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鶴。”
電話里的袁沖霄連忙解釋。
“他是特捕司八位元老之一,久居長安的鶴來先生。”
“是因為之前知道廣陵或將生變,但又有寒災,航線交通不暢。”
“他就將自己魂魄依附在相伴多年的仙鶴之上,飛來相助。”
結果嘛,莫勝衣、杜辰他們發動得太快。
大家反抗、反殺得也夠快。
就算是以仙鶴之身飛來,這位元老也還是來遲了。
“魂魄離體,附身仙鶴?”
楚天舒驚訝道,“前輩快請進來,這可是白天了。”
“無妨。”
仙鶴單翅遮胸,如人撫須,自衿道,“以本鶴法術造詣,離魂之后,只要能在七個整日之內,回歸肉身即可。”
“在此期間,無論晝夜,借仙鶴之體施術,并無多少妨礙。”
鬼門巫醫就算練到傳聞中最深湛處,魂魄可以夜游,夜間施法勉強無礙,被太陽一照,也會十分難受。
縱橫秘祝,雖是法術,卻講究身心調和,不提倡魂魄離體這種事。
楚天舒也說不準,這樣無懼晝夜,魂寄仙鶴飛越數千里的手段,究竟是何種境界。
不過以他現在武灶神的體魄,不用刻意開竅,也基本能看見靈體力量。
剛才卻沒有看出仙鶴被人魂附體的跡象,可見其念力純度一定很高,運轉起來,已臻融洽無漏的境地。
楚天舒靠近窗臺,在窗戶右下角指了指:“其實校長還在那里。”
“本鶴知道,剛才就瞧見他了,只是隨即透過窗戶看見了你,對你更加好奇,先來一會。”
丹頂鶴的鳴管,不如鸚鵡八哥等能言鳥那樣復雜,這聲音實是微量的念力,輔助影響鳴管中的空氣,才發出來的。
楚天舒靠得夠近后,已經能感覺出這一點。
但是,鶴來先生一說話,鳥喙微微開合,也像人的口型那樣表達出不同狀態,神態靈動,仿佛真是靠鳥嘴說話。
“你在澳區的事情,本鶴也聽說過,那次的獎金還算滿意嗎?”
楚天舒笑道:“還行。”
“那就好,那想必這次的獎金也會讓你滿意,但是錢的真正價值,在于它是一個可以撬動其他資源的工具。”
鶴來先生說道,“比起單純的錢,本鶴這里,還有另一個提議。”
“澳區那邊有提到過你開網店的事情,好男兒就要有自己的事業,你真正想要的,不只是一個小小的網上商鋪吧。”
“但要把藥房這種生意做大,除了必要的手續,資格證書之外,最重要的是供貨渠道,現在市面上的藥材魚龍混雜,假冒偽劣者甚多,屢禁不止。”
“我們可以幫你提交一應手續,然后由長安科技院下轄的藥研機構,作為你的供貨商,藥房選址的事,也可給你一個免費額度,在此額度內由我們交付。”
楚天舒心中一動。
開大藥房,確實可以算他小時候的第二心愿,只排在解決自己怪病這個第一愿望下面。
而且以他現在的實力,也有一點想要大展拳腳,組織一套自己班底的心思。
特捕司雖然不錯,場子卻鋪得太大,某些事,也明顯看出來會有滯后。
在自己身邊團結培養出一股力量,才更有利。
只是他氣數一旦攢多,又要穿越別的世界,這樣斷斷續續,還想創建自己的班底,無疑難度飆升,因此有些躊躇。
如果拿大藥房作為基本盤,就有許多成例可尋,結交培養的人員,平時自然有事可干,自有其序。
修煉中所需的藥材,無論是靜神藥香之流,還是練拳內用外敷,獲取起來也更方便。
楚天舒已經心動,口中卻不急切,還玩笑一句:“原來是這個好處,我還以為,特捕司會把獎勵換成秘籍。”
“秘籍?你掛在內部網站的縱橫秘祝,本鶴也買了一次,立意又高,潛力也大,你還未修至大成吧。”
仙鶴在窗臺踱了兩步,說道,“聽說你是性命雙修,武功方面的秘籍,本鶴卻沒太留心。”
“但自古絕頂高手,總是修術法的更多,武學一道的好處,只是相對適合普及。”
“你既有修術法的天賦,精修縱橫秘祝,總是沒錯的。”
縱橫秘祝確實是好,但縱橫秘祝不能開掛呀。
學術法,就只能對著秘籍揣摩,不但要考慮文字表達能力的限制,還受限于編寫者自己的閱歷、心境、時代背景、用語習慣。
想尋準一套術法最有效的修煉方式,絕非易事。
而武學類的秘籍,被令牌推演一遍,就能知道正確含義。
楚天舒笑道:“那還是幫我開藥房吧,選址之類的不急,我最近可能還有別的事要忙,先把手續憑證之類的幫我搞好,對了,進貨有打折嗎?”
“這個名額給你,可就已經在讓利了。”
仙鶴沉吟,道,“本鶴之后讓他們給你整理一份清單吧,清單上那些常見藥材,滿足交易量,可以有折扣。”
話音甫落,丹頂鶴振開雙翅。
“嗚呼呼,這似乎比本來給你的獎金出血更多了。”
“原本提出這個建議,可是懷著用權力之便,就能省掉大筆獎金的險惡心思,看來本鶴的陰謀又破產了,還是去跟同樣腦子遲鈍的老頭子聊聊天吧。”
仙鶴盤旋而下,飛過小橋,落向那邊的馮建華。
馮建華看見仙鶴落地,只是一笑。
“我仿佛聽見,你最后又說了一些不著調的話。”
馮建華說道,“要穩重就請一直穩重,最后的不著調,會使人懷疑你前面那些話語的可信度。”
丹頂鶴昂著脖子,鶴爪踏雪。
“等本鶴允諾的東西全都真切送到他手上,他就會知道我的可信度夠高,那么最后的不著調,也會變成幽默了。”
馮建華問道:“既然廣陵的事情不需要你,那什么時候回去?”
“急什么,這也是偷得浮生數日閑。”
丹頂鶴說道,“廣陵這次的事情,應該會讓很多產品提前公布。”
“但最重要的,還是我們長安的一號項目,等那個也發布時,本鶴還不知道會有多忙。”
“正好趁這點空閑,跟老朋友一起閑逛幾天。”
馮建華嘖嘖道:“咱們這些年也不常聯絡吧,我手機上都沒有你現在的號碼,不要說得有很深厚的交情啊。”
“回想當年,我看你那股子術士神奇,武人平庸的挑釁態度,就總想敲你腦袋。”
仙鶴扇著翅膀往前溜達,發出哈哈哈的笑聲,過了一會兒卻又溜達回來,低聲開口。
“靈界越來越近,術士的修行也會越發解禁,你知道,以前看著那些辛苦留存下來的完整秘籍,卻寫著練之則死的禁忌,是多么百爪撓心嗎?”
“上次有人在西北那邊,借溢出區的環境,試著沖擊那條界限,只是昏沉了幾天,并沒有如古人所說的神智散亡。”
馮建華神色一變:“你也想試試?”
千年以來,即使有人嘗試開創新功法,自詡為新路線,去觸及禁忌的境界,照樣會死。
武人秘籍中,那些練不到的部分,便大多絕傳,有的甚至是刻意造成的缺損,而新的流派衍生,則越來越往基層繁衍。
但是,術士的秘籍,總有一些千奇百怪的手段保存,就算是禁忌的部分,也未必要毀掉,可以靠別的辦法,讓后人不去練。
可上有遺策,下有對策。
總也有人設法破解那些東西,非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內容讓自己練不了。
歷代之中,因為克制不住求知欲,而后身死的,不在少數。
“不只是自己想試,我們享受元老之位那么多的好處,也必須要擔這個風險。”
仙鶴悠然道,“總不能等到鬼神真身降臨的時候,我們還困在原地吧。”
馮建華默然片刻,道:“你們幾個,本來就是最有潛力的一批人,我祝你們成功。”
“不要灰心啊,老馮。”
仙鶴說道,“聽他們說,暫時沒找到立意純度堪比恨天功,能夠讓你轉修的武學。”
“但是,千年以前,更久遠的武人,本來也不是光靠功法的,還要靠,吃!”
丹頂鶴繞著馮建華走圈,活力十足,不知道是本身就如此,還是附上仙鶴之體的緣故。
“你最近這些年都沒怎么敢練功吧,就是怕功力練得更深,控制不住,可你也算趕上好時候了。”
“就這幾年,我們肯定能弄出幫你壓制缺陷,讓你敢繼續前進的東西。”
馮建華灑然一笑,道:“那就借你吉言,要是靠你得來的寶物,大不了到時候我叫你恩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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