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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血手,鼎沸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噬惡演武,諸天除魔

  義王府。

  這座府邸的規模,反而比鄭回的府邸要小一些。

  因為鄭回的那座府邸,是南詔遷都之后,國君下令為他修建的。

  而這座義王府,早在南詔遷都之前,就已經是段家的宅院。

  原本太和城那里的,是義王府,這里只是段府。

  等到遷都過來之后,太和城那里就變成了段府,而這里改成義王府。

  段忠不愛奢華,只讓人給這里換了個牌匾,沒有繼續擴建,自然遠遠比不上太和城那座王府的巍峨大氣。

  段茹素,就住在這座府邸的偏院之中。

  他夜里不曾披甲,只穿了一身白衫長袍,盤坐在涼亭里面,擦拭長劍。

  西南邊的假山,有三名相貌清古、長須寬袖的王府食客,相約賞月,都注意到涼亭中的身影,暗自點頭。

  “將軍還是很不錯的,王爺對他總是不滿,要我們多多勸誡輔佐,看來難免太苛刻了些。”

  三人說話間,看向天際。

  月亮升起的時候,太陽還沒有落下,淺白彎月并不顯眼。

  等到太陽一下山,天空中一輪孤月,就透出了唯我獨尊的氣勢。

  傍晚,段忠已被國君急召入宮,他自恃武藝,不認為國君會在這時候跟他翻臉,就算翻臉,也大可脫身,坦然前去。

  他一離開,段茹素就成了這座府邸里面地位最高的人。

  但這三個食客也不一般,號稱“點蒼三劍”,眼光老辣,很得段忠看重,讓他們多多勸導段茹素,平時行事不要急躁。

  “王爺文武雙全,于宗族子弟中,苦心挑選出將軍這樣一個繼承人,當然希望,將軍也在文武兩道上齊頭并進,不要偏廢。”

  “我等還是應該多給他講解兵法事例,謀略暗計。”

  亭中,段茹素擦劍的手沒停,耳朵卻微微一動,心中嗤笑一聲。

  他一向覺得,伯父那就是,飽漢子不知道餓漢子饑!

  伯父在壯年之時,就已經邁入天下頂尖高手的行列。

  用常規手段再去練武,也不會有太大進展,不練也不會倒退。

  這樣的伯父,當然有空再去看看什么謀略兵書,增進自己在計謀上的眼光。

  但是,段家其他人的武藝,都還遠遠沒有達到那種程度啊。

  將門世家,武藝才是根本。

  武將學計謀,就算勉強摸到一流謀士的門檻,卻把武藝耽擱了。

  到時候人在軍帳之中,突然被刺客戳死,計謀又有什么用處呢?

  段茹素自小就知道,自己很有練武的天賦,下定決心,也要在壯年時把武藝練到頂尖的水準。

  至于別的,大可以等武藝絕頂之后再說。

  所以,伯父只以為,他執掌計謀時,行事有些急躁,卻不知道,段茹素也是故意想找些兇險,磨練武藝。

  十年不打仗了,王府里的高手,沒人對他真有殺心。

  暗中捉來的那些奴隸,倒有殺心,實力卻都不行。

  那天文家酒樓里,一劍一刀,分明是極好的練手對象。

  噌!!

  段茹素手上的絲綢一下抹過劍身,力道稍重,回想起那天的兩個人,心頭還覺得火熱。

  實力不錯,兩人氣質一看也都是百折不撓的性子,若是抓回來,肯定能夠練手練上好多回。

  可恨鄭老頭攪局啊。

  段茹素的思緒,忽然被遠處一聲沉悶的巨響打斷。

  咚!!!!

  聽那聲音,似乎就在王府正門的位置。

  下一刻,王府衛士驚怒的呼喊聲,嘶吼聲,全都響了起來。

  王府各處,都有衛士們往正門涌去,腳步匆匆,刀槍高舉,燈籠凌亂。

  但是,那些驚怒呼喊的聲音,從最靠近王府正門的院子開始。

  一片接一片的變了調。

  怒吼呵斥的聲音,有的戛然而止,有的變成慘叫。

  點蒼三老縱身而起,各自在假山石上一踏,掠向涼亭的頂端。

  三條身影,像是列隊而來的大雁,全在涼亭頂上駐足。

  他們眼珠靈動,宛若最機警的獵鷹,眺望王府正門。

  厚重的紅漆實木大門,已經不見了蹤影,只有地上碎塊紛亂。

  有一座本該在王府門前的石獅子,砸倒了院中的影壁。

  木石碎片周圍,都是段家護衛的尸體。

  三老的目光焦點,立刻從正門那里,沿著中軸向后掃去。

  一個又一個院落,都有尸體零落,燈籠亂飛。

  有大紅色的斗篷,在夜風中拉直。

  那紅衣人雙手卡著兩個護衛的脖子,轟然殺進王府中心的大堂。

  點蒼三老心頭劇震。

  從他們來到涼亭上,目光掃去,看清情況。

  就這么一點時間,那個闖入者居然已經從王府正門,一路殺到了中心大堂。

  這是什么樣的身手,什么樣的作風,這樣也算是刺客嗎?!

  “那一身紅衣……”

  點蒼三老脫口而出,“是海東來!!”

  這世上穿紅衣的高手,不一定是海東來。

  但是,手段如此殘暴,有理由、有能力,直接沖擊南詔義王府邸的紅衣高手。

  這些人腦海中的第一反應,就只有一個海東來了。

  就在他們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

  中心大堂的屋頂,轟然一震!

  紅衣的人影驚空而起,屋頂被撞出一個大洞。

  斷裂的木椽,厚重的瓦片,在巨響聲中,向外散射。

  紅衣人晃身間,一腳踏在大洞側面,頭部已經扭向偏院的涼亭。

  點蒼三老在這個剎那,看到紅色斗篷下,一張過分年輕的面孔。

  那仿佛只有弱冠之年,跟傳聞中的海東來不同。

  但他們已經來不及多想。

  因為那個年輕人,目光鎖住了他們,從中心大堂的屋頂上動身,好像就只是兩個大步發力。

  風聲驟然拉近,人就已經飛撲到偏院涼亭上。

  那紅色的斗篷,像是一條破空的焰尾。

  點蒼三老眼神厲變,近乎在同時出手。

  銀白的劍光,從他們袖子里抽斬出來,亮芒在他們的老臉上一閃而過。

  三條劍刃,已經殺向那團紅影。

  楚天舒的右手霍然一抬,帶出一道氣爆聲。

  手臂如槍頭一抖,三條殘影就砸在了劍身上。

  每一把劍,都是劍脊的位置被指甲蓋抽中,剎那蕩開。

  三聲迭成一聲“當”!!

  這三把劍,都是半硬脊的長劍,并非軟劍。

  點蒼三老能夠把這種劍在寬袍大袖之間,行走坐臥,看不出半點端倪。

  光這一手,就能瞧出他們控劍能力之高深。

  三人的劍術,都到了可以用劍尖在人的皮膚上刻字,皮膚只有白痕,而不破損的程度。

  這樣的劍法,如果用來殺人,可能人還沒有感覺到痛,頭和身子就已經分離了。

  而且他們的兵魂之力,頗為相似,三人都為之起名為“劍眼”。

  人的眼睛,是熬力法很難練到的部位,凡俗肉眼,捕捉事物的速度有一個極限。

  超過這個限度,就算對方當面有什么動作,眼睛也捕捉不到。

  而“劍眼”的敏銳,遠超過三老自身的眼睛。

  他們的長劍,就像是自動會捕捉高速移動的物體,甚至感受到敵人下一步的動作,主動有個刺向破綻的征兆。

  三老所要做的,就是感受劍上的征兆,下意識把自己的力道,加諸于長劍指引的方向。

  在那三把劍,被楚天舒單臂蕩開的時候。

  三個劍手不約而同的一抖,共同向低位刺出。

  這三把劍是來自不同的方向,劍尖卻重迭到了一處。

  全部的力量,正好刺向楚天舒的腰帶。

  這個位置,不但是楚天舒神劍所在,也是他全身發力的一個中樞點。

  然而,楚天舒腦袋忽然向前一低,兩腳則向后急速揚起。

  他整個身體,這瞬間好似趴在半空,三把劍都在他身下。

  點蒼三老都不用有思考時間,手里的劍,自動便有上挑的征兆,順勢就要發力。

  但楚天舒的兩只手掌,已經從側面砰然一收。

  點蒼三老持劍的手臂,被那兩只大手極速收攏時,直接擠在了一起。

  三條衣袖遮掩的瘦勁手臂,像是三根蒼勁帶皮的樹干,排在了一起,也是撞在了一起。

  骨骼崩碎、令人牙酸的聲音,清晰傳遞出來。

  三把劍同時脫手。

  劇痛之下,點蒼三老的臉上,都有短暫空白。

  楚天舒雙手一松,瞬息連環三掌。

  三人都是面部中掌,頭骨凹陷,身體劇烈后仰。

  噌!!!

  就在這時,一條劍刃突然從涼亭下刺了上來。

  楚天舒和那三把劍,都還沒有落地。

  這一劍,從那些無力的長劍空隙間穿過,劍尖直取楚天舒心口。

  亭子里那個人,并沒有用眼睛看到上面的戰斗場景,這一劍卻如此精準。

  而且劍刃穿過涼亭瓦片,那些瓦片都沒有碎。

  就像這些瓦片,回到了還沒有被燒制之前,那些爛泥的樣子。

  一劍穿過,力量集中,視若無阻!!

  楚天舒瞳孔微縮,卻沒有半分驚駭之色。

  他跟點蒼三老交手的時候,看似驚險的動作,其實仍然沒有忘了洞察周遭。

  聽出了涼亭里的人,跪步挺劍,蓄勢待發的動靜。

  這一劍,雖然使得好,但也在他預料之中。

  楚天舒腰背所留的余力,這時緊急一擰,右肩向下。

  那刺向心口的一劍,正好從他胸前擦過,略微擦破一點外袍。

  楚天舒右手已經掃了出去。

  這一掌力道,迅捷如雷,不容緩沖,不容回避。

  那把視瓦片如泥土的名貴長劍,砰的一聲,就齊著瓦片折斷。

  楚天舒又一擰身,面朝涼亭,左掌帶著一聲氣爆,向著涼亭頂端擊落。

  轟!!!!

  這涼亭的頂部,不像中心大堂那么寬敞結實。

  楚天舒這一掌下去,掌心雷的力量,順著木料瞬間蕩開。

  涼亭的頂直接塌了半邊,碎瓦灰塵,一股腦的傾瀉而下。

  段茹素沒想到點蒼三老死那么快,自己全力一招偷襲,也都沒有效果。

  涼亭一塌,他急忙向前一撲一滾,手掌扯住了一株芭蕉樹的葉子,猛然回身掃去。

  嘭!!

  寬大柔軟的芭蕉葉子,被他手上抖出的一股勁炸碎。

  葉子的碎片,卻片片都像鋼鐵一樣,激射出去。

  段茹素的兵魂并不在劍上,而是在指環上,名曰“修羅道”。

  尋常鐵劍,被他兵魂之力一催,劍刃就能削鐵如泥。

  劍體強度也會變得超卓,能承受千斤之力側壓,而不彎曲。

  這些芭蕉葉碎片,被他兵魂之力運用起來,殺傷力也跟數十張臂弩的弩箭,差相仿佛。

  但楚天舒一落地,左手就扯住背后斗篷,向前一轉一掃。

  闖少林拳架,袈裟伏魔!

  一般的仙人勁,也可以束布成棍,但會讓布料纖維,在一個方向上變得更緊密,在另一個方向上卻變得松散,形成破綻。

  而和尚們專門探討的“袈裟伏魔”這一手,勁力傳出去,不會那么明顯的改變布料纖維的排列。

  只憑一股旋抖的勁,使布料在這一刻內,如同晃蕩的鐵板。

  碎裂的芭蕉葉片,剛打過來,被斗篷這一轉一掃,全部蕩開。

  過程之短暫,仿佛就是楚天舒手臂一來一回的事情。

  段茹素原本想趁這一招爭取個機會逃走。

  誰知,楚天舒斗篷一晃,碎葉全無,腳下一個突進,還是能直線追來。

  段茹素橫臂欲擋,卻被那一張臉突然迫近,壓得心神一顫。

  “你不是海……”

  咚!!

  楚天舒的手掌,砸在他封擋的雙臂上,震在他的胸口。

  段茹素的整張臉陡然一紅,如涂朱砂,兩邊耳朵里,噴出細小的血水。

  楚天舒一換左手,也拍在剛才的位置。

  段茹素體內傳出一陣骨節咔咔咔咔,錯動震顫的聲響。

  一招掌心雷,震破全身皮下毛細血管,通體血紅。

  一招闖少林,以自身筋骨發力,震得對面骨節錯動,通體升溫。

  “上次被你撿的命,這回我來收走!”

  楚天舒低語一聲,長身而起,掠上墻頭。

  “義王段忠,長安海東來,特來南詔,尋爾一戰!”

  洪亮的聲音,響徹在王府殘留的所有人耳邊。

  還活著的衛士們,也都看到了那條紅影飛縱,揚長而去。

  “三月十五,城南翠巖,生死相邀,切勿失約!!!”

  段茹素還站在原地,滿面脹紅與驚意。

  少頃,甲士們匆匆趕來,腳步震動,就見那尸體一顫,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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