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邊的人們爆發出了驚雷般的喝彩聲。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一根都沒有遺漏。
但鐘勁秋維持著那個漩渦,顯然把周邊旋流的毛竹全給打遍了。
打了那么長的時間,大家也都能感覺出來,數量上應該是遠遠超過烏澤瓦的水平。
阿榜驚奇的湊在烏寨主身邊問道:“剛才那個阿伯,耍的到底是巫術還是武藝啊?”
“那是武藝,是拳法。”
烏寨主拍著手,目光投向鐘勁秋,“真是一種神奇的拳法!”
烏澤瓦所用的拳法,固然是極其擅長于對抗、穿透水流的拳法。
但是,太極拳才是最擅長向水借勢的拳法。
鐘勁秋又練到了“食為仙”的境界,那種對于勁力的細微拿捏,讓那些毛竹在水中偏轉的角度,都是剛好。
如果不是在河水里進行這場比試,換一個場合,直接亂箭射去,讓闖關者比拼空手撥箭的數量。
那么,雙手還沒好全的鐘勁秋,多半還不是烏澤瓦的對手。
烏澤瓦這個時候也已經想到了這一點,眼中有些許不甘。
但想想規矩本來都是烏家寨定的,也絕不能說是別人占了規則上的便宜。
烏澤瓦嘆了口氣,也為鐘勁秋拍起手來。
闖三關的規矩,一天是只比一場的。
楚天舒走上前來,給鐘勁秋手上扎針。
雖然向水借勢,不至于有跟強敵碰撞那么傷手,但他在破掉那些毛竹的時候,手上接連發勁,對于傷勢的恢復,終究也有些妨礙。
圍觀的人群在這個過程里慢慢散去,普通的族人都回到寨子。
只有烏寨主常常領在身邊的十幾個人,還留在這里。
“料不到,這第一場比試被你們贏得這么輕松。”
烏寨主道,“我心情還真是有些復雜,這些都是你從京城帶回來的高手嗎?”
蔡山君坦然道:“有三位只是半路相逢,他們恰好愿意幫我一把。”
烏寨主的目光更亮了點:“看來你還沒有失去運氣,但明后兩天的比試,只會比今天更難。”1
楚天舒扭頭看來:“旁觀了今天這一場,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烏圖古應聲喊道:“好哇,我今天大吃五頓,飽睡一夜,明天讓你看看最有力氣,最有精神的我。”
他話一說完,也不多留,當場轉身就走。
烏寨主等人笑了起來:“那我們就明天見。”
楚天舒看向蔡山君:“你也該回去休息了,還有老余小霍,你們兩個之前身體虧空不小,趁著這幾天好好補一補。”
馬掌柜也點頭:“是啊,就算真拿到了彩云笛,我們還要去過江,到時還不知會有多耗精力。”
蔡山君無奈道:“大夫的話,不敢不聽。”
他看向河水,心情不錯,曼聲道,“開辟鴻蒙,誰為癡睡種?看來,就要讓我來擔當這個癡睡種子了。”
馬掌柜會心一笑:“紅樓夢第五回,奏曲的引子,曰,開辟鴻蒙,誰為情種?”
“我看小兒女家情字傷人,倒還不如癡睡讓人安心。”
蔡山君神色欣然:“馬兄對紅樓夢也有研讀?”
馬掌柜擺手說道:“只是愛讀些雜書罷了,我是學法術的,比起紅樓夢,倒是子不語和閱微草堂筆記,更加愛看。”
蔡山君道:“愛看神怪之事,也可以看看東周列國志,既有史書開合壯闊,也有神怪詭異,令人日間偷來幾分涼意。”
兩人聊著聊著,一同往寨子那邊走去。
老余和小霍對視一眼,道:“都督是因為身體好了些,今天又贏了比試,心情才好,還是因為有人能接上他的話,心情更好了?”
小霍遲疑道:“都督平時跟我們說話,我們也能接啊。”
老余道:“那我們是怎么接的?”
兩人都沉默了,那什么開辟鴻蒙之類的詞句,他們也聽不出來處啊。3
紅樓是真看不進去,其他三個十幾歲時候看來好幾遍,然后看網文,那種盜版的厚厚的一本。那時候最火的是壞蛋和誅仙,不過這兩本我不愛看,最喜歡的是蜀山封神和狂飆的蝸牛寫的網游 所以,平時他們接話的時候,其實漏掉了很多東西嗎?
鐘勁秋盯著馬掌柜的背影:“最初是我要報恩吧,怎么這老家伙現在聊的這么歡?”
“哎呀,鐘叔,你別想那么多,我們可以聊拳譜,他們也聽不懂。”
楚天舒看著水流,念起太極拳里的幾句歌訣。3
鐘勁秋初時不以為意,聽了幾句,忽然覺得不對,神色嚴肅起來。
楚天舒負手在岸邊,像念經一樣,足足說了有半刻鐘。
鐘勁秋這才回過神來,錯愕道:“這是什么?!”
別人不是練金蟾派太極拳的,估計還聽不出來這歌訣里面的深意。
楚天舒剛才念的,分明就是拿金蟾派太極拳做個引子,混入了大量鐘勁秋從未聽過的拳譜內容。
但卻是那么的精妙,跟金蟾派太極拳有極大的吻合。
“難道除了那套通背拳譜,你還看過什么太極殘譜?”
鐘勁秋神色古怪,“你到底什么來……算了,這也不重要。”
楚天舒笑道:“確實,咱們能從中練出實實在在的好處,當前這才是最重要的。”
鐘勁秋琢磨著:“以這套拳法的意境來看,我倒是有把握把它練到淋漓盡致,但估計也得好幾個月的,最近的話,只能是在打法上有些啟發。”
在打法上有啟發,已經很不錯了。
鐘勁秋雖然修成了食為仙,但他受限于從前所學的拳法,并不能在戰斗中,把自己這個境界的身體特色發揮到極致。
如果他能夠琢磨透蟾功掌心雷的部分打法,好處應該是立竿見影的。
楚天舒心中卻還有點遺憾,他能夠把拳譜轉述給別人,卻不能把自己腦海中得到的那種“正確”的感覺,也傳達給別人。
等于他可以有一個最頂級名師的教導,但他自己做不了這樣的名師。
要想精準的描述出那樣的感覺,實在太難了。
楚天舒一邊思索著,一邊給自己也扎了針。
鐘勁秋看他一針扎在腰肋之間,詫異道:“你怎么了?”
“沒事,我是在琢磨新的練功辦法。”
楚天舒解釋道,“我學的針法,來自巫醫之術,練通背拳的時候,彼此間沒有多少能夠重疊的地方。”
“但是,金蟾派太極拳譜中,有很多通過按摩刺激穴道,來煥發內臟活力的手段。”
蟾功掌心雷里面,關于這部分,當然也更細致,更深入了。
“但我尋思著,保持勁力如針是很難的,那我直接用我的針法功底來參考印證,會不會更有效?”
楚天舒笑道,“昨晚我就在琢磨這個東西了,感覺還可以。”
令牌推演的時候,不把術法秘籍采納進去。
但楚天舒可以自己尋找同異之處,試著讓某方面修煉的速度更進一步。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