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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天性自如,飛瀑笛聲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噬惡演武,諸天除魔

  洞外的人,起初也看到了連番火焰爆閃的場景。

  火光消失在轉角后,只隔了一小會兒,就聽到笛聲的切換,和那一聲怒吼。

  馬掌柜的臉色,當時就有點變化。

  “老鐘,以他的心肺,原本憋一口氣跑個來回我是相信的,但是喊了這么一聲,還能憋住嗎?”

  鐘勁秋也皺眉道:“怒吼是在吐氣,一吐氣后立刻閉氣……”

  話沒說完,烏寨主已經向內沖去,口中的哨子吹響了起來。

  沒有了守祠婆婆的笛聲干擾,單人的哨子,就不用擔心造成混亂刺激,可以起到一定的驅蟲效果。

  烏寨主這一動,鐘勁秋緊跟而去。

  但兩人剛沖進去二百米左右,就看到迎面一條身影狂奔而至。

  楚天舒赤面急掠,手上還抓著個人影,如同抓著一個稻草人。

  三人連忙沖出洞來。

  “離我遠點,可能衣上還沾了點毒煙。”

  楚天舒快語連珠的一句話撂下,避開眾人,奔到數十米外。

  這下迎風狂吹,他身上又在發勁,洞里深處沾的那點煙氣,也該全被吹散震散了。

  楚天舒停下腳步,終于敢大口大口的呼吸起來。

  烏寨主走上前去,就見楚天舒把人放在了地上。

  老婆子昏迷不醒,但躺到地上之后,仍然嗆咳了兩聲。

  烏寨主一驚:“她沒死?!”

  一個寨子里,有人意見跟決策層不同,這不算什么,有意見憋著不肯說出來,這也不算什么。

  但一聲不吭,突然就踐踏寨子的規矩,向客人下黑手。

  還偷走寨子里的寶物,想要潛逃。

  這種人的隱患實在不小,是任何有心維護寨子安穩的管理者,都厭惡的類型。2

  誰知道哪一天,會不會又有什么事件,恰好不合了她的意,再次向人下黑手呢?2

有一種人就是不信任任何人,又極容易自暴自棄。仿佛生下來就是為了跟別人爆了  所以,在同意楚天舒獨自闖進山洞的時候。

  烏寨主其實已經做好了,守祠人變為一具尸體的心理準備。

  山洞里的情況那么復雜,那么兇險,楚天舒都不需要下死手。

  只要擒拿的時候,下手稍重一點,將之留在洞里,抑或路上不太注意,毒蟲們就能把她咬死。

  可是……

  可是楚天舒竟然還帶著這個人,讓她活著出來了。

  恐怕是在狂奔的同時,還將其左右換位,使其雖然昏迷,四肢不知動彈,但毒蟲也停留不住,無法叮咬。1

  烏寨主的表情有些怔愣。

  明明,他對這個老婆子之前生起了不小的惡感,也準備好了看見一具尸體。

  但真發現這個守祠人還活著,他心中又是莫名的一松。

  心上滋味之復雜,連他自己也說不出到底是怎樣的變化。

  “她強行吹這笛子,也把自己內臟震傷,呼吸急促失防,出來的時候,應該吸了不少有毒的菌粉。”

  楚天舒彎腰,在老婆子手腕上輕輕一壓,握緊的五指松開,玉笛被他拿起,遞給烏寨主。

  “物歸原主,你們也看著給她治一下吧。”

  烏寨主接過彩云笛,一時真不知說什么好:“這、這不是你們要的嗎?”

  楚天舒笑道:“你們不是還沒借出來嗎?”

  烏寨主蹲下身去,摸出一顆藥丸塞進老婆子嘴里,竟不太想抬頭,只道:“那,她暗算你的事?”

  “以她的年紀,受過這種內臟傷勢,又中過侵腦誕妄的毒,將來也吹不好那些操控蠱蟲的東西了。”

  楚天舒扭頭看向竹林,雙臂張開,似乎只顧著吸收這片山水間美好的氣息,已不去看地上的人。1

  “況且,她踐踏的是你們自己寨子里的規矩,自然也會有懲罰吧。”

  烏寨主精神一振,抬頭朗聲道:“你放心,我們自當懲戒!!”

  他應了這樣的一聲,心中卻不禁涌起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扭頭去看蔡山君。3

  蔡山君也正在微笑,沒有在看寨主,只是看著楚天舒,又去看天上的太陽。

  陽光令這個已經不再年輕的都督,也沾多了幾分生機,瞇著眼心情很好的模樣,不知究竟在笑什么。

  烏寨主沉默少頃,長嘆一聲。

  “大都督啊。”

  他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將手中彩云笛,送向蔡山君。

  “三關已過,我們全都輸了,彩云笛,依約奉上。”

  蔡山君移回目光,笑了笑:“待我重回鯤明,必擇吉日,將此寶送還,另有答謝!”

  烏寨主閉眼,忽然道:“大都督要想過江,你看烏圖古和烏澤瓦,勇力如何?”

  “還有阿榜,她的蠱術也學得不錯了,他們三人能不能幫上你一臂之力?”

  蔡山君連忙道:“以烏圖古的體型,此行還是算了吧,將來若是有意,可以讓他參軍。”

  “澤瓦和阿榜……”

  他目光掃去,略作沉吟,“澤瓦悍勇非常,舉手投足極具苗人勇士特質,將來也可以參軍。”

  “阿榜,嗯,天真爛漫,留待來日再說吧。”1

  烏家寨的人,真正機靈老練的那些個,自家寨子的秘傳手段反而不突出,頂多擅長打探消息。

  而像烏澤瓦,別的都好,但學精了寨子里的手段,身上那股氣質也越具特征,跟別處人格格不入。

  帶他們上路,只怕到不了渡口附近,就會頻遭關注,連帶蔡山君等人也有被注意到,看破行跡之險,要連連遭到圍殺截擊了。

  整個寨子里,祖傳手段練得夠精妙,氣質言行又已經圓融通透,可以隨意改裝匿跡的,暫時也只有烏寨主一個人。

  馬掌柜插話道:“人手暫且不必,但我看山中有上好朱砂,之前瞥見你們各家有些罐子上也用朱砂描畫,給我多來一些朱砂如何?”

  烏寨主爽朗道:“不但有朱砂,我們這里還有上品的咒紙,給你當符紙,肯定也好用。”

  他又看向楚天舒,“我們烏家寨的鑄刀之術,同樣值得稱道,我本人就是很好的刀匠,多年來頗豐。”

  “等我帶幾位選幾件好的兵器吧。”

  楚天舒回頭笑了笑:“我們大概還要再歇幾天,選兵器的事也不急在此時,晚上再說吧。”

  鐘勁秋也頗為意動,雖然路上要隱匿行跡,他不可能帶真正上乘的大槍趕路,這寨子里也未必有,但槍劍一體,他同樣精通劍術。1

  若有窄刃長刀,可當劍來用,藏劍上路,他還是很有把握的。

  烏寨主點頭應下,對蔡山君莊重道:“我越發相信,你會成功回到鯤明,依然會是庇護益州子民,在這亂世之中立足的明主。”1

  “守祠阿婆就是不明白啊,祖先的智慧,最期望的是讓后人能夠見機投注,更好的延續,人,才是最重要的。”1

  “寶物,畢竟只是人的工具。”

  寨主一路把他們送回住處,才領著眾人離開。

  蔡山君握著那根玉笛,站在走廊上,道:“你那一聲吼傳出來的時候,我差點也以為,那阿婆會更慘一些的。”

  “聽起來是殺氣特別重嗎?”

  楚天舒走到旁邊,伸個懶腰,“我自小受熏陶,心里是有一桿秤的。有些人,沒到那份上。”2

  “不過,也有一些人,光是我知道的,就已經是萬惡幫兇,害多少小孩家破人亡,還想拿捏我們,事后滅口,呵呵,打死一遍,再槍斃一遍都嫌少!”

  他說了這些話后,嘴里像在咀嚼什么,手指手腕自在的活動起來。

  最近他總是在琢磨蟾功掌心雷的奧妙,吃飯的時候,喝水的時候,稍有余暇,心里不期然就想到那方面去了。

  這套從太極拳里面演變出來的功夫,風味跟通背拳大有不同,蘊含著導引天性,收放自如的思悟。

  閑如清風,動如烈火,放汗消耗才要飲水,有出有入,遇事不同,殺與不殺。

  生活里的這些事情,親手一體驗,也像在練了拳,咀嚼起來,大有所獲,韻味無窮。

  蔡山君看見他這個樣子,若有所覺,贊道:“你是入了神了。”

  古來讀書多的,練功多的,未必能入神,到哪里,都能聯想到身上所學,好把學的東西用上,這才叫身體力行,才算入神。

  如練字畫的名家,用筆練,用樹枝練,在紙上練,在墻上練,在飯桌上練,臨睡覺的時候,手指都劃著衣襟。1

  衣襟上的破口,都是交錯的字痕,這樣的人,才叫入了神,必有成就。

  蔡山君悠然道:“怒而不能奮勇者,無奈,可惜。怒而能奮勇者,好,但易過火,怕來日濫殺亦傷己,唏噓。”

  “怒而能明且勇者……”

  他左手的指腹在一排笛孔上拂過,朗聲帶笑,“大好河山,彩云笛聲,該為你而奏。”

  蔡山君身上產生一種微妙的變化。

  楚天舒扭頭看去,只覺對方持笛的身影,在自己的感應中變得有點模糊,如被無色云霞繚繞。

  對方體內的毒素,竟似也因這種模糊而失準,拿捏不出該從哪里生效。

  那種毒力積壓,對他身體的戕害、壓迫,登時得到緩解。

  見蔡山君把笛子湊到唇邊。1

  楚天舒忽而問道:“那阿婆能吹出影響內臟的笛音,你是不是也能吹出來?”

  “如果你能控制得好,不傷自身,那這笛音很適合助我練功啊,銀針、笛音、拳法,三管齊下……”

  蔡山君神色微滯,不得不打斷他:“那種事情,稍后再說,現在就讓我吹一首簡簡單單的,純粹的樂曲,好嗎?”4

  楚天舒安靜下來,抬了抬手。

  蔡山君的笛聲漸起,跌宕在水面上,悠揚于大山間,半閉著眼,臉上透出淺淺的清涼光澤。

  楚天舒在聽,附近幾個屋里的人也在聽。

  鐘勁秋端著油茶的手停在半空,馬掌柜在鋪開符紙。

  老余在自己的房間里持刀站定,默默盯著刀尖的一點寒光,小霍在擦槍。

  寨子里,忽然響起了咚咚的鼓聲,像是有人在呼應這個曲調,也有人哼起了動聽的歌謠。

  最后,竟然有一種時如笛,時如簫,時如笙的音色,從那瀑布的方向傳了過來。

  當這個聲音一傳過來,寨子里別的聲音都寂靜了,更多的人家走到門口眺望瀑布。

  議事大廳里面,寨主等幾人也匆匆起身,走到門口。

  周邊大山,已經沒有了化為神牛的山神,不再懂得回應苗人的祭拜。

  但飛瀑洞中,那個從山腹直連地下的龐大洞窟,仍有千年不散的靈妙。

  年紀大些的寨民,已在自家門檻后拜下,雙手交握胸前,眼神激動,聲音極低:“洞神娘娘……”

  楚天舒訝然的看向遠山瀑布。

  等一曲終了,他不禁問道:“真有洞神娘娘?”

  之前他聽那個傳說,感覺洞窟里面的不是善茬,可能也與五猖一般。

  可這首曲子,好像在呼應蔡山君啊。

  “誰知道呢?”

  蔡山君不置可否,望向飛瀑,聲音和緩,“假如真有洞神娘娘,大約是知道我們拿到了笛子,很快就要離開,所以在為我們……”1

  楚天舒道:“送別?”

  蔡山君凝視瀑布良久,玉笛一揮。

  “是在祝福我們,此去揚帆破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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