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建華說道:“我們這邊追查鬼市,牽扯到一個跟白骨蜈蚣有關的,姓杜的人。”
“你看看你那個同事在不在,要是在的話,團隊里有沒有別的同姓人?”
關雅道:“鬼市?!好,我跟他們是不同項目的,但牽扯到這種事,申請咨詢一下他們最近情況,應該不難。”
電話掛斷之后,馮建華稍作等待。
楚天舒走過去,給王波體內跳出來那條蟲子拍了個照,然后也一腳踩死。
袁沖霄又招呼楚天舒繼續審訊。
楚天舒道:“還問?”
“試著問一些不那么重要的問題,指不定對我們卻有啟發。”
袁沖霄說道,“你維持這個法術的時候,由我來發問,也會有效果嗎?”
楚天舒點頭:“可以的。”
袁沖霄這回問的時候,都帶著幾分小心忖度,問這些人的表面身份。
采購部的人員規模,鬼市莊家大體的人員規模,一般都在哪些地區活動……
祁連勇在旁邊飛快的打字記錄。
大量的問題,有的又碰到了不能觸摸的話題,引起蜈蚣破體而出。
楚天舒手上捏訣,另一只手彈出銀針,上腳踩死,輕車熟路。
可惜,這些蜈蚣明明對他們的寄生體影響不小。
但是以邪靈素材的角度來看,體量卻不大。
真是古怪的物種,好像只有跟寄生之人待在一起的時候,才能產生奇妙的反應,展現出遠超自身體量的效力。
或許,這也是長安那個實驗項目組,精心改造基因,設法馴養出來的成果。
保證這些蟲子常態下夠弱小,入體之后,又足夠有效。
然而,即使是在做出這么多努力后,這個項目潛在的風險,依然是太大了。
袁沖霄問著問著,就又問死了幾個俘虜,只剩最后一個。
他把之前幾個人身上攢出來的安全問題,又全在最后這個俘虜身上用了一遍。
把幾人答案留待對照,然后才試著問點新的。
楚天舒對之前那些身份信息之類的,沒有太感興趣。
那些記錄,肯定是要提交給省廳方面,請他們專業人士出馬,幫忙篩選這些犯人的人際關系,看看有沒有線索。
倒是有另一個點,讓楚天舒比較在意。
按這幾個人的回答,他們從剛加入鬼市之際,就已經服下了蠱蟲。
投身在這種兇險行業里,拿到的好處又夠多,這些人也早有付出代價的準備。
況且有蠱蟲在,保證同事不會背叛,他們居然還更覺得安心一點。
但是從前的蠱蟲,除了能保證他們不透露重要消息之外,基本沒有別的任何效果。
只需要定期服用解藥,也不會發作。
而現在他們身上的蠱蟲,是今年上半年更換的新品。
新品除了具有舊蠱蟲的效果之外,還能夠挖掘他們的潛力。
負責操作設備的,覺得自己思維更加活躍,更有精力,常要出外勤的,也覺得自己更加敏銳。
凡是修煉者,不論練勁、內功還是通靈,都反映說,自己得到了好處。
“所謂思維更活躍,就是自己作為采購部主管,因為一樁生意被攪了,直接沖到金刀武校來?”
袁沖霄也問出了這一點,“他以前就這么……勇敢嗎?”
“還是說,最近才有什么變化?”
俘虜慢慢回答。
王波以前就比較有出人意表的舉動,才能在這個年紀做上采購主管。
但是以前,他那些舉動都成功了,事后再看,好像辦的又很妥當。
近來的話,要說有什么變化,最明顯的是,大家好像更容易畏懼他了。
以前,眾手下對王波也有些敬畏,但還不至于在工作中時刻都表現出來。
而最近,好像會因為跟王波的一個對視,拐角處不經意的一個相遇,就莫名的害怕起來,匆忙低頭,想要表現出臣服。
袁沖霄問道:“最近是多近?”
俘虜遲緩道:“似乎是……下雪之后。”
室內眾人眼神微變,都有所聯想。
“之前是不是說,這種蜈蚣容易受到鬼神氣息的干擾?”
袁沖霄沉吟道,“天有天象,地有地候,各個地方的氣候,若是在漫長演化中自行適應,無論是冷是暖都無妨。”
“但如果有某地氣候突兀反常,據古籍記載,可能會使靈界中的某些鬼神,更易感應現實。”
有一條脈絡似乎很清楚了。
鬼市的莊家,接觸到了白骨蜈蚣相關技術的持有者。
他們可能不知道白骨蜈蚣的隱患,或者自以為煉制成蠱后,不用擔憂。
因為貪圖這蜈蚣寄生后的好處,就用白骨蜈蚣替換了之前的蠱蟲。
上半年里,寄生者們確實都得了好處,沒出現什么問題。
可當寒災到來,就有了方方面面的影響。
寒災導致的運輸不暢……
趁寒災而來的鬼神感應……
鬼市的莊家,近來可以說是霉運罩頂。
但袁沖霄的臉色十分難看。
“這鬼市若是被靈界鬼神滅了,倒也罷了,現在看來,卻是一群原本隱匿的毒蛇,可能被催化成失控的暴徒。”
假如說,先前是一堆吸血藤蔓,現在就可能變成一堆大火藥桶。
楚天舒不禁抓了抓腮幫子,感到牙根有點發癢。
“這幫作孽又作死的玩意兒,就算自個兒走了霉運,也可能牽連更多人……唉!”
他換了口氣,排解心緒。
算了算了,這世上就是有這么多操蛋的東西。
就像潛藏在人體里的病灶一樣,平時可能看不見,一旦了解到了,就讓人忍不住情緒上涌。
但虛空發脾氣也沒用,有機會見面的話,再想辦法看能不能……全弄死!!
馮建華那邊已經等到了回復。
“那個項目組里,只有兩個姓杜的,項目叫停之后,其中一個已經加入了別的項目,現在還在長安科技院。”
“另一個叫杜辰,就是主持蜈蚣項目的人,申請了回老家休養。”
馮建華說道,“長安那邊,通知了江淮部門的人,就近上門探望,消息回復說,杜辰不在家。”
“手機聯絡也是含糊其詞,掐秒掛斷,沒給定位的機會。”
看來可以確定了,就是這個杜辰有問題。
祁連勇不滿道:“對于這種危險分子,竟然隨隨便便讓他回老家,也沒有后續監督?!”
“什么叫危險分子呢?”
袁沖霄這時,倒是搖了搖頭,“他之前在那邊工作時,又沒表現出什么苗頭。”
“總不能因為人家有能力,就是危險分子吧,那天下要被監察的人也太多了。”
馮建華說道:“他雖是項目主持者,但離開科技院,是不許攜帶任何種源的,也沒了長安實驗室的設備。”
“出入各省市的信息,還會被重點關注,但他直接跟鬼市搭上了,這點誰也料不到。”
剛才審訊、聯絡,拿到手上的消息頗為紛繁。
雖然有了一條脈絡,也估出了危害性,提高警惕,但罪魁禍首的具體行跡,還尋摸不到。
楚天舒殺心大動,還勉強能收住。
祁連勇等人,則基本把煩躁、苦惱掛在了臉上。
馮建華這個時候,語氣則愈發從容,老態全無,精神奕奕。
“長安那里,會盡可能分出人手關注這邊,我們江淮當地的特捕司,更會在收到資料后,全力出動,調查鬼市。”
“在場的除了楚先生,我們都是玄學協會的成員,特捕司沒立起來之前,這片地界是我們在看守。”
“拿三尺刀,守七尺土,為名為錢,也是因為,這是我們生活的地方。”
馮建華笑道,“鬼市藏得深,像毒蛇一樣,但我們難道就不是地頭蛇了?”
“諸位,也別藏著掖著了,把你們能用的關系全用上。”
在場的老師,要么是之前說要抓鬼市線索,就立刻易容改裝,參與行動的人物。
要么是祁連勇這種,曾經一人撐一門,開著自家武館的漢子。
就算是袁鐘呂,都比楚天舒大十歲左右。
在這些人青年、壯年的時候,國內還沒禁槍呢。
那種強烈的領地意識,遠比之后的青少年明顯。
“好,那就跟他們斗一斗。”
祁連勇響應道,“這回能跟江淮特捕司全力聯手,明的,暗的,全都上!”
“難道這樣,還不如一個鬼市在我們家鄉經營得深嗎?”
眾人紛紛意動,勾起斗志,各自離開。
有人沒有離太遠,只是好像要另外找個地方打電話。
有的直接就奔著校門那邊去,似乎要出校辦事。
楚天舒看著那些人到中年的男男女女。
他們涌現出來的活力,仿佛回到了一個不同的年代。
沒有楚天舒這一代人的生長環境那么安穩,更加躁動不安,也更野性率直。
“校長厲害呀。”
楚天舒喃喃道,“幾句話就把大家剛才的壓力煩悶,一掃而空,難怪你能當校長呢。”
他忽然回過神來。
“但是,鬼市事件非常兇險,老師們所找的那些關系人?”
袁沖霄哈哈笑道:“大家都是成年人,有自己的思考,不愿意去的,自然會拒絕。”
馮建華看著楚天舒:“有不愿意的,當然也會有愿意的,不管是為了獎金,為了我們武校的許諾,還是為了別的什么。”
“而他們只要行動了,就會有風險。”
“可是,小楚,這種大事件,注定會有人陷入危險的,大家都不是炸不死砍不死的動畫貓,也沒有全知無敵的救世主。”
“就是不甘心有更多犧牲,我們才不憚于犧牲。”
這是一種現實的殘酷。
卻也是因為殘酷的現實,屢屢展現出人們復雜的勇氣,頑強。
楚天舒看向風雪中大步走遠的人,一時無言。
電腦老師則道:“但大家找的關系人中,萬一也有鬼市的暗樁……”
“采購主管都死在這里了,還怕什么別的打草驚蛇嗎,只愁驚不出來。”
楚天舒接話,轉而說道,“校長,我想更仔細的了解內功,能不能借閱一本內功秘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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