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漫步在此時的意識空間中。
曾經的時候，這里只有一片荒蕪，而現在，這里已經變了很多，甚至變成了大賢者完全認不出來的模樣。
“你還記得，我曾經教你的第一課嗎？”老頭說到。
“哪個是第一課？”薛定律直接反問到。
一瞬間，明顯的，這個英靈狀態的白袍老頭露出錯愕，以及哭笑不得的狀態。
“在古希臘的第一課。”
“哦，那我記得，不要嫌棄陰謀詭計，在達成目標之前，一切的計謀與手段都有其必要性。”薛定律說到。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薛定律和奧德修斯那個缺德家伙越來越玩得來了，因為兩人都是那種為達目的各種臟手段都玩的下來的人。
什么下毒、挖坑、陷井、拜義父、背刺之類的對于薛定律來說都是小兒科了。
只不過，薛定律的底線比起缺德修斯還是要高上那么一點的，最起碼自己做不到為了情報而去上別人床之類的事情。
“其實也和我教你的一樣，我可能完全沒有你想的那么正大光明，我也有很多私心，也有很多我想干，卻沒干成的事情……”老頭似乎嘆了一口氣。
仿佛想到了過去，他說到：“曾經，我便是有類似的想法，既然自己無法做到殺死使徒，那么，下一代有沒有機會呢？我有沒有辦法，創造出一位殺死使徒的學生呢？”
“于是，我將自己所會的一切教給了很多人，太多了，我忘了……”
“我想把這個目標賭在下一代上，可是逐漸發現，這其實僅僅只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夢而已。”
“并且讓他們以殺死使徒作為目標，這對他們來說也太過于沉重了。”老頭似乎是回想著過去，又或者是，身為英靈的他，已經無法共情曾經還是魔人時期的自己了。
“你應該知道，我所會的，最高級別的術式。”
“大預言術……”薛定律接話道。
老頭笑了笑，仿佛覺得很是欣慰一般：“是啊，大預言術，其實并不是能夠看到未來的術式，僅僅只是通過已有的信息，計算出最可能出現的未來，這樣的一個術式。”
“在我的計算中，我看到了，星際縱隊的覆滅，使徒的勝利……”
“那是個什么樣的未來？寰宇被神樹包裹，使徒們奴役所有的種族，并將自己封神，并在寰宇掀起無窮無盡的大戰……”
“他們奴役下的人類會成為戰爭的炮灰，一代又一代踏入這場使徒之間的廝殺之中，死亡后他們都以為自己是回到了神的懷抱……”
“其實僅僅只是，他們最后的尸體與靈魂都會被神樹吸收，從而成為其養料而已。”
“為了神樹的結果，使徒永遠不會停止這場互相之間的戰爭，祂們就像是對弈的棋手一般，絲毫不會在意自己手下的棋子，那將會是一個充滿悲慘、混亂和殘酷的環境。”
“甚至在那種環境中，即便是道德標準略高的使徒，都只能越來越降低自己的底線，從而成為更加扭曲的存在，才能在和其他使徒的對弈中占據優勢。”
“乃至于使徒之間都會互相殺戮，直到，全宇宙只剩下最后，也便是最不當人，最扭曲的4位使徒而已，他們牢牢把控著整個宇宙與亞空間，成為最臭名昭著的四大邪神……這樣的寰宇，就像是……”老東西說到這里，突然卡殼了一下，像是在找到最貼切的形容詞。
“像是糞坑一樣……”薛定律接話到。
大賢者：“……”
雖然略顯粗鄙，但是，確實是蠻貼切的形容。
“確實，這個形容盡管很惡臭，但我計算出的未來，正是這樣的。整個寰宇都會如同在糞坑中大戰一般的惡臭與扭曲，里面的使徒甚至如同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般互相喂史，就看誰史量夠大。”
老登頭似乎也覺得這個形容很有意思，開始順著薛定律的形容繼續講下去了。
“在這樣的未來中，人們只得在黑暗殘酷的糞坑中生存掙扎，或許你以為自己獲得的力量，走上的道路，保不齊就是另一個使徒對你的腐化。”
薛定律：“……”
如果這個計算靠譜的話，那可真的是糞坑大舞臺，有活你就來……
那感覺還不如全宇宙被虛無給吞了，最起碼虛無面前人人平等。
“而就在我無比悲觀與絕望的時候，我找到了，一個特殊地點，并在這里，窺探到了真神的一絲絲事跡。”他說著，回想著過往，“我將那份記錄與真神的事跡寫在了我的《賢者之書》上，并準備開始為避免這樣的未來，找到一道最后的保險……”
“你應該，看完了我的記錄吧？”老登頭笑著，欣慰的看向了薛定律。
薛定律：“？”
啥，賢者之書，什么玩意？
薛定律此時宛若剛剛睡醒，就遭遇到老師點名的學渣一般，眼神突出一個清澈愚蠢和茫然。
看到薛定律這個表情，大賢者也有些疑惑，反問到：“你沒有看到我留下來的《賢者之書》？”
“不是，我真沒看到。”薛定律嘗試嘴硬。
“就在我設置的知識模塊最深處，當你達到5階的時候，便會徹底向你解鎖，并且我也把自己的一切目的都寫在了上面，你沒看到？”老頭頓時也是有種繃不住的感覺。
薛定律：“……”
他5階之后，就和擬態尊王混到一起，隨后便是爆發秩序神事件，這段時間他還真的沒有翻過系統。
好吧，自他4階之后，其實就很少翻老頭給他準備的知識模塊了……
畢竟相比起自己所需要面對的敵人，僅靠知識與魔法的成長速度，實在是太慢了，環境逼迫薛定律不得不使用更加簡單粗暴，并且強大的力量，即便是虛無的力量。
所以其實那個知識模塊，薛定律都很少打開了！
“咚！咚！咚！”
老頭似乎第一次這么失態，手中的法杖在薛定律頭頂狠狠地敲了3下，整的薛定律捂著頭，說到：“哎呦，你干嘛？”
“不學無術！”老頭似乎第一次這么無語過，“我記得曾經對你的計算中，你應該是個很好學的人才對啊。”
薛定律：“……”
曾經那個好學的薛定律已經死了，活下來的，只不過是一個玩輪椅玩的都丟下大腦的終焉之獸了。
主要是，有了輪椅之后，誰還摳摳搜搜去死啃魔法書，花費很長時間也換不來多大戰力回饋的東西啊……薛定律小聲在心底想著。
“唉，或許這便是大預言術的弊端吧，只能根據已有的數據計算未來，而做不到真正的預測未來。”大賢者也感嘆到。
其實大預言術的原理很簡單，就如同：假如知道霓虹襲擊了珍珠港，同時知道了阿美本土的戰爭熱情無限之高，也知曉阿美的工業化全開能達成3天就下水一艘萊克星頓級航母。
此時就能計算出，霓虹未來必敗，無論霓虹前期在海戰中獲得多大優勢，都必敗無疑。
這便是大預言術的基本原理，經過已有的信息計算出未來，并選擇其中最有可能出現的未來。
雖然大預言術絕對沒有這么簡單，但底層邏輯就是如此，只是變量與計算復雜那么億點點而已。
老頭走到了學院之外，他看到了遠處，那里不知道是哪個大聰明，將整個副本設計的如同兒童樂園一般。
大賢者繼續說到：“所以在看到這樣的未來之后，我便嘗試謀劃，我的才能不足，做不到應對這樣的未來，所以最終，我只能想著，模仿那一絲神的事跡，若是在真正的未來，一切無法挽回的時候，會不會和曾經尊王的誕生一般，出現能夠阻止這個未來的一絲絲可能性呢？”
“或許，我成功了，甚至可能，我比想的更加優秀，更加的可靠。”
“他會超越我，踩著我的尸體，達成我此生永遠也無法完成的事跡，謝謝，我為你感到自豪。”老頭說著，他笑著。
或許，他第一次這么真心的笑了，那種無與倫比的驕傲和自豪似乎都溢于言表。
兩人繼續前進著，老頭說到：“其實我通過大預言術，計算過很多人的未來。”
“絕大多數我的學生，若是失去了魔法與力量，他們便什么都不是……沒有魔法與力量，他們也就一無是處，這也是絕大多數人的寫照。”
“但你不一樣，你想知道，若是你沒有接觸到魔法，自己作為平凡人一生的未來嗎？”老頭笑著問到。
“細說。”薛定律言簡意賅。
“你會成為一名災后醫生，然后在波士頓大學完成雙博士學位，最后接觸到國際醫療機構，成為一名在戰爭與天災中出現在第一現場的災后救助醫生……最后，在那飽受戰火與侵略的土地上，在一所被炸彈炸塌的醫院中，不幸喪生。”
“這便是你，如果從來沒接觸過任何魔法，作為普通人的未來。”
薛定律沉默了。
如果，曾經作為普通人的自己，成功獲得了留學波士頓大學的資格，并且在留學途中接觸到國際醫生組織，或許真的會加入其中吧。
“所以你不一樣，你比其他任何人強的不止是力量，而是你的心，即便你沒有任何力量，你也能為了拯救他人而豁出性命，甚至并不只是一時沖動，而是在直面了傷痕累累的現實與苦難之后，依舊能夠前進，并且不斷強大的內心。”
“這或許，也是世界會選擇你的原因，即便沒有我，你在你們世界的培養下，依舊能夠成功殺死宙斯，解決掉你們世界的災難。”
“更難得的是，即便獲得了無與倫比的力量，遠超他人的能力之后，你依舊會遵守秩序，依舊會尊重每一個人，不會用力量給自己謀利，不會用力量去要求獲得更高的福利與待遇，甚至不會用力量去提高自己的地位與特權，一如既往。”
“這才是，你真正的力量，也可能是你無比契合尊王路的原因吧。”
下一刻，一本書籍出現在了薛定律的面前。
《賢者之書》，薛定律還沒來得及看到的書籍。
書本翻閱，薛定律一瞬間愣住了。
“第七遠征隊……日志記錄……”
不止是第七遠征隊的日志，還有伊珊留下的留言，以及十數支其他遠征隊在這里紛紛留下的留言……
這便是，老頭最后窺探到的一絲尊王秘密。
通過這個秘密，他想在自己離開之后還能給宇宙留下一點點的后手而已，自己甚至并不是唯一一個走上這條路的人，老東西的其他學生，應該也走上了這條路。
但是，他們都沒能走下去而已，而死后最后留下的一個后手，反而如無心插柳一般。
看著這上面的信息，薛定律也想明白了一切。
或許是巧合，又或者是冥冥中的注定，在老東西被虛無污染，死前不久，找到了曾經第七遠征隊的殘骸。
在那里，他破譯了第七遠征隊留下的日志記錄，同時還破譯了伊珊的留言，以及其他能來到這里的，遠征隊員們的留言。
“如果你們看到這個，說明你們走對了，繼續向前，我們并不是一個人在戰斗。”
“我來到了這里，但是已經走不掉了，告訴食堂的阿爾，我上次說她做的營養膏像機油是假的……其實比機油還難吃。但……有點想再吃一次。”
“這或許是我最后的遺言，凡物們，不必為我的死亡悲戚，我見過恒星焚滅，也曾見證過數百個文明的輪回與興盛。若億年后有新的星辰在吾隕落之地誕生，那便是吾醒來的時刻。勿擾。”
“后來者，我在日志下殼上偷夾了一朵壓干的‘夜露花’，在我們老家，這代表勇往直前，別回頭。向前走。”
一條條留言展示在了薛定律面前。
他們或鼓勵，或開玩笑，或是為自己書寫下最后的遺言一般。
這些留言大多從未被任何生物讀到或聽到，它們有的隨艦船殘骸漂流，有的成為亞空間背景輻射中微弱的信息漣漪，有的則在數十億年后，被某個挖掘真相的后來者，從那墳場中打撈出來。
甚至，還有多少個隊伍，都沒能來到這里？
他們都是“失敗者”，他們并不是最終來到祭壇星的隊伍，甚至全部都死在了那處大空洞之中，對于那場宇宙大空洞級別的災難，事實上可能并沒能起到絲毫的作用。
但看著這些破譯出來的留言，不知道為什么，薛定律感覺眼睛很癢。
“亞空間的風有些大啊。”薛定律揉了揉眼睛，說到。
“是啊。”大賢者也附和著。
“老頭，最后再幫我一次吧……”薛定律說著，他或許明白了，這最后一段時間自己該做的事情，“帶我去你發現的這處遺跡這里，從這開始，我再重新走到亞空間盡頭一次。”
“最起碼，我們不能讓這些聲音就此消失在亞空間之中。”