,看楚天舒坐在路邊不動,不由喊了一聲。
“海盜來了,快跑啊!”
這人身后有個手腳瘦長的少年,連忙伸手,還想拉楚天舒一把。
楚天舒右手撫向肩頭,食指一抬。
那少年本想抓他肩膀,忽然一愣,只覺得手掌好像碰到了什么東西,又像沒碰到什么,就從對方身邊滑開。
這時候,城門那邊已經亂了起來。
跑得最快的幾個人靠近城門時,有兵丁向他們喊話。
還沒等人回話,高墻上的兵丁也喊了起來。
“是海盜,不,是倭寇,是倭寇在追他們,快關城門!”
墻頭士兵站得高,看得遠。
他們已經看到大批逃難的人群后方,塵土飛揚間,十幾個身影正在追擊。
那十幾人有的騎馬,有的騎驢,在林間穿行,其實甚為不便,身上帶了些斷枝樹葉。
又因大多身影矮小,在馬背顛簸,湊在一起看,有種滑稽感。
但就這么十幾個人,手上都有明晃晃的長刀,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其刀形纖細,宛如峨眉月。
海盜固然可怕,倭寇惡名更甚。
城門附近的百姓聽到墻頭上的呼喊,也全都慌了神,急切的涌向城門。
城下士兵被擠得東倒西歪,根本關不上門。
那用籮筐挑著小孩的漢子看見城門處的混亂,急的跺了下腳,也顧不得再管什么楚天舒,喊著同伴匆匆跑遠。
楚天舒站起身來,準備走向林中,避到塵土少些的地方。
“哈哈哈哈,殺雞給給!”
十幾個倭寇輕騎而來,個個興奮大笑。
驅使百姓涌向城門,在城中制造混亂,等混亂傳開,今天晚上他們就可以在城中大肆搜掠,再從容撤走。
只要不碰到那些剛好盤踞在某個城中的幫派總舵,無能的明國地方官,根本拿他們沒有辦法。
這是前輩們傳授的,百試不爽的奧義!
先頭一人看見楚天舒,順手一刀就掃了過去。
楚天舒已經準備轉身入林,距離倭寇先鋒,少說五尺有余。
這倭寇身子一斜,大半個人都脫離了馬背。
幾乎只靠手挽韁繩,腳踩馬鞍,那一刀才能掃到楚天舒身上。
他動作嫻熟至極,姿態極為靈活,顯然這招在實戰中也是常用。
可是這一刀掃過,那人突然不見了。
倭寇先鋒一愣,身子已順勢縮回馬背上,眼珠想掃視別處,卻忽覺頭頂一暗。
喀!!
楚天舒站在馬背上,就在那倭寇身后,左手蓋在倭寇頭頂一擰。
這倭寇先鋒一聲不吭,當即了賬。
主人的指令,遇到威脅要離開。
可是,以兵魂之純凈敏銳,早能夠察覺出來,這些人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上威脅,只是因為怕臟,才要避開。
楚天舒站在馬背上,去掃視后方那些如臨大敵的倭寇。
就像一群狡詐、記仇又殘忍的猴子,即使在畏縮的姿態中,也透著狠毒。
為什么,這么弱小的東西,要攻擊我呢?
這些惡意,居然還在繼續增長,變得集中向我。
不行,如果等你們先發動攻擊,一定會很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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