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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無邪,槐樹所在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噬惡演武,諸天除魔

  雪河崩:本為刀魂,受刀主身死之時絕望所染,于戰場之上,嗜血成邪。

  雪花渺渺最卑微,累計萬重蓋江河,一夕崩塌蕩天下,縱有千軍難挽回。

  特性,寒氣罩體,動蕩不休,即使百煉鋼,刀下亦崩碎。

  作為現任清平官之首,鄭回的府邸,是南詔國君親自下令建造。

  整座府邸,占地足有數百畝,分為三個部分,中軸線上有正廳后堂,翼樓后樓,東西兩部分,則各有五進院落。

  另外還附有花園荷塘,大屋長廊,馬廄柴房,應有盡有。

  楚天舒他們這些人住進來,別說感覺到擁擠了,甚至還會感覺到空曠。

  就楚天舒個人而言,就像是住進了什么公園里面。

  早上一起床,出了自己那個小院,隨便轉轉,到處是假山,小溪,花樹。

  “封建階級,還是太會享受了。”

  楚天舒心中暗想,自己要搞多少錢,才能在老家也弄這么個府邸。

  不,錢還不是最重要的,主要還得有人。

  自己親友不多,就算把二爺爺他們全接進去住,這么大的地方,也沒有一點家的味道了。

  還得多多交友啊。

  楚天舒剛才散步的時候,轉悠到側門那里,聽說了南詔國君貼皇榜的事情。

  又跟守門人問了一下,鄭回平時待在這府邸什么地方。

  按守門人的說法,沿著這條溪流走過去,就能找到。

  此刻他正在去找鄭回的路上。

  溪流慢慢流入了一片梅林。

  梅林深處有一座涼亭,石桌石凳,小火爐上烘著茶水。

  鄭回果然就在亭中吃著糕點品茶。

  按時辰來說,這可能就是他的早飯。

  “楚郎中怎么來了?”

  鄭回發現了他,笑道,“快快請坐,這個時辰,后廚的飯食還沒有送到各位房間里去吧。”

  “老夫這里正好有些糕點,你先嘗嘗。”

  楚天舒也不客氣,坐到對面。

  桌上五個碟子,并不全是糕點,也有蜜餞干果。

  楚天舒看中了其中一碟,像是話梅,捏起一個嘗了嘗。

  還真是話梅的口味。

  但那幾碟糕點,只是米糕,吃起來太松軟,楚天舒不太喜歡。

  “鄭大人身居高位,消息靈通,知不知道,哪里有野兵魂?”

  楚天舒看著咬了一口的米糕,稍作猶豫,還是扔進嘴里,直接咽了,繼續說話。

  “宇文家那個領頭人,跟我交手的時候,手上拿的就是一把寄居了野兵魂的邪刀。”

  “我想,既然有他這個例子,是不是也有別的野兵魂,被人保存了起來?”

  鄭回有些詫異,道:“確實有這樣的事情。”

  “這幾十年里,唐軍、吐蕃、南詔屢次開戰,有不少戰役,都出現了野兵魂。”

  “但是,大多數野兵魂是脆弱的,其所控制的傀儡,一旦被斬殺,野兵魂也會受創,存續不了多久。”

  “那種強大到可以屢次更換傀儡的野兵魂,若被哪一家得了,也往往是秘而不宣。”

  意思很明顯,這種野兵魂,有是肯定有的,但鄭回也不知道,究竟哪些人家有這個東西。

  楚天舒有點失望。

  這個世界,別的陰邪之物都很難找。

  野兵魂,應該是相對最容易找的了,但至今他也只搞到一個“雪河崩”。

  “楚郎中不是有自己的兵魂嗎,為何要留心邪兵?”

  鄭回勸道,“我看楚郎中的兵魂剛正浩大,前途非同小可,邪兵終究是旁門左道,看似走了捷徑,實則摧折人的潛力。”

  楚天舒抬了下左手,搖頭道:“我是兼修方術之人,這把劍是以方術造就,并非兵魂。”

  鄭回驚訝道:“你,還沒有兵魂?!”

  “不錯。”

  楚天舒說道,“沒有野兵魂,那我還要繼續找陰氣深重的地方,修行血煉兵法。”

  “之前我都是在城外亂葬崗修煉的。”

  鄭回沉吟著,忽道:“亂葬崗的陰氣雜而不純,其實如果你要找陰氣深重,又含而不露的地方,我這府上,就有一處。”

  他提起茶壺,露出下面的小爐炭火,潑了一杯茶水在木炭之上。

  嗤啦!!

  有一股混合著焦炭味的茶香氣,濃烈的升騰起來。

  鄭回深深的吸了一口,轉身道:“且隨我來。”

  楚天舒起身跟上。

  穿過四個院落之后,鄭回帶著他來到了一個冷清的院落里面。

  院子里鋪滿了青石磚,唯獨在西北角,留下了丈許大小的一塊土壤。

  蒼勁又高大的槐樹,就在那土壤中堅韌不拔,寸寸撐張的生長了起來。

  在南詔這樣溫暖的環境里面,這株槐樹,卻落盡了花與葉,只剩下枝干。

  但那枝干的潤澤,又顯示出這光禿禿的大樹,仍內含著強大的生命力。

  楚天舒感受到一種獨特的氛圍。

  這座院子,就像是一個小小的牢籠,處處都在排斥著這棵大樹,不讓它的根扎得更深,不讓它的枝伸得更高。

  但是它偏偏還是長了起來,在對抗中,沉默的長出了一種嶙峋的勁力。

  “這是我娘生前的院落。”

  鄭回雙手負在腰后,挺著身體去看那株大樹。

  “當年我們被擄到南詔之后,娘無意中,竟然發現了衣服破口里面,有幾個槐樹子。”

  “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我家門前那棵樹,但肯定是來自我們家鄉的槐樹。”

  “我娘親手把它種了下去,用了幾十年,長成了這樣一棵大樹,十年前,國君要遷都,我知道娘親極喜愛這棵樹,請人把它挖了出來,連根帶土,運到這里來。”

  “可也許還是水土不服,這棵樹的葉子落光了,娘天天給它澆水,也沒有看到葉子重新長出來的那天。”

  鄭回沉默下來。

  楚天舒正看著那樹的紋理,從暴露在地面的部分樹根,延伸到樹皮,逐漸看向樹枝,也沒有說話。

  “我瞧出,這樹陰氣越來越重,懷疑這片府邸地下,是不是很多年前,也是一座大墳?”

  “我想把樹重新遷走,也讓娘換個地方住,娘卻執意不肯讓我再折騰這棵樹了。”

  鄭回說到此處,聲音愈緩,長嘆一聲。

  “她還是日日給這樹澆水,摸著這棵樹說話,搬著藤椅睡在樹下。”

  “這樹沾染的陰氣,居然就在我娘的陪伴下,變得精純了,又能在這里扎根,又能長出新枝。”

  “我看出有這樹在,不但不會妨礙娘親的身體,反而還能讓她頤養天年,也是又驚又喜。”

  “可惜啊,她還是沒有看到重新生出葉子,開出花的那天,人就去了。”

  鄭回指向那些緊閉的門窗。

  “臨終之時,娘讓我打開了那扇窗,她隔著窗戶,還在看那棵樹,滿是不舍。”

  落日長安道,秋槐遍地花。

  以術法而言,槐樹屬陰,但從春秋時,管子就說,五沃之土宜槐。

  到了大唐,栽種槐樹的風尚,普及民間千家萬戶。

  槐是木鬼,槐是屬陰,但在大唐人心目中,家中有槐,槐木之鬼,那也是祖先之靈,祖宗之所系。

  槐的根、嫩枝、葉、花、果實、樹脂,均可入藥,荒年時,槐也就是救命的食物。

  風吹過院落,槐樹枝微晃。

  楚天舒道:“令堂大人是在思念故鄉。”

  “是啊。”

  鄭回說道,“人越老越念舊,可是離開故土幾十年,就算我們回到當年那個縣,哪里還能算是我們的故鄉呢?”

  “我們唐人被移栽到了這里,為了爭命,已經在這片水土不服的地方扎下了根,長出了新枝。”

  “這里也已經是我們的家,是我們一起墾了土,澆了水,種出來的新家。”

  鄭回注視著那扇緊閉的窗。

  “所以娘親那么思鄉,但就算在南詔和大唐盟好之后,她也不讓我把她送回故土。”

  “她戀著故土,也戀著這里。”

  “槐樹所在,已經是我們的家,不愿意再被折騰了。”

  楚天舒開啟通靈視角,環顧周圍。

  這里的陰氣,像是靜而清的泉水鋪在地下,槐樹那里就是泉眼。

  確實是個極好的地方,比亂葬崗那里好了不知多少。

  如果能在這里修煉《血河車》,就算功法還沒有經過推演,也一定比在亂葬崗更快。

  “但……”

  楚天舒想了想,“這里是令堂故居,你讓我在這里取陰氣修煉,是不是不太好?”

  “沒有別的地方嗎?”

  鄭回說道:“這里就是最好的地方。”

  “槐樹的蔭涼,就是為了庇佑子孫,先人的遺澤,本來就是為了留給后人。”

  鄭回走向那棵樹,伸出手掌。

  晨光微風,把樹枝的陰影,輕柔的送到他手上。

  “楚郎中,你是不是內衛,其實不那么重要,至少我能看出來,你必然是唐人,你的口音,甚至像是江淮人。”

  “你針到病除,本可以收天價,卻只收他們那點錢財,對給得起大錢的,才給他們開藥方。”

  “你和成校尉在這片土地上,實則都沒有太多熟人,卻也都為謠言而憤怒,只是一個用冷峻與殘酷,一個用悠閑與好斗,做了表象。”

  鄭回手指收攏,像是握住了那根影枝,回頭露出笑容。

  “你們正在幫助這片土地的唐人,希望大家不受折騰,正在行我娘親的心愿。”

  “娘親若天上有知,必然對你無比歡迎。”

  楚天舒微怔,迎著風看去,仿佛聞到萬千槐樹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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